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吃一口,来。」
他低柔的嗓音像是魔咒一般,只要他一开口,她便被动地照做。
一口接着一口,一碗粥不一会儿便见底了。
「要不要再吃一点?」看着手中的空碗,他轻笑着询问。
她挠了挠头,实在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明明早上才跟她大战过,两人还对骂得面红耳赤,现在他却一副低头认错的模样,而且她也不过是大发慈悲地吃了一碗粥,他就开心得跟什么一样。
那表情大概跟他国小三年级的纯真可以相比,让她的心有点微微地浮动。
华时霖讨好地笑着,「好不好吃?我再去帮妳添一碗,好不好?」
「好吃是好吃,但是我已经饱了。」他从讨厌鬼突然变成一温良谦恭的小媳妇,这其中的转变,可真不是普通的大啊,她还需要时间消化一下才行。
「那就好。」他依旧坐在原地。
她瞟了一眼,随口问道;「你不吃啊?」
「我不饿。」
「你不是跟我一样都没吃东西吗?」去去去,给她一点空间消化心情可以吗?
见他没有要离席的意思,她不禁又问;「对了,你不用上班吗?」
「我也请了三天假。」他悠闲地说。
「嗄?」粉嫩的唇张成O字。「你干么请假?」
「照顾妳啊。」理由是再理直气壮不过了。
「拜托,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哪里还需要你特别照顾?」他在学生时代就是个名列前茅的书呆子,进入职场之后更成了不要命的光作狂,而今,他竟为了这么微不足道的事请假。
「嘿嘿,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哇,真的好有诚意啊,连她都感觉到了,既然他都已经表现得这么明显,要是她再计较下去,可就显得她太小鼻子小眼睛了。
正考虑着该不该大方原谅他时,他却率先开口。
「并不是喜欢妳,而是……」顿了顿后,他才轻声道:「我知道妳身上有伤。」
说什么喜欢不喜欢,在他的心中,并没有存在那种情愫,只是纯粹担心她的身体。
「伤?」哪里?如果说是心灵创伤的话,倒还可以成立,只不过那又不是和他相处个三天就可以一笑泯恩仇的。
瞧她一脸迷糊,他有点难以启齿,「就是……」轻咳了两声,他拿出魄力地道:「是下体的伤。」
「下体?」她喃喃地重复,等到慢半拍地意识到他所指为何后,粉颊立刻烧得火红。「你、你你没事提到这件事做什么?」
他管那么多?她都没吭声了,当作不知道不就好了吗,干么点出来?难道他不会尴尬吗?
哦哦,她知道了,难怪他刚才会不由分说地抱她着到沙发落坐,那是因为他知道她的双腿间相当难受,尽管沐浴过后,那股撕裂的痛楚却仍然停留在体内,没有半点减轻的迹象。
但她不需要他刻意的善待之后再摆出关系人的嘴脸,她不需要这方面的关心。
「我知道妳一定很不舒服,因为昨晚我实在是气极了,所以一点都没有考虑到妳,妳的伤势想必……」
「闭嘴,我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来人啊,把他拖出去砍了!她可没有开放到可以自然地讨论这种事啊!
「不想讨论就算了,但我还是要帮妳抹药。」
「抹什么药?不用了!」她挥着手大喊着,张牙舞爪地阻吓他逼近。「你可以出去了,我要休息。」
「可是不抹药,伤口……」
「出去!」她捣着耳朵拒绝听见他露骨的形容,放声大吼的声量企图掩过他写实的字句。
不听、不听、她不听啦!羞死人了,为什么他还能说得脸不红气不喘的?
「不行,我先帮妳看一下伤口。」趁着她捣着耳朵的当下,他快速趋前,单手擒制住她的双手。
「啊,你要做什么?变态!摧花魔!你要是敢脱我的裤子,我绝对会恨你一辈子!」说什么诚意、赎罪的,全都是狗屁,他根本就是打算先降低她的防心,再彻底地玩弄她。
多年不见,想不到他的个性居然变得这么恶劣,简直到了天理不容的程度!
「我是要帮妳。」干么老把他当成变态?
「不用了,谢谢!」她双腿屈起缩到胸前,尽管双手被人箝制住,但她有神的大眼眨也不眨地直瞪着,只要他有所动作,她便要以有力的眼神彻底谴责他。
「我……」他眉头微拢,突地听见外头的电铃声。
严品颖喜出望外地喊着,「有人找你,你还不赶快去开门?」
华时霖蹙眉望着她,但外头的铃声却不曾停歇,他顿了一下,随即起身,抓了件衣服套上后离去。
他一走,她才放下心来,不管来找他的人到底是谁,她都由衷地感谢。
可是当她听到外头传来陈思惟的声音后,立即打消了念头。
第五章
「董事长,这些都是今天赶着要出炉的评估报告,还有几份需要你签名的文件,所以我才会逼不得已的到你家找你。」陈思惟一脸歉意,然而大眼却不沾半点愧疚,反倒却忙碌地四处打量着。
「是吗?不好意思,让妳走这一趟。」华时霖接过文件,客套地说道。
「不会,我只是利用午休时间。」视线转了一圈,然后缓缓地停留在他脸上怵目惊心的抓痕。「董事长,我能请教你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看起来很憔悴,头发凌乱,深邃的黑眸布满可怕的血丝,衬衫仅是随意扣上两个扣子,因此依稀可见底下的抓痕。
这里该不会是豢养了大型猫科动物吧?
「没事。」他扬起一抹虚应的笑,快速地签完数份文件。「早点回去吧!」
「可是,伤口看起来挺深的。」要是不好好处理的话,也许会在脸上留下伤痕也不一定。
「不碍事,我会抹药的,这几天我不在公司,如果有重要的事情,再麻烦妳电话联络箱。」下逐客令的意图相当明显。
「是严品颖?」她突然问道。
他微怔。「怎么会提到她?」
「昨天董事长不是急着要去找她吗?而今天你就决定要请三天的假,若不是因为她,也太巧合了。」她闷声回答。
所以说,他脸上,包括胸口上的伤痕,全都是那个女人的杰作?究竟在什么情况下会产生这么「热烈」的伤痕?
「妳说呢?」
陈思惟猛然抬眼,便看见严品颖就倚在对面的房门口,笑得不怀好意,而且一语便戳中她的心思。
「莫名其妙。」骄傲的撇过头不理那声名狼籍的女人,否则她铁定会认为自己很在意。
「妳心里有数。」尽管身体不适,但只要能够嘲讽她几句,对于心情的调整绝对大有帮助。
陈思惟闻言,气极的瞪去。「无聊,妳跟董事长恩不恩爱,关我什么事啊?」
「我从头到尾可都没有说我跟他恩爱哦!」此地无银三百两,话都是她自己说的,一切与她无关。
「妳——」她非常想抓花那张得意的祸水脸!
「好了好了,思惟,妳先回去吧!」见情况不妙,华时霖赶忙充当和事佬,调解两个女人的战争。
于是陈思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讨厌的女人对她扮鬼脸,而她却只能恪守本份地将华时霖签署好的文件收进公事包里,转头回公司。
「工作用心一点,别老是把心思放在别人的男人身上。」严品颖在她临走前,不忘再出声数落。
不能怪她恶毒,谁要那个女人还是一样学不乖,老是喜欢在背后说人家坏话,又碰巧遇上她心情不佳,所以她这张嘴是绝对不会留情的。
然而,她的快活没有持续太久,只因陈思惟走后,一对上华时霖那种若有所思的表情,她便觉得心虚了。
「喂,我说说而已,你不要胡思乱想了。」
华时霖睇她一眼,闷闷地答腔。「我知道。」他一直都知道占据她心间的男人是谁,「只是,妳不用每回见到思惟都那么剑拔弩张的。」
「搞清楚,那也是她先对我不客气的,我这样对她,只是礼尚往来而已。」
「好歹她也是妳的学妹。」他言简意赅地指出事实。
「我跟她可不熟。」学妹是他在叫的,她可不承认。
从她知道有陈思惟这个人到现在,就看她只要一逮住机会,便钻到他的身边,现在更成了他的秘书,可真是黏得够光明正大了。
「算了。」他从不认为自己能够改变她的想法。
严品颖冷哼一声,见他的眼直盯着自己,她随即想到刚才未完的事,连忙拉住门。「华时霖,我告诉你,如果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可以进这个房间。」她霸道地命令着。
「但是我要帮妳抹药。」他也很坚持。
「我说过不用了!」气死了,他是听不懂人话吗?「我告诉你,如果你要让我感觉到你的诚意,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当我的奴隶、听我的差遣,那么也许我会试着原谅你做过的事。」
瞧,她够宽宏大量了吧?
只见华时霖不以为然地挑起一边的眉。
他这个客串的准未婚夫,就要被贬成奴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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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监,妳来上班了?」邱良羽一踏进办公室,便瞧见严品颖正详阅着镶制进度表。
「嗨,良羽。」她哈哈两声带过,头也不抬地打着招呼。
「总监,妳瘦了。」
「有吗?」她倒是没感觉。
「真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三天前华先生打电话替妳请假,我们都觉得好怪哦,妳跟他什么时候变成那种关系了?」邱良羽抱着文件,急着想要知道第一手的八卦消息。
「没什么关系,我跟他哪有什么关系?」轻易地看出助理不信的眼神,她轻咳两声。「我跟他是青梅竹马,认识很久很久了,只是最近又联络上,所以才比较常腻在一起。」
她绝对不会让她们知道她目前正和华时霖试婚同居中,这个消息不对外公布,有利于她日后反悔。
「可是妳好端端的,怎么会请了三天假?」她还是觉得这里头有着不寻常的怪,「华先生说妳病了。」
「我是病了啊,」她阴侧恻地哼笑着。「那时他就在我旁边,所以就决定帮我请假。」
哼,她可是被他给气到病了。
那男人像疯子似的监视着她,还不准她踏下床,只要她一锁门,他便立即开门,半点隐私都不留给她,简直大男人到不行。
所以说,这三天她真的是在床上和沙发之间度过的,庆幸的是,他真的很君子,没再对她做出令人发指的事。
不过,能熬过三天,她也真的是太坚强了。
「那病已经好了吗?」邱良羽关心的问。
「差不多了。」只要没看见他,她相信她会更好的。
「那太好了,毕竟这一次的个展还有许多细节需要讨论呢!」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会赶快养好身子啊!」想要快点回到公司是真的,毕竟个展是一次难能可贵的机会,她不希望因为一些私人因素而造成任何不可原谅的瑕疵。
「总监,关于镶制部分都还进行得满顺利的,而之前放进公司金库的十几件成品也随时可以取出,所以在作品方面,几乎是没什么问题,唯一比较伤脑筋的就是场地问题。」
「场地?」严品颖歪着头,不明白助理的意思。
「嗯,董事长在度假之前,不是有限定办个展的时间吗?可问题是,一般预约场地至少都要提早一个月到两个月,甚至有的要在半年前就得定好,现在这个时候才要临时找场地,几乎是不可能的。」邱良羽担忧地蹙起眉头。
「嗄?」严品颖顿时傻眼。
糟了,正欢答应让她办个展,所以她满脑子就是先安排设计名单,只怕到时候镶制进度会赶不上,却没想到同样重要的场地问题。
如果没有场地,就算有成品也没用啊!
「我已经跟一些单位联络过了,但就是卡不了位子。」细心的邱良羽有些气馁的摇了摇头。
混蛋,她怎么会有那种弟弟啊?!
他整外人就算了,居然连她也一起整死?她承认,自己确实也耍过他,可他已经给了一记回马枪,故意隐瞒试婚三个月等同成婚的事,如今,他竟然连这么阴险的招数也玩进去了?会不会太狠了一点?
可恶,等到他回来,非得要拆散他的姻缘不可!
助理轻柔的嗓音打断了她的冥想。「总监,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妳有好的建议吗?」问她?简直就是白搭。
她之前待过企划部门,所以很清楚这些流程问题,当然知道这个时候是绝对找不到场地的。
若是硬要举办,或许可以跟百货业借场地,但是价值那么昂贵的珠宝怎么能在保全不严密的地方展览?
她所设计的珠宝配件,光是裸石便已经价值不菲,若要办个展,大概只会邀请VIP会员持帖进入,所以场地不能太小,却又必须够隐密,且有周全的保全保护才妥当,因此最适合的场地,若不是饭店宴厅,就应该是大型展览会场。
但就现阶段而言,这两个地方似乎都行不通。
天啊,她要上哪生场地啊?
「总监,妳要不要请华先生帮忙?」邱良羽突然开口。
「他?」她不屑地啐了一口。
「是啊,华先生不是华东酒店的董事长吗?要是他肯帮忙的话,场地一定不是问题。」
「啊啊!」对喔!她击掌。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他自己也承诺过,只要她开得出条件,他一定会帮忙到底,反正他现在是她的奴隶,要是不趁这个时候好好地差使他,那就太委屈自己了。
「总监?」
「良羽,帮我盯着镶制进度,场地的事就交给我吧!」她笑瞇了眼,唇角得意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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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时霖!」
下班时间一到,严品颖便准时回家,一到家便拉开喉咙喊着。
哇咧,不在家吗?
站在客厅里等了一会儿,没听见他的回应,她不禁微蹙起眉,瞧了墙上的钟一眼。
六点了耶,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回到家帮她准备晚餐了吧?
他明明跟她说今天晚上会回家准备她喜欢吃的菜,结果呢,才当了三天的奴隶,他就准备跷头了吗?
太没诚意了吧?咕。
她噘起嘴,习惯性地走向一楼的房间,然后突然停下脚步。啐,这里又不是她的房间,只是暂时用来软禁她的牢笼而已,她干么再自投罗网?
况且,在这个房间里,根本没有半点美好的回忆,只有一箩筐的痛苦。
还是回二楼,她原本挑选的那一间房好了。
于是拎着公事包,她快速跑上楼,进了属于她的房间,脱下衣服后立刻拐进房内的浴室,打开莲蓬头洗去一身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