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我的肚子……」因为剧烈的疼痛让躺在榻上的产妇汗如雨下,她拚命的咬牙忍耐,就是不希望胎儿提早报到。「好痛……呃啊……」
经验老道的稳婆什么状况没遇过,可却还是头一次看到当娘的不想让孩子出生。「夫人要用力,这样孩子才生得出来。」
产妇满脸通红的喘著气,「不行……千万不能挑这节骨眼……孩子……孩子不能在这个时辰生出来……」
在知道自己有孕在身后,老爷喜出望外,并慎重的请来一位城内公认算得最准的算命师父来到府中,请他为还没出世的孩子算了下命。
结果那位算命师父掐指一算,算出孩子预定来到世间的时辰,他的表情先是大喜,接著却是直皱著眉头,原来腹中的孩子将会在某一天的午时来到人世,这是大富大贵之相,可是偏偏这个时辰出生将注定会克父克母,对他们夫妇两人来说相当不利,不过只要孩子拖过午时才出世就能破解。
于是他们无不小心翼翼,就是希望孩子能晚个一时半刻再落地,想不到今早她还是不慎动了胎气,孩子真的来报到了。
「可是孩子要出来,谁也阻挡不了。」稳婆不断安抚产妇的情绪,以为是她太紧张的缘故。
几个婢女在房里进进出出,这可是夫人的第一胎,所以千万要小心,偏偏老爷正好出外收帐,本来还以为可以赶回来,管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已经派人赶去通知老爷,老爷应该就快回来了才对。
「啊啊……」产妇发出痛苦万分的哀号,几欲昏死过去。
稳婆猛擦著汗水,「夫人,孩子急著要出生……你用一下力。」
「不……我不能……呃啊……啊……」她转动头颅,咬紧牙关的忍耐,就是想要拖过这个时辰,或许就可以破解算命师父的铁口直断了。「好痛……好痛……老爷……你快回来……」
稳婆不断搓揉著产妇高耸圆滚的肚皮,想用外力帮助孩子顺利生下。「夫人,别再硬撑了,不然孩子……孩子可能会有危险的。」
产妇呼呼的大口喘气。「算命师父说……说他会克死我和老爷……不可以……老爷要是死了……那、那我该怎么办?不能……啊啊……」
她的话还没说完,仿佛知道自己再不离开娘亲的身体,将会有生命危险,那小小的胎儿有著旺盛的求生意志,努力挣脱束缚,滑出了产道……
这一刹那,可说是神光照天、异香满室。
「啊啊……不……」她用尽气力不想让孩子出生,最后还是功亏一篑,发出怨恨的叫喊。
婴孩宏亮的哭声瞬间响遍房里房外,稳婆快要虚脱的抱住全身红通通的男丁,眼泪也快流出来了,她连忙帮他洗了个澡,穿上准备好的衣物。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是个带把的。」
管家和婢女们听了都很替主子们开心,主子终于有后了,这可是件天大的喜事,得好好庆祝一番。
就在这时,家丁慌慌张张、连滚带跑的冲了过来,被门外的管家给拦住,训了一顿,只见他上气不接下气的向他禀告。
「老爷……老爷回来了……可是……」
管家很不高兴的低斥。「可是什么?快说!」
「老爷是被抬回来的,因为在城外遇到几个匪徒想要抢劫,老爷他……他不肯把银子交出去,就被砍了好几刀?……刚刚被人抬了回来,一进门就……就断气了啊……呜呜……」家丁哭得声泪俱下。
才刚生下一子的产妇在房内听得一清二楚,当她听到夫婿的死讯,便应验了算命师父的话,几欲晕厥过去,这个孩子当真是生来克父克母的,先是老爷,再来就轮到她了。
「老爷……都是妾身害了你……」
稳婆和婢女们只能尽量安慰她的情绪,毕竟才刚生产完,身子最虚弱了,不能受太大的刺激。
霍地,产妇突然按著腹部,大声呻吟起来,「我的肚子……啊……」
「怎么会这样?」惊疑不定的稳婆再仔细的摸了摸,原来她腹中还有一个胎儿。「夫人,你怀的是孪生子……快用力。」
她又哭又叫,好不凄惨,忍著被撕裂的痛苦大喊,「把那个孩子送走……我不想看到他……他会害死我……他一定会害死我……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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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者,始而亨者也;利贞者,性情也。乾始能以美利利天下,不言所利,大矣哉。大哉干乎,刚健中正,纯粹精也。六爻发挥,旁通情也。时乘六龙以御天也。云行雨施,天下平也。
一身仙风道骨的轩辕朔衣袂飘飘的仰首看天,前两天他卜出一卦,再依据天象的指示,应当是新帝诞生之初,将会遇上大劫,得要有人助他脱离险境,否则只怕霝国未来八十年将会是战乱不断、民不聊生,只不过卦中还有几句实在是参不透,让他辗转难眠。
「时乘六龙以御天也……时乘六龙以御天也……」
听见主人喃喃自语,随侍在旁的家仆早就见怪不怪了。「老爷子,虽然外头的湖面结了冰,不过难得今晚月色不错,要不要到湖畔走一走?」
他温文一笑,「说得也是,这样或许会有帮助。」
「是啊!小的听说参宿城的百姓在闲暇之余都喜欢到御天湖畔垂钓,别有一番情趣,老爷子不也喜欢这种生活。」就是因为如此,主人才会毅然决然的辞去官位,来到这里隐居,过著闲云野鹤的日子。
「你刚刚说什么?」轩辕朔两眼瞠大,「你说那座湖叫什么?」
家仆呐呐的回答他。「御天湖。」
「御天……原来是这么回事,我总算想通了,快!快去准备马车,我要上御天湖去,去晚了就太迟了。」
「是,老爷子。」家仆赶紧去张罗。
不消多久,辘辘的马车用最快的速度来到御天湖畔,轩辕朔从马车上下来,就见前头围了几个正巧路过的百姓,依稀还能听到婴儿的哭声响彻云霄。
轩辕朔上前询问在场的人。「出了什么事?」
「外头天寒地冻的,居然有人把刚出生不久的奶娃儿丢在这种地方,真是太没有良心了。」
「是啊!真不知道是哪个狠心的爹娘干的好事?」
「偏偏大家日子都不好过,可是又不忍心见死不救。」
听完大家的话,他蹲下身躯,抱起单薄的小小身子只被一块上好锦布包裹住的男婴,见那男婴面相极好,不似短命福薄之人,心弦不禁一动,莫非卦象上指的便是「他」了?
轩辕朔慈爱的睇著不再嚎啕大哭的孩子,那双漆黑的眼珠直勾勾盯著自己,更加笃定心中的想法。
「那么这个孩子就由我来收养吧!」
其他人听了终于放心了,否则他们可是会良心不安。
抱著男婴回到马车旁,家仆目瞪口呆的看著主人就这样收养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委实不可思议。
「老爷子,这……」
他端详著男婴毫不怕生的炯亮眼神,微微一笑,「这个孩子将来可以改变整个国家的命运……我得要好好的教导他才行。」
第一章
王宫 御书房
白帝愤怒的将奏折全往地上一丢,「岂有此理!那些该死的愚民居然说那个平民出身的大将军比朕这个由天帝所钦点的还适合当霝国的君王……哼!什么黄泉将军,简直把他形容得像鬼神一般,都是一些妖言惑众的无知百姓,朕可是真龙天子,还会比不上他吗?」
「王上说得是。」丞相揖身附和的说。
他越说越气。「不过是有一点能耐,打得岩国的帝国大军数度落荒而逃,若是朕御驾亲征,早就杀得他们片甲不留。」
早就和丞相同流合污的太尉扯著一抹假笑,「王上有天帝的神力护身,自然是刀枪不入,敌人见了不攻自败。」
「没错!」白帝先是沾沾自喜,接著一阵气恼。「你们说说看这是怎么回事?这个轩辕琉离还真有本事,短短不过两年多,已经收买这么多人心,让大家如此推崇,朕可得好好领教才行。」
两位朝中重臣相视一眼,心中早有默契。
「回王上的话,由此可见轩辕琉离此人确实居心叵测,在暗地里煽动那些老百姓,让老百姓对朝廷更为不满,如今大军又全在他的掌握之中,万一……」
闻言,白帝疑心大起。「丞相的意思是说他想造反?」
「臣不敢。」抓准了君王多疑的个性,他越不明说越是有利。「只不过……」欲言又止的态度更是引人疑窦。
白帝一脸厌烦。「只不过什么就快说下去!」
「回王上。」这次轮到太尉开口。「丞相这么怀疑不是没有道理,前阵子有个姓鲁的裨将军被岩国士兵所擒,既然被擒,为了证明自己对王上的忠诚,应当自我了断,想不到他没有,不但没有还饱受到岩国的礼遇。」
他怔了怔,「有这回事?」
太尉一揖到底。「回王上的话,此位姓鲁的裨将军是轩辕琉离的亲信,被他视为左右手,想不到不但成为俘虏,据微臣派去的探子回报,在赤帝的威胁利诱之下,他居然接受劝降,投靠了岩国。」
「什么?!」白帝听了大惊失色。「居然有这种事?真是该死!这可是通敌叛国,这么天大的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朕呢?」
「微臣知错。」太尉连忙下跪请罪。
白帝怒喘几口气,来回踱步。「既然这姓鲁的是轩辕琉离的心腹,难保不是受他指使,他会被俘铁定和轩辕琉离脱不了干系,真是可恶至极!」
「王上息怒!」丞相也跪下平息君王的怒火。
「息怒!息怒!就只会叫朕息怒,快帮朕想想办法怎么对付他?」他已经乱了方寸,眼看龙椅就要坐不稳了,教他怎么不焦急。「好大的胆子,以为朕不敢拿他怎样,朕才是一国之君。」
太尉假惺惺的安抚。「王上息怒,这轩辕琉离一向自恃甚高,仗著在大军和民间的声望,俨然未将王上放在眼里,可说是功高震主,只怕等到他凯旋归来,王上和臣等都得看他的脸色了。」
「当初你们就不该举荐他为骠骑大将军,就不会有这些事了,简直是引狼入室。」白帝把过错推到两人身上。
两人旋即低头假意忏悔。「是,都是微臣看错了人。」
「微臣万万没想到他真的是狼子野心,意图窜位。」丞相叹了口气,「枉费王上如此信赖他,就怕他登高一呼,那些愚民就会跟著起舞了。」
太尉又开口谏言。「如今战事已趋平定,胜利在望,就算没有他也无妨,王上不如将他召回宫来,表面上是封赏,再乘机将他打入天牢,莫等到他真的起兵造反就太迟了。」
「嗯,爱卿说得有理。」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丞相和太尉两人互使了个得意的眼色,他们等了两年,终于可以扳倒轩辕琉离这个敌人了。
「……就这么办吧!朕马上就下旨。」
「臣遵旨。」
拟好了圣旨交给丞相,白帝算是了了一桩心事,相信很快就能拔掉这一根心头刺,任何人的存在只要危及到他的王位,他就不能让对方活著。
「好累,小桂子,过来帮朕捶一捶。」他伸了伸懒腰,又打了个呵欠,一大早就被迫起来早朝,听那些大臣抱怨连连,又得处理这么多烦心的事,他得好好想一想待会儿要怎么补偿自己。
身旁的内侍不由得胆战心惊的上前伺候,他是最近才被调来服侍君王的,因为上一个笨手笨脚,端来的茶水太烫,烫伤王上的嘴巴,结果被绞了舌头,改派去做最卑贱的工作,从此大家都战战兢兢,暗地里求神拜佛,只希望自己不要被分派到这儿来。
白帝满意的低哼,「嗯,这个力道恰到好处。」
「谢王上。」小桂子抖著声音说。
这时,外头的太监进来回报,说是公主有急事要面圣。
「她来做什么?」白帝一脸纳闷,有时他根本就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位王妹的存在,毕竟他们不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这也是自然的。「宣她进来吧!」
当紫霞踏进御书房,神情有著少见的凝重。「见过王兄。」
「免礼了!」不耐烦的挥了下袖子,「有什么急事要见朕就快说吧!朕还有很多事要忙。」
她在藻席上落坐,瞅著自己的兄长半晌,「听说丞相他们在早朝时说了不少骠骑大将军的坏话,王兄真的相信那些谗言?」
「是不是谗言朕还分得出来,如今朕的大军全都只听他一人的命令,这可是事实,再根据护军都尉传回来的奏折,轩辕琉离对朝廷有诸多不满,还怂恿部下跟他一起造反,朕绝不能容许。」他说得义正词严。
紫霞眼底流露出淡淡的悲哀。「那是因为王兄迟迟不肯下旨拨下军粮,将士们当然会对朝廷心生不满。」
「丞相说这是在考验他们的能耐,让前线的将士早点结束战事,如果还是不行,到了最后一刻,朕自然会下旨,不会真的把他们饿死的。」白帝说得头头是道,不认为他有错。
闻言,她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王兄宁可相信丞相那些人说的话,而不相信冒著生命危险的将士,王兄真是大错特错了。」
「你竟敢说朕错了?」
「王兄……」
白帝有些老羞成怒。「你一个无知女子懂得什么?全是妇人之仁!看来朕还是赶紧帮你择一位驸马,尽早将你送出阁。」
「请王兄听臣妹说……」紫霞明知天命不可违,她还是想试试看。
他怒极的往几上重重一拍,「不要再说了!退下!」
「王兄……」见他压根听不进去,她知道一切都无法挽救了。「那么臣妹告退,不过还是请王兄以苍生为念。」说完,紫霞黯然的离去。
「哼!竟敢说朕错了,朕哪里错了?」白帝怒不可遏的大吼,「这张龙椅是朕的,谁也休想跟朕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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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握雨捂住嘴咳了好久,总算止住了,日渐消瘦的脸庞不见半点血色。「真是麻烦夫人了。」
碧落将刚煎好的汤药端来给他,「这是身为医者的本分,不用道什么谢,今天的药方是用杏仁、桔梗、枇杷叶、冬瓜子、鱼腥草、瓜蒌仁和桑白皮下去煎煮的,你先服个几帖试试看。」
「多谢。」握雨掀动发白的唇色说。
待他花了好一会儿工夫才把整碗药汁喝完,已经倦得靠向床头,闭目养神,看在碧落眼中,也是忧心忡忡,却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大将军在外头吗?」
她横他一眼,「他正在和我师父说话,你现在只要想著怎么把病养好,其他的事都不要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