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喷了几声,不屑地说:“别看他们长得都挺不错,可没个正经工作,整天躲在家里不出来,尤其是那个男孩子,年纪轻轻的又身强力壮,随便做什么都好,偏躲在家里,好像在画什么画,听说他家里人气得不得了,还气病了,要不怎么会搬到这儿来。”
老板摇头,“算了,别瞎猜了,管人家干什么呢?”
女人着急地辩解:“我没瞎说,我跟他们住对门……”说到这里她就说不下去了,因为她突然发现微香就停在远处看着她,笑吟吟的。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你说她听见了吗?”
“别再说就是了。”
女人忽然捧着腮帮子叫唤:“牙疼呀!”边说边紧张地向微香看去。
微香飘扬着长发消失。
“快去看牙医啊。”老板催她。
女人惊慌地走了。
不久,微香端着煮好的面走向辛苦创作的杜萧时,内心深处升起一个念头: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的值到你成功!
☆
杜萧兴奋地走在阳光遍洒的大街上,他刚从邮局出来,把完成的第一部短篇作品寄了出去,那是他的希望、他的精神寄托。
他想到了微香。“很久没看到她了,也许她来过而我不知道,最近活得颠三倒四。”他张开手臂舒展身体,“真想找个人好好聊聊现在的感受,放松放松心情,说不定微香已经在家里了。”他信步向住处走去。
经过小店时老板叫住了他,“等一下,你是叫杜萧对吧?”
“是的。”杜萧愉快的点头。
“喏,把钱付清吧。”老板拿出张借条给他看。
“我又做了什么事情忘记了吗?”杜萧摇头,懊恼自己越来越糟糕的记忆力。
确实,现在除了画画,再没有其他的事能让他集中所有注意力了。
“我等了你很多天,好不容易才看到你,这笔帐欠得太久了。”
“好,我付。”杜萧快活地掏钱。
接过钱时老板问:“小子,你做什么工作的?”
“追梦。”
“追梦?”老板差点笑出来,“天天坐在家里能追上吗?”
“能追上。”
“就知道吃速食面,经济情况不太好吧?”
“会好起来的。”
“年轻人就是有些怪念头。”老板语重心长,“年纪轻轻又身强力壮,趁早做点实在的事,就算不为你,也得为你的女朋友想想吧。”
“女朋友?”杜萧的心一跳,“你见到她了?”
老板疑惑地说:“是啊,你没见到她吗?”
杜萧又急又喜,“是不是眼睛大大的,头发短短的,很活泼,穿花裙子的样子?”
老板更疑惑,“你有几个女朋友?”
杜萧不好意思地说:“还不能算有。”
老板张大嘴,“都跟你住一起了还不算你女朋友?”
杜萧也张大嘴,“有吗?”
“我看你是胡涂了!”老板难以置信地指着他身后,“我说的是她?”
杜萧一回头,看到了微香。“咦?微香?”杜萧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你怎么来了?”
“来看花。”微香平静地说:“我来过,你不知道,大家都误会了。”
这下轮到老板不好意思了,“真是的,不好意思,我也是听人瞎传的,你们可别在意。”
“不要紧。”杜萧示意微香离开。
他们上楼时,杜萧深沉地说:“看来这里的人和在家里时的邻居一样对我猜测了很多,而且同样不欣赏我的作法,这次更糟的是,把你也牵扯进来了。”他苦笑。
微香的回应却是个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女朋友是什么?”
“就是……”杜萧想了想!“就是说一个男孩子喜欢上一个女孩子,而女孩子也喜欢他,他们就建立起一种比普通朋友更亲密的关系。”他开玩笑地对微香说:“你这么漂亮,没有男孩子要你做他的女朋友吗?“
微香答非所问,“你也想让你喜欢的女孩子做你的女朋友吗?”
杜萧坦然承认,“想。”
“为什么想要她做女朋友呢?和普通朋友有什么区别吗?”
“成了女朋友就可以天天在一起,有什么心里话也可以对她说,她能懂得我,我也能懂得她。”
微香不解地追问:“那么那盆花也天天和你在一起,你有什么心里话也会对它说,它算不算是你的女朋友呢?”
杜萧没办法不大笑,“它是盆花啊又不是人!”
“哦……”微香沉思。
杜萧好奇地问:“想什么呢?”
微香悠悠回答:“想我想不明白的问题。”
“原来你这么单纯,什么也不懂。”
杜萧忍不住伸手抚摸她的头发,什么都不懂的女孩子只能说还是个孩子,而孩子的头发是可以随便摸的,不用担心性别问题。
但微香敏捷快速的一跳,跳上几格台阶慌乱地说:“你的手太热!”
杜萧呆愣了下,同时惊叹于微香的弹跳能力。“你跳得真高!”
微香笑了,有些勉强。
杜萧还沉浸在完成第一部作品带来的喜悦中,“微香,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正要说时,住在对门的女人出现在楼梯拐角处,居高临下地看到他们后惊叫一声,慌忙地躲回去。
杜萧有些诧异,“她怎么了?”
“她牙痛。”微香说着,努力使自己恢复到平时淡然快乐的心情。
上到顶楼打开房门时,杜萧感到身后有人在信窥,转头去看时对面的房门慌乱地猛力关上。“她牙痛难道是我造成的吗?”杜萧奇怪地问微香,“她好像很恨我。”
“她只是很敏感。”
“她也很奇怪。”
“像我们这样吗?”
“不,她的奇怪和我们的奇怪是完全不同的,我们不会彼此欣赏。”
“那有什么关系,你不需要她的欣赏。”微香笑得从容,“她不配。”
杜萧很感动,“微香,没有人能像你这样理解我,你是我的知己。”
“知己是什么?”
“就是比普通朋友更亲密的朋友。”
“和女朋友一样吗?”
杜萧像对待孩子那样耐心解释:“不一样,但知己是和女朋友同样重要的人,女朋友给的是爱情,而知己给的是友情,爱情和友情同样重要、同样值得珍惜。”
微香顿时高兴起来,原来对杜萧来说,还有和女朋友同样重要的人,知己——
多好听的称呼,比女朋友这个名称好听多了。
围香开心地说:“我喜欢——知己!”
“你就是我的知己!”杜萧的心里很充实,因为他有了个知己,“我的好消息还没告诉你。”
“什么?”微香的心情同任何时候都不一样了,因为她成为了杜萧的知己,和女朋友同样重要的人,她期盼着知道杜萧更多的事情,期盼着能给他更多的帮助。
“我的第一部短篇作品已经寄出去了。”一说到这个话题,杜萧就精神十足。
“寄出去就成功了吗?”
“不,还需要得到人们的认同。”
“一定会的!”
“你比我还有自信。”在杜萧的潜意识里,他已将微香当作自己人,因而与她交谈时更为亲切自然,丝毫没有顾忌。
微香喜欢他这样。
杜萧走上阳台,抚摸着白花的叶子。“自从把这株花带回来后,我一直好运不断,认识了你、找到了李思涵、还顺利完成了一部作品,它已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我也该好好谢谢它。”他问微香,“你懂花的语言,你告诉我,它想我怎样谢它呢?”
微香把手放到花叶上,片刻后轻声说:“它想你给它换些新鲜的、更加肥沃的泥土。”她抬眼一看,杜萧正闭着眼聆听着什么,“你在听什么?”
杜萧神往地回答:“我在听花说话的声音。”
微香紧张地问:“听到了吗?”
杜萧睁开眼睛沮丧地回答:“没有。”
微香微笑,“你悟性不够,只要你诚心就能听见。”
“是吗?”
“是的,真心地爱它、喜欢它,它就会让你听见它的说话声。”
“我会努力尝试。”
“谢谢你!”
杜萧失笑,“你怎么又谢我?”
“我感谢每一个爱花的人。”
“你是道地的花痴。”
“你不喜欢花痴?”
“以前可能不喜欢,现在倒觉得像你这样的花痴很可爱,可惜我很难修到这样的境界。”
“你刚刚才说过你会努力尝试。”微香提醒他。
“对,所以我要找出最好、最新鲜、最肥沃的泥土来送给它。”
“我们一起去。”
“当然,你懂花,我需要你的帮助。”
他们笑着一起出门。
☆
“到底哪里才有好的花泥呢?”杜萧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
“等一等。”微香站定,仰起脸来细细地嗅着风里吹来的气味。
“你在做什么?”杜萧觉得她这样的姿势美极了。
“花泥的气味。”微香高兴地说,“跟我来。”
他们迎着风跑起来。
杜萧发现,微香被风吹得飞扬的长发是那么的美,没有人会有她这么美的头发和轻灵秀美的身姿。
他们跑了很远的路,来到一个露天花圃的围栏外,微香推开了虚掩的栏门。
花圃里的各种花千姿百态!不同类型的香气水乳交融,令空气芬芳扑鼻。
从没见过这么多花的杜萧初次走进这么美的环境里,倍感陶醉,惊叹的道:“种花真幸福!”
蹲在一丛花前忙碌的老花农听见声音起身说:“种花付出的艰辛你倒没看见呢!”他看到微香,愣住了。
微香正在花丛间走来走去,不时摸摸这朵花的叶子,又摸摸那朵花的花瓣,笑得深情。
老花农神思恍惚,“花啊……”
杜萧殷勤地问:“请问老伯可以借些花泥给我吗?”
老花农没听见。
微香一扭头,对老花农说:“这株花就要生病了。”
老花农急忙赶过去,“我还没看出来,孩子你指点一下。”
微香认真地讲给老花农听,老花农不断点头。
杜萧傻傻地看着微香,花丛中的微香看起来那么神奇、那么不可思议,他觉得围香已经同那些花融为一体了。
这奇异的感觉让杜萧感到困惑,也让他心荡神驰!老花农把一包花泥递到他手上时他也没回过神来。
老花农大声说:“这花泥肯定适合你养的花,你拿回去吧!别说什么借不借的。”
杜萧惊醒,连声答应。
老花农极其认真地说:“要想真正养好花就要真正去爱它,像对待人那样对待它!你别以为只有人才了不起,其实那些花也很了不起,说不定比人还了不起。小伙子,你别糟蹋了。”
杜萧虚心讨教,“老伯您指点一下,我从没养过花。”
老花农理直气壮地教训他,“我养花就当是养孩子!陪它们聊天、逗乐,哪些花长得好了还要摸摸它们夸两句,你别当它们只是植物,你要想到它们也是有生命的,你对它们好,它们就会对你好。记住了吗?”
“记住了!记住了!”杜萧被老花农训得一愣一愣的,但觉得很有收获。
杜萧捧着花泥走出花圃,才出门就又陷入恍惚,一个劲儿地盯着微香看。
微香疑惑地问:“我怎么了吗?”
杜萧猛然省悟!连声说:“我明白了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
“我明白你身上那种奇异的感觉是什么了!”
“是什么?”微香很想听听他的解释。
“你整个人就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杜萧兴奋地提议,“微香,让我把你画进漫画吧,一定很吸引人!”
原来是这样,微香浅笑。“等你成功了我才让你画。”
“说不定一画你,我就成功了!”
“不。”微香坚持,“不成功不能画。”
“算是个约定吗?”
“你认为是就是。”
“好!”杜萧一挺胸膛,“等我成功了,你就做我的模特儿。”
微香陪着他一起开心。
杜萧扬声说:今天晚上要轻松地睡个好觉。”
“做个好梦。”
“对!做个好梦!”
☆
夜深了,杜萧倒在床上熟睡,他果然轻松地睡了个香甜的觉,微微打着鼾,从他恬静的表情看来,一定正做着美好的梦。
微香却不能入眠,坐在高高的栏杆上仰头望天,一双脚悬在阳台外轻轻晃动,因为老想着杜萧的事情,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地欣赏天空的变化了。但是望着望着,她不知不觉间陷入思绪中。
“我不是他的女朋友,是知己。”微香喃喃的道,“女朋友能给他爱情,我给的是友情。”
“陷进去啦——陷进去啦——”夜风飕飕地跑开。
奇怪的感觉从心底涌上来,填满心房的每一个角落,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的,那种奇怪的感觉不再是从外面进入身体,而是根植在心底,时时会冒出来。
不要!微香失望地捣住脸,她怕自己不再是原来的自己了。
我只是想帮他,只有这样的心情!她徒劳地安慰自己。
吻痕在她的额头上燃烧,烧烫了她的心。
第四章
桌子上摊开着寄出去又退回来的作品,杜箫瞪着它们。有一刻,他冲动得想把它们全部撕碎,但当手指就要用力时他却犹豫了,不管它们怎样不完美,毕竟是他的心血啊,上面凝聚了那么多的希望与快乐,他怎么舍得?
他决心留下它们。
他整理好散乱的作品准备塞回大信封里,忽然听到有人在外面很不客气地用力拍门,他走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青年不太友善地打量他人高马大的身形,生硬地问:“就是你在这里住了一个月?”杜萧本来就不好的心情变得更糟,他同样生硬地回答:“是的,请问有什么事?”
青年勾勾手指头,“出来说话,这房子是我的,你站在里面碍眼。”
“你的?”杜萧意外地跨出房门,“我已经租下来了。”
“这正是我要问你的事情。”他摊开手,“既然你租下了,租金呢?”
邻居的门开了一指宽的缝,女主人从缝里窥视。
杜萧疑惑地回答:“租房子给我的老人家不是说不要租金吗?”
邻居的门缝里传来吃吃的笑声。
青年不耐烦地说:“那是我父亲,他老胡涂了,做不了主,只有我说了才算,别罗嗦了,要想在这儿住就得交钱,这是天经地义的对吧?”
“就是嘛。”邻居大着胆子把门完全打开,义愤填膺地说:“小罗,我看你别把房子租给他了,他怪怪的,他再住下去恐怕我就得搬走了。”
杜萧愤怒地逼视邻居的眼睛,女人浑身一抖,闭上嘴巴。
被邻居称为小罗的青年不信邪地审视社萧的脸,杜萧猛然转身走进房间。
“喂!”小罗站在门口大喊:“你躲什么?事情还没完呢!”
出来时,杜萧手里拿了些钱,冷冷地问:“房租多少?”
“嘿,要给钱了。”小罗脸上有了些笑容,“不多,四千五。”
手上的钱不够,杜萧又在口袋里掏出一些胚是不够,他把钱递给小罗,“对于你的敲诈我只能付出这么多,差不了多少,如果你非要不可的话,搬走前我补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