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事的,您走吧,今天不是要上路了。」
「嗯……特地跟谢帮主大家辞行的。」古月低着头。「多谢大家的照顾,古月要回去了。」
「路上小心。」谢卫国低声说着。
「我从他还那么一点大的时候,就见到他了。」等古月走后,谢卫国有些无奈地说着。「那时候他拉着古月的衣袖,可怕生得很。」
「后生可畏。」华清江却是低声说了这么的一句话。
「哇喔,师叔,你们来看看?」萧子灵打开了箱子,只见里面摆满了夏衣,一件件摊开来,俱是上好的衣料。
「怎么偷看呢?古公子不是要我们路上再看?」唐忆情低声说着。
「这礼物太贵重了。」华清江站在一旁,低声说着。「一般人会送这样的礼物吗?」
「我想也没有人会造那样的大船。」华清江对着他的师弟无奈地说着。「这少爷想来不曾晓得赚银子的辛苦。」
「是不曾晓得。」谢卫国也只是轻声叹气。「他自小不曾吃过一点苦。」
「是个好命的少爷啊。」玄武也是叹着。
当众人看着那些丰盛的礼物时,没料到的是,又有人来造访。
而这次,带头走进的,却是他们连想都没有想到的人!
「师姐?」唐忆情失声叫着,而那女子更也是呆愣着,站在了原地。
虽说有些苍白,可那女子的眼神明亮,想来先前的毒伤已然没有大碍。
见到了毒娘子到来,众人的第一个动作,却是都站到了华清江身前。
「……师弟,原来你在这儿啊。」那女子却是轻声说着。「没料到啊,我找遍你大江南北,却是在这儿见到了你。」
「毒娘子,今日你若敢……」正当萧子灵指着女子说着时,醉仙教主也缓步走了出来,两人一照面,那醉仙教主的脸上,也是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没想到吧?」毒娘子只是微微笑着。
「你竟然解开了?」
「……解开的人不是我。」
众人顺着毒娘子的眼神看去,莫言站在了前院边上,不发一语。
「师伯!」萧子灵喊着。
可是莫言,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是来道谢的,我不会在莫先生的院子里伤人,你们该心存感激。」毒娘子眼光流转,缓缓说着。
「今日我就铲除了你这只毒蝎!」华清江拔了剑。
「想再吃一次千针错吗?」毒娘子只是有些轻蔑地笑着。「这次你师兄可是救不了你。」
「你!」华清雨瞪大了双眼。
「……那日的事若再来一次,我不见得输。」毒娘子只是说着。「可是我赶着去江南,没空搭理你们。今日就告辞了。」
女子朝莫言的方向行了一礼后,就是转身走了出门。
「等等!」华清雨怒极,本要追了过去。
「别惹是非。」莫言说着。
「……莫前辈!」华清雨气急败坏地喊着。「您究竟是在想些什么!今日您救了这只毒蝎,以后会死上多少人哪!」
「……师兄,您……」谢卫国低声问着。
「我爱医谁就医谁,谁也管不了。」莫言只是缓缓说着。
唐忆情低下了头。
「您……您这是为虎作伥!」
「师弟,不得无礼。」
「……是。」华清雨退在了一旁,然而还是气愤难平。
「莫前辈?莫前辈?」
众人出发之后,唐忆情追了过去。
「什么事?」莫言回过了头。
「莫前辈,多谢您……」
「……不用谢了。」莫言只是低声说着。「倒是你,留下来可是妥当?」
「……大哥要我别去江南,想是怕我害得他分了心神。事到如今,我实也不敢造次。」
「……晓得就好,晓得就好……」点了点头,莫言只是缓缓走回了厢房。
一路上,众人无语,尤以萧子灵,脸色一直都是铁青着的。
「你这又是何必呢?」这一日,谢卫国叹了口气,终于还是问着。
「……因为我没有想到,竟然……师伯他竟然……」马车上,萧子灵捏着手,气愤难当。「这女人害得我们如此,师伯为什么……」
「二师兄想做什么,没有我们插嘴的份。」谢卫国只是缓缓说着。
「可是……可是这女人毒得很,难保我们现在的食物已经被她下了毒!」
「……她也是一帮之主,这点风骨也是有的。」醉仙教主说着。「她不会再找我们的麻烦,这点倒可放心。」
「……那忆情呢?这女人一直想找忆情回去,我们现在不在他身边,会不会……」
「放心吧,只要忆情兄弟还在莫先生的眼皮下,她不会造次的。」华清江笑着。
「你还笑,我可是为你抱不平呢。」
「萧兄弟的好意我心领了。」华清江轻叹一声,倚着车棚,微微笑着。「可生死有命,我这条命也是莫先生捡回来的,没准着他们唐门的人也在说着,凭什么莫先生救我而不救他们掌门。」
「这怎么一样,我们都是好人,而她可是坏人呢!这种坏人,让她死了算了!」萧子灵怒声喊着。
「我也不晓得莫先生在做什么。」华清雨说着。
「想是唐门的人找上他,他心软就答应了吧。」玄武低声说着。「这也合乎情理不是?那唐门的人也不曾害过他,他又为了什么要拒绝?」
「你怎么帮着他说话?」萧子灵的怒火转向了。
「……不不不,我没说,我什么话都没说。」玄武赶忙撇了清。
「还说没说,我明明就听见了,你……」
咿啊。
突然的,马车顿了下,硬生生就是停了下来。
萧子灵正说到了兴头上,一个没留意就是撞进了玄武的怀里。
不只是他,车上的几人也是晃了一晃,抓紧了车子,对看了一眼。
「我下去看看。」华清江说着,就是下了马车。
自然,几个人也跟着下了车。
只见华清江走到了马车前,站在一个毁坏的马车旁,无语地打量着。最后,眼神则是停在了马车的徵章上。
在那雕饰精美的车轮轴上,有着一个小小的标记。不晓得的人,也许根本不会去注意,只见一朵金色的云彩镶在了纯白的车轴上。
华清江蹲了下来,握着那雕饰,沉默不语。
「熟人?」华清雨问着。
「是叶月明的徵记。」同样也下了车的醉仙教主缓缓说着。
「出事了。」华清江皱了眉,看了看四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野里,没有可见的尸首。那么,车里的人呢?
谢卫国也在看着那辆马车,同样也是锁了眉头。
「我见过这马车。」谢卫国低声说着。「它就是那日带走十一师兄的车子。」
「……什么!」萧子灵失声惊叫着。「那么,车上的人呢!」
「不见踪影。」华清江摇着着。「来人一定不简单,叶大侠的弟子,每一个都是佼佼者,没这么容易败阵下来的。」
「只怕是因为寡不敌众。」谢卫国指着地上的脚印。「起码有上百人。」
「这么劳师动众的,为什么呢?」玄武站在一旁,不解地说着。「这么多人,是谁派来的?」
华清江只是皱着眉头,什么话也没有说。然而,他的表情,却像是知道很多很多的事情。
「……是十三师叔派来的人吗?」萧子灵小心地问着。
「不会的,这总是华亲王的领地,这么多人来,一定会惊动朝廷。」谢卫国说着。
「所以,玄华只怕也脱不了干系。」玄武低声说着。
第四十三章 遇难
「师叔,您真是找得我好苦啊。」马车上,男子温言笔着。「我奉师尊之命,尾随北上,好不容易才找着了您。」
「是你二师伯说的吧。」另外一个男子只是有些无奈。「说出了我与他的约定之期,恰好让你们守株待兔。」
「师叔千万别怪罪师伯,师伯对此是只字未提,一切都是师父的推断。」男子继续笑着。「师父晓得了张家渡的卢员外请去二师伯,便想着二师伯九成九也会约师叔给他老人家看看,这才妄胆守在了河边。」
「……好运气。」男子微微笑着。「推论是对的,可我本来没想要去的。」
「所以真是小侄的运气了。」男子微微笑着。
一路马车颠簸,较为年少的男子不再说话了。只在另外一个男子的脸色有些苍白的时候,让车夫停下了轿子。
「舟车颠簸,莫要累坏师叔了。」年少的男子低声说着,拉开了车廉。「师叔,我们下车透透气吧?」
「你就不怕我逃了?」男子还是闭着眼睛,低声说着。
「逃?师叔请别这么说。」那人还是恭敬地说着。「若是小侄怠慢,师叔不悦而去,小侄必当再度请回师叔。」
「……不用了,我闭着眼睛歇歇就好。」男子轻声说着。
「是……」
向晚的时候,一直到吹起了夜风,男子的脸色才有些好转。
没有打扰男子休息,另外的男子则是按着腰间的长剑,也是神清气闲地坐在了马车。
「……你叫玉成,是吧?」
「是的,正是小侄。」那人恭敬地说着。
「薛玉成……薛家不是玄武帝的表亲?」
「是的。」玉成低声说着。
「那你现在还是王爷?」
「是的,玄华王叔给了小侄玉成王的名号,可既无封地,也无实权。」玉成微微笑着。「不过,小侄也从未想过做个王爷,只要生活过得自在,也就罢了。」
「若要生活自在,怎会投入师兄门下?」
微笑不语,玉成只是抚着腰间的长剑。
男子只是静静看着他,并没有表示什么,只在一个轻微的声响过后,警戒地拉开了车廉。
「师叔?」玉成低声说着。
「你也听见了?」男子低声说着。「起码有百人以上,铠甲、军靴,除了南方朝廷外,谁有如此的兵力?」
玉成看着声音的来向,只是沉默。
「我与人无争,可是冲着你来?」男子低声问着。
「小侄……想不起来。」玉成只是微微苦笑。「太多人想要小侄的命,小侄一时之间无法分辨。」
「寡不敌众,我们还是先避开吧。」
「……」
「师侄须以大局为重。」男子低声说着。「留得青山在。」
「……虎落平阳,日后再清算这笔帐。」玉成低声说着。
月上云梢,追兵按刀快步而来,见到的却只有一辆空荡荡的马车。不只是车上的人,就连拖车的马,也都没了踪影。
带头的小将四处找了一会儿,气得踢倒了车厢,在夜里落出了巨大的声响。
「给我搜!找不到人,我们一起提头回去!」
「将军……」站在小将身旁的,是个锦衣华服之人。不到四十的年纪,原来原来乌黑的头发却已经白上了一半,苍白的皮肤也没有血色。那人佝偻着腰,不断虚弱的咳着,看来是个久病之人。
「护法,您有话请说。」但是,对于这病夫,那小将却是格外的恭敬。一见那人说话,也是连忙弯下了腰去。
「将军无须多虑……咳……这几人逃不了多远去……」
「报告将军!找到马蹄印子!」几个小兵在不远处高声喊着。
「太好了!给我带一队人追去!」那小将高声吆喝着。「追到了就是千两黄金,追不到就是人头落地!」
「是!」
「将军……」
「是!护法请说!」那小将又是连忙弯下了腰去。
「这么暗的天,赶不了路的。明晓得我们会追马蹄印子,薛玉成不会在马上。」
「啊?……那么……在下晓得了!想必是在反向!……来人哪!给我带一队人往反方向追去!追到了就是千两黄金,追不到的……」
「将军……」
「是!不晓得护法有何话要说……」小将又弯下了腰去。
「……那薛玉成必定还在不远这处。」
「是的,那当然了,我们赶得如此之快,想必那玉成王也逃不了多远。」
「哼,扶不起的阿斗。」只见那久病的护法冷笑一声,就是负着手缓缓地走到了路旁的密林。「想那薛玉成心高气傲,就算是晓得了后有追兵,想必也不屑效那懦夫所为,挟尾而去。此时必定还在这密林之中!」
几个小兵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最后一起看向了小将。
只见那小将虽是强作着笑容,可也有些不悦了。
「……护法教训的是,小将立刻去办!……来人啊,一队给我往反方向追!剩下的人跟我来搜!」
「是!」
骑在马上,急奔而去,男子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前方,可那薛玉成却是警戒地盯着男子的身影。
夜色已黑,路况难辨,不管如何鞭策,身下的骏马始终放不开脚步。
只见前后天际隐于苍茫之中,男子也只能循着那追兵来处的反向骑去。
然而,狂奔了一个时辰后,毕竟马力有限,天色又黑。白日已然竭力的骏马,此时悲鸣一声,就是软了脚,向向跪了倒!
「师叔!」一见眼前男子就要落马,玉成惊声喊着。
然而,只见马上的男子顺着那下落之势,双掌轻抵马背就是腾空翻了过去。
在骏马落地之后,男子的双足也轻轻落了地。在倒地骏马的面前稳稳站了定,回过了头来。
身手之俐落,一气呵成,脸上亦不见丝毫惊慌神色。
玉成拉住了自己身下的骏马,微微皱了眉头看着眼前的师叔,他并不像是师父所言,已然忘却了武功之人。
等到玉成下了马,走近男子之时,男子已然是弯下了腰,抚着骏马的脸颊,脸上尽是非怜之色。
「师叔?」
「嗯……」男子只是低声应着。「这马赶不了路了,让它歇着吧。」
「是……那我们得先找个地方落脚才是。」玉成四处环顾了一会儿,如此说着。「只怕再几个时辰天就要亮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追兵一至,只怕走避不及。」
「……不是我们,是我……」男子抬起了头,低声说着。「我留下,你先走。」
「……什么?为了什么?不行!」玉成低声喊着。
「贤侄,他们要的人想必不是我,如果让他们找着了你,你不是……」
「……师叔,若要我一人回转江南,小侄一则不能回覆师命,二则落了个独自逃跑的狼狈,都不是小侄受得起的。」
「……那追兵若至,又该如何呢?」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我不比你师父,也许也不及你了。到时候会拖累你。」
「师叔千万别这么说。」玉成连忙说着。「我们联手杀敌就是。」
「联什么手呢,只有你的两只手。」男子微微笑着。「我不成,连剑都忘了怎么拿。」
「……师叔过谦了……师叔,小倒想,与其连夜奔走徒耗心神,不妨找个僻静之处,浅眠片稍,除可避开追兵,更可养精蓄锐。」
「贤侄说得有理。」男子微微笑着。「不过,那我们得再走上一会儿了。」
「站住!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