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呢?”佐木君眸光一闪,面容不改。
“我说是极有可能,要不,佐木会社怎么会轮到你来掌管?光是你那几个兄弟就已抢破了头。偏偏好巧不巧,他们非死即伤,有一个更摔坏脑袋成了失忆人士,这些事全都在一个月之内发生,教人不产生怀疑都很难,不是吗?”
“你倒是对我的家族了若指掌。”佐木君一笑,被人说成杀人魔,却连眉头也未曾皱一下。
“好说。”蓝少白笑眯了眼。
突然觉得佐木田的儿子还挺有趣的,如果佐木君不是他兄弟的敌人,也许还可以成为他们的朋友,只可惜想归想,佐木田与克的楔子早已深种,就算眼前这个佐木君跟佐木田不是一丘之貉,他们也终究是不可能成为道友了。
???
余克帆将元丹渠丢上车之后就一语不发的发动车子往前开,她双手紧紧的抓住胸前半敞的睡袍,身子还在发着抖,有点冷也有点余悸犹存。
佐木君那个男人太可怕,柔情的表面下总是暗潮汹涌,刚刚吻她的时候看似多情,她却只觉得体内有一股寒意不断上涌……
一件男性外套突地凭空而降,落在她战栗的身子上,覆盖住她半露的衣衫,也在瞬间增添了暖意。
“谢谢。”元丹渠嗫嚅着出声。因为他这个举动,她的眼眶又浮上浓浓的泪雾,她突然很想哭。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她就失身给另一个男子了,就算克不会在乎,就算她跟他从此就要成陌路,她还是希望他是她惟一的男人,至少,她目前只爱他一个,在忘了他之前,她无法忍受别的男人碰她、抱她……
闷了好半天,余克帆才不太情愿的开了口,“你有没有……”
“没有!”她很快地打断他。。
闻言,他觉得梗在胸口上的一股刺痛突然不再那么疼了。
“我的话还没问出口,你怎么知道我要问什么?”他瞅了她一眼,眼神冷冽如冰。
他气还没消,怕是一辈子也消不了。
她不语,别过脸看着窗外。
“你是该受点教训,否则学不乖。”要是他晚一步,她就会躺在那个男人的怀里……他以为自己不会在乎的,结果还是像只暴怒的猛狮,不顾一切的闯入虎穴。
连会不会后悔都没想过,现在只有释然。
若真让她成了那男人口中的肉,他定是一辈子都会不安了吧?想着,余克帆的目光不由地又望向此刻显得娇弱的背影,却意外的与玻璃窗中的她瞳眸相遇……那眼神,尽是委屈与深情。
转瞬间他移开了视线,不想让那抹柔情牵绊。
一生一世的爱情,他要不起,也给不起。
“我们上哪去?”元丹渠对他的逃避失望,一颗心仿佛在刹那间沉入了深海。
现在中式帝国已不是他的地盘,他能上哪去?又打算带她上哪?他之前对她说的那句“从今而后,你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了!”的话,让她的心到现在还隐隐作疼,无法平复……
“黎在饭店等你。”
“文恩?”元丹渠讶然回眸。
见闪耀在她眼中的惊喜将她原本黯然的脸庞映出一道璀璨的光,余克帆的心不由地一恸,不自禁的将油门加速。
“他会带你回家,你不要再回来这里了。”
“你呢?”闻言,她难过的望着他。
“我在世界各地都有落脚处。”他淡道,不想接收她眼中的依依不舍。
他余克帆的事业遍布世界各地,无论如何也有落脚的地方,只不过,可能要把中式帝国的招牌给换下罢了,经过那一场赌注,怕是全世界的人都会对在世界各地的中式帝国饭店指指点点了,树大招风,他一向不喜欢出这种八卦的锋头。
“对不起。”元丹渠叹了声。
“你该高兴你报复成功了。”
“我不是故意的。”
他当然知道她不是故意的,否则,又何必拿她自己的身体去当赌注,只为把他的中式帝国赢回来?
“到了,下车吧。”余克帆将车停在拉斯维加斯大道上的火鹤旅馆前,打开另一边车门让她下车。
“你可以赢他的,为什么你当时不帮我?”元丹渠依然坐在位子上动也不动,期盼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一丝丝不舍与挽留。
帮她,不就等于帮他自己,她不懂他为什么默不作声,宁可让她将他的江山送人?
“我已经戒赌了,不与人公开挑战。”
“为什么?”这是她一直想问的问题。八年前,赌神余克突然宣告退出赌界,没有人知道原因。
“不为什么。”他不想说,也没必要说,从此,她走她的阳关道,他过他的独木桥,一点关系也没有了,不是吗?多说无益。
“克……”
“下车吧,黎可是等你很久了。”余克帆懒洋洋的一笑,言语之中却是迫不及待的要她离开。
“我走了,你真的一点也不会舍不得?”若他留她,她会留下的,一定会,就算她再理智都会愿意为他留下来……“跟过我的女人何其多?我从不留恋,更何况,我很会记仇。”他的目光闪了闪,扬起的嘴角噙着一抹残酷的笑,“你忘了你之前是多么希望离开我?怎么,你当真以为我会为你定下来或要你?如果是,那你也真是太高估自己的能耐了,我余克帆逢场作戏已有多年,你可以问问黎,他知道我从头到尾只爱过一个女人,但那个女人不是你。”
“我知道了。”元丹渠几乎要咬破了唇才没让自己哭出声,她不是个会任意流泪惹人疼的女人,他的话她已听得十分明白,总归他们之间只是一场游戏,她不想画上句点也不行了。
只是,他真的没真心爱过她?这个认知让她的心痛不可抑,她没有再说话,推开车门,她胸口难受得让双脚都快无力的走出车子,背对着他,她将车门关上,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该散了的缘份,是连天也挡不住的。
“丹渠,你怎么了?”黎文恩远远地见到她,便放下手上正在处理的公务奔上前去,她看起来就像一阵风吹就可以把她吹走似的,这二十多年来他从未看过她如此。
“你来了。”元丹渠勉强的挤出一抹笑,却虚弱得苍白。
黎文恩见她身穿着睡袍,连鞋子也没穿,白皙的脚丫子被路面的石子给刮破了,她竟然一点感觉也没有?
“克那个该死的家伙!”怒火在一瞬间扬升,他倏地打横将她抱起,经过饭店大厅往房间走去。
“文恩……”她惊愕不已的张着泪水盈然的眸子望着他,想不到温柔的他怎会气成这样?还破天荒的在大庭广众之下抱起她?老天!光四周传过来的眼神就足以让她羞愧而死。
“他人呢?”
“走了。”
“走了?走去哪里?他就这样该死的把你丢在路边?”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花心俱乐部成员会做的事,尤其这个人是调情圣手余克帆,克对女人的那一套全给狗吃了?
“我不知道。”问到了她的痛楚,泪又兜上眼眶。
“你为他变成了一个爱哭鬼了,真是不值得!”踢开门,黎文恩将她放在床上,见到她眼眶中的泪,他不以为然的将两手环抱在胸前,目光炯炯的定住她,“你真爱惨他了,是不?”
“没有。”
“你这个样子就算说以死明志,我都不会相信你不爱他。”黎文恩冷哼了声,想念她一顿,又被她难得的荏弱给揪住心,到唇边的话全又吞了回去。
“我不爱他。”元丹渠再说了一次。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她也不会承认自己爱他,她只剩下这一点点骄傲了。
“真的不爱,你会变成一个爱哭鬼?瞧你现在这个样子,在我面前还需要撑起你的骄傲吗?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你该知道。”
“文恩……”元丹渠陡地激动的扑进他怀里。
“想哭就哭出来,憋着多难受,嗯?”黎文恩拍拍她背脊,几秒钟后,终是听见怀中女了嘤嘤的哭声……
???
“你回来了?我的手都快酸死了!”蓝少白拿枪的手在看见余克帆进门之后才收进裤袋里。
“你先回去,熙呢?”
“就在外头的草坪上打盹,你没瞧见吗?”
“找到他,跟他一块离开这里,我没回去之前你们都不要再来这里,在饭店等我。”
蓝少白不解的扬眉,“你的意思是要一个人留在这里?”
“没错。”
“这里可是佐木君的地盘,克,你的脑筋没坏吧?。”克才刚掳走一个女人,现在竟然回来告诉他,打算自投罗网在这里等死?天啊!他怎么一直不晓得克是这种没脑袋的人?
“我很正常,听我的就是。”
“如果你不回来呢?我们是不是要一直等下去?”蓝少白也有些动怒了。搞什么东东?克拿他们这些兄弟当白痴吗?
“你们两个有完没完?”佐木君出声了,缓缓地起身朝余克帆走了过去,在没有人来得及防范的情况下,突然出拳击中余克帆的下颚,看着血从他的嘴角与鼻孔内窜出。
“搞什么?!”蓝少白怒不可遏,一拳便要比照办理的挥往佐木君脸上,却被一只手快一步挡下。
“别插手!跟熙回去等我。”余克帆没有倒下,只是略微伸手擦拭着不断流出的血。
“没错,你最好不要插手。”佐木君微笑的看着蓝少白,仿佛刚刚那击出凶狠一拳的男人跟他不是同一个人似的,此刻的他看来无害而温柔。
“我带走了人,要怎么处置都随你。”
“你倒还算是个有信用的人,只不过,你把人带走不是经过我的同意,你要用自己来赎罪也得看我同不同意。”
“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人我是绝不会再交给你,我用我的命来还,你最好接受,否则你就什么也得不到。”“好气魄!”佐木君击掌叫好,下一句却嘲讽道:“不过,在我眼里你只不过是一个为女人牺牲的蠢男人罢了,我真是错看你了,还以为经过了八年,你会有点长进呢!”
“废话少说,佐木君!”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佐木君一笑,伸手在案前按下了一个按钮,不一会,整个房内都被人所包围,他微挑了眉,对其中一个手下道:“他就交给你了,尽量的打,不过别把他打死就是了。”
“是,少爷。”那高大精实的男人躬身领命,转身便一拳接一拳的重击在余克帆身上,击出咚咚咚的声响。
“去你的!”蓝少白见余克帆站在那里任人宰割,再也看不下去的出手挡格,招招都准确的夺下对方的拳风与掌式,不过在下一刻他也被人团团围住,他放眼望去,知道各个都是有点分量的狠角色,他丝毫不敢大意。
“住手!放我这位朋友离开吧,没他的事。”余克帆微喘着气,手支着墙顺势调解胸口不稳的气流。
“他若不碍事,我是不会动他的。”佐木君目光微沉。“人家放你一马,还不快走?”余克帆吁了口气,瞪视着不知好歹的蓝少白,见好友死都不走,他都快气得冒烟了,“再不走,我让人把你给扔出去!”
“克!”
“滚!”
“你们两个别麻烦了,来人!把蓝少爷给我看好,千万不要让他轻举妄动!”佐木君说完,转向那名打手,对他点了点头。
每一拳都足以致命的击上余克帆的喉间、腰腹与脸颊,扯心裂肺的痛就像有人拿把尖锐的刀钻在他身上乱刺一般,又麻又痛,流遍了四肢百骸。终于,他被打倒在地,口吐几口鲜血,再也爬不起来……
“你们给我住手!”蓝少白身形一动,立即被数人压顶,他再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跟一群人动手起来,挥拳之间分神一瞧便瞧见余克帆口吐鲜血,再也站不起来的那一幕……
打手却像是疯了般,噬血继续落下凶狠的拳……
“够了!”一把飞刀从窗外射入,好巧不巧的就落在那名打手的拳上,痛得那人大喊出声,接着面无表情的郭熙从窗外翻跳进来。
“你是谁?该死的!”那名打手扑身上前,却被一声喝令给震在当下。
“退下。”佐木君喝令一声,眼神一挑示意众人退下。方才的凌乱就像不曾有过般,在瞬间房内的声响几难听闻,除了余克帆的粗喘声与不平稳的心跳声外,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沉寂。
“可以罢手了吧?”郭熙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余克帆,闪烁的目光又移回佐木君身上,“要一个人的命可是容易得很,你该知道,虽然我不能阻止你伤害他,但我却可以把你杀了、毁了,这不是一件太难的事,你说是吗?何况,我看也差不多了。”
佐木君迎视着郭熙的眸子,淡笑一声,也不坚持,“你说差不多就差不多,人你就带走吧,这笔帐就这样算了。”“谢了。”郭熙从窗台边走近,弯身把余克帆扶起,对蓝少白道:“帮个忙,克很重的,我一个人扛不了。”
蓝少白看了郭熙一眼,又回头看了一眼佐木君,千万个疑问兜在胸口,不过他知道现在不是问问题的时候,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上前扶住余克帆往门外走去。
“后会有期了。”佐木君在他们身后扬声道。
郭熙没有回头,像是没这回事似的。
一片狂沙乱舞,终是平息。
第八章
黎文恩带着元丹渠赶到医院,好不容易才找到余克帆的病房,却让蓝少白一个箭步上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一双平日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眸子此刻燃烧着怒火,半点也未掩藏住思绪的射向一脸苍白失措的元丹渠。
“你这是做什么?”黎文恩不解的望向蓝少白,这男人平日斯斯文文,打起架来却狠烈非常,老喜欢逞强斗狠,现在又不知是哪根筋不对劲了,竟挑衅起自己人来了。
“你若担心克的话就自己进去,不过她不能进去。”
“你在搞什么?”黎文恩眯起了眼。
“是她把克害成现在这副要死不活的德行,我认识克十来年了,还没看过他被人打得这么惨过,而这都是拜这女人所赐。要不是她是个女人,我的拳头老早劈过去了。”蓝少白现在正一肚子火,只要一想到方才克站在那里让人打着玩,他就无法原谅眼前这个女人。
“对不起。”元丹渠头低了下来,蓦地又抬起一双被泪雾染湿了的眸子幽幽地望着蓝少白,“让我进去看他好吗?我要看看他怎么样了……”
“不必了,你的存在只是祸水,一夜之间把克的饭店输了不说,还差点把克给害死,为了救你出来,他站在那里像条狗似的被人家拚命的打,还不让我帮他,你这该死的女人!”
“对不起……”她垂下了头,也暗自流下泪,忍着哭声的肩膀一耸一耸地十分惹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