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错愕的看着他俊逸的脸庞,起先是抿唇浅笑,然后则演变成愉悦的大笑。
她的笑声清脆得像一串银铃,吸引了同车不少饶富兴味的眼神。
“这也值得你笑成这样?”
“你的比喻真的很好笑。”
“为什么你会突然觉得我们的距离拉近许多?”
“早上我们出门搭的是普通的计程车,现在搭的又是人人负担得起的子弹列车,感觉是在进行克难的自助旅行,今天是你展现出最平民的一次。”暗香眨眨灵活的双眸,巧笑嫣然的说道。
“你说得好像我以前过的生活,足以媲美王孙贵族。”
“不只如此,你们这种人的存在还会拉大台湾人民的贫富差距。”说着,她轻轻一笑,“跟你开玩笑的,其实我真正想说的是——我很高兴你来了法国,而且还记得来看我。”
“我们那么久没见面了,我来法国参加婚礼的同时,顺道来看看你也是应该的。”
“瞧你,老说这种话,教人就是无法打从心底喜欢你。”说到这里,她以着一对哀怨的双眸嗔视着他。“可我就喜欢你,怎么办?”
她这副哀伤中带着娇柔的模样,把严殊影给逗笑了。很奇怪,只要跟她在一起,他的心情就会跟着放松,似乎随时都处于休假状态。
这些年来,他的生活里充斥着满满的工作,成了一部不知疲累的工作机器,没有休息的时候。
“你的眼底有些红丝,要不要趁现在再小睡一下了?”
“嗯!”她顺从的点点头,理所当然的将头颅斜倚在他的肩膀上,没有多久就沉沉睡去。
☆☆☆
将近三个小时的车程里,暗香睡掉了整整两个小时,直到一只温暖的大 掌抚上她的脸庞唤醒了她。
清醒过来,她才发觉亚维依车站已经到了,下了车步出车站,外头已经有辆黑色休旅车在等着他们。
“嗨,两位应该就是要到普罗旺斯,参加皇室打猎活动的先生小姐吧?”一个年约三十多岁的青年,主动走过来自我介绍;“你们好,我的名字是艾伦,亚伯特王子要我来迎接两位。”
“谢谢你,那就麻烦你了。”严殊影不由得对这个和善有礼的青年产生好感。
“请上车。”
车子以着平稳的速度行走,沿途两侧尽是普罗旺斯特有的薰衣草田,放眼望去紫苍苍的一片,空气中混合着薰衣草的香气,让坐在车内的人儿心情为之放松。
约莫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他们抵达了普罗旺斯近郊的一片辽阔树林,树林的出入口处已聚集了一群参加狩猎的人。
“殊影,你们总算赶上了!这位就是你跟我提过的梅小姐吗?”一个身形纤长窈窕的东方女孩,偕同一个高大英俊的金发男人,朝他们走过来。
“暗香,她就是我的表妹琵雅,这位英俊的男士就是她的新婚夫婿,摩纳哥王子亚伯特三世。”
哇!这么说来,现在站在她眼前的是摩纳哥的王储喽?!
“你们好,谢谢你们邀请我一同来参加狩猎。”
“你好漂亮喔!殊影的品味真好!”琵雅带着一脸盈盈笑意,率先伸出友谊之手。
“你才漂亮呢!如果我想找你当我时装展的模特儿,是不是还得经过亚伯特王子的同意?”
琵雅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谢谢你的恭维,好久都没人这样称赞我了,让我听了简直心花怒放!”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娇嗔的望了身旁的老公一眼。
亚伯特王子只是淡然一笑,虽不做任何回应,但眼底却不自主地流露出对新婚妻子的浓蜜爱意。
“你有带骑马装来吗?”琵雅凑近暗香,轻声询问她。
“我没有骑马装。”
“没有关系,我已经帮你设想到了,所以我有多带几套和你身形差不多的骑马装来。”
“真的吗?谢谢你!”暗香简直喜出望外,但另一个疑问随即浮上心头:“你怎么知道我的身形大概是什么样?”
当然是我的表哥告诉我的啊!”琵雅慧黠一笑,清亮的眸底尽是促狭暧昧。
一股燥热的羞赧感受,一路从她的脸庞红到了耳根子,她困窘的开口对琵雅解释:“我和殊影并不是你想像的那种关系。”
“我知道。”琵雅朝她点点头,“殊影从小就是这个样子,虽然生性淡漠,不喜欢和人太过亲近,但却很懂得如何应对进退,这一点也成为他纵横商场无往不利的利器之一。”
“看得出你们从小感情就很好。”
“我从小在一个感情冷淡、父母亲长期冷战的家庭中长大,除了还有得吃、有得睡之外.我不曾得过任何妥善的照顾。
直到我七岁那年,我姨丈和阿姨带着殊影从美国搬回台湾,阿姨把我带回家里照顾,才改善这种状况。”
暗香有些同情的望着她,没想到在琵雅活泼健谈的背后,竟然有这么一段不愉快的童年。
“后来他们一家人又资助我来法国留学,让我学习小提琴制作,在学校的一次长假中,我只身前往摩纳哥度假的时候,认识了现在的老公。”
她们走着聊着,在一间小木屋前停了下来,琵雅指着屋子对她说道;
“这里就是我们更衣的地方,快来试试我帮你准备的骑马装。”话毕,琵雅抓起她的手腕,直接往屋子里跑。
“等一下,你的故事才说了一半耶!你还没跟我说,你和亚伯特王子是怎么认识的。”暗香不忘追问道。
“呵呵呵,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琵雅引领她进人更衣间,双手忙不迭的拿起许多套骑马装在她身上比划。
望着琵雅一脸灿烂的笑意,暗香暗自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拥有像琵雅这么热情快乐的笑容。
因为这样的笑容,只属于一个真正幸福的女人。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过了半小时,琵雅总算带着一身雪白的暗香出现在大伙儿的面前。
她们双双伫立在众人面前,抓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你穿上骑马装很漂亮。”一个低沉醇厚的男性嗓音在她身后响起。
暗香回首,发觉严殊影已经站在她的身后。
“没想到琵雅帮我准备的骑马装这么漂亮,很合我的尺寸,一点都不会太松或太紧。”她笑着回答。
“现在我们要上马出发了,你没忘记要怎么骑马吧?”他俐落的上了马,不忘对她揶揄道。
“我当然没忘,我曾经和同学在郊区的农庄里,整整骑了一个月的马。”巾帼不让须眉,暗香也以着俐落娴熟的姿势上了马。
看着她上马的英姿,严殊影先是愣了一愣,然后挑挑眉,漂亮的薄唇挂上一抹笑弧,“架式实在不错,不知道你的马术是不是也一样这么好。”
“哼!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第三章
他们肩并着肩,跟着大队狩猎人马缓慢前进,一路上南法乡间优美惬意的风光尽纳眼底,耳际传来的尽是打猎队伍的笑语声。
“为什么只有特定的几个人可以背着猎枪?”跟在队伍后面许久,暗香忍不住扭过头,对身畔的严殊影发出疑问。
因为持枪狩猎者必须持有政府核发的执照,我们没有,所以不能进行狩猎动作。”他饶富兴味的望了她一眼,“怎么?你也很想持枪狩猎?”
“才不是,我一点都不想。”一听到他说必须持照才能狩猎,暗香明显地松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只想这样子骑马闲晃就好,光想到要我拿起猎枪射杀可爱的小兔子、温驯的梅花鹿,我就难过得想要掉下泪。”
“但可爱的小兔子和梅花鹿,也不是这个森林野生的,全是附近农家平日所饲养,准备在打猎时派上用场的。”
“哼!你们男人天生就是喜欢血腥。”暗香皱起秀眉,连连摇头,很有几分老学究在说教的味道。
“嘿!大小姐,可别把我也给算进去,在这之前我对狩猎这种休闲活动可是一窍不通。”严殊影笑开了,一口雪白的牙齿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暗香像着了魔似的紧盯着他的笑脸。
在台湾时的严殊影,是个淡漠内敛的男人,脸上的线条总是紧绷着,一刻都不见放松,然而到了法国后的他,脸上笑容不但明显变多,就连整个人的态度都显得慵懒许多。
“你在和你相亲的那些女人面前,也这么健谈吗?”
“不一定,得视我的心情而定。”他回答得干脆俐落。
“你知道吗?其实我根本不喜欢你去相亲。我不断想着,为什么你要去相亲呢?”
她那嗔怨的目光黏腻如丝,紧紧的缠绕于他的心间,每当她用这种痛楚。略带祈求的眼神看他,他的心就会跟着揪成一团。
“为什么你宁可去跟别的女人相亲,也不肯多看我一眼?”她咬住下唇说着,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暗香,我和她们吃饭不代表我就会娶她们。”严殊影望着她执拗的脸,不由得叹了口气。
“反正在你眼中,只有和你相亲的女人才是真正成熟的女人,我在你眼底不过就是个黄毛丫头,对不对?”她赌气似的别开头,不愿正视着他。
“我看你的眼光,一直都是从女人的角度。”他的黑眸专注的睇着她,凝肃的说道。
就在暗香回望他的同时,一阵兴奋的大叫从远方传来。
“喂!你们快过来看,安德烈公爵猎到一只驯鹿了!”前方扬起一阵欢呼声,整个场面沸腾了起来。
“他们在说什么?”他听不懂法语。
“说安德烈公爵猎到一只驯鹿了。”她没好气的回答他。
“你要不要也一起过去看看?”
暗香不语,空气里开始飘着驯鹿汩汩流出的血腥味,一堆跟随着他们打猎的人早已蜂拥而上,争相目睹安德烈公爵的战利品。
“不要,我不想过去看,太血腥了。”暗香紧抿双唇,绷着小脸。
暗香知道自己的负气和血不血腥根本无关,她在和严殊影赌气,气他始终不愿意把她当成一个成熟女人来看待。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用力踢了一下马腹,以着更快的速度驰骋在树林间。
“慢着!快点停下来!”严殊影见情况不对,立刻也追了上去,想要制止她的
不断加速。
对于一个久未骑马的女性而言,这样子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一摔落马背,就足以让她摔得屁股开花!
“暗香,快点停下来,你会摔下马背的!”
“我等一下会自己回去!你不要再追了!”她回头朝他大喊。
该死的!她在向他挑衅吗?还是她算准了他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教训她?一把怒火在他的胸臆间蔓延成燎原大火,严殊影又踢了一下马腹,以着最快 的速度前进。等一下她就看他怎么整治她!
可恶!严殊影怎么会这么穷追不舍?而且速度还快她许多,他真的不常骑马吗?她很怀疑耶!
突然,她身下的马儿像发了狂似的,倏地停下脚步,直立起身子,仰天嘶啸起来。
严殊影见状,连忙加快速度冲到她身边,一把拦抱住差点就摔下马的她。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你知不知道这种举动有多危险?!”严殊影将她紧紧搂在怀里,紧到她以为他想将她给勒毙。
他的男性气息侵袭着暗香的知觉,给她一股强大的慰藉和力量,暗香惊魂甫定,倚在他的胸膛里深深的喘息。
老天!她做了什么?她刚才差点就摔下马!
掉了个头,严殊影紧抱着她飞奔回去,他脸上满布着阴霾,用一种愤怒得几乎要喷火的眼神瞪着她,好像在告诉她——
你、完、蛋、了!
☆☆☆
严殊影平日看起来深沉内敛,连喜怒哀乐都教人难以臆测。但现在他却明显流露出怒意,那表示——
她、真、的、完、了!
此刻的他紧握着她的柔荑,捏到她的手都在作痛,但看着他那阴沉铁青的脸庞,她就害怕得大气不敢吭一声。
好一阵子的静默之后,他拉着她停在一间房间前面,面无表情的回过头来盯着她说:
“进来!”
“不……不要,你要做什么——”
不待她把话说完,铁青着脸的严殊影即刻将她拉到小房间,强迫她在藤椅上坐了下来。
“喂!你到底想做什么?绑架我吗?还是想毁尸灭迹?”暗香以着轻松诙谐的口吻问他,试图化解他的满腔怒火。
“我宁可选择后者。”
听他这么一回答,暗香整个人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你好好解释清楚,为什么你会做出这种幼稚的行为?你真的已经二十二岁了吗?”严殊影没有暴跳如雷,也没有失控狂吼,他只是冰着一张脸,声音寒冷得像是从地狱传来的。
他无心的一句谴责,又惹得她的心一阵刺痛。该死的男人!她知道自己在他眼底只是个小女孩,但他非得时时刻刻提醒她吗?
“我只是一时心情不好,难得可以借这个机会发泄。”
“心情不好?发泄?”他双眼一眯,幽深的眸底闪烁着一抹危险的光芒,“你怎会愚蠢到选择这种方式来发泄?刚才那种不要命的速度会让你跌断颈子,你知不知道?”
“但是我没有跌断颈子,所以你也甭再为我操心了!”暗香皱皱挺俏的鼻子,故作不在乎。然后站起身子,准备离开。
“等一下,我有说你可以离开了吗?”
“要不然呢?”
“你还没接受我的处罚。”
“什……什么处罚?”暗香为之愕然,樱唇张成一个夸张的O型,在她还来不及反应的当儿,严殊影已经霍然起身,一把搂住了她的纤腰。
“你——你要做什么?喂!严殊影,你不要乱来……”她情急大叫,倏然间,整个人就被他搂坐到他坚实的大腿上了。
老大哪!他……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看来严殊影对她太生气,气过头,气到头晕眼花、眼胃金星、神智不清……所以才会想到用这么特别的方式来“惩罚”她!
梅暗香睁着一对迷惘的美眸凝睇着他,整颗心像被放在一锅温水里,随时都有沸腾的可能。
她不敢呼吸,也无法呼吸,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看他的五宫。
严殊影的英俊,只能用“神只”两个字来形容。
就在暗香还陶醉在自己的幻想时,严殊影出其不意的将她翻了个身,让她的整个娇躯趴在他的双腿上。
“你想做什么?”她的挣扎徒劳无功,只换来他更强而有力的箝制。
“你说呢?”他低笑了几声,右手高高举起。
暗香从眼角瞥见他高举的右手,顿时恍然大悟。
他要打她的屁股!他居然想用这种方式来“处罚”她!
“我的天啊!你不会真的想用这种方法来处罚我吧?”暗香惊恐的望向他,在他的眸底捕捉到一抹讥诮之意。
“你是不是被你爸爸宠到不知天高地厚?你缺个男人好好教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