虽然他风度依然,而且还是那么富有魅力,金白利却没有再被惊得说不出话来。她太气愤了。
她抬起头来瞪着他,问道:“先生,你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吗?这么晚还吵吵闹闹,还想不想让别人休息?”
拉克伦好奇地看着她,椰榆着说:“啊,原来小鸟也会发声啊。”
他这么一说,让金自利立即想起自己那天曾呆呆地望着他的情景,不由得满脸通红。可她满肚子怨气不仅没有因此消退,反而更盛了,她正想还击,旁边一个家伙略带醉意地摇着头说:”哇,哪里是小鸟在发声,简直是女鬼在哀嚎。几天前在客栈就是她对着我莫名其妙地嚎叫,差点把我的耳朵都震聋了。”
金白利定睛一看,哦,上帝!这正是几天前在客栈里被她痛骂了一顿的可恶男人!好哇,现在又狭路相逢了!想起几天来自己所受的种种折磨,她简直气得要发疯!她眼睛里喷出的怒火已明明白白地把她的恼恨写在了脸上。
“哼,他们让我住在仆人住的厢房里,我一点也不感到吃惊。”拉克伦似乎是在对自己的朋友说,可眼睛却望着金白利。“我就是要按自己的作息时间来行事,做自己想做的事。当然,小姐,打扰了你休息,真不好意思,不过,”他耸耸肩,“你应该责备的是你的主人,而不是我们。是他们让我们住这儿的。”
在门厅,他曾把她抱起来为他让路,当时一定是错把她当成仆人了。可公爵夫人向自己道歉时,明明称她为小姐,还说自己是受欢迎的客人。他不会听不见,除非是个聋子。他故意把这儿说成是仆人住的厢房,目的只有一个:故意侮辱她。
可恶的男人!如果说金白利曾被他的风度迷住,那么现在她不了。既然他是这样一个讨厌的家伙,那她也要让他看看自己不是好惹的。
“这么说,你走到哪儿,就要把麻烦带到哪儿喽?请记住,麦格列高,这儿不是仆人住的厢房,我与你一样,是谢灵·克罗斯的客人。另外,我身体不舒服,累极了,只想睡一觉,可你们却一直在吵闹不休!整个府邸都要被你们闹得不得安宁了!”
“小姐,不可能吧,谢灵·克罗斯这么大!不过,今天我心情很好,不想与你计较。”他得意地一笑。显然,他根本不想做一个有风度的人。
金白利不由得怒火中烧,她愤怒到了极点,不由得尖声叫道:“你这没有头脑的白痴!恐怕你们苏格兰人都那么自私,从不为别人考虑吧?你这自以为是的家伙,真是粗鲁透顶!”
她想用话激怒他。果然,他的脸突然阴沉下来。他往前跨了一步。她倒吸一口凉气,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他又逼进一步,又一步。一阵恐惧涌上了她的心头,她开始后悔自己不该亲自来找这些无赖,而应先去见管家。
“你觉得我粗鲁是吗?”他用威胁的口吻低声说:“小姐,你恐怕还没见过什么是粗鲁,至少从我这儿没见到。如果你还这么无休止地喋喋不休,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粗鲁!”说完,他抓住房门手柄,重重地将门砸上。
金白利睁大眼睛站在那儿,浑身发抖。毫无疑问她是给吓坏了。她没想到他会这么狂暴。哦,实在是太可怕了!
隔壁又传来了一阵笑声。金白利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她知道这笑声是冲自己来的,他们一定是在自鸣得意嘲笑她像小鸟一样被吓回了窝里。她恨不得再冲过去骂他们一顿,但她的心脏狂跳不已,简直无法平静下来。她不能保证那个粗鲁的苏格兰伦不会再一次威胁她。
她原来一直生活在自己熟悉的环境中,对那儿的每个人、每件事都了如指掌,应付起来也得心应手。而现在,只身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碰上一个诡秘莫测的、粗鲁的苏格兰佬,她心中只觉一阵恐惧,不知该怎么去对付他。
她轻轻叹口气,痛恨自己的怯弱,责怪自己没胆量去面对那群无赖。她无力地锁上门,脱掉裙子,爬上床去。床很宽,很舒适,可她决定不睡了,至少今晚是这样。隔壁还在吵闹,她一肚子的怒气也还没有消。
金白利决定不换房间了,就住这儿。等隔壁开始安静,她就开始折腾。就算自己睡不着,也得让那些讨厌的家伙尝尝失眠的滋味。谢天谢地,他明天就要滚蛋了。她清楚地听到公爵说明天一早就让他走人。
☆☆☆
“拉克伦,你没把那可怜的女人吓坏吧?”拉克伦一进屋,吉莱尔南就问。“我没听到她叫救命。她恐怕是给吓得连救命也喊不了吧?”
拉克伦瞪了他一眼:“她为什么要叫救命?我又没动她一个手指头。”
“唉,也许你该对她温柔些。对于女人,这种时候甜言蜜语比大声吓唬更有效。而且通常她们还会毫无怨言地接受。只要你愿意,完全可以做到这点。”
“对于我熟悉的女人,当然可以这样。可对于那些不认识我的,她们不了解我是多好的一个小伙子,要是我满脸堆笑地望着她们,她们还以为我是居心不良准会被吓跑。”
正懒散地躺在舒适的读书专用椅里的雷纳德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好小伙?他们可以把麦格列高领主说成是任何一种人,可就是不会说他是个好小伙……哈哈哈哈……”
拉克伦眉头紧蹙,脸色阴沉。吉莱尔南瞥了雷纳德一眼,说:“拉克伦,别理他。他准是麦芽酒喝多了。但他神志还算清醒。”
拉克伦听出他语气中的责备,很是光火。自从雷纳德得知这儿的女主人是梅根后,便一个劲儿埋头喝闷酒。拉克伦又找到了梅根,对此两个堂兄弟一点也不开心。
雷纳德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我敢肯定,等隔壁那女人养精蓄锐后,她还会冲过来大声叫嚷。在客栈里,你和吉尔还在床上大睡,她就对着我大声吼叫,差点没把我的耳朵震聋。我当时昏昏欲睡,眼睛都还睁不开,根本没听清她在抱怨什么。唉,如果当时她嗓门别那么大,我也许会好好看看她。她身材不错。嗯,的确不错。”
雷纳德特别偏爱窈窕女子。一个女人只要身材合他的胃口,即便是丑八怪他也会穷追不舍。就连拉克伦也承认自己喜欢那些身段苗条的女人,她们穿着紧身裙时的优美曲线,让他着迷。
初次见到金白利时,她穿着灰褐色的宽大裙袍,一些迷人的部位被遮掩了。而今晚,紧束的裙子衬出她丰满的胸脯、窈窕的身材,使拉克伦注意到了这些曾被他忽略的东西。她个子很高,拉克伦很少见到这么高的女人。他与女人站在一起,通常要比她们高出差不多一英尺,而站在她面前,他却不再显得像个巨人。她长着一双迷人的绿眼睛,由于气愤而闪闪发光。脸上的皮肤细腻柔滑,就像新鲜的奶油,金黄色的卷发极有光彩,松散地披落到腰间。这一切都让她看起来很性感。
不寻常的女人。第一眼看去她并不出众,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鸟,易被忽视,其实她有一种内在的魁力。要她对着一个陌生人舞着拳头大声喊叫显然不是件容易事,那需要在极度气愤、失去理智的情况下才做得出来。
雷纳德已经对她有点感兴趣了。他觉得如果拉克伦不是已经迷上了梅根,那很可能也会恋上她。
然而对于拉克伦来说,现在只有梅根才是他的今生最爱。她有个丈夫,但这有什么?小事一桩嘛!
当拉克伦私下说出罗思斯顿公爵夫人是谁,并打算也夺过来时,吉莱尔南明确指出:“先生,你是不是昏了头了?她是公爵的夫人!别忘了她已经结婚了!”
拉克伦当然知道这些,只是他一点也不像他的堂兄弟那样当回事。他很固执:“她以前是做了错误的选择,我要让她明白这一点。她可以离婚,现在离婚的事并不少见嘛。”
“但对那个温柔的小女人来说,这就意味着毁灭,”吉莱尔南指出。“你要她放弃公爵夫人的显赫地位?我相信没有哪个女人会这么傻。”
“嗨,只要有爱情……”
吉莱尔南嗤之以鼻:“什么爱情?你真像个白痴!拉克伦,你可别忘了,你来这儿是为了找一个腰缠万贯的阔小姐!要是梅根离开了公爵便一无所有,那你怎么办?!”
“堂堂公爵会娶一个穷姑娘?”拉克伦感到很可笑:“她的家境一定不会差,不是公爵也会是侯爵世家。公爵不可能娶一位地位悬殊太大的妻子。”
“像公爵这样的人完全可以娶自己心爱的女人。家底如此雄厚,他根本不会在乎她是不是有钱。他娶她不是图她的钱财,而是看中她本人,指望她为自己生儿育女,传宗接代。梅根算是个大美人,你可以为她不顾一切,难道公爵不会吗?可你无法与他相比。你追求女人主要是为了钱!哈哈,难道你连这件事也忘啦?!”
他们各执己见,争得面红耳赤,就在这时,传来了一阵重重的敲门声,隔壁那个丰满女人出现在门口,气势汹汹地向他们大声责难,简直就像一个泼妇。说来也巧,拉克伦当时正为堂兄弟不理解他而大为恼火,否则他也许会向那女人让步,答应安静下来。不过,当时金白利怒气冲冲地来到门口,满脸的轻蔑已经让他受不了,加上语气又充满了敌意,更是大大地激怒了他。就算他当时心情不那么槽,也会发怒的。
而今他心境仍然不佳,他还在生堂兄弟的气:“雷纳德,要不是你把酒一杯杯地灌下肚,声音也不会越来越大,我们也不会在这个倒霉的时候被人痛骂一顿!”
“什么,你是说,都是我……我的错?”雷纳德醉醺醺地说:“难道你……你没冲我大声喊叫吗?”
“只听得见你一个人在叫嚷!”
吉莱尔南冷静地插了一句:“难道你们没注意到你们又都提高了嗓门吗?”
两人面面相觑,很快拉克伦用手拢拢头发,愤愤地说:“明天早晨我要向那女人赔礼道歉。不过,也说不准她会再骂我一顿。”
“当它没发生过,行吗?”吉莱尔南很不满地说。“你总爱任着性子蛮干,事后又后悔。”
“也并不总这样。只有在我确实错了的时候,我才道歉。这次,那女人没有先请我们安静点,而是一来就痛骂我们,她这么做刚好抵消了我的负疚感。不过,至少有一点我们错了,就是打扰了她休息。”看着两人沉默不语的样子,拉克伦抬高了声调:“嗨,别那么丧气,你们该为我高兴才是。我来这里终于找到了梅根——我心爱的女人。”
“要得到她你得面对很多困难,我想任何一个男人面对这些麻烦都会望而却步。理智点吧!你肯定会失败,而且是一败涂地。”
“那么说,你们是对我没信心啦?”
吉莱尔南说:“这不是信心的问题,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不可改变的事实。梅根小姐要是不爱他,会嫁给他吗?”
“一个公爵?”拉克伦哼了一声。
“那当然。而且这位公爵不仅仅是声名显赫。拉克伦,我们几个也曾说过他是好样的。我敢肯定这几年他一直让那女人过得悠闲自在,舒心惬意。她当然也会深爱着他。你要她放弃自己的爱和已有的显赫地位,跟你这样一个不名一文的领主私奔,可能吗?如果你好好地用脑子想想而不是光凭感情用事,你就会同意我们的看法。这事根本就不可能。”
“我可以给她其它东西,那是古板的英格兰男人一辈子也做不到的。”
“诸如什么呢?”
“快乐和笑声。”
吉莱尔南往上翻翻眼:“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稀罕这些东西。而且你甚至还不知道她是否能满足你自己的条件。”
“钱的问题,我会另想办法。但我决不会放弃梅根。”
“另想办法?恐怕我们不会那么幸运。你太概早就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了吧?”
拉克伦没有理会雷纳德这句略带讽刺的话。他只是坚定地说:“我要拥有全英国最美的女人。你们别逼我,成全我吧。”
吉莱尔南摇摇头,“我不能那么做,如果你作了一个愚蠢的决定而我不告诉你,那是我的失职。而且,一个长得太美的女人通常不会是个好妻子。梅根小姐比大多数女人都美,没人会否认这个事实,我记得尼莎整天喜欢唠唠叨叨,说不定梅根比尼莎还要烦人。其实这儿有很多长得不错的女人,她们也不会整天在你耳边叨叨,可你却根本不愿去试试。”
“那是因为我又找到了梅根,再让我那么做简直是浪费时间。吉尔,你知道我们是在什么情形下见到她的,不能因为她当时的表现就认为她性情不好。我把她抢走时,她一定吓坏了,所以她当时的行为完全可以理解。”
“也许她本来就是那种脾气。”
拉克伦眯着眼睛看着他俩。“我想我们会习惯的,”他不悦地说,“吉尔,你们不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休了,在我还没发火前赶快走开!免得又让我明早向你们道歉。”
吉莱尔南无奈地笑了。“嗨,我真该去睡觉了。”他推醒了正在打鼾的雷纳德,拖着他一起朝门口走去。到门口他又回过头来:“拉克伦,我相信你明早就会变得理智的。你的品质会阻止你去犯错。”
他们拉上门走了。拉克伦心中暗笑:要是放弃追求梅根才是大错特错呢。自己会为此追悔莫及。
☆☆☆
第二天早晨,拉克伦大摇大摆进了早餐室。这间房子虽然比谢灵·克罗斯的正式餐厅要小,可比一般的餐厅却要大得多。此时的他昂首挺胸,得意洋洋,因为一大早他就被告知,他已经成了一位受欢迎的客人了。
德夫林坐在餐桌的一头,看到拉克伦便低声咒骂起来,他心中恼怒却又无可奈何。如今这个讨厌的苏格兰高地人已成了他家的座上客,至少受到家中女士们的欢迎。
当然,是梅根说服德夫林让拉克伦留下的。显然今天一大早梅根就迫不急待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不过德夫林丝毫不想装出一副开心的样子,拉克伦一看他那冷漠的神情便知道他的真实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