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在同一天遇见我三次,我就追你当我的女朋友!
那一个有着麦褐色健康肤色的男人竟这么对我说!
他好无礼,可是为什么我的心还是不听话地拚命跳着,难道……我的痛又发作了?
丢掉药罐子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被针筒、滴管圈覆住身体,一圈一圈把我束缚住。
是不是让自己沈在蓝色深海里,我就可以不必当药罐子了?
压在角落的日期是在她不小心掉下海的前一天。
看着康澄心充满不安的深蓝笔迹,楚梁不禁庆幸当日的巧合。
如果不是他心血来潮,带完儿童团后又跑去潜水,那心儿是不是就真的成了水鬼,丢掉那个让她讨厌的药罐子身躯?
楚梁思及此,便不自觉地打了个恐惧的冶颤。
「心儿妹妹半个月后要进行心脏移植手术。」
春语的嗓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回过头,楚梁脸上有着难掩的震惊,心儿从未向他提过!
「她没告诉我们,或许就是因为害怕……那时候阙伟就大略提过,她的状况若没接受正当处理,情况并不乐观。当时我没去细想,以为只是一般的心脏病……在
她父亲到了之后我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楚梁只觉得自己的脑门仿佛重重挨了一棍,脸色铁青。
难怪!难怪她在临走前对他说那句—海星是你给我的勇气,我会带着勇气回来找你!
他真要被这丫头给气死了,为什么?为什么她就不能依赖他一点……为什么她就这么狠心地把他封锁在完全不知情的状况之下!
难道对她而言,他就这么不可信赖?
春语看着他愈见阴霾的神情,叹了口气。 「你去台北一趟陪她吧,陪她度过这次难关,不管结果如何,都下要让自己再后悔一次了。」
「我快被她气得脑溢血了!难道我这么让她无法信赖?」再也掩饰不住恼怒,楚梁在春语面前毫不掩饰地说出心中的想法。
「难道你还不懂,你对韵嬛的深情是她的束缚吗?」
或许春语没有十分了解康澄心,但却可以了解楚梁对韵嬛的执着,也了解单纯的康澄心和所有女孩一样,对他的深情有着又惧又怕的心理啊!
楚梁皱着眉,瞠眼看着春语,瞬时不知该做何反应。
春语或许是这世上最……最了解他的女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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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着眼,康澄心始终无法入睡,听着时钟滴滴答答的走动声,她的心绪还是盘旋在那片碧海蓝天之间,久久无法回神。
「爹地!你能不能把医院的墙都漆成蓝色?」康澄心茫然盯着雪白的墙面,飘渺地开口。
「说什么傻话,医院的墙不能改颜色的。」不以为意地回答女儿的问题,康义远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因为低头看书的姿势而逐渐下滑。
望着父亲的模样,康澄心微微笑了。
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心存冀望,手术过后,她还可以活下来吗?
下意识缩紧的掌心因为棱角分明的海星而传来微微的痛意,康澄心把心里所有不安的情绪全都藏进海星里。
「爹地,你在看什么?」康澄心侧过头,不解地看着父亲为何一整夜都盯着手中的资料。「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不是一直想要『双心贝』吗?我在找管道,说不准过些天就可以拿来当你手术成功的贺礼!」康义远的目光始终没离开手中的资料,话语中有着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宠溺。
康澄心眨了眨眼,她被父亲的话煨暖了心,或许在别人面前他是严肃不可侵犯的,但在她面前,父亲永远是最疼她的人。
「爹地,我不要双心贝了。」为了双心贝已经失去了一条宝贵的生命,她不希望再去执着那些无谓的追求。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美的,更何况现在她掌心所握住的,是一个更值得让她珍藏的瑰宝。
那是用钱也买不到的真心啊!
「傻丫头!」康义远笑着握住女儿的手,意味深长地道:「你真的很幸运,知不知道?有多少心脏病患都无法完成移植配对,但你完成了,虽然迟了点,但爹地还是很为你开心。」
「我会努力的。」康澄心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对着父亲微微笑。
康义远用沾水的棉棒替她润了润唇。 「虽然手术以后要服用抗血栓药物及抗排斥的药物,但只要没有产生排斥的话你就可以长命百岁。
呵!爹地只要一想到,就觉得未来无限光明。丫头,以前你没办法做到的事,手术后爹地一样样教给你,你说好不好?」
他望着女儿伸出小指,等着她的反应,不管如何,他只会为女儿设想最乐观的情况。
康澄心看着父亲掩在笑容下的担忧,她不忍戳破,努力扬起笑容不愿试想另一种可能,也不愿父亲难过,轻轻颔首。「好。」
她伸出小指与父亲约定,然而在那瞬间,心头浮现的却是另一抹让她心悬意念的身影。
她好想他啊!不晓得他还生不生她的气?
虽然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如果可以在手术前再见他最后一面,那该有多好?
康澄心看着白色的天花板,试着想象他就在身边,用他温暖而厚实的大掌握着她的手,给她勇气!
「海星是你给我的勇气,我会带着勇气回来找你。」指针指向十点,她深吸了口气,在心中轻喃着。
她已经准备好要打这一场仗了!
「丫头,这不能带进手术房。」康义远一早就瞧见女儿手中紧握的海星,却不明白它对她的意义。
「不要!」康澄心躲过父亲的大手,坚持不肯放手。
「不要任性,就算爹地不拿,护士还是会要你拿起来的,乖!爹地一定帮你好好保管,不会弄丢的。」
她默然地松手放开,另一样东西却还是没能躲过父亲的利眸。 「把项链也拿下来。」
「爹地,不要!」她死命护住自己的脖子,那是她面对挑战的勇气,没有它,她要怎么办?
虽然那只是一条尚未浸过海水的水晶,但却是楚梁的真心真意。
不顾女儿的挣扎,康义远硬是拨开她的手,拿掉了她宝贝万分的项链。
「爹地,没有那条项链我一定会死掉!」康澄心再也无法平静地喊着,泪水不停滑下。
「别胡思乱想了,加油!」康义远将项链及海星收入西装外套的口袋里,护士也在此时进入病房。
「爹地我求你,不要这样对我……」突然失去足以倚赖的勇气,所有不安在瞬间涌上心头。「没有那条项链我一定会死掉……」
康义远揩去她眼角下停滑落的泪水。 「不要说这种傻话,乖女儿,你一定要活下来!知道吗?」
「爹地……」
康澄心顾不了护士在她身上做些什么手术前的准备,她心里拚命喊着:楚梁!你在哪里?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因为恐惧,她整颗心怅然若失,没多久她的视线开始模糊,身旁原本吵杂的走动声及宪搴耳语渐渐变小了。
她不支地合上眼,她的世界终于没入平静当中……
第九章
「天大的事情、再大的误会都等心儿妹妹身体恢复后再清算也不迟!」
康澄心被带回台北的那一晚,春语的话像当头棒喝,替楚梁敲去了心头那一丁点可笑的执拗。
整理了简单的行李,楚梁连夜北上,准备与康澄心并肩作战。
然而让他懊恼的是,他手上关于康澄心的资料少之又少。
凭着春语当日一句—康澄心会在半个月后动心脏移植手术,他一到台北后便直接向好友魏季夏求援。
由于魏季夏出生在政治家庭,父亲又是知名的政要,关系够、人脉广,是他请魏季夏帮忙找人的原因。
为了查出康澄心的资料,魏季夏花了好几天的时间、动用好几层的关系,才查到她所住的医院及医院地址。
幸好!幸好一切还来得及,康澄心后天才动手术,他应该有足够的时间去说服她那可恶的老爸。
谁知楚梁一到医院,却还是扑了空。
「不好意思,康澄心昨天就离开医院了。」护士移动着滑鼠,制式地说。
「昨天?怎么可能?!」楚梁蹙着眉,强压心中的疑惑忙问:「那……手术成功吗?」
护士漠然地抬眼看着眼前英挺的男子。「这有关病人的隐私,很抱歉,我们无可奉告。」
听这答案,楚梁很难再坚持些什么。「谢谢。」
他落寞地走出医院,手机在此时响了起来,看了来电显示,他连忙接了起来。
「楚梁你现在哪里?」
熟悉的嗓音传来,楚梁略振了振疲惫的精神说:「我正要离开医院。」
「我开车过去接你。」魏季夏叹了口气,难掩心中的黯然。
就在刚刚,他接到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向楚梁传达这个噩耗……
「什么事?」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对劲,楚梁下意识皱起眉问:「到底发生什么事?」
「你在医院门口等我,别走开,我十分钟后到。」不给楚梁任何发问的机会,魏季夏匆匆挂上电话。
「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鬼?」楚梁按掉通话键:心头一阵不安。
为什么?为什么他如此心神不宁,彷佛一直有人在他耳畔呼唤他似地,教他怎么也无法定下心绪,好好思考。
十分钟后,一辆拉风的香槟色BMW跑车在他面前停下。
「上车吧!」魏季夏帮他开了车门。
上了车,楚梁切入重点。 「有新消息了吗?医院说心儿早就出院了,却什么也不透露。」
由他的语气,可以明显听出他的懊恼,魏季夏敛着眉,脸色更显沉重与无奈。
车子里一阵沈默,良久,魏季夏才艰涩地咽口口水,沈声道:「你……要有心理准备。」
「魏季夏!」瞥过头,楚梁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表情明白地告诉他,这不是卖关子的好时机。
魏季夏硬着头皮开口:「我刚从侦信社的朋友那边得到消息,康澄心她……她死了,手术后产生了排斥现象……手术并没有成功……」
好友的话一字一句落入耳底,楚梁怔愣住,但仅片刻他却狂笑出声。「季夏,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抚了抚额,魏季夏神情抑郁隐含焦虑。「我也不愿相信,但是康家后天举行公祭。」
他跟着楚梁奔波了好几天,心情也随着七上八下的。
一接到康澄心手术失败的消息,他简直无法相信,于是又找了几个潜水界的朋友,探了探康义远的近况才敢下定论。
楚梁面色铁青地绷着脸,根本不愿相信魏季夏传达的讯息。「不可能,一定搞错了、一定是搞错了!」
春语一语成谶了吗?
想起康澄心温润纯净的笑,楚梁难以置信地直接推翻魏季夏的话。
魏季夏蹙眉看着楚梁的反应,面色凝重。
难道上天真的这么残忍,明知道楚梁已经失去了第一个女人,却又在三年后的今天带走了他生命中另一个女人。
正常人都难以承受失去挚爱的恸,更何况是在旧伤难忘的状况下,他又承受了相同的打击!
「你冷静一点,谁都不希望是这样的结果。」魏季夏吶吶地安慰着,握着方向盘的手却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
韵嬛走的那年,楚梁放弃了潜水,将手上所有学生转给别人带,一直过了两年的疗伤期,他才开始带儿童团……他不知道这一回失去康澄心,楚梁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很担心,楚梁这颗曾经发光发热的太阳,有逐渐坠毁的可能。
「我不相信!」
紧握着拳头,楚梁压抑着胸口翻腾的思绪,浑身散发出阴鹅的气息。
不!这不是他所要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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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雨绵绵,山头的乌云掩在康家豪华的西式别墅前,透着一股阴郁的低沈森冷气息。
楚梁伫立在大门前,冷冷看着高悬在康家大门前的白色灯笼,有着想扯掉一切的冲动。
按了门铃,顾不得急着进屋通报的佣人疑惑的注视,他推开雕花铁栏门;,径自朝内走去,然而走没几步他顿住了,抬头望向二楼有个小阳台的房间。
那是心儿的房间吧!
阳台上有几盆可爱的小盆栽,缀着典雅绣花的窗帘偷偷钻出窗外,在窗棂边轻轻随风舞着。
蓦地,他想起在海中救起心儿那一晚,她楚楚可怜地对他细述,自己是塔里公主的故事。
她说终有一天,会有王子爬上高塔,带着她走进蓝天白云的晴空下。
原本打算在她手术后,他会依样画葫芦地完成她的心愿,却没想到,一切都太迟了……
山上的狂风扯掉他的发东,带起他及肩的黑发,他就像石化的雕像,纵使狂捐不羁却失去了力量。他感觉不到撕裂的心碎,感觉不到悲痛的侵袭,任由纷落的雨丝染湿了衣衫。
「你还来做什么?!」 一见到楚梁,康义远脸上虽然憔悴,但嗓音里仍有着不容忽视的强势。
楚梁缓缓回过头,微湿的黑发覆住他的俊颜,掩住他的悲伤。脸庞上的水痕是泪还是雨,连他都分下清了。
「拜托你,让我见她最后一面。」他的声音粗嗄而沙哑,刚毅的脸庞揉着难掩的心痛。
康义远瞪着他,扑向前捉住他的衣领。 「我说过,我不想再看到你,给我滚!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
雨在瞬间加大,一记闷雷响起,银白的闪电照亮了阴暗的雨空,也映出剑拔弩张的两人回异的思绪。
「拜托你,让我见她最后一面。」楚梁面不改色地重复,涩然的语音透露出他沈痛的心情。
空洞的眼神承载不了胸口即将爆裂的痛楚,楚梁真的不敢相信澄心走了!她真的走了!
「火化了,这么年轻,不该因为生命的消逝而蒙灰。」康义远伤心欲绝地说,刻画岁月痕迹的脸上有着心力交瘁的无力。
楚梁蹙着眉,怒不可遏地以责难的口吻道:「你好残忍,难道你不知道我们在彼此心中占有多大的分量吗?难道你始终以为,我为心儿做的事,真的如你所想的不值?」
他恨、真的恨死这个臭老头了!
管他是潜水界的龙头老大,管他是腰缠万贯的大富豪!楚梁此刻脑中只是不断浮现出康澄心巧笑倩兮的模样。
他后悔死了、他自责死了!
狂怒地瞠大眼,楚梁朝康义远挥拳,拳头却落在他身后的花岗石柱上头。
他颓然地跪倒在地,宣泄似地不断槌着地。
在康澄心离开「Blue Tempo」的那一天,他怎么可以凶她,怎么可以不去谅解她的心情。
该死……他该死啊!
一拳接着一拳,鹅卵石径上的小石子戳破他的指,流出了汩汩的鲜血。
看着他疯狂的举止,康义远怔愣在原地,有那么一瞬间就要被他的用情至深所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