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架来了,保健室的老师也来了,小心翼翼地抬起寒静,一干人跟着移向保健室。
经过检查后,确保没什么大碍,只有一点脑震旦,大家方松了口气。
余卓尔守在病床边,轻轻抚开寒静的刘海,露出她一张娃娃似的脸。双眼紧闭的她,少了平日的阴气,细致的五官,漫画式的圆脸,怎么看都是个漂亮的洋娃娃。
但是,他不要一个闭着眼的洋娃娃,他宁呆要一个全身散发阴气的寒静!因为小静就是小胸,她独有的气息,幽幽的眼神,总能牵动他的心弦。
真该死!
他也在操场上啊!竟然保护不了自己喜欢的女孩。
“小静醒了吗?”洪红从门后探出头,轻轻地问。
余卓尔仍沉在自己的世界中,以指腹轻柔地抚着寒静的粉颊。
真是……洪红咬咬唇,与柳淑贞一起进了保健室的休息房内。
“咦?”接近床,柳淑贞惊讶地盯着床上的人。
“怎么了……”才问,洪红却也张了口。“这……这……她是小静?”
“呃……应该是吧!?”柳淑贞不确定地点头。有多久……没见过寒静的全貌了?似乎从初中起,小静便以刘海遮了半张脸了,如今也有四五年了,想不到,她睡着的样子,还是与以前一样可爱,像个洋娃娃,让人忍不住想疼惜她。
“我……从不知小静长得竟是……这么漂亮!”之前有听过林玲那花痴说小静其实并不如外静装得那么平凡,今日一见,果然……是个美人呢!
再看余卓尔那深情的样子。可见他一定早见过她的真面目了!奇怪,小静竟会毫不在意地让他看?那……是否是说,卓尔对小静来讲是特殊的?
“唔——”床上的人终于有动静了。
“小静!”余卓尔马上靠过去期盼着小静睁开眼。床上的人不负他所望,眼皮轻动了两下,睁开了一双茫然的黑眸。
“太好了!你醒了!‘
“卓尔?“她疑惑地看看他,又转眼看向洪红和柳淑贞。怎么他们脸上都写着“担心”二字?
“发生了什么事?”她问。
“天啊!你还问发生了什么事?你忘了你被球击中的事?”洪红解释道。
“被球击中?”
“痛不痛?”余卓尔扶起她,让她靠坐起来。
“唔——”她按住后脑,好痛!
“肿了吧?”柳淑贞道,“那球也真够缺德,谁不好砸竟砸咱们的小静!”
“应是人缺德吧!”洪红抱胸道。
“我在保健室?”寒静不理两位好友,问余卓尔,发现他眼中竟红红的。他哭了吗?
“嗯。你下午的课就不用去上了,我会向老师帮你请假的。你好好的躺在这儿体息吧。”
“不用了,我没这么娇弱。”她拒绝,又不是摔断腿什么的。
“不行!你一定得在这儿休息!”余卓尔竟强硬地道。
寒静和洪红等人都奇怪地看向他。平日那笨拙迟钝的人,今天似乎变了一个样?这么强硬的,霸道的命令着她,让她感到奇异。
什么时候……他变得有男子气概了?!
那个老睁着一双水灵灵大眼的男孩呢?
才想着,余卓尔神态一变,双眼积满了水。“小静,你吓死我了!突然……躺在那儿……一动也不动……我害怕……害怕你……”他紧紧抱住她,全身颤抖。
寒静错愕的眼慢慢地柔和了下来,由他抱着,她回抱他,柔声道:“我没事了!”
“我怕……怕失去你!真的怕!”他不敢想象要是突然没了小静,自己会如何?
看这一对恋人深情地拥抱,洪红与柳淑贞对望一眼。
真好啊!
雨过天晴了啦!有惊无险!
然而,又不禁羡慕这一对碧人感情这么好!
何时,属于她们的白马王子会出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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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卓尔呢?”一进体息室,不见余卓尔的影,倒是有些不相干的人,尤其是那个林玲首当其冲。
因为下午的课是一点半才开始上,而现在还只是十二点半,所以上午放学吃过饭后,不少的同学来休息室看“病人”以表同学情深。
“去为小静拿漫画书了,他怕小静一下午一人在这会无聊,所以去为小静拿些消遣的书。”柳淑贞笑道。
“哇!小静,余卓尔这个人真是太好了!”林玲“咬牙切齿”地道,语气中满是酸味。之所以会来“看望”她,只不过是想看刀子的丑态而已,不过,她似乎很好!真是的,那球为什么不是砸在她的脸上呢?
“是啊!是啊!我要是有这么好的男朋友就好了!”一个女生接道。
“又帅又有钱!”
“有时又让人心怜!”
“他的眼睛很漂呢!”
“早知他这么好看,当初就……”
“喂,什么话!”洪红制止这七八个女生那没水准的嘴。
“哎呀,大家发发议论也不行吗?”林玲耸肩,她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就是啊!我们说的是寒静的男朋友,又不是你的!”
“留点口德行不行?”柳淑贞眼尖地发现床上那一直不开口的人竟全身阴森,尤其那张脸再度覆上了刘海。
“我们也没说什么嘛!”
“妒忌就说啊!又不会怎样?”
“再说余卓尔已死会啦!虽然我……”
七嘴八舌,将本是安静的休息室弄得闹哄哄的。
寒静听着她们的话语,冷冷地笑,慢慢地在嘴边扩大,阴气在聚积,聚积……
这些人……真讨厌!
酸酸的语气,妒忌的口吻!
又不是什么相关亲密的人,来这里做什么?只为了一个男生,竟吵得一个个像火鸡一样!真可笑!
“够了!”她低喝,却也叫七八个人停了下来,她们都愣愣地看向床上那阴森可怕的人。
她长发披泄,脸色苍白,刘海覆眼,又半坐在苍白的床上。七八个人心中一紧。
“你们……真无聊!”她淡淡地道,嘴角带着讽刺的笑。“……余卓尔……只是个笨拙的人罢了,值得你们争得死去活来吗?”
“小静!!”洪红惊呼。
“人长得帅有什么用?没有聪明的脑袋长得再好也是浪费的!又呆又笨,只会掉眼泪,惹人生气,一点好处也没有,与他交往无趣得皮,本来只想玩玩他的嘛!”
“天——”柳淑贞想冲过去捂上她的嘴。
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口!她停不下来!
“因为他,我让我妈狠狠地骂了一顿,还被她打了一巴掌!像他这样的人,只会连累别人,真讨厌!总是用可怜兮兮的眼神得到别人的同情以达到自己的目的!真不明白你们这些人为这样的人挣得脸红脖子粗的,值得吗?”
带刺的话,讽刺的语气,早已吓呆了其它的人!
天啊!
这些话!这些话,像无数把利剑,句句伤人心啊!
不是好好的吗?不是很情深义重的吗?不是袒白了心吗?怎么还会讲这些……如利剑的话?
小静……她,是以什么样的心态与余卓尔交往的?难道……
“我与他交往……只不过是想破坏他的美好罢了!”她笑,笑得邪。
一室的寂静!
好可怕!
可怕……
“对……对不起……我……我不知……道……”哽咽的声音自门口传来,所有人看向门口。
只见余卓尔脸上扑扑地滴答着眼泪,手中拿漫画书的手指泛白,他全身颤抖得如寒风中的枯叶。
寒静的脸更白了,白得几乎透明。
“对……不起……我……我竟……让你……这么……”他咬破了唇,血丝渗出。“……这么让你讨厌……我却一点……也不知道……还……让你忍受了这么……久……真的……对不起……”
泪,更多了,唇上的血,也多了。
抓着被褥的手握得很紧,寒静低下头,无波动的道:“你——知道就好。”
“小静!”两个好友震惊。
“你——知道就好!!”她猛然抬起头,发后的眼中射出两道利光。
颤抖的身子,泛血的唇,满是泪的脸,他像个遭人唾弃的破布娃娃。
“……我……再……也……不会……”
他踉踉跄跄地走了,消失在门口了。
走了!走了!
也完了!
伤得他,够彻底了吧?
“哈哈哈——”她双手抓着发,笑得凄凉。
她的目的达到了!不是吗?把他从天堂拉入地狱了!不是吗?所有的一切,只为了这一刻!?
应该很痛快的呀!
应该……
她失神地望着滴在手掌上的泪,一滴紧跟一滴地落在手掌上。
“为什么……要……流泪?”
“应该……要笑的……”
她喃喃着,像个失魂的要偶。
房间中其它人,默然,哀伤,不解,疑惑,内疚,或许还有些兴奋!
“为什么……要流泪?”
“一切……都结束了……”
窗外,飞扬的梨花瓣,像天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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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止不住。
“卓……卓尔,发生了什么事?”惊讶地瞪着儿子的脸,只见那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直滚而下。
淌着泪,余卓尔强颜欢笑。“妈妈……我,我……沙子进眼睛里了。”
“沙子进眼睛进眼睛里??”这理由太牵强了吧?余母搂他入怀,柔声道:“是与小静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小卓尔,别哭了,你是男孩子哦,发生了误会的话,跟小静解释清楚一切就会雨过天晴的!”
“不再会了!”他哽咽。“不是……误会,不用解释……小静她……不要我了!她说,一切都是……假的!”
余母一时反应不过来。“什么?”
余卓尔抬起一张泪痕纵横的脸,声音沙哑。“小静她……亲口说,我只是一个笨蛋,她与我交往是骗人的!只想……破坏……”
余母拍他的手僵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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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门开了,却看到母亲提着行礼箱。她静静地望着她。
“公司有事,我得出差两个月。”寒母解释道。
她握着拳。“噢。”
脱鞋,进入大厅,把书包放在沙发上。
“很抱歉。”身后的人轻轻地道,她背一僵。
“没关系。我早习惯了。”
身后静了一会儿。
“哦,对了,球球就交给你了,我买了不少的狗食品放在冰箱里,只要三餐照顾到便好。你也不用太害怕,球球不会咬人的。”
“……知道了。”她闷闷地回答。
“那么……我走了。”
“再见。”
“咔——”门,关了。
之后,寂静得可怕。
又只,剩下她一人了吗?
她昂起头,眼泪滑了下来。
走了,走了,也分了,分了。
她捂住宅区嘴,呜咽着。
今天,她破坏了一切!破坏了那份美好!把与纯真狠狠地打破了,让痛苦缠上了他!
“呜呜呜——”
痛苦!竟也在她心底蔓延!
痛!痛!痛!
“呜——汪——”一团长毛球接近她,小狗儿摇着毛绒绒的尾巴,讨好地望着自己的主人。
她捂着唇,泪眼婆娑地望着小狗无辜的眼,黑溜溜的,水汪汪的,天真的,单纯的——像那个人的眼睛!
煞气一下子充满了她的双眼,血丝交错,她抓起沙发上的抱枕,狠狠地砸向它。
“滚开!”她凄厉的喊。“你用那眼看我干什么?指控我?责怪我?滚——”
“别用这种眼神望我!”
“呜~~~~~~~~~”小狗瑟缩在沙发角落,全身颤抖,但那黑白分明的眼,依旧可怜兮兮地望着她。
“缩在那里做什么?想要我同情你?少做梦了!”她用力地无情的扔着抱枕,用尽所有的力气后,无力地滑落在地上,双手支地,淌着汗,喘着气,脸上泪痕斑斑。但眼中,闪着冷冷的光,既阴森又凶狠。她,像一只危险的豹,蜇伏在黑暗中,双眼发着幽幽的光,等待着弑杀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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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们?”平板的声音中有着不欢迎。
“小静?”洪红与柳淑贞无视她的不欢迎,直直地走进屋。
几日不见她,想不到她竟是如此颓废!长发杂乱,脸色惨白,穿著黑色的睡衣,更助长了她的阴气。
她,简直是从地狱里来的勾魂使者!
“有什么特别的事马?”她隐身于黑暗中,阴冷的问。
洪红紧张地拉拉柳淑贞的衣服。天啊!小静怎么变得这么可怕?
柳淑贞吸口气,鼓起勇气道:“小静,你真的太过份了!即使是骗骗人的,也不可以这样伤害余卓尔。”
“你们……专程来指责我的吗?”寒静扯下身边盆景中的绿叶,斜着头,半阴影的脸扯着诡异的笑。
吞吞口水,洪红道:“你知道余卓尔这几天怎么样吗?”
“噢?怎么样呢?”她问。
柳淑贞看着她的笑,不禁升起了一股火气。“小静!你太不负责任了!玩弄别人的感情真的那么令你愉快吗?你知不知,余卓尔每天都是流着泪来上课的!一下课,又时常盯着你的位置发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接连几天没来上课,但你之前的所作所为,实在太过份了!”
真是义愤填膺啊!寒静冷冷嘲热讽地看着两位“好友”。两个人尽是指责与气愤地望着她,仿佛她是众夫所指的罪人!
“那又怎样?”她想笑,要本与她们无关的事,她们干什么这么积极地来责怪她?余卓尔怎么样了,与她们又有什么关系?很无聊的行为。
“你——真是无药可救!”洪红喊道。
“小静!你倒底有没有心啊?难道感情对你来说真的是一种负担与伤害吗》即使在亲情方面得不到满足,那么,你明明可以在爱情方面得到全部的啊!余卓尔是全心全意的爱着你的!”柳淑贞恨透了她如此地自我保护!即使是面对友情,她也不放在心上!所有的感情,她都要拒绝?别人对她的关心和爱,全都可以视而不见吗?
“我的事,不用你们多管闲事!”真讨厌,这两个为什么而来?说这些无聊的话。
“小静!!”
“我实在搞不懂,你们是以什么样的立场来讲这些没营养的话!单方面为余卓尔抱不平吗?可是,余卓尔与你们又是什么关系?你们不是我的朋友吗?应该站在我这边才对啊!”
“你——”柳淑贞想上前摇醒她。“到这个时候你为什么还能这么平静的说这些话?你把自己的痛苦转嫁给别人,并且去做伤害别人的情感,你这样的行为与杀人有什么分别!”
“说话不要太过份!”寒静厉眼一扫,煞气充满全身。“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你们可以走了!这里不欢迎你们!”
她手一伸,指着大门。
两个“朋友”,跑上门来,义愤填膺地为她的恋情大发意见,并还指责她无情无义!这种事,真好笑!
她们,又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