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标题,想当然耳,我曾在其他书宝宝的序中以「无常」为题。
是的,《情夫扶正》的序里,小女子确实谈到人事的无常,抒发了些感受。这次,仍有些感慨想说。
这本《壁花闲妻》交稿后不久,爷爷于某天凌晨于睡梦中辞世,以九十七的高龄寿终正寝。有点会卒与意外,因为爷爷生前常说他要活到一百岁,身子骨向来也硬朗,只不过辞世前一阵子中暑,身体虚弱些,没想到……
大家都表示他老人家于睡梦中悄悄的走,是他的福份,毋需受病痛折磨。
或许吧!
然而我忍不住要想,爷爷临走之前的那一刻意识若清楚,他老人家在想什么?会不会有着眷恋与不甘?
而旦夕祸福难料的无常,由此再次获得印证。连带的,今我思及人的矛盾。
既然人一阖眼,什么都成云烟,那么在世时又何需汲汲营营争名、争利,争一切的一切?
可惜这简单的道理世人懂归懂,遇事之际,却往往产生争抢追逐的心态,付诸实行得自然,怎不矛盾呢?
是人性本就看不开,或者这正是无常人间的矛盾定律?(无奈一笑)
人啊,大概是世上最难搞……定的生物。(还是搞定两字比较文雅厚)人跟人相处似乎总得准备多张面具,以备无时无刻的应对、斡旋,太过真心,别人反而容易质疑不信,也许更盘算着如何放你冷箭。
这又算不算无常人世间的小悲哀?
嘿,我是否把人与人性写得灰暗了?没关系,无论上述有感而发的感慨得到你的共呜与否,每个人都开心努力的过日子就好^^
敬悼爷爷在西方极乐世界无睾无碍,也希望我所爱的亲人朋友们,个个平安康泰。
开始看小说吧。
第一章
一场例行的总检讨会议一开两个钟头,委实教人吃不消,若顶头上司回办公室大有再来个马拉松后续的讨论意图,再闷不吭声的就是傻瓜了。
「你想过劳死,我可不想英年早逝。」霍冈阖眼懒懒的瘫入沙发,拒绝与精力过人的上司兼死党继续审核任何公关案。
坐他对面的谭御风由专注的卷宗中抬起头,「有这么累吗?」
「连续两个小时的脑力激荡,你不累?」
「没感觉。」
「果然是冷血动物。」
「我很乐意让你尝尝我的拳头是冷的还是热的。」
听出那温厚嗓音里毫不含糊的威胁,霍冈猛地睁开眼,警觉的坐正身子,「君子动口不动手,你没看见大伙一结束会议那副想就地躺下的模样?就只有你这个老板精力旺盛,回到办公室未稍作休息又要办公,你是不像正常人。」
他这个自从大学便结识的老友,浑身有股满不在乎的潇洒味道,偏偏像个工作狂,即使要他拿工作当三餐也乐此不疲。
「需要我审核认可的案子很多,早点做完要怎么休息都行。」他不喜欢手边累积太多工作。
「少来,以骁腾远近驰名的名声,我怀疑你的工作有做完的一天。」
骁腾公关,谭御风所创立的公司,短短半年的时间便以惊人的黑马之姿跃升成为台湾公关业界的第一把交椅,上门要其负责公关业务的Case难以计数,回流率更是稳稳当当。
试问,每天均有应接不暇的旧雨新知上门委托,他这个公司负责人何时才有将工作做完的一天?
「今天才知道你比婕娜还罗唆。」阖上卷宗,他率性的将长腿搁放桌面,随手扯松领带。
阮婕娜为两人大学的同窗好友,与霍冈同任他的特助,这会出外洽公去了。
见好友总算饶他一马,同意休息,霍冈倒是不介意被数落。
「你听过电召老婆公司吗?」他问。
「嗯?」看似温和的深眸微眯向他。累趴的家伙不安静闭目养神,提啥奇怪的电召老婆公司?
「别用这种批判的眼神瞄我,休息本来就适合聊八卦。我听朋友提过台北有家另类的电召老婆公司,早上我的车子凑巧夹了张宣传单,挺有趣的,你看看。」霍冈由口袋取出一张浅绿色的纸摊开给他。
东西都放到他腿上,光瞄也足够视力二点零的谭御风看清纸上的黑字——
电召老婆,电召好帮手——
好帮手电召老婆公司专门提供罩身男人各项家事委托,正当经营、专业服务,让你体会有老婆持家的温馨感觉。
家事上的疑难杂症,找好帮手保证搞定。
意者请洽……
「很有趣吧!」霍冈问。
谭御风嗤笑,「挂羊头卖狗肉的宣传,哪里有趣?」
「挂羊头卖狗肉?你是指这家公司交易不单纯?」
「光是那句专门提供单身男人各项家事委托就大有问题,帮佣就该涵盖各个阶层,搞什么诡异的电召老婆?摆明就是专坑单身男人的钱。」食指一弹,他将宣传单弹回他面前。
另类?依他看,这家公司根本不伦不类。
「这上头标榜正当经营、专业服务。」霍冈持保留态度。
「你听过哪个诈骗集团劈头就坦白它是骗人的?」这小子太单纯了吧!
「但是我朋友的朋友曾请了个帮他打扫家里的电召老婆,好像也没听说有发生什么事。」
「除非你朋友的朋友想出名,或者也有兴趣当起皮条客,否则若真被仙人跳或与对方有不纯正的交易,怎么可能大肆宣扬。」
ㄟ……说的也是,不过……「听说这家电召老婆公司的老板是个年轻女孩,不大可能从事这种色情媒介吧。」
谭御风免费送他一个迷人的揶揄俊笑。「霍先生,你新闻报导看假的啊?近几年的诈骗集团网罗的正是年轻美眉,骗人毫不手软。」
扭曲的价值观造就时下年轻人唯利是图的扭曲性格,年纪早已非判定一个人世故单纯与否的指标,也因为现今社会上诈骗手段层出不穷,他对标新立异的好帮手电召老婆公司难有正面印象。
「话是这样讲没错,但我的第六感告诉我,这张宣传单应该没问题。」
「是哦,你的第六感告诉你昨天会中乐透,结果呢?」讽刺的俊笑犹在。
霍冈垮下肩膀,「一个数字也没中。」呕呀!
「知道自己的第六感烂就别拿来献。」据他所知,霍冈连两百元都没中过。
杠龟的人哪禁得起激,他决定丢战帖。「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你没偏财运,要中乐透我看很难。」谭御风凉凉的吐槽。
「去你的,谁跟你赌这个。」
「不然赌哪个?」
他将宣传单啪一声压向桌面,「我赌好帮手电召老婆公司是正派经营。」
浓眉半挑,他怀疑的睨他,「我没听错?」
「没有!我就不信我的第六感真这么糟。怎样,赌不赌?」
「你准备怎么输?」他直言不讳的提醒他,想撤回赌局请早。
无奈霍冈赌性坚强。「我如果输,就认命帮你掌理公司,让你放两个月假。」
「这可是你说的,说到就得做到。」他很久没放长假,把公司交给好友,他很放心。
「一句话,愿赌服输。相同的,倘若你输了,麻烦请你定下心来,认真寻觅你的真爱。」
「你说什么?」微怔,谭御风不确定的问。
霍冈露出贼笑,「是你说我没偏财运,所以我不赌钱,你的赌注就是一场真心的恋爱,有问题吗?」
这叫顺水推舟,这些年条件卓绝的御风老是任由身旁的女人来来去去,从没见他为任何人动心,在他身边打转的又多是对他有所企图的拜金女,也难怪他瞧见电召老婆公司的传单会一口咬定对方为不正当经营的特种行业。假使这次的赌局能让他认真寻觅有情人,那是再好不过了。
「哪有什么问题,我准备放长假就是了。」纵使好友提的赌注教他讶异,可惜赢的人非他莫属。
「不见得,这次我的第六感很强烈,你准备找人谈恋爱吧!」
「等着瞧。」
「的确如此。现在,」霍冈将浅绿色传单挪向他,「你电召个老婆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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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现在是什么情况?她母亲居然替她接下看家贤妻的委托?
「妈,您再说一次,您叫我去哪里?」忍住胸中的激动,楼海宁挤出笑询问她老妈。
未注意女儿眼底酝酿的风暴,简芳桦一迳兴奋回答,「到咖啡馆去见你的委托人,对方姓谭,有车子、房子,还有自己的公司,声音像你表姊夫一样好听,而且他说他长得不错,八成跟你表姊夫有得拚——」
「妈!」楼海宁忍不住打断她的口沫横飞。
「干么?」她说得正起劲ㄋㄟ。
「您闹了一个礼拜还没闹够?」
「别冤枉我哪,女儿,我特地来帮你的忙,哪有闹。不信你问许真和晨慧,看我说得对不对。」
一旁被点名的两人连连点头,楼伯母这星期的确帮她们很多忙。
瞟了眼两个跟着起哄的助理,楼海宁决定将矛头调回自己母亲。「帮忙?帮忙问客户的身家背景、财力外貌,只差没把人家的祖宗十八代全问出来,妈根本是来得罪我的客户,砸我公司的招牌吧!」
「哪是啊,妈是替你过滤老公人选……」死了,说溜嘴了。
「哼哼,我就知道。」
想想,这或许全该怪她表姊夫萨翼惹的祸。四个月前她陪爸妈出国旅游,托表姊桑静亚代管好帮手电召老婆公司,没想到表姊阴错阳差接下表姊夫的委托,成为他的电召老婆,并发展出一段浪漫恋曲,进而结为连理,现在恩爱得很。
有例可循,从此她那对宝里宝气的父母便一心期望她也能下海当电召老婆,好遇上像她表姊夫那样优秀的委托人,然后拐来当老公。
见她迟迟没有动静,妈这周竟然天才的跑来当她的助手,假藉接委托电话之名行物色她未来一半之实,刚刚她不过和客户谈点事,妈就和人约好见面地点,而被点名赴会的人赫然就是她。
「妈也是为你好。」看出女儿的不高兴,简芳桦挨到她身边轻声细语,「看到静亚觅得幸福的归宿,我跟你爸也希望你嫁个好对象。」
「由好帮手的委托客户里面挑?」当她经营的是婚姻介绍所?
「说不定老板的姻缘跟你表姊一样,都得经由好帮手牵线。」许真异想天开的插话。
「我有同感。从来都没有人指定老板亲自接委托,对方可能真的跟萨先生一样帅到爆。」丁晨慧和许真一样,直到现在都很羡慕老板的表姊嫁了个又帅又优的委托人当老公。
楼海宁直翻白眼,晨慧讲的是哪一国的逻辑?
「真正帅的人会谦虚自己的长相,不会大言不惭说他长得不错,对方一定丑毙了……等等!」她突然想起重要的关键点!「妈说对方指定由我接委托?」
「是啊,他本来想请你听电话,可是你在忙,我就自己作决定。可惜他没让我把细节问得很清楚,只说等三点见到你再谈。」
「三点?!」楼海宁的注意力这下全在这上头,「已经三点十五分了!」
「哦,女儿,你迟到了。」
「妈还敢说,全拜您乱接Case又没说明相约的时间,我引以为傲的公司招牌若真被您搞砸您就知道。赶快给我委托人的电话!」无论这项委托接受与否,她都得先告知对方她会晚点到。
谁知她天才母亲竟说:「那位声音很好听的委托人又没给电话。」
好极了!妈就只顾追问人家有没有车子、房子、帅不帅?!柳眉抽挑,她吼不出半句话,如今只有尽快赶至对方相约的咖啡馆……
「丫头,你这是做什么?」简芳桦愕问,只见她抓起背包就往门口冲的身子忽又蜇回来,一把抢过她手中的变声器。
「不没收变声器,难道让您再乔装年轻美眉,用嗲得可怕的声音跟其他委托人打交道?客户若以为这里是0204的服务专线多丢人啊!」她才稍不注意,无厘头的老妈竟拿出上回到美国时,朋友送她的变声器胡搞,不没收怎么行。
「怎么这样说,妈是在帮你拉生意。」
「好帮手靠的是实力不是声音好不好!我先说好,不准您跟我到咖啡馆,不然我绝对翻脸。许真、晨慧,看好我妈,别让她再接半通电话,否则就扣你们薪水。」
望着落下成串交代便一溜烟消失在办公室门外的丫头,简芳桦只能摇头打消跟去一探究竟的念头,她这个女儿凡事都明着来,挑明会翻脸就会翻脸,她还是忍耐点好。
转头看见女儿的助手一脸为难又防备的看着她,她笑着打包票,「安啦,伯母不会跟你们过不去,海宁回来前,我保证不接电话。」
闻言,许真与丁晨慧才安心的吁了口气。
「不晓得电召老板当老婆的委托人是怎样的人?」眼见薪水保住,许真又开始对委托人的长相感到好奇。
「若照老板的推测,可能和帅哥无缘。」丁晨慧说得惋惜。
是这样吗?简芳桦微带质疑,那位谭姓委托人言谈透着自信,既敢言明自己长得不难看,她想应该差不到哪儿去。
嗯……「不如我们过去偷瞄一下,你们觉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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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她迟到三十五分钟。
抬手看表的同时,谭御风也由咖啡馆一隅起身。
他不知道好帮手电召老婆公司那头的人耍什么伎俩,总之他不想再等下去,与霍冈的赌约改天再说吧。
甫踏出咖啡馆,一道人影像无头苍蝇倏地撞进他怀里。
「对……对不……」噢,好喘、好难过!楼海宁清楚她撞了人,可奔跑一大段路,她肺叶里的空气彷佛被抽光,额际亦抽疼着,虚弱的闭眼倚靠身前温暖的屏障,双手像溺水之人揪着对方,身子软软的往下滑。
「喂!你怎么了?」谭御风反射性的揽住她。
「……水,我要……喝水」
未作多想,他拦腰抱起她,走向他停放不远处的座车,将她放进副驾驶座,再绕坐入驾驶座,取出置物箱的矿泉水,凑近她唇边。
星眸半张,她抓过瓶子大口灌着水,他正想提醒她小心呛着,她却已呛咳连连。摇头替她拍背顺气,他心里不免狐疑这名女子发生何事。
「天啊,我会被害死。」好不容易止住呛咳,再喝口水,楼海宁终于说得出完整的句子。
她真的会被妈害死,急着赶赴委托人的约会,不料摩托车在离咖啡馆还有段距离的巷子里抛锚,她只得用跑的赴约,差点累死,刚才又险些被水呛死,难道今天是她的受难日吗?
「有坏人追你?」忆及她先前的横冲直撞,谭御风如此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