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样算是什么关系?伙伴、朋友、亲人,还是……老夫老妻?
奇怪的是,他对这种感觉一点也不讨厌,反而非常心安。
沉思大约五分钟,他下定了决心。「小晨,我们试试吧!」
「试什么?吓跑林小姐吗?那戏得在她面前演才有效,现在她不在,演了也没用的。」她想歪了。
「我是说我们试着做真正的夫妻。」
「什么?」她吓一跳。「你不是忘了你真正的老婆是容小姐,我只是替身吧?」
「但我不喜欢容蓉啊!反而跟妳在一起我觉得舒服多了。」热情爱火他不懂,他只知道有了岑晨,他的日子就过得像神仙般快乐。
这话闹得她一张粉红俏脸臊成一块大红布。「你说什么啊?」
他们谈过情、说过爱吗?每天就是纠缠着一些生活杂事,但偏偏……回想起这些日子,哪怕只是煮碗汤,都觉得心头甜蜜无比,这又是为何?
「小晨,妳说如果我们真的做了夫妻,会是什么样子?」这会儿他真是满心期待了,也不顾自己满头的泡沫,猛地转过身去,搂住她的腰。
她娇躯一颤,让他搂住的地方热得发烫,两条腿不自觉软了下来。
「我从没想过结婚生子,觉得那玩意儿麻烦透了,但如果可以跟妳生活在一起,再怎么麻烦都让人开心。」他双手捧住她巴掌大的小脸,这眉、这眼是如此地温顺,却又坚胜盘石。
他一辈子没有强求过什么东西,也无意去争取太多的身外物,但在这时候,他有非将她留在身边不可的念头。
他俯身,双唇吻上她的,那柔软的唇瓣散发出一阵极其诱人的香气,他就近闻着,神魂儿飘飘荡荡,似就要飞出体外。
他不禁更加用力搂紧她,深怕这一刻是幻梦一场,手一松,梦醒了,所有的快乐、所有的美丽都是一场空。
他的执着是如此地强烈,岑晨感觉到他对她满满的依恋,一颗心化成了春水一般,不自禁地,她的手攀上了他的颈项。
两人间的亲吻更加深入,唇舌交缠,他们共享着彼此的气息。
一股温暖的气流在两人身上流窜,说不出的快活让他们陶醉得闭上眼,呻吟出其甜如蜜的声音。
真实的世界消失了,他们脚下站的再不是坚实的上地,而是软绵绵的云絮。
风云载着他们越过高山、行经平原、纵横在鲜花遍野的森林中。
清幽的气息令他们深深地着迷,就像误入桃花源的船夫,乍见如斯美景,遂流连忘返,不知岁月几何。
绵密的吻继续深入,他们的手探进彼此的衣衫,感受对方烫人的温度,厮磨的动作更加疯狂起来。
赵风恨不得立刻撕了岑晨的衣衫,亲吻她每一分细腻、香滑的肌肤。
岑晨的激动也不比他少,她的手已经伸过去扭解他的裤腰带。
眼看着一场云雨之欢便要上演。
「你们在干什么?」那已经踢门成习惯的林小姐又闯进来了。「你们……你们……不要脸……」泪水滑下,她就像那三岁小孩一样,呜呜哇哇地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滂沱泪雨瞬间浇熄了赵风与岑晨所有情火,两人呆呆地看着那又跺脚、又痛哭流涕的林小姐,她她她……她居然坐下去,学那小婴儿挥手蹬腿了。
这到底是在演哪一出戏啊?赵风和岑晨脑袋同时糊成一锅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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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终于结束了,设计了二十年,从容霉砂把赵钰和赵风两兄弟弄出孤儿院那时就开始谋划,让赵风在二十五岁、容蓉二十岁那年订婚;五年后,婚礼顺利举行了……虽然这新娘子已经换成了岑晨。
但不管怎么样,这婚礼终是办了,而且是办得轰轰烈烈,热闹万分。
「老头子,我也算对得起你了。」婚礼结束,宾客尽散,赵风心里只有这个念头,他已还了一半容家的养育之恩了。虽然嘛……他是勾起了容蓉离家出走的念头,但最后决定离开的是她自己啊!
容蓉自愿走,又花钱请岑晨当替身,所以他娶的算是岑晨,而非容蓉。赵风只求他之后的日子别再跟容蓉绑在一块儿,至于婚礼……唉,那是公众人物难为啊!
对一般人而言,结婚就只是单纯结婚,但在容家,身为容氏的总经理,这场婚礼却具有相当浓厚的接班味道。
婚不结,赵风领导者的身分总是有那么一点不稳靠,这婚一结,他成为容氏董事长一事便再无疑义。
容氏的员工可以安心上班、股价一片长红,大家都可以放心了。
就是赵风……慢着,他揉揉眼,是不是看错了?岑晨居然在收拾行李。
「妳干什么?」他跑过去抢下她手中那只小巧的行李袋。
「我代替容小姐的任务就快完成了,先把东西收拾一下,过几天她回来好住啊!」莫非他忘了,她原本就是个替身,任务期满便要离开,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妳……」她怎么还记得这档子事?近三个月的相处,难道她完全不觉得住在这里就像天堂,她一点也不眷恋这里,甚至……她没有想过他吗?「妳走了,我怎么办?」他着慌了,直接问出心底话。
她却是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
「我是说……」他焦急地转着脑子。「妳晓得这场婚礼为何要办得如此盛大吧?」
「你说过啦!为了安抚因为前董事长过世而躁起的人心嘛!」
「没错,我们的婚礼有千万只眼睛在关注着,但我们一结完婚,妳立刻跑掉,剩我一个,外头的人会怎么想7他们会觉得我们感情出了问题,这容氏的管理会产生麻烦,还有……」
他冗长的理由让她听了忍不住好笑,抢口截断他的话。「我走了,还有容小姐啊!真正的容小姐才是唯一可以帮你稳定公司、保住董事长位置的人,不是我。你看清楚,我是岑晨,对于容氏,我没有一丝半毫的影响力。」
他不想看清楚,他一直努力想遗忘岑晨不是容蓉这件事。事实上,他真心希望一开始他认识的人就是岑晨,根本没有容蓉这个人。
他也做到了,奈何岑晨却坚守着两人间的分野,任他以利动之、以情诱之,她心是动了,身却不动。
他该怎么办?
「忘记容蓉,妳在这里安心住下,不好吗?」不为了荣华富贵,也为了他;他只愿她留下。
她也想。
这三个月于她就像一场美丽的梦,她圆了再次上学的愿望,见识到上流社会的富贵生活,还有……这让人敬仰又心疼的男人,是她最放不下的。
她十四岁就出社会工作,生活中除了忙碌就是忙碌。
原本也以为生命就是这样了,劳动一生。直到赵风为她开启了另一扇窗,带领她见识到生命的另一种活法,并且……明白了什么叫眷恋。
依偎着他的感觉就像小时候依偎母亲的感觉,那时母亲依然康健,带给她虽不富裕,但尚称悠闲的生活。她每天放学后喜欢去跑操场一圈,累出一身汗后,仰头躺在树荫下,感受着凉风习习,带来阵阵的绿草香。
她看着天、倚着地,脑海里回荡着一整日老师们的教学,待得将所有知识融会贯通后,她就回家做饭,等待辛苦工作的母亲回家吃晚餐。
那时同学们都说她可怜,没钱去补习,还得日日整顿家务、料理三餐。
但那段岁月却是她活了二十五年来最感到安心的日子,她知道有母亲在,自己不是孤身一人在奋斗,她有坚强的心灵支柱可以帮她抵挡所有的狂风暴雨。
只是十四岁那年,母亲病倒,她顿失依靠。
她不在乎工作辛苦,但她很怕自己一个人,她讨厌孤独的感觉,却不得不忍受它;直到赵风的出现,为她再立起一根心灵支柱。
替身的工作不好做,初入容家,她伯被人识破身分,是赵风顶在她背后她才能坚持下去。
只要有他在,她便毫无所惧。
「赵大哥,就算我离开了,你还是会来找我的,对吧?所以无论我住在哪里,并没有差别,不是吗?」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对于岑晨,赵风是肯定放不下了,但真的让容蓉回来,那泼辣成性的刁蛮干金又会怎么想?天知道她会惹出什么祸来,就算她自曝替身事件,他也不会讶异。
容蓉做事一向不用头脑,就凭一时意气,她召开记者会,公开自家公司的商业机密,只因为他不给她买游艇。她还自导自演过绑票事件,因为容老头不许她在十八岁以前抽烟喝酒。她砸过餐厅,因为那位来敬酒的公关经理穿了一件与她同款式、却不同颜色的衬衫,她看得不爽。
回想起容蓉的丰功伟业,赵风只感到头疼。
「唔!」突然一阵剧痛传来,他弯下腰捂着腹部,一张脸变得青白交加,冷汗涔涔。
「赵大哥!」她吓一跳,慌忙扶他在沙发上坐好。「你怎么了?」
「胃……好痛……」他急喘着,连话都说不全了。
她一时手足无措。「怎么突然这样?我叫管家,不对,叫司机……你等一下,我让司机开车送你上医院,你千万忍着。」
他没有那么痛过,神智模糊了,恍恍惚惚只有一种感觉,他不能放她走,他死死捉住她的衣袖。
「赵大哥,你快放手啊!你抓着我,我怎么去叫司机?」她大急,奈何他抓得这么紧,她挣脱不开,慌得扯开喉咙大喊。「来人啊!林管家、王司机,谁都好,快来个人啊——」
赵风已经痛昏过去,右手还是紧捉着她的衣袖不放,就怕放了,再醒来,曾有的美梦变成一场空。
第九章
送医检查结果,赵风是胃溃疡第三度发作,几乎是胃穿孔了。
岑晨看着他,万分无言。
赵钰也来看他,扳着指头数弟弟胃溃疡发作的次数。「第一次是老头子提出希望你将来能跟容蓉结婚的要求,那年你……十四岁吧?第二次是你二十五岁跟容蓉订婚的时候,也是婚一订完人就倒了,这回……」他瞥了一旁的岑晨一眼,本以为赵风的胃只会对容大小姐过敏,怎么这容小姐都走了,换了个据说又可爱又温柔的小晨,他还是倒了呢?
赵风闭上眼,看都不看这个打扮得「妖艳美丽」的哥哥一眼。
赵钰自从被林小姐误认为赵风,纠缠过一回后,再不做任何男性打扮,穿着更加华丽亮眼,就快比时装秀上那些女性模特儿更加挑逗惑人了。
其实赵风这次应该是不会倒下的,容蓉都走了嘛!换了个岑晨,他日子过得既舒服又开怀,偏偏……他心里也清楚,要岑晨永远代替容蓉,那是不可能的。
岑晨不是贪慕虚荣的女孩,她诚实守信,而且很重情义。所以哪怕容家的金窝再好,她仍宁可选择回自己的狗屋。
就因为他没有信心留下岑晨,日日忧、夜夜烦,直到今日,她确实提出回家的话题,他终于受不了,胃病复发。
岑晨看着这个不懂得照顾自己的男人,心疼不已,枉费她不止一次给他调整饮食、帮他进补,三天两头替他洗头按摩舒压,结果……真教人泄气啊!
赵钰看着那对相看两无言的男女,心头就直发笑,一个傻、一个直,简直是天生绝配。
「幸好幸好。」他拍着手。「小弟,反正你有半个月的婚假,就在医院里度个蜜月吧!至于三餐嘛!老哥出钱替你联络坐月子中心,请里头的营养师特地帮你设计清淡又养身的药膳,保护你的胃,不必太感谢老哥,谁让我们有缘做兄弟呢!这里既然有人顾着,我就不多事了,过几天再来看你,拜拜。」
赵风才不感谢赵钰呢!赵钰的钱都是从他的薪水和股利里提的,拿他的钱替他做事,有什么该谢的?
他对赵钰只有一个要求。「下回你过来的时候,顺便帮我把笔电带来。」
赵钰还没有反应,岑晨先开口了。「带笔电干么?你还想在医院里工作啊?」
赵钰立时附和。「你不要命啦?你胃溃疡这么严重,再不好好调养,保证胃穿孔、胃出血,命都要没了,你还想着工作?」
赵风委屈兮兮地低下头。「我假都请好了,哪里还会工作?不过商场如战场,瞬息万变,总得防范有突发事件发生吧!」他不是工作狂好吗?相反地,他最讨厌经商了,不过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钟,在他还接掌容氏的时候,总不能将公司玩倒吧?
「不行。」岑晨断然拒绝他的要求。「你现在的身体已经禁不起折腾,非得全心全意休息不可。」
「那万一公司突然有事怎么办?」容氏底下可还挂着几千个家庭呢!他就算不为自己想,也得替那些员工想。
岑晨看向赵钰。赵风与赵钰一母同胞,兄弟俩互相帮忙也是很正常嘛!在赵风无法工作的时候,就由赵钰代劳喽!
不仅赵钰吓一大跳,赵风都差点从病床上跌下来。「与其让大哥帮我,不如由妳来帮我。」
「我?」岑晨一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我完全没有经商的经验耶!」
赵风也不多话,直接问赵钰。「大哥,韩国那边的工作室又出问题了,他们的工程师集体跳槽,现在合约期限到了,交不出成品,而我们这边的广告又已经打出去了,你说怎么办?」
「什么?」赵钰跳起来。「那伙王八羔子又搞这种飞机,这已经是第几次了?该死,老哥买杀手干掉他们!」
赵风看岑晨一眼,凉凉地说:「妳了解了吧!」
一滴冷汗从额头上滑了下来,岑晨诧异地看着赵钰。
赵钰蹬蹬蹬连退三步。「别这样看我,我不喜欢女人。」他被林小姐吓怕了,再度被岑晨这样盯着看,还不脚底抹油,溜之为先?
赵钰走后,病房内就剩赵风和岑晨。她看着他苍白的脸,这下子是真真正正的如雪似玉了,白得一点血色也没有。
她忽然回想起初见他时,那令人惊艳的气势磅礴得就像一座山,曾几何时,高山变成了流水,再没有当初的雄伟,却更见柔情万千。
谁能想得到他那张冰寒笑脸下却是一副柔软心肠呢?
岑晨长长地叹了口气。「我答应你,暂时帮你看着公司就是了。」
「咦?」他大吃一惊,她这意思是说,她暂时不走了吗?但他又不敢问出口,就怕她又起了回家的念头。
「怎么?不喜欢?」
他拚命摇头。「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会不喜欢?」
「你也别太开心。」她瞋他一眼。「我妈还躺在医院里,我总得回去照顾她。」她实在搞不懂,他为何如此怕她离开容家?难道她不做容蓉替身,他就不爱她了吗?哪怕她回复岑晨的身分,他们还是可以来往的嘛!她就是猜不到他究竟在烦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