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澔提议说:
“骆妈妈应该还没吃中饭,不如我带你们一起去吃吧。”
“不用了,我在火车上有买便当吃,现在不饿,你们年轻人去吃就好,别管我了。”骆母眼睛一直注视着电视荧幕。
“骆妈妈真的不用客气啦!有人要请客还不去。”宫珮琳就怕骆母不去。
骆母这才站起来走到宫珮琳身旁,小声地说:
“我看他好像有话要对你说,骆妈妈可不想当电灯泡,给人家一点机会,有什么事好好讲,知道没?”像是在对女儿说话似的,随后又大声说:“尚先生你和宫珮琳去吃就好,我坐那么久的车,有些累了,不想出门,你们就别招呼我了……啊!不回来也可以啦!我会叫骆嬿过来的。”有的是说给尚澔听,有的是说给宫珮琳听的。
“可是,骆妈妈……”不是要给骆嬿惊喜吗?
“好了、好了,什么都别说了,你们赶快出门吧!”骆母打断宫珮琳的话,直把他们往门外推,然后把门关上。
骆母环顾了四周,很满意房间的布置,环境也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不愧女孩子们的房间。打了个呵欠,想来自己真的累了,关上电视,满意地进入梦乡。
骆母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醒来时已是下午五点了,连忙拨电话给骆嬿,电话那头传来骆嬿不甚相信的语气。
“妈,不会吧?你是在骗我吗?怎么可能!”
“你过来就知道,我还带了一些你爱吃的菜,今晚就一起吃饭吧!对了,菜准备很多,看要带谁一起来。”这“谁”当然就是龙宪了。
“好,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过去。”
看情况,宫珮琳也不会那么早回来,也有可能一整夜都不会回来了,正好给她们母女俩聚聚,顺便看一下未来的女婿。以前怕女儿嫁不出去,早早就拖她去相亲,现在有男朋友了,却又觉得非常舍不得,这做母亲的心情,也只有做母亲的人知道了。
骆嬿这头——当龙宪知道要去见骆嬿的母亲时,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且也不好空手去见人,总要准备一下才有礼貌。可是,这一切实在来得太突然了,好像要上战场似的。骆嬿看在眼里,觉得妈妈又不是毒蛇猛兽,龙宪何必那么紧张呢?但今天若换成她要去见龙宪的父母,也会这么紧张吧?只是不会表现出来而已。她就是这样,宁愿自己紧张就好,也不要影响别人。像现在骆嬿就被龙宪搞得也跟着慌乱了起来。他不是很冷静的人吗?怎么……
电铃声响起,骆母连忙开门请他们进来。龙宪和骆母寒暄几句,随即热络地聊起来。龙宪这才松了口气!骆母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四年前也曾见过一次面,只是当时主角不是他。一扫先前的紧张心情,发挥出他幽默逗趣的功力,逗得骆母笑得合不拢嘴。
骆嬿一面吃着妈妈准备的菜,一面听着他们的谈话,也不时被龙宪的话弄到捧腹大笑,感觉好极了,气氛很融治,她就知道妈妈和龙宪一定合得来。
骆母一面叫骆嬿和龙宪多吃一些,一面高兴地与龙宪谈着很多话题,龙宪吃到万峦猪脚时,还频频称赞是人间美食,乐得骆母直邀龙宪有空时一定要来屏东一趟,她会亲手准备台南小吃招待他。
骆母闲着没事在家就会研究各地的小吃,且颇有心得,厨艺自然精进不少,还常说人活着就是要动,且要活到老学到老。
“伯母,只要有空,我一定会拨时间南下去拜访你们的,更何况又有美食可尝,怎能错过呢?”
“是啊是啊!到时候我一定要大显身手,好好招待你的。”骆母笑着卷起袖子,一副力拼到底的样子,看得骆嬿有些傻眼了。
“时间也不早了,宫珮琳打电话来说,房子让我们住一晚,她今晚不回来了。妈,我可以和你一起睡了!”骆嬿一把抱着妈妈撒娇,看着龙宪说:“你也该回去了,要不要我送你出去?”
骆母马上抢着说:“当然好啦!你就送龙先生出去,才一小段路而已,花不了多少时间的。”说完便催促着骆嬿,推着小俩口出门。
龙宪与骆嬿很有默契地互看一眼,知道骆母的细心,想制造他们独处的机会。
“你妈真好,开朗又有活力。”龙宪接着骆嬿的腰说。
“是啊!看我妈把自己照顾得这么好,就觉得很欣慰,快五十岁的人了,健康是最重要的。起先,我还会自责没好好照顾妈妈的身体,现在看来也就放心了。”骆嬿一副小鸟依人样,让龙宪又再度心动。
昏黄的街灯照在骆嬿脸上,显得更加妩媚动人。
龙宪的生理起了一些变化,体内像有一把火在燃烧。深情款款地看着骆嬿,停下脚步。骆嬿也感觉到了,内心狂跳着,预期着接下来一定会让自己的脸滚烫、发红,双眼凝视着龙宪,头微抬,更增加了诱惑力。
龙宪再也忍不住了,两唇相触那一刻,电流窜升,骆嬿觉得自己快被融化了,双腿无力。
月明星稀,树叶因风摇曳而发出沙沙声响,仿佛情人间的喁喁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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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嬿与妈妈起了个大早,送妈妈去搭火车,再回宫珮琳的住处。一打开门就看到一脸傻笑的宫珮琳,骆嬿好奇地问:
“宫珮琳,怎么啦?有什么好事吗?”
“没有啊!”仍是一迳的傻笑。
“没有?那是不是发烧烧坏脑子了?”骆嬿有些担心地用手背触着宫珮琳的额头。“没发烧啊!干嘛像个傻子一样地笑?”骆嬿一脸狐疑。
“哪有!我正常得很,怎么可能会像傻子?更何况我也没笑啊,只是心情很飞扬而已。”宫珮琳一副正经八百地道,并没发现自己的嘴角是上扬的。
飞扬?用这两字来形容心情,显然是有好事发生了。竟然不说,有点吊人胃口哦!
骆嬿想一探究竟:
“那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你这么愉快呢?好事要跟好朋友分享,说来听听嘛!”
“其……其实也没什么啦,就是尚澔向我求婚了……”说得非常甜蜜,惹得骆嬿先是一惊,再接着鸡皮疙瘩掉满地。
“求婚!?还说没什么!这么大的事,亏你还能说得好像真的没什么事一样,但从你的言行举止看来,就不是这样简单了,明明自己都高兴成那样的。”骆嬿觉得非常不可思议,怎么能ㄍㄧㄥ成这样啊!
“是很高兴没错啦!但我没有很快就答应他。”
“为什么?”
“因为总觉得下不了决心,虽然当初是我自己先追他的,但终身大事不能太马虎,还是想先考虑一阵子,也许会先订个婚,相处一些日子后再说。”
“能这样是最好了,我都不知道你们进展得这么快,看来我们真的是太久没联络了。世事无常,唉!都不知下一刻会变成怎样呢。”骆嬿开始有了感慨。
“别这样好不好?我还聚散无常、分合不定咧!别这么泄气嘛!朋友是不可能永远在一起的,所以可贵的是彼此能珍惜,偶尔联络一下,把祝福放在心中就可以,不能强求什么的。”
骆嬿听了,也颇有同感。本来嘛!这种事就很难说得清,会变成怎样大家都不知道,最重要的是那份心意。
“我也同意你的看法。记得,一定要请我喝喜酒哦!我会包个大红包给你们。”骆嬿用手比了个大字。
“当然喽!那你和龙宪呢?什么时候也请我们喝喜酒呢?”宫珮琳搭着骆嬿的肩。
“还早咧,别用那暧昧的眼神看我,我知道就算我没告诉你,我和龙宪的进展你也可以从医院中爱说八卦的那些人听出一点什么的。我只能跟你说,我们的感情在稳定中,但还没谈到那么久远的事。”
“这我也是有听说啦!不过龙宪不是要去美国吗?那些八卦组的,有点要看好戏的意味。”在医院中这些事当然会听说到,只是当事人是自己好友,只能默默支持了。
“你连这都已经听说了,想来也没什么事是你不知道的。”骆嬿沉默了一下又继续说:“别把话题往我身上绕,说说你和尚澔吧!我听说尚澔是个极冷酷无情的人,尤其是在被第一任女友抛弃后。你没被怎么样吧?我看到他就觉得很紧张,那张冷脸有点恐怖。”一面说一面在宫珮琳身上寻找,看有没有一些勒痕或什么的。彻彻底底从上看到下,确定没有才放心。
宫珮琳觉得有些无奈,怎么把好朋友的男朋友说成毒蛇猛兽了?不过倒也知道骆嬿是出自于关心才会有这样的举动。
“拜托!他不像你说的那样好不好,我看你被八卦组的给洗脑了。尚澔只是不爱说话而已,也不喜欢与人打交道,又生来一张酷脸,才会给人这样的印象,但他人挺细心的,他有一套关心别人的方法,只是要看你有没有福气了。只是不认识他的人都不怎么能接受他的方式,才会这样误会他。”对于好朋友误会自己爱的人,宫珮琳一定会解释到底,把真实的情况说给骆嬿明白,不然她会失眠的。
“这样啊!看来我真的要重新认识他一下了。不过,这也不重要啦!只要你觉得他好,而他也能疼爱你就够了,我这外人只能祝福你们了。”
“怎么会是外人呢?说得那么生疏,我们可是认识七、八年了。”宫珮琳假装生气的说,还露出母夜叉的姿态。
“好啦好啦!算我口误行不行,我当然不会是外人了,我跟你道歉。”骆嬿对宫珮琳行了个举手礼。
“这还差不多!”宫珮琳满意地笑了。
“现在几点了?”骆嬿问。
“快八点了吧。”宫珮琳看着手表道。
“天啊!我今天要上班呢,差点忘了!”骆嬿急急忙忙拿起手提袋,就往门口飞奔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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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嬿刷了上班卡,刚好八点整,又飞也似地往病房去,换了衣服,也来不及整理其它的东西,看到人群往讨论室集中,赶快跟了过去,把读书报告顺利地报告完毕,又交完班,才又动作迅速地整车完毕,出去做治疗。
“今天怎么那么晚?看你又一副没睡饱的样子,昨晚跑去作贼哦?”春梅看她今天反常的举动,忍不住关心的问。
“没有啦!”骆嬿把今早送妈妈去搭火车的情形说了一遍。
“这样啊?我还以为和龙宪一起过圣诞节,玩太晚了,原来是陪妈妈。”春梅这才说出心中想的。
骆嬿听了,翻了一记白眼,连忙换回工作的心情,继续未完成的事。双手双脚都没有闲着,检查一下今天要送开刀房的床数及出院的床数,幸好都不太多。
这一早要手术的病人,一定要先处理,不然会来不及,也会耽误到开刀房人员的作业,到时候打电话上来要人,准会被臭骂一顿,因为每台刀的时间都有一定的。像今天要排几台刀,开什么样的病人及每台刀所花费的时间,都要考虑进去的。
所以骆嬿在这方面都很注意,学姐们也常提醒她,有些事没做完,可以待会再做,但有些事是要即刻完成的。在外科快半年了,什么事要先完成都能判断出来,也不用别人在旁耳提面命了。
骆嬿很高兴自己有这样的成长,在护理工作上也找到了一些成就感,这独立的思考、判断,虽然有些抽象难懂,只要做久了、熟练了,经验累积多了,就能领会了。
骆嬿替一个九点半要送开刀的病人简略的解释了下,请他换上手术衣,把身上的饰品摘下,连指甲油及口红都不能擦。一切都准备就绪后,还要打一针,目的是减少唾液分泌、降低呼吸道被分泌物所阻塞,因为手术病人采麻醉时,是连呼吸都会被抑制的,病人无法自行吞下口水;而有的是减少焦虑或是松弛肌肉的药物,看各医院及医生的需要及判断;有的药是在病房给,有的是要带到手术室才给。
骆嬿拿起病人的病历及一些资料,请护佐帮忙推病人,坐上病床专用的电梯,点滴瓶因受到轻微的碰撞,发出铿铿锵锵的声音,一路向下到二楼停下为止。
在手术门外与那边来交接的护士做大概的病人情况介绍,只见开刀房护士点点头,接过了病历,仔细检查了一遍,核对程序有无完成后,就推走了病人。
骆嬿每次来这专属开刀房的二楼,就觉得好像来到了冰窖一般,因这里的温度比一般低。如果一个人走在这也觉得乱恐怖的,有点阴森森的感觉;看到这边的工作人员,也好像没看到一般,因为他们都是穿着一身绿,连头发、脸孔都包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还好不是穿白色,不然真的就像鬼魅一般,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来到了地狱呢。所以穿成全身绿,也不是没道理的啦!
这一面想、一面走,迎面走来的人脚步很急,只看得到两只眼,似乎有点熟悉,而这两只跟也直盯着骆嬿看。
直到这两只眼说了话,呃!当然眼睛不可能说话,是看到在嘴巴动了动:
“骆嬿,送病人下来吗?我急着要去开刀,下班时见喽!拜拜!”说完就像一阵风般消失了。
骆嬿被这风一扫过,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龙宪啊!幸好还知道是他,不然她还以为碰到不该出现的东西了,真是的!还是赶快回病房去吧。
第九章
过年前夕,骆嬿好不容易得到三天的连假,又正好在春节的初一到初三。下完班,骆嬿独自赶往松山机场搭飞机回家,准备与家人共度除夕夜。
在这之前,骆嬿与龙宪已经商量好各自回家过节,因为龙宪的爷爷并未妥协,为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还是不要在这敏感的节日到对方家中,一方面给老人家一点面子,另一方面也让彼此能好好想一下对策。也就是说,这过年两人要各过各的。
幸好龙宪的爷爷也没有采取任何举动,正按兵不动地观察,因为他没想到这事会遭到那么多人反对,连亲家那方面的人马都出面干涉。他当然想知道这女人是何许人也,竟有这么大的能耐。当然,他是不会叫龙宪直接带她来让他瞧瞧,这样一来,不就表示他有软化的迹象了?虽然这样会较省事些,可是凭他的德高望重以及人脉,还会查不出来吗?只是,至今还是无法想像,这么平凡的一个女子到底好在哪,所以还持保留的态度,直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