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呀,就是我们篮球社的……”张子眉显得有些害羞。
陆小星想了想,试著问:“范家声吗?”
张子眉一听到范家声三个字,脸上立刻浮现出娇柔的喜悦。“嗯。”
陆小星一听,差点没昏倒!她们好姐妹怎么都相中同一个男生?!
张子眉见陆小星不说话,于是她问:“那你的花要送谁?”
陆小星看著站在鱼池边正被几个女同学包围住的范家声,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他的行情还真好,光是女篮队的就不知道有多少女生在暗恋他。
“跟你一样。我们走吧,不然到时候范家声的双手可是拿不了我们的花。”陆小星率先往范家声的方向走去,张子眉在一脸讶异下,还是紧跟上前。
范家声见到陆小星,眼中流露出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喜悦。她果真说到做到,这半个月都没有来吵他。
可是,男人真贱,嘴里明明不要见她,心里却是那么渴望再见到她,那种渴望让他整天都觉得心头在发痒。
就在陆小星距离他十公尺远的地方,同是毕业生的常云青小鸟依人般轻轻将头枕靠在范家声的肩膀上,因为正有同班同学在帮他们照相。
“来,看这边。”同学甲举起了相机,将镜头对准他们。
范家声这才微低著头看著身边的常云青。他几乎要忘了她,谁让他被陆小星的大动作弄得心神不宁。
他轻扯笑意,大手环上常云青的肩膀,留下一张荡漾在六月盛暑的甜蜜相片。
接著一个又一个的同学、学弟、学妹喊著要跟他合照,于是他一个肩膀搂过一个肩膀,但那股迷人的笑容里,始终都带著淡薄的冷淡。
“小星,你不去送花吗?”张子眉扯了扯她的手臂。
“你先去吧。”看范家声的女人缘这么好,陆小星就有说不出口的闷。
“好吧,我去喽,你记得帮我跟学长照张相。”张子眉将手里的相机交到陆小星手中。
“嗯。”陆小星接过相机,也跟著张子眉往前几步。
陆小星看著张子眉把花送给范家声,范家声说了声谢谢,将手里原先的花先搁在池边的凉椅上,然后再接过张子眉手里的大把百合花。
张子眉笑著要跟范家声合照,范家声依旧温柔地搂过张子眉的肩,然后看著拿著相机的陆小星。
陆小星替他们拍了照,只不过她的镜头一偏,画面里的范家声只搂著只剩半个身体的张子眉。
“拍好了,那换我跟学长照了。”陆小星先将张子眉的相机还给她,再将自己的相机交给张子眉,最后将花送到范家声面前。
范家声再次放下手里的百合,拿过那束奔放的黄色玫瑰花。
陆小星站到了他身边,踮起脚尖,嘴唇贴近他的耳边,柔柔地吐著气息。“家声,我好想你。”
她的声音听似呢喃细语,偏偏音量刚好让站在四周的人听了进去。
范家声微微僵住,没想到她会胆子大到这种程度。
“子眉,快帮我跟学长照相。”陆小星的双手主动攀上范家声的脖子,与他形成极暧昧的面对面姿势。
大家都很有默契的屏息以待,因为常云青的大眼正死命瞪著陆小星的动作。
“哦。”张子眉也傻了,只能一个命令一个动作地将相机的镜头放到右眼前。“要照了哦,三、二、一……”
就在相机快门按下去的同时,陆小星的唇也同时轻触了范家声的唇。
“哇!”全场大叫出声。
范家声全身的热气都在躁动,不只是因天气热,唇上那短短一秒的滋味更是火热。
陆小星满意地对范家声勾了勾眼,才放开攀在他脖子上的双手。她一手从张子眉手中拿回自己的相机,另一手快动作地牵起范家声的大手。
“跟我走。”陆小星拉著范家声就跑,将一干人的错愕全丢到背后。她相信从明天开始,他们亲密的消息必定会传遍整个学校,这样不但常云青会对他死了心,连爱慕他的同学也一定会放弃他。
范家声跟著陆小星跑了几步之后,才猛然停下脚步。“陆小星,你到底在干什么?!”
“绑架你,跟你约会呀。”她还是一脸的无辜,笑容还是那么温柔甜美,让范家声就算想生气,也无法大声大气对著她。
“可是……”
“我可是有按照约定都没有去你家找你,难道你想逼我去你家见你?”
相对于她的坦诚,他就憎恨自己像个小丑,戴著厚厚一层面具,明明心里很想她,却表现出一副鄙夷的态度。
四周正围著一群看热闹的同学,他实在拿她没办法,一碰上她,他没有一次可以坚持做自己,算了,那就不要再坚持了。
“走吧!”这次换他一手牵住她的手,一手捧著她送给他的黄色玫瑰花,然后拉著她快跑了起来。若再不跑,他想他一定会被同学们堵住,然后再也逃不出这个烦人的场景。
两人跳上了正停在公车站牌前的公车。
公车上,她喘著气,全身侧靠在他身上,他一手拉著拉环,一手还要捧著花,更要支撑她的重量。
“你就这样走了,那常云青怎么办?”她撒娇地问著他。
“你还敢说,这都是你的错!”他笑骂著她,口气上是完全的宠溺。
“我就是不喜欢看你被她们包围。不管,今天你只能属于我。”她大胆的言词再一次震撼住他。
她和他在西门町下了车,她一样拉著他到处闲逛。这样的高中生,西门町像是唯一的去处,也是唯一可以让他们暂时抛开课业上的烦恼,享受短暂的自由时光。
她又带著他来到纹身店前。
“你还是不死心?”范家声笑看著她,为了她的执著,有著淡淡的感动。
“我知道我们早晚有一天会分开,以你喜新厌旧的程度,或许今天分开后,我们就没有明天了。我真的好想在自己身上留下一点属于你的记忆,那表示我和你的认识不是一场梦。”她真的好想做一些令大家跌破眼镜的疯狂行为。既然不能偷、不能抢、不能做违背道德天理的事,那她在身上刺青,也是一种聊胜于无的反抗心态,她就是想要叛逆。
“你知道吗?一旦刺了下去,就会永远的存在。”到底是什么力量让她大胆到不顾一切?
“当然知道。我就是要你的名字永远的存在。”她说得信誓旦旦。
她的眼神是这么的认真,认真到好像不刺青的话,他就会忘记她,或者她就会忘记他似的。
她说,他和她或许今天分开后就没有明天,这句话不知为什么,竟深深地让他全身血液几乎要倒流般的紧张。
“你打算刺在哪?”他问。
“这里。”她以左手比了比自己右手臂接近肩胛骨的地方,那个地方除非穿上无袖衣服,否则是看不见刺青的。
“我以为你想刺在这里。”他用自己的右手比了比左边的心脏,也就是胸部的地方。
“除非你也刺在那里,我就跟著一起刺。”她挑衅地看著他。
他回以挑眉的一眼,牵著她的手,再次走进纹身店。
她一个小女生都敢在自己身上烙下他的名字了,他一个大她两岁的男生,又有何不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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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穿衣镜里自己左手臂接近肩胛骨上的刺青,范家声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陆小星天真无邪的笑脸,就像是能魅惑他心神的魔咒。她没有要求他刺上她的名字,他怎么会自己乖乖地脱去上衣,任刺青师傅纹了身?
Starlight。
她说,这是星光的意思,也代表著她的名字。
他被一个女生在不知不觉中烙了印,如果是她要求他刺,以他反骨的心态,他一定不会答应,偏偏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眨著灵动的大眼,他竟就这样臣服了。
他看著那道只有约七公分宽、一.五公分高的字母,想起陆小星那张漂亮的小脸,他对著镜子笑了。
这时,房间没预警地被推了开来,他正穿著无袖背心,本来是打算去洗澡,结果还来不及遮掩手臂上的刺青,就被爸爸给撞见了。
“爸。”范家声连忙一个侧身,有意地将手臂挡在另一边。
“家声,不好意思,爸今天没空去参加你的毕业典礼。”范杰纮一脸的愧疚。
大旅社看起来没什么生意,可是还是要有人顾柜台,平常是他和林美惠轮流在柜台,他从晚上看顾到大夜,林美惠则顾一整个白天,可是今天她有事情,所以人手一下子调不出来。
“爸,没关系,也很少有家长来。”幸好爸爸没去参加毕业典礼,否则要是再让爸爸见到陆小星,以爸爸讨厌陆小星的程度,那就真的不太好了。
范杰纮不小心从穿衣镜的反射中,看见儿子手臂上的异样。
“家声,你的手是怎么回事?”范杰纮走到范家声的另一边,指著他的左手臂。
“爸,没什么,只是贴纸。”他走到衣柜前,拿出换洗衣服。“爸,我要先去洗澡了。”
刚刺青过的皮肤呈现微微的红肿,怎么看怎么不像是贴纸,尤其范家声还一副作贼心虚样。
范杰纮一把拉住范家声的手臂,动手想去碰刺青,结果范家声急得想挣脱。“爸,不能碰!”刚刺青完,不能接触伤口,要保持干燥,否则怕会有过敏发炎的情形产生。
“为什么不能碰?”范杰纮问。
“因为……一碰贴纸就坏了。”范家声有些结巴。
范家声对他爸爸从来没有说过谎,父子俩这些年来相依为命,爸爸更是父代母职,他跟爸爸的感情一向很好,他的感情观才会被爸爸深深影响。
“你还骗我?!你给我说实话,这是不是陆小星的名字?”范杰纮作势要摸上儿子手臂的痕迹,范家声一吓,用力挣脱开来,还连退了三步。
“爸,我──”
“那真的是刺青?!”范杰纮非常生气,气到随手拿起一旁的书桌椅子,就朝儿子扔了过去。
范家声即时闪开,幸好没被椅子给砸中。“爸,你听我说──”他连忙跑出了房门,来到客厅。
“你说,那是不是陆小星的名字?!你是不是学人家不良少年去刺青?!”范杰纮也追出房间,随手又抓起了客厅的扫把。
范家声面有难色,没想到刺青的第一天就被爸爸发现,更没想到爸爸会发这么大的火,让他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更别说一时能有什么比较好的说词了。
“爸,我不是不良少年,我和陆小星只是想让彼此留下一个纪念而已。”
“是不是陆小星那个不良少女提议要刺青的?!”范杰纮怒问。
范家声张口想要辩解,却无法辩解。
“我不是叫你离她远一点?!那个女生一看就不是好东西,一双贼眼溜呀溜的,成天只想著要勾引男生!”范杰纮火上心头,越骂越难听。
“爸,陆小星不是你想的那样。”范家声虽然替陆小星说话,可是声音还是小小的,毕竟他是儿子,不该忤逆自己的爸爸。
“你还替她说话!”范杰纮挥舞起扫把,作势要朝他打下去。“你知不知道那个陆小星竟然想要来我们旅社卖春!?她才几岁!?就有这种下贱的作为!”
“不会的,陆小星不会这样的!”范家声其实也不了解她,但他相信她,相信她一定不是爸爸说的那样,否则她怎会愿意在自己的身上刺上他的名字。
“不会?!我看你已经被她迷昏了头,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打醒你,否则你将来一定会被她给骗了!”范杰纮忍无可忍,操著扫把就朝范家声打了过去。
范家声是范杰纮心里的乖儿子,不但成绩名列前茅,从来也不敢忤逆他这个做爸爸的话,没想到竟会为了一个不良少女跟他顶嘴!
“爸!”范家声边喊边跑,他可不想在爸爸的盛怒之下被爸爸打死。
范家声跑出客厅,直直往楼梯跑下去,范杰纮身手也很快,手里拿著扫把猛追不放。
父子俩一前一后跑到柜台时,林美惠吓得从柜台赶紧站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林美惠急问。
“今天就让我打死他!这么小竟然敢跑去刺青!”范杰纮气到连连大声咒骂。
“爸!我不是故意──”一扫把挥来,范家声连忙推开暗咖啡色的玻璃大门,跑了出去。
“杰纮,有什么事,好好说啦!”林美惠急忙拉住范杰纮拿扫把的手。
“放手!别拉我,我今天就打死他!省得他以后被那个不良少女勾引!”范杰纮挥开林美惠的手,也跟著冲出去了。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没有人注意到。
突然之间,煞车声、喇叭声,震天响彻著;接著,尖叫声、哀号声也跟著回荡在热闹的大街上。
事情发生了,遗憾终于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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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七月一日,也是所有联考生为这三年来的奋斗,一决胜负的重要日子。
陆小星不顾白皙的皮肤会被烈阳晒伤,一早就来到某高中的考场。
她事先已经调查清楚范家声的考场位置,她想给他惊喜,就算他不要她陪考,但只要远远看著他,她就心满意足了。
虽然闷热的风令人难受、虽然太阳毒辣到令人吃不消,她还是守在考场旁,希望能见到范家声一面。
没想到,她看见了他们班的同学,看见了常云青,就是看不见他的人影。这是怎么回事?都已经中午了,七月一日这个大日子,他怎么会缺席?
不得已之下,她只好利用大家都坐在大树底下吃便当的时候,避开常云青,鼓起勇气去问范家声的同学。
“学长,请问范家声有来考试吗?”
学长一眼就认出她就是毕业典礼那天和范家声一起跑走的漂亮学妹,谁让她在学校也算得上是风云人物。
“班长缺考了,我们副班长已经在想办法联络他了。”
“缺考?怎么会?!他不是准备了好久?”不祥的预感窜上她心头,他的成绩一向很好,他不该会缺考的。
“是呀,我们导师还评估他可以上台大电机,没想到他竟然没来考试。”学长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此时一旁的同学起了骚动,一个男同学被同学们包围住。
“那是我们副班长,看来是在宣布班长的事。”学长跟陆小星说明。
陆小星走近他们,拉长了双耳,她不要错过他的任何消息。
“班长的爸爸说他出了车祸,没办法来考试。”副班长说。
“那他伤得重不重?”同学有人问。
“他爸爸说没有生命危险,但也没办法来考试。”副班长继续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