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仲允、宋恬梨,今天你们到圣堂里来,在教会及双方家长、亲友以及全体来宾面前,就要结为夫妇。婚姻是天主订的制度,也是基督建立的圣事,这说明夫妇的爱情是神圣的,婚姻的责任是重大的,婚姻也是天作之合,因此夫妇二人必须白首偕老。现在我以教会的名义,请你们郑重表明自己的意愿。」
「严仲允先生,你是自愿来此结婚的吗?」
「是的。」
「宋恬梨小姐,妳是自愿来此结婚的吗?」
「是的。」
「你们两位既然选择了婚姻生活,也愿意一生互爱互敬吗?」
「愿意。」
「你们愿意接受天主将来赏赐的子女,并按照基督的圣训,和教会的规律来教养他们吗?」
「愿意。」
「你们既然决定结为夫妇,就请你们握手,同时在天主和教会、亲友面前宣誓。」
「我,严仲允,愿遵照教会的规定,接受宋恬梨成为我合法的妻子,从今以后环境无论是好、是坏,是富贵、是贫穷,是健康、是疾病,是成功、是失败,我要支持妳,爱护妳,与妳同甘共苦,携手共建美满家庭,一直到我离世的那一天。我现在向天主宣誓,向妳保证,我要始终对妳忠实。」
「我,宋恬梨,愿遵照教会的规定,接受严仲允作为我合法的丈夫,从今以后环境无论是好、是坏,是富贵、是贫穷,是健康、是疾病,是成功、是失败,我要支持你,爱护你,与你同甘共苦,携手共建美满家庭,一直到我离世的那一天。我现在向天主宣誓,向你保证,我要始终对你忠实。」
「这是天作之合,愿慈爱的天主降福你们白首偕老,阿门。」
婚礼礼成,娇艳如花朵般的新娘与风度翩翩、帅气高大的新郎一同走出了神圣的教堂,教堂外长长的阶梯聚集了双方的亲友和前来采访的各大媒体。
淡凉的春天,美丽的樱花盛放,将世界染成一片炫丽而温柔的粉色。
美丽的新娘依照传统,抛出新娘花束,引来众多未婚女性兴奋的尖叫。
相对于这个热闹而喧嚣的场面,新人神情平静安稳,少了股喜气与欢乐。
此时教堂前驶近两辆一黑、一红的保时捷,而非所有人预期的礼车,车子在众人的祝贺赞美声中停了下来,新娘的嘴角扬开了满意的笑容。她笔直地走下阶梯,裙襬随着轻巧的步伐扬起,两辆保时捷的驾驶一同跨下车,恭敬地静候一旁。
「大小姐。」站在红色保时捷车旁的黑衣男子恭敬地躬身问候。
新娘明媚地漾开娇笑。「谢谢。」
她拢起裙襬,俐落地滑进驾驶座。新娘礼服简单合身的剪裁,并不会妨碍到她的行动,她轻踩油门,车子立刻如箭矢般驶上车道,并快速离去。这无预警的动作,立即引起众人惊呼和讶异。
新娘先走了?!
帅气高大的新郎,漆黑幽深的黑眼注视着「妻子」离去的方向,他浅浅地撇嘴讥笑。
「大少爷?」
新郎拍拍车旁侍从的肩膀,弯身上车,车门沉沉地关上,黑色保时捷如同一道黑色疾光般,迅速消失在众人眼前,更引发众人的惊讶。
不会吧?连新郎也走啦?!
观礼的群众望着一红一黑保时捷离去的方向,都纳闷到了极点。这难道是时下最流行的婚礼?礼车一人开一台比较公平?难道他们力行夫妻平等?
据悉,严家的「联信金控」、宋家的「宋氏建设」是为了结合两家的企业版图因而安排第二代继承人联姻。抛开这个充满铜臭味的外衣,这对新人的确郎才女貌、万中选一,速配得很……
然而,这场婚礼诡异的结束,又将在上流社会掀起热烈讨论。
第一章
「你说什么?樋口在『震天集团』的董事会上片面取消和恬梨的结婚计划?!」
秘书带来的消息,惹得「宋氏建设」总裁宋远达勃然大怒!
宋远达摀着心脏,撼天动地般地大声怒吼:「马上叫他来解释!我倒要听听看,那小子凭什么单方面取消和宋家的联姻?!这是当年我和震老的协议,一个毛头小子凭什么说取消就取消?!」
「是、是……总裁请息怒……」
凭什么取消?
就凭一种世间无论是谁都无法理解和逃离的东西──「爱情」,这力量够强大了吧!
因为樋口特助深深地爱上了震家尊贵的公主,他的心里、眼里,只有他心爱的女人,根本容不下其他人的位置……
一旁的宋恬梨看着怒火冲天的父亲,暗自作了注解。虽是直接的「受害者」,但她此刻的心境却十分平静。
她这个半路插花的「未婚妻」在和樋口交手、见几次面之后,早早看出樋口特助藏在心中不为人知的感情。在震家公主黯然离家之后,发了狂、一心想找回挚爱的樋口特助会取消这桩婚事,早在她预料之中。
「陈秘书,不管震天的股东会是不是结束了,你立刻叫樋口来见我。这事攸关我『宋氏建设』的面子,单凭他一句取消就取消,他有没有把我宋远达或是『宋氏建设』看在眼里?!我倒要听听看他怎么跟我解释他今天鲁莽的行为!」
陈秘书正要领命去执行老板所下的命令,「宋氏建设」的副总经理、宋远达的千金、也是这场联姻计划中的被抛弃者──宋恬梨却在此时开口阻止。
「不用了,记者刚刚已经打电话来问过我的想法。」
「哦,是吗?」宋远达喜上眉梢。他知道女儿的个性,她绝对不会让自己受委屈而不懂得反击,很好!
「妳怎么回答?有没有在记者前臭骂他一顿?这小子别人不惹,竟欺负到我宋家人头上,真是搞不清楚状况的家伙……」
宋恬梨双手环胸,视线投向窗外,娇艳的脸孔表情平淡寂静,美丽的眸子清澈如水。「没,我只说,不表达任何意见。」
「妳说什么?!」宋远达愤怒得手掌用力地拍打办公桌。「妳代表『宋氏建设』发言,说妳不表达任何意见?!」
「是。」
她平静的言语和态度无疑是火上加油,让父亲的怒火燃烧到最高点。
「宋恬梨,妳是不是想气死我妳竟敢擅自主张,对外发表这样的声明,人家都欺负到咱们头上了,什么叫做『不表达任何意见』?!妳存心想气死我是不是?!」
「总裁请息怒、总裁请息怒,大小姐只是顾全大局,在事情没有全盘掌握之前,不轻易发言而已……」陈秘书尽责安抚。
宋远达拍着胸口,怒目扫过女儿身上。「最好是如此,最好不要让我发现,这是妳想抗婚而跟樋口串通的计谋!」
宋恬梨嘲讽地撇撇嘴角。「您认为樋口特助在股东大会宣布取消这桩婚事,是我指使的?」
宋远达在秘书的搀扶下坐回座位,犀利的目光落在独生女身上,眼底却充满惋惜。恬梨好强、聪明、自信,工作能力不容置疑,只不过女人再怎么聪颖,做起事来还是比不上男人见多识广、心思细密。
樋口在震家毕竟只是名特助,就算目前在震天掌控大权,深获信任,但想也知道,震家的产业最后还是会落在震家小姐和她未来夫婿手上。他是惜才,也希望藉由这桩婚事,得到樋口这名大将,让「宋氏建设」的未来如虎添翼,事业版图直达巅峰,所以抛下门户之见,几年前和震老提起两家联姻的计划,并获得同意。
「樋口一向忠诚,绝对会履行震老的指示,我不相信他有胆子取消这场协议,倒是妳……从头到尾看似对这场协议毫无意见,我倒是从没问过妳愿不愿意?」
宋恬梨讥讽地扬开了笑。「总裁,多年前的协议,您现在才问我愿不愿意,不会觉得太好笑了吗?我倒是想到,从小到大,我的人生,何时可以自己作主?」
宋远达眉一竖。「重点是,我是在问妳,解除婚约的事是不是妳的主意?」
重点是,她亲爱的父亲根本不曾在意她的想法,就算是抗议,他依然有办法四两拨千斤,漠视她的意见。他的世界只有自己,他是王,没人可以违逆的王……
她垂下眼帘。「总裁,您太看得起我了,我和您一样惜才,不会反抗和樋口特助的婚事。」
女儿的答案让专制的父亲相当开心。「很好!那陈秘书,立刻去叫樋口过来,我必须和他好好谈谈,这婚事绝对要如约进行!」
「等等。」
「大小姐?」
宋恬梨闭上眼,脑海中清晰浮现震家公主依偎在樋口怀里的模样,那画面美得动人。
她不曾拥有任何感情,不曾和谁建立过亲密的关系。在母亲离家之后,她就不知道何谓亲情。友情?她没有谈心的朋友,所以不懂友情的可贵;但爱情……她在樋口和震家公主身上,的的确确感受到爱情的温暖,所以,她不愿意因为自己的介入而破坏这种美好的感觉。
深呼吸,不畏强势的父亲,宋恬梨清楚地表达她的想法。「事情有变化,我不打算和樋口特助结婚。」
宋远达原本平息的怒火再度燃起,一个大掌又拍在办公桌上。「这件事没有妳选择的余地!我不管妳有什么变化,从现在开始,妳给我好好准备结婚的事!」
「总裁请息怒、总裁请息怒……」
宋恬梨耸肩。从小到大饱受父亲强权的压制和教育,她老早习惯父亲命令或咆哮的震撼力了。
「你的目的不只是为了要扩大『宋氏』的版图,不是吗?」她清楚指出父亲坚持联姻的重点。
宋远达试着反驳,虽然这也的确是他的本意。「话不能这么说,樋口是难得的商业奇才,况且妳原本不也赞同这桩婚事?」
宋恬梨轻轻一笑,沈稳的眼底有淡淡的忧伤。「『奇才』比不过更实质的『产业』,一定有其他实力雄厚的财团是你所看重的……」
她深吸口气。「我同意总裁另做安排,无论你要我嫁给谁,要怎么扩充公司的版图、获得多少利益,我都不会反对。唯一的条件是,只希望总裁能放过樋口特助,同意解除我和他的婚事。」
女儿的表态,宋远达倒真的觉得惊讶,女儿一向不齿财团之间联姻的陋习,更厌恶那些财团继承人,当年和震老的协议,全是因樋口特殊的背景,女儿才同意这桩婚事,到底是怎么了?是发生了什么事,让女儿为了樋口而委屈求情?
「樋口会是个好丈夫、好父亲,对妳及对公司都好。」宋远达肯定地说。
宋恬梨起身,剎那间,身形似乎有些落寞。「但却不是个好情人。他因净悠小姐而封闭的心,将无法再容纳其他人了,哪怕只是一丁点缝隙……」
她深呼吸,打起精神。「总裁的决定?」
宋远达抚着下巴。有些事的确必须再深思熟虑。「我会告诉妳。」
她点头。「那,我先出去做事了。」
宋恬梨转身离开总裁办公室,并轻轻合上大门。
「总裁有何打算?」一旁的陈秘书轻声询问。跟着总裁身旁多年,他知道总裁的做事态度,如果不同意,方才一定会拒绝大小姐,不会考虑。
「先打听清楚樋口取消联姻的主因,其他再说。」
「是,总裁,我立刻去处理。」
陈秘书躬身而后离去,宋远达点燃烟斗,轻烟缓缓上升,遮掩住他充满算计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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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姻的事,在那日表态之后,的确趋于平缓。宋恬梨原以为父亲已经同意解除婚约,却意外又有了变化。
父亲在得知樋口特助是因为深爱着震家公主而决定取消婚事时,怒不可遏,放话和樋口势不两立的同时,更凭着自己在金融界的人脉,强势冻结「震天」的借贷案。
震天因购买新的货轮,在交船的同时需要立即支付天价的资金,父亲的手段无疑带给震天及樋口特助极大的影响。
取消婚事之前,她和震天还有几笔土地投资案正在进行,所以对于震天的窘境,她很清楚,也知道是谁冻结了震天的借贷案──「联信金控」。
而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再度谈判,为震天的借贷案再找一个出路。
宋恬梨坐在会客室,静静等待她即将要面对的人──「联信金控」执行长严仲允。
会客室大门开启,一位气势凌人的男子如风一般走入房间,他高大英俊,风度翩翩,拥有着无人匹敌的自信和权势。
严仲允继承了家族企业「联信银行」,这些年又开拓保险经纪及证券投资的版图,成功结合为台湾最具优势和影响力的金融控股公司。
「稀客。」他说,在宋恬梨前方的座位坐了下来。
「知道你在忙,不好意思打扰。」她说。严仲允的秘书说他刚刚外出,没想到因她的突然来访,他竟然愿意返回公司。
他凝视着她,嘴角有笑意。「老邻居了,别客气。」
的确,两家甚至到现在依然比邻而居,双方的父亲还是兄弟会的好兄弟,在出国念大学之前,两人每个求学阶段都是就读同一所学校!
就成长过程而言,他们应该会很熟,毕竟两家的互动是这么热络,但重点是,他们真的很不熟,就算是在公开场合巧遇,两人谈话的机率也微乎其微。
「你客气。」她笑不出来,挤出来的笑容还难看地挂在脸上。
从有印象开始,每回见到他,他总是保持着笑容,举止有礼、行为绅士,但对她来说,严仲允是只暗藏心机的笑面虎。
不知为什么,每次面对他,她总是会显得很毛躁、很紧绷、很不自在,完全失去自己一贯的冷静。这样的状况,该怎么解释,是讨厌吗?是厌恶吗?嗯,没错,应该就是这些情绪了……
她深深吸了口气。「今天来拜访你,主要是为了震天的借贷案。」
严仲允挑起眉梢,肩膀似乎有那么一剎那震了一下。
「宋氏有投资『震天集团』股分吗?」他揶揄道。
「没有。」
基本上,宋氏总裁已经片面宣布和震天断交了。
严仲允打趣地扬起微笑。「那么,事情可奥妙了……」
「奥妙?」她皱起眉头,不懂他话语中的涵义。「和银行借钱一点都不奥妙。」
他勾起嘴角。「宋小姐,我好奇的是,既然已经不是投资者,妳以什么身分来和我谈震天的借货案?我记得你们之间已经解除婚约了。」
宋恬梨死命挤出一个好强的笑容。「婚约是解除了……但、但站在朋友的立场上,我还是想帮他和你谈谈。」
严仲允轻笑。「那我的立场呢?我要以朋友的身分同意妳,还是以陌生人的身分回绝妳?」
宋恬梨双拳在膝盖上紧握,她稳住自己的声音。「震天的未来潜力无穷,和『联信金控』往来密切的话,并没有任何坏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