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有一天看护打电话给我说她醒了,很突然的,她就张开了眼睛,像是睡饱了就醒了。曲陌醒来后,只记得她跳车前的记忆,并不知道自己昏睡一年。然后去医院做全面检查,医生也不能解释是怎么回事,还好醒来后一切都很正常,可是这一次比上次严重多了。”
她受的伤很严重,若不是那两个保镖及时赶到,送她到医院急救,他可能会永远失去这个女儿。
“我不是一个好父亲,时常害她受伤,我忽略她太多了。”他的“敌人”多,而受连累的都是连曲陌。
连近逐之所以和周从雄结怨,主要是因为周从雄利用纵连国际旗下的海外模特儿经纪公司,私下进行国际桃色交易,以培养明星为目的,把国内许多怀有明星梦的少女骗至国外,仲介给当地的夜总会、酒店或赌场等地方当小姐,以牟取暴利。
连近逐苦无证据告他,但为了纵连国际,曾私底下警告过他多次,并一直破坏他的生意,尤其是近期的几宗大买卖。以致周从雄怀恨在心,但又不想表面上与连近逐撕破脸,所以利用靳问疆入主纵连国际的机会和他们之间的陈年旧怨,把几年来的假帐、诈欺等多项罪名扣在连近逐头上,让他当代罪羔羊;因为周从雄不但是纵连国际的副主席,同时也是纵连国际的第二大股东,他在纵连内部的追随者很多,这次被抓的几个都与那些非法交易有关。
周从雄为了斗垮连近逐,不断地扩大自己的内部势力;在外,政治黑金、贿赂等手段无所不用。靳问疆的加入无疑是坏了他整盘的棋局,更别说他介入到连近逐的案子当中。
周从雄以连曲陌为威胁,想逼靳问疆就范;只是他少算了连曲陌的胆大不怕死。周从雄最后以绑架、故意伤害罪、国际诈骗、政治献金及人口贩卖等多项罪名判刑,其他人也一一判了罪,而连近逐因纯属诬告被无罪释放。
“不,是我没保护好。”靳问疆很自责。他明知道周从雄会有所反扑,却没有亲自在她身旁保护,害她被绑架。
连近逐不再说什么,看著满脸懊恼自悔的靳问疆忍不住叹气。
“你刚才说利用催眠可以进入她的梦?”
靳问疆想起那年她就是出现在他的梦中,并且长达一年之久,久到够让他们相识相知相恋。对了,他记得他最后一次梦到她时,他问了她一句话——
“你一直都在梦里,那我如何在现实中找到你呢?。”
“对喔,我们这样谈情说爱可不能结婚,那我醒来等你,记住,我是曲儿。”
从那一天起,他就不再梦到她,而他不停地在现实中寻找一个叫曲儿的梦中人。
因一次机缘巧合,在调查连近逐的资料上看见他女儿的照片;然后他找到她,可只有他记住了梦,而她忘了一切。
如果后来调查资料没错的话,连曲陌醒来的那一天,就是在梦中她说要醒来的第二天。
“理论上是,但我也不敢保证。”连近逐严肃地答道。这关系到连曲陌的身体健康,因为催眠不仅对被催眠者有影响,对沉睡的人也有影响。
“我想试试,你帮我找那个医生过来。”靳问疆不想让她一直睡下去,只要有一丝的机会他都不放弃。如果她真的陷入梦里,而他又不能以正常的睡眠梦到她,那么催眠是最好的方法。
同时,他也害怕连曲陌睡了太久,会忘了睡前的事;就像那年的梦一样,他不想再让她忘了他第二次。
“你考虑清楚了?”
“是的。”
“好。”连近逐点头离开。因为女儿有他,他放心了。
“曲陌,如果你真的在梦中不肯醒来,我可不饶你。”靳问疆吻著她的手,继续道:“你可知道去年我找到梦中的曲儿,却发现她是我仇人的女儿,我有多么害怕接近你?我是多么恨你居然开了我这样一个玩笑!可是无论我怎么挣扎、怎么抗拒,却怎么也忘不了你说要醒来等我的话。
“我怕你找不到我,所以我来到你面前,可你又开我一个玩笑,你什么都不记得,只有我傻得把梦当真。但我还是相信我会美梦成真,因为我是多么地爱你、多么地渴望你,所以曲陌你给我听清楚了,如果你一直不醒,我会恨你,至死方休!因为我爱你,你必须醒来,听到了没?你必须把我的曲儿还给我!”
靳问疆沉声低吼,若她真的不醒,他会恨她的!
曲陌,别让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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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到梦中的曲儿……”
连曲陌一直往发声的方向跑,却是找不到人。她依然困在白雾中,也不知道究竟是谁的声音在指引著她。
可谁是曲儿?是她吗?
“我是多么地恨你……”
谁?谁在说恨她?为什么这个声音越来越耳熟?为什么听到他这么说,她的心像被抓住那般绞痛?
“只有我傻得把梦当真了……”
把梦当真了……连曲陌愣愣地站在原地,听著四周重复著断断续续的声音。
“我是多么地爱你……曲陌……”
这个声音是靳问疆的!
“我会恨你,至死方休……”
不要、不要,不要恨她!她不是故意的,她要醒来!可是她找不到出口,找不到回去的路,也没有人拉她一把,她不知道该怎样醒来。
“你必须把我的曲儿还给我……”
她欠谁的曲儿?谁来告诉她到底是谁说著让她迷惑困扰的话,是问疆吗?
问疆,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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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先生,利用催眠进入一个人的梦境,并不是百分之百能成功。”何无居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若有所思,“上一次我是对自己催眠,可能我和连小姐并无瓜葛,进不了她的梦,也无法在电脑上得到反应。因此我必须声明,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唤醒一个人的梦,除非他也是梦中人。”
“你有成功的个案吗?”这是靳问疆唯一想知道的。
“我接过十七个病例,成功的只有四个。”何无居并不自夸,毕竟这种方法在科学上站不住脚,成功的病例靠的是病人与催眠者之间的心灵感应和交流,所以纯属一种科学无法解释的心理效果。
也就是说有百分之二十几的机率!靳问疆思索一下,然后问:“四个成功案例之间有什么共同的吗?”
“我想是在那一个时间病人和催眠者都处于彼此的梦中,使他们的梦境连接在同一个时空,才能得到沟通的作用,进而唤醒病人。”何无居想了想。催眠者在催眠之前,脑子里最好一直都想著病人才好入梦。
“那么说只有她的梦中人才能唤醒她?”靳问疆看著床上的连曲陌,不知道她的梦境有无他存在的足迹和身影?是否会和那年一样,在梦中有他们一个完整的世界?是否她还在梦中等他呢?
“可以这么说。”何无居点头称是,转头看向床上那张同两年前一样温婉的面容,不禁感叹她未免也太多灾多难了吧?
看看她现在的样子,还真的很难想像她跳车时的神勇呢!
“那我们还等什么?开始吧!”靳问疆握紧连曲陌的手,“我需要准备吗?”
何无居摇头,指指助手摆放好的仪器和工具,“我都准备好了,你只要躺在她旁边的那一张床就行了。”
靳问疆按照何无居的指示,在连曲陌旁边躺下。
何无居给他们两个戴上感应头盔,连到一旁的电脑上,再连接到专业的电脑及心律、脑波的显示仪器上。
一切准备就绪,何无居对靳问疆说:“闭上眼,然后放松,仔细听我说。你现在要想著连小姐,想像你们在蓝蓝的天空下,很白很白的云,你忘记了一切,来到那片世界,只为了寻找你所要的……”
何无居从显示仪器上看到靳问疆已经进入催眠状态,便开始根据两个人各种资料的变化进行分析研究。
一个小时后,何无居皱眉,两组资料并没有交集,而且很乱,显示著这次催眠的失败。
靳问疆缓缓地睁开眼,叹一口气,转头看向一旁的连曲陌,安静如初,连呼吸都没有变化,依旧是那张安详的脸。
“何医生,我的梦没有她,我也没有进到她的梦里。”
“我明白。你不要失望,我们还有机会。若连续三次都失败,那我们必须放弃,要不然就要再等一段时间进行第二次的催眠。”何无居微笑地安慰。
“为什么?”靳问疆不懂他的意思。
“虽然不是对病人催眠,但毫无疑问会对病人有影响的,我们不能适得其反,所以三次是一个负担的极限,对催眠者或病人都是。若你不放弃,还要进行下一次的催眠,那我会建议过一个星期,观察病人的情况再决定,因为说不定在这段期间病人会因某种契机而苏醒,这种案例也是有的。”何无居解释。
“现在可以开始第二次吗?”
“不,休息一下,让你的头脑放松,并想想你心里所想的,作梦的驱动力要很大,欲望也要强烈。”何无居微笑著,“欲速则不达。”刚才他们是急了点。
靳问疆了然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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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曲陌心想,她应该还在她的梦中,满是虚幻缥缈的空白世界,犹如身处在天地未开的混沌之中,没有一条路能够帮助引领她走出这个空间。
连曲陌蹲下身子,双手抱著头,满脸的挫败和不甘。她已经在这个空间奔跑了好久好久也好累,她找不到梦的出口,也没有人拉她一把。
为什么她会陷在自己的梦中?或者这片空白的世界隐藏著她一个怎样的梦?
她听得到靳问疆呼唤的声音,却找不到他的身影。
听他喊曲陌、听他唤曲儿、听他讲心里的故事、听他逼她醒来、听他说父亲没事了,也听他怨她,说他会恨她……
她想见他,迫切地渴望著。
可是,四周仍是静悄悄的一片死白,除了他的声音,什么都没,即使她一直的跑一直的找,也无法穿越这片白色迷障,拨开层层幻雾,打开囚禁她的那扇门。
她心里的梦究竟是什么?究竟在她心底深藏著怎样的渴望?究竟她最急切想拥有的是什么?
答案在心口酝酿已久,是什么要从她的胸口蹦出,是她的渴望呀!
一个人、一个家,为她而守候的家和人。
连曲陌突然流下眼泪站起来,她想起她的梦了!
她开口喊道:“阿问——”
瞬间,白色的迷雾散开了,展现在她眼前的是一片绿色的天地,是她家门前的那条香樟大道,在那里她遇到了她的梦中人……
她的梦中人是阿问!两年前的那个梦,却在她醒来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来藏在她心底最深处等待她发现的是那个遗失的梦、原来离开问靳疆那段期间梦到的阿问是真的。
阿问是真实存在的,是一直守候在她身边的靳问疆呀!
“问疆,阿问,我想起来了——”连曲陌豁然开朗,身体都轻飘欲飞。
然后像摩西分开红海那般,她的世界向两边散去,站在最中间的人就是她最想见的人。
她朝著靳问疆飞奔而去,紧紧地把他抱住,把头埋在他的怀里。“阿问,我想起那个梦!我是曲儿也是连曲陌!我好想你,我不要再待在这个鬼地方,快带我走。”
靳问疆化开深锁的眉头,两手捧住她的脸,“我也找到你了,我的曲儿。”
原来她的梦是等待一个答案,她的梦是在等待她的发现,发现深藏在她心底的一个渴望和梦。
而他就是那个答案,所以他来了。
“曲陌,我们回家,还记得你许我的承诺吗?”
连曲陌使劲地点头,笑得好开心,“记得,回家。”
家,一个他为她而守护的家!
第十章
连曲陌缓缓地睁开了眼,然后她看到一张她熟悉不已的脸,却是憔悴不已。
她笑著伸出手,抚著他的脸。
“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她挑了挑眉,对梦境还有些不习惯。
靳问疆在她睁开眼的那一刻,终于把悬了十一天的心放了下来。
“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连曲陌点点头又摇摇头。
“很好。”点头表示醒了,摇头表示没有不舒服。
见她清醒的状态不错,还有空说她的梦,很好!真的很好!闷在他胸口的一股气再也忍不住,双手握紧她的手,有一丝的颤抖,他仍然忘不掉那天的恐惧。
“连曲陌,你还要不要命啊?你要是胆敢再跳一次车的话,我会掐死你的!你以为你在拍电影,还是以为自己是经过特训的特技人员啊?明知道他们有枪,你还跳?你以为你是金刚不坏之身?你该死的忘了两年前跳车差点丢命的教训吗?你以为凭你的三脚猫功夫能躲过子弹吗?你究竟知不知道什么是危险?你为什么不能等我来呢?你……”
连曲陌才刚刚醒过来,神智是很清楚,但还是被靳问疆吓到了。
怔愣地看著吼她的靳问疆,她的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好像不认得眼前激动生气的靳问疆。他一向把自己的情绪控制很好,不曾这样失态过。
“哪里不舒服?”靳问疆突然顿住,紧张地看著连曲陌,“我叫医生来?”
连曲陌摇摇头。
“真的没事?”他仍是不放心,“待会儿让医生做个全面检查。”
连曲陌点头,正视著他,“你不继续骂我吗?我第一次见你这么生气。”
“啊?曲陌——”靳问疆微恼地瞪她。她依然调皮,却也让人怀念。
连曲陌挪挪身子要起来,靳问疆帮她调整好枕头,扶她起来。
连曲陌并没有靠在枕头上,反而起身紧紧地抱住他,感觉他们像是分开了千百年似的。她只想抱抱他,感受他此刻的心跳、感受他是实实在在的、感受她已经走出梦境,有他的体温安慰,而她也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