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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楚和唐海宁恢复交往,然而,于楚清楚他们之间甚麽也没有改变,那个影子仍旧存在於两人的情感缝隙中,他不点破,怕惊动唐海宁,他宁可独自承受煎熬与痛苦。
她不知道,他的快乐是她,所有痛苦的来源也是她。
这一天,于楚二度被送到保健室的消息传到唐海宁这儿,她放下手边的公事,直奔下楼,以为他胃疾发作,原来是他在校门口救了孩子,自己却受了擦撞,还好伤势不严重,经过医护大姐上药包扎,走路没有多大问题。那个被他从轮下救回一命的孩子和冢长,以及老师们、校长都围著他,于楚谈笑晏晏,一副没甚麽大不了的模样,而校长坚持要他停止下午的校队训练课程。所有的人离去后,很自然地剩下唐海宁陪伴他。
此情此景,像极了与他犯胃疾,她赶来看他而萌生情愫的那一幕,他们心头同时浮现此感。唐海宁忆及当时自己焦急的情绪,还跷了班来探望他,而乍然相见时的震动有著几分惊怯与几分羞涩——那样的情景以及泛开的微笑写在夏季的记忆里,和于楚的点滴记忆,是最真的!
「我以为你又喝汽水了,心理著急;本来想好好骂你一顿。」唐海宁打破已经有点「暧昧」的沉默。「对不起,误会你了!」
他爱看她微俯的侧面,凝眸敛眉,给人孤绝的感觉,却也引人入胜。
他弄不懂她,抑或他不懂女人?海宁明明对他是有情的,偏又隔绝淡漠,像是随时可以从他身边走开。
他想放手一博。
「或许我下个学期就要回加拿大,如果行程确定,学校校队的训练就要做个正式结束。」
唐海宁的失落感和措手不及是明显写在脸上的。
「你要离开?为什么要回去?为甚麽这麽勿促决定?」
「我妈这两年身体不太好,我爸已经减少三分之二的工作量,他来信希望我能够回去团圆过年,我们家已经有好几年没能好好团聚,不是我参赛、教课东奔西跑!就是他们外出旅行——我爸妈从年轻时就酷爱旅行。」
「我以为你至少会在这里待上好几年。」唐海宁说这。
「本来的打算是如此,不过总出现许多意外状况。」
他在等她说,只要她开口表示些什么、说些心底的话——于楚在默默期待着。
如果你主动开口争取些什么,我会无条件全数奉上,只要你一句话。
然而没有,静默的流沙慢慢地隐没,室内藏流窜著风的声音。
「如果你这次真的走了!短时间不会回来,是不?」
「大概!不过天涯若比邻,长程飞机一搭,温哥华和台北不过咫尺之距。」
只要这里有我的思念和牵挂,千山万水不惮其苦。
说啊!说出你心中的话,我等待得心焦如焚。
表露心情……是那么困难的事吗?
「什么时候要做出决定?」她的声音和风声混杂。
「在月底之前,章校长很关心校队训练课程,如果我决定走,他得费心安排交接的新教练。」
「好吧,那……」她咬著下唇,似乎已经预料,也接受了这个将来的决定。
「我走了,你怎麽办?」于楚问得突兀、问得坦率。那鲁莽的热情一定吓著了她。
「过日子啊!朋友总是来来往往,不学会习惯也不行。」她对他展开微笑。「我会写信给你,过节时说不定飞去看你,我没见过雪,下雪的温哥华一定很美。」
就这样子?于楚默然,只是一个在心上来来往往的朋友?她是这么看他的?难道他等了这么久,只为了这个答案?
「准备回家了吗?你的脚受伤,今天我载你。」唐海宁带头走下走廊、停车场,为避免他的伤腿还要跋涉牵动,故将车停在保健室门口。「别小看我的小绵羊,它很刻苦耐劳!勤勉负重,保证把你安全地送到家门。」
于楚长得高,坐上後座,下巴额就顶著她头顶,唐海宁的发丝飘拂到他脸上,荡开淡淡花草香。于楚挨近她,唐海宁似也没察觉,专心骑车。
这一次,他希望这趟路程永远、永远都走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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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剧团放大假不排戏,阿米他们说要趁假期飞香港大抢购,顺道做功课看舞台剧大作「歌声魅影」,而黎沸扬早说了他要下南部处理一些事,这两天放她单飞。
唐海波就放松自己,做只标准的大懒虫。头一天睡足二十小时,第二天起个大早在店里帮忙,里外清洁刷洗一番,设老爸欣慰的叹道不枉生了这个女儿。之後,她把自己打扮得光鲜美丽,准备上街大采膺犒赏自己,顺便挑个小礼物送给黎沸扬,纪念他们相识满十九周——十八周纪念日时,他送她一颗印有她名字和菲力猫的大汽球.她想给他个小小惊喜。
逛了一下午的成果丰硕,唐海波双手提著大包、小包,腿是发了,但兴致不减。最後一站是最大的百货公司精品部,绕一圈下来又增加手上的重量,她总算心满意足,决定停下来歇歇腿,她像个无敌女金刚练学重般费力地往咖啡厅走,却在落地玻璃墙外看见绝对意料不到的一个人——
是此时该在南部「办事」的黎沸扬。
他不是一个人!在他正对面坐等个绰约雍容的女子,衣著与气质皆出众,他们很开心地谈著甚麽,唐海波不须细看,那名女子,她认得——
那曾是剌痛她的致命伤,未会当面照面,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在这种场景见到她。
唐海波的心迅速降到冰点。
黎忆兰——社交名媛、艺文界的皇后,她和黎沸扬究竟是甚么关系?黎亿兰、黎沸扬……原来是这麽回事?
礼品袋纷纷跌落地上,可是唐海波毫无所觉,她整个人都麻痹了,震惊得无法思考——
这阵纷乱杂嘈,同时引起侍者和宾客的注意,包括黎沸扬和黎亿兰。
黎沸扬的脸顿时刷白,如同遭受重击,他慌忙地推开椅子。
「海波!」
唐海波想也不想,转身拔腿疾奔,逃离这恐怖的一幕。
她的心碎了!碎成千万片!
「海波!听我解释,海波!」
黎沸扬四处焦急寻觅,可是哪里还有唐海波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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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唐海亭先注意到那个男孩,她猜他不过比她大个雨、三岁,个子高,有混血儿的深轮廓和好看的眼睛,可是嘴唇显得很高傲,他在天桥上摆地摊宝皮饰、小玩意,可是一点也不像一般小贩有种凡俗草莽的气味,那男孩甚至可以说是高雅的。
他甚至不主动招揽客人,一双玻璃珠似的褐眼睛透视人群,闲闲吹口哨。
单看他身上的气质,她看得出他是好人家的孩子,只是不知他为何跟她一样流落大街打工,「流落」只是一种说法,她嗅得出那家伙与她有著同类的味道。於是她决定过去探探他的底子。
都走到人家面前了,才想起不知他会不会说国语。
「嗨!」她捧著那叠重死人的问卷。老爸还在休养期,没有收盘子、洗碗的打工收入,她只好另找门路,上街做问卷调查,内容是对交通运输工具的意见,一份三十块,不好赚,可是聊胜於无。
「买东西?」褐玻璃眼珠定在她脸上。还好,他会说国语!但这个人酷得可以;连多个虚字或语调上扬都吝惜,像冷面杀手似的。
「问卷调查,请问你对於台北市大众交通运输的……」
「没兴趣!」
唐海亭傻掉。「你在说国语吗?」
「我很忙,请找别人。」
「你垠本不忙,半天都没客人,你这人很小器呢!帮忙完成问卷调查不过是举手之劳。」真是冷血无情,好看的男生和他们的心肠好坏恰成反比,真是人不可貌相!「不做就算了,稀奇巴啦!找别人就找别人!怎么有人这麽可恶?挡人财路,单单和你讲话所浪费掉的时间,用来完成问卷就绰绰有馀,三十块飞走了,距离我的游艇和环球旅行又更远了一步:」海亭念念有辞、泄愤地踩著地板走开。
男孩叫住她。「什么游艇和环球旅行?是问卷的内容?」
「是我打工的终极梦想!我辛辛苦苦赚钱,为的不是买芭比娃娃和起人金卡,我在二十五岁前要有足钱好买游艇去环球世界!!」
男孩讶然。「不可能有人的梦想跟我的一模一样!」
唐海亭笑了,敌意转瞬融化无踪。「你也喜欢游艇,喜欢旅行?」
「白底蓝色的游艇,我喜欢海洋,要乘风破浪旅行。」男孩脸上出现罕见的、友善的笑容。他笑起来的样子,俊美如希腊雕像。「怎麽可能这么碰巧?我是小柳!你是……」
「唐海亭。可以叫你同志吗!」唐海亭从前是很讨厌男生的,但是小柳特别,他跟别的幼稚男孩不同,也跟虚荣、稚气、无聊、无知……这些形容词绝缘。同志!她从未想过人群中可能出现个和她一模一样的人。
就这样,唐海亨搁下问卷,蹲在天桥上和他天南地北地开讲。他们的喜好、梦想、家庭、世界——人目来来往往,买了皮饰的人将金额扔进陶罐,他们也不管,兀自聊得畅怏。
唐海亭像是重逢前世纪相约的朋友般的快乐。小柳褐色的眼睛流露出善感又愉快的光芒。天将黑的时候他们交换了彼此的电话号码与住址,约定明天天桥再碰面。
她解下项间的玉坠子交到他手中。「只是一个朋友的礼物。」
小柳在摊子上挑了个精致的皮簪于别在她的发际;唐海亭在风中笑得好开心。
挥手和他作别,小柳偏著头,眼睛永远像在说话;唐海亭边跑、边回头,她想她会永远记得和小柳初遇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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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男人总是这个样子?
烈日在高楼上蒸散,轰得人头量目眩;然而唐海波并没有这样的感觉。爬满泪痕的脸什么也看不清,在经过彻底伤透她的一幕,她的心麻痹得停止运转,连怎么走上那幢高楼的,她自己都不知道。
怎么说那种痛?
欺骗、谎言、恶意、玩笑、戏弄、难堪、背叛——
为什么要重演?这一次她是认真对待、全然信任,都决定交付自己的未来,原来还是……
泪干了、情枯了,可是,怎么去收拾那碎落成千万片的心?
谁能告诉她这是怎样的一场荒唐游戏?她成了别人手中操纵的棋于而不自知,还一心相信他是真的;要怎么说服自己,所有的甜蜜只是一场恶意捉弄?
黎沸扬!黎沸扬!你是怎样阴险的恶魔?
想起往昔点滴,像是不堪捡拾的噩梦!那些人怕是在背地里嘲笑她的痴傻吧!只有自己还不知道,还不知道……
几时才能从无止尽的噩梦醒来?她已经筋疲力竭,再也禁不起一丝无情的摧折。
老黑接到电话,循址找到孤魂野鬼似的唐海波,心疼地揽紧了她。唐海波像只受惊的小鸟般颤抖不停,哭得嗓子都哑了,她不知已那样徘徊游荡、伤心痛哭多久,老黑看了难受。
早预料到有这一天,也一直避免让这天到来,没想到最糟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该受诅咒、该下地狱的黎沸扬!他答应过要善待海波的,现在却放她独自徘徊街头,伤心欲绝!
女儿受了欺负!自己早知情却无能抵抗悲剧发生,也逃不了责任的。
「不要哭了,不要伤心,老爹在这里。」他拍拍她骨棱棱的背脊。
「老爹,沸扬是黎亿兰的弟弟,尚奇伟的勇子,他来接近我是……」
「我都知道了!我还可以告诉你,沸扬不是什么影剧记者,他是美西黎氏达腾企业集团的继承人,手下掌有百万名员工的实权总裁,记者只是他伪装的身份。」
「你早就知道实情?」唐海波实在分不清何为虚、何为实了!从梦中醒来!才发现自己做了多可笑的一个梦;每个人都别有心计,只有她浑浑噩噩,连老爹都站在沸扬那边吗?「为甚麽瞒著我?你说你最疼我的!」
「我答应沸扬不说!我并非一开始就知道实情,是在搜集他的演剧资料时发现有问题,派人去追查,而他也很爽快地承认,我之所以决定帮他瞒著你,是要等他自己说。海波,那小子对你是真的,他是受人所托没错,但是感情的事难以控制,要不是真的爱你,他不会那么苦恼。」老黑喘口气。「他本来打算在『失恋维纳斯』落幕後向你招认一切,求取你的原谅,没想到事情还是提早曝光,从下午到现在,他起码打过超过一百通电话问你的消息,我听得出他急得快要发疯了!」
「我不想见他!」唐海波顽强地说。「你没有告诉他我在这儿吧?」
「没有,他找过所有你可能去的地方,现在可能到你家去了。女儿,沸扬虽然有错,你该谅解他的无奈,重点是他没有恶意,你们会有今天的发展,是缘份牵引,不要怪他。平心静气地考虑清楚再和他谈谈,我看他今天找不到你,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你没看见他慌得六神无主的样子,一边自责、一边开车在大街小巷盲目寻找……」
「不要帮他说话!没有用!我不想见他!更不会原谅他。」唐海波吸吸鼻子,怎么也止不住心绪翻涌如潮。「我最痛恨的就是欺骗,他明明知道。」
「他也很苦……」
唐海波根本听不进去。「为什么天底下的男人都是同一个模子?爱又怎么样?还不是免不了伤害?不过伤得更重、更残忍罢了!」
「你总得面对他,不管是在台下或是舞台上。」
万念俱灰——当一切都失去意义,她只想将一切抛得老远。「我不想再演戏了!当作维纳斯惨遭夭折,没有舞台也没有光亮了!取消契约和预定宣传档期,我负责赔偿一切金额损失,我不想当甚麽主角,更不想再去面对那个人,教我装得若无其事和他在台上周旋,对不起!我做不到!」
唐海波挣脱他,朝黑夜的街头奔去,老黑急忙追她。「海波,我开车送你回家,你一定得回家,我不能看你出事。」
老黑发动车子追上她,看见路灯映亮她的睑,遍是滴不尽的伤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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