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了眼前的人儿真的是女儿,黎母激动地又摸又抚,嘴里还不断长串叨念着,为人娘亲的担忧显露无遗。
「娘,我这是一得空就赶紧回来瞧瞧你啊!」搀着身子骨明显硬朗许多的娘亲坐下,她才跟着挨边坐了下来。
望着不再只能躺在床上,被那痛彻心扉的咳嗽所苦的娘亲,曾经对于自己的离去有所犹豫的黎谨言,只觉一切是值得的。
「你家主子人恁好的,竟然愿意让你回来。」黎母仔细地打量着女儿那丝毫不显疲色的面容,心中颇是安慰。
「是啊,老夫人,您有所不知,咱们大少爷对夫人可好了……」多嘴的红翠此话一出,黎谨一言立刻狠瞪了她一眼,让她将未出口的话全都吞回去。
可是为时已晚,只见黎母原本慈蔼的脸色多了几许疑惑。
「为什么这个姑娘喊你夫人呢?」黎母不解地朝着女儿问:「你可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她怎么会这么喊你,难道你这次去不是去当丫鬟的吗?」
「这……我……」难得语塞,她努力地思索着该怎么说,才能不让娘亲担心。
「告诉娘,你没这么做,你不能这么做,你可是……」黎母像是忽然明白什么般愈说愈激动,但话语却在最激动处戛然而止,那起伏剧烈的胸膛仍展现着异常的愤怒。
「娘!」几经寻思之后,不善于扯谎的黎谨言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她并不想欺骗自己在这世上仅存的亲人。
「人活着有时得用上一些手段,我并没有违背您打小教我的,我只是用自己去换取咱们母女俩活下去的机会。」
没有太多装饰的言语,她选择最贴近真相的说法,而这席话让原本激动的黎母一颤,眼里的激动顿时变成了悲哀,她倏地握住女儿的手,哀哀切切的自责着。
「娘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女儿,但是这样不值得,你可是金枝玉叶,不该用这样卑贱的方法得到活下去的机会,要不是、要不是娘没能力,你合该长在锦衣王食、奴仆成群的皇城之中啊……」
这样的呢喃听得黎谨言是一头雾水,完全摸不着头绪,望着神色苍白的娘亲,紧握着那满是皱纹的双手,无瑕的脸庞上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娘,您快别自责了,我不要做金枝玉叶,我只要做您的女儿,您要相信我,只消再过一些时日,我就可以靠自己的力量让您一辈子衣食无缺。」
望着她脸上的自信,黎母情绪逐渐平缓,良久之后,像是终于接受了事实,开口问:「你跟的那个男人对你好吗?是个正直的男人吗?」
「虽然幼稚了些,却算得上是个昂藏的男子。」
幼稚?!
听到这样的评论,红翠简直是不敢置信。这些话如果传到大少爷的耳中,不知会是怎生的刺耳。她不安地挪了挪身子,有一股想叫夫人别再说了的冲动,她可是那个负责要把夫人一言一行传达给大少爷的人,她不想最后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他是做官的吗?」黎母再问,语气中的希冀浓得让人无法忽视。
如果是做官的,或许能替她达成她做不到的事,还谨言应有的尊荣。
不知道娘亲为何这样问,她只是老实地摇了摇头。
「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商贾。」
「不是做官的吗……」苍老的脸庞布满失望的神色,黎母嘴里喃喃叨念着令黎谨言不解的言语,「那这辈子你又该怎么样才能获得该有的尊贵荣宠?是老天爷捉弄人吗?给了你一个这样的身世,却又让你终身不得相认。」
「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她愈听愈胡涂,直到听到「身世」两字,让她的心冷不防一颤。
娘有事隐瞒她!瞧着黎母脸上的失落,黎谨言几乎可以上月定。
「没、没事,怎会有事瞒你呢?」惊觉失言,黎母连忙收摄心神说:「你打小就是个聪明的丫头,既然决定这么做,娘也无话好说,至少你不用再过苦日子了。」
失神的脸庞还染上几分慌张,黎母连忙摇着手,虽然话题被带开,可她那紧张的模样让黎谨言心中的疑窦更盛。
从来,她都不曾探问过自己的爹亲是谁,自小只要她问,娘就会望着她手臂上的那朵红梅,哭着说她是个苦命的丫头,后来怕娘亲又哭,她也就不再问了。
在浅浅的回忆之后,她的眼光落在自己的手臂之上,向来平静的心突然意识到娘亲的欲言又止,似乎和手臂上的那朵红梅有关。
那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第五章
幼稚?!
这样的评语未免太过可笑。
普天之下,会觉得他慕某人幼稚的,也只有她一个了。
在旁人眼中,他是个城府极深而内敛的男人,没想到有一天幼稚这形容也会用在他身上,呵。
想到她冷着一张脸批评他的模样,慕青城不但笑了,而且还笑得很开心。
望着窗外黑幕上缀着的点点繁星,慕青城突然惊觉到看着、听着黎谨言的一举一动已成了他的最大乐趣。
难道……想起这阵子自己的作为,心中顿时有了警觉,或许……
「老大,一阵子不见,你的笑容终于比较不那么像面具了。」一阵朗笑声忽而划破夜空的沉静。
没受到半丝惊动,慕青城依然老神在在,他静静地回过身来,望着那个有门不走的闯入者,脸上神情未变,只是懒洋洋的说:「如果我记得没错,门才是让人走的。」
「走窗子比较快些。」慕撼城狂放不羁地纵声朗笑,豪迈的模样完全不似慕青城给人的那种老谋深算的内敛感觉。
「快不了多少,而且容易被人当成贼。」他没好气的应道,眉眼之中散发的是一股无奈的宠溺。
「回自己家里还会被当贼?这我还是头一遭听到。」慕撼城嘴里咕哝着,像山一般的身躯大剌剌地往身旁的太师椅一坐,人才刚坐下,眼皮就忍不住往下落了几分,几日来没日没夜的策马狂奔,还苌是累坏他了。
「你还认得这儿是你家?只怕府里的丫鬟小厮早就不认得你了,还好我还记得二弟长得怎生模样,要不然早就喊捉贼了。」
慕青城倒也不是存心挖苦,只是实话实说,对于底下几个弟妹,他一向是放任的多,从来懒得去限制他们。
「那还真得感谢大哥的大恩大德以及好记性了。」慕撼城嘴里说着感谢,不羁的眼神在打量着大哥的时候,却多了丝犀利。
不一样了!
果真如小妹信中所说的,大哥变得很不一样。
那改变很细微,非是最亲近的人绝对不会发现。
以前,大哥不会浪费那么多的时间跟他们废话,只会拿出一叠银票扔给他们,让他们去做想做的事。
他们心里都很清楚,要不是有大哥在上头替他们撑着一切,他们绝无可能可以这样恣意地生活着。
所以当小妹捎来讯息,他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赶回来,除了好奇是怎样的姑娘可以捉住大哥的目光,也是想看看能不能为大哥的幸福助一臂之力。
「不是说在长白山上学艺,没有三年五载,不会回来吗?」还是很不习惯说废话,慕青城在几句话之后,终于还是端起兄长的架子关心问道。
「听说大哥有喜,所以就算冒着被师父打断腿的危险也要回来啊!」他半是打趣,半是探究地说。
两道剑居高高地挑起,慕青城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不知道自己啥时养出一个小细作。
「不过是收个女人,值得你这样千里迢迢的赶回来吗?」
一场游戏能引起多大的惊涛骇浪,这些人也恁地大惊小怪了。
「只是这样而已吗?」
用慕府最赚钱的铺子去换回来的姑娘,不过是「收个女人」这样简单吗?
要知道,就算是当今花魁也没有这身价,那丫头却值这样的银两,怎不叫人好奇..
「当然,不然你以为呢?」
「我以为大哥在那个丫鬟身上投注的心血,不只是你口中说的那么简单。」大哥是个天生的商贾,绝对不会做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
即使当初花下重金把即将沦为官奴的好友米横天救出来时,也曾要他立誓,得免费替他救治十个人。
所以用一间赚钱如流水的店铺去换来一个女人?那其中的意义绝对不若他说的这样简单。
「我说,或许我就快添个大嫂了。」望着正在享用香茗的大哥,慕撼城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
「噗!」才入口的香茗如数喷了出来,慕青城瞪着胞弟,眼神活像是看到疯子似的。
「大嫂?!她?!」
这话说得实在可笑,受不了弟弟那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慕青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脑海中却不经意地浮现出黎谨言身着红嫁衫,盖着红头巾,手握红彩球,一脸娇羞的模样,而红彩球的另一头,竟然是身着红蟒袍的他?!
他猛地摇了摇头,企图摇去脑海中那不该存在的画面。
这只是个游戏、一场赌注,他不过想知道,究竟是那金碧辉煌的宫殿吸引她,还是他一手为她打造的世界能留住她。
「当然是她啊,不然谁还能让大哥这样大手笔呢?」
「呵呵。」没有再回应二弟的话,慕青城懒得再多费唇舌,要误会就随他们去巴O
反正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颠覆一个人的人生和创造一个人的人生,都比爱上一个人有趣多了。
「大哥,像咱们这种人,真情难寻啊,你可不要因为嘴硬……」
慕撼城一见大哥又回复以往那种像是戴了张面具的冷然,连忙开口劝道。
但话都还没说完,慕青城已经挥手打断那活像是紧箍咒的话语,「反正你都回来了,就去替我办件事吧!」
他正愁不知道该找谁去办事,既然有人白白送上门来让他奴役,他当然不会傻得放过。
「嗄?」没有料到情况会急转直下,才不过眨眼间,慕青城又重新赢得优势,而原本滔滔不绝的慕撼城,只能哑巴吃黄连地瞪着脸上带着贼笑的大哥。
「我要你找人去街坊小巷散布一个消息,而且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让这个消息野火燎原一般的传遍京城。」
让人摸不着头绪的笑容在他的睑上泛起,看得还在一旁企图挣扎的慕撼城背脊一片寒凉。
如果他记得没错,每次只要大哥脸上出现这样的冷笑,就代表有人要遭殃了,而且是大灾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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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透过窗棂洒落,将黑夜中的一切冷暗都变得柔和。
望着在榻上沉睡的人儿,也不知道是因为月光的照拂,还是心态的转变,原本在他眼中平凡无奇的丫头,此刻竟让他觉得无比柔美。
宽阔的大掌以出乎意料的轻柔落在那被月光照得白皙透明的颊畔,软嫩的触感竟让慕青城舍不得将手抽离。
手指缓缓地描绘着那细致的眼皮,他彷佛可以看见当她睁开眼时,那黑溜溜的眼珠会散发出怎样的神彩。
本来,他是故意挑在这个时刻前来,而且还带着一丝恶意。
既然她胆敢将「幼稚」这两个字加诸在他的身上,他不好好「回敬」她一番怎么行?
来这儿原本是想教她何谓男人,可是那藏在肚里的坏水,在看见她沉睡的模样时,竟一溜烟消散无踪。
无情无绪的心海里竟然破天荒地漾起一抹舍不得,他发觉自己没有丝毫将她吵醒的意愿。
甚至,突然觉得,这样毫无防备的她可爱极了。
修长的食指缓缓下滑,来到那丰润红艳的菱唇,忆起曾经品尝过的香甜,一股欲望在他的下腹开始骚动着。
手悄然滑落到她胸前的饱满,隔着衣物,那柔软深深地勾引着他。
突然间,紧阖的双眸缓缓张开,透过仍然惺忪的双眸,黎谨言瞧见一张熟悉的脸庞。
对于他的突然造访,她没有他预料之中的惊吓,只是静静地望着他好一会儿,然后眼皮再次缓缓阖上。
但见原本毫无防备的脸庞被一股浅浅的认命神色取代,她就像是个娃娃似地躺着,既没抗拒,也没迎合。
她的态度让人清楚地感受到任人摆布的认命,慕青城不禁没有龙心大悦的感觉,反而再次觉得受辱。
这女人真的很有气死人的本领!
那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哪里有半点女人家在面对这种事情的娇羞呢?
「你以为这种事是牙一咬就可以挺过去的吗?」
话几乎是从牙缝中迸出来的,森冷的语气让人清楚地感受到他无法控制的怒气。
对于他的愤怒,黎谨言只觉得疑惑,睁开眼看着火冒三丈的男人,清亮的眸光中尽是坦然。
「你我之间是银货两讫的交易,我给你你想要的,有什么不对?」
瞪着她,他修长的食指恣意地挑开她衣襟上的盘扣,衣物滑动,那耀眼红兜若隐若现。
「是没什么不对,只是你不该一副咬牙忍受的模样!」
她总是懂得如何打击男人的自尊,看来他得好好的给她上一课。
AA隔着红兜,慕青城的手轻捻着她胸前的红梅,那狂肆的举动让黎谨言忍不住倒抽了口气。
「我只是卖身,并不卖感情,不知道还得屈意承欢。」尽管她纤细的身躯微微颤抖着,但清冷的语调却没有改变丝毫。
难不成这个男人还真当自个儿是皇帝,非得要她在面临这样的尴尬情况时,还要大声的喊出「谢主隆恩」吗?
「你……」满腔的怒气就要冲口而出,但是他也明白自己说得再多都不过是浪费口水罢了。
古人不是有云,坐而言不如起而行,他会用事实证明这不是令人难以忍受的酷刑,而是会让人着迷的欢愉。
以极缓慢的速度,慕青城的大掌滑过已经赤裸的娇躯,在宛若白雪的身子上,熟练地在她的血液之中挑起一簇簇令人惊颤且陌生的火焰。
未解人事的身躯在他的挑逗之下,逐渐难耐,她不安地翻转着,想要逃出他的掌控,但他总有能力在她移动时精准地判断她想要逃脱的方向。
「你……要就快点。」终是不耐这样的折磨,理智依旧残存的黎谨言忍不住开口催促。
长夜漫漫,合该是拿来睡觉用的,明早起来,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做,她可不想一晚的时光都浪费在这种事情上头。
浓眉皱起,虽然一向不觉得她那清冷的嗓音是噪音,可现在除了她的嘤咛之外,他什么都不想听。
「真吵!」似是责难的吐出简短的两个字,然后便俯身封住她的口,品尝着她的甜蜜。
该死的男人,究竟拖拖拉拉地在做什么?
这是最后一抹还能清晰窜过黎谨言脑际的念头,跟着,一团团的火焰随着他的抚弄排山倒海地烧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