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不明白爹的意思……”
“为了让你早日出嫁,爹决定凡是未婚男子,不管对方年龄、人品、家世、相貌为何,都有资格当你的夫婿。”
不管年龄、人品、家世、相貌?那是不是说,连七十高龄的老头、缺脚断胳臂的残者、或是盗匪之类都能娶她?这也太随便了吧!
“爹,您没疯吧?居然要把女儿的末来,交到那些人的手上?”要嫁给那样的人,她宁死不屈。
凌老爷笑道:“爹是说他们有机会,嫁不嫁那种人,选择权在你手上。哪!爹已经择定这个月底,替你办个抛绣球招亲……”
凌老爷话还没说完,飘飘已二话不说一个后仰,“咚”一声地往后摔去!
看来这个震惊还真不小咧!
这一天终于来临了!
打一大早,凌府的仆人便开始忙着张灯结彩,将整个凌府装扮得好不热闹,简直像办喜事一样。
午时一过,心急的凌老爷,已经在大厅来回踱步。
踩着紧张的步伐,他不时向外张望,嘴里叨念着:“这个阿牛怎么搞的,都去了大半天了,还不知道回来,真是的。”
“老爷,午时刚过,这会儿离申时还有两个时辰,我看您还是先坐下来喝茶,歇会儿吧!您这样走来走去,可把我的头给兜疼了。”四夫人双手按着太阳穴,看样子她是真的头疼。
凌老爷听话地坐回椅子上,不过他脚虽歇了,嘴巴却未休息地嘀咕着。
“再过两个时辰就要开始抛绣球了,也不知道现在外面的情形怎样?真是急死人了!”
凌福看老爷这般心急,便上前安抚。“老爷别心急,小姐聪明伶俐、貌美如花,一定会有一大群人争着要当老爷的乘龙快婿,说不定这会儿楼台外的大街。
已经被挤得水不通了呢!”
“是吗?”听了阿福的话,凌老爷的脸上才漾出笑容。
“当然罗!府里上下不都一致认写小姐的摸样人见人爱吗?”
不管外头是如何的谣传,等小姐往楼台一站.让那些人看到她的庐山真面目,所有的谣言都会不攻自破。相信老爷就是和他有着同样的想法,才会要小姐抛绣球招钡的。
闻言凌老爷笑得可得意了。
“哈……是呀!你说得一点也没错!”女儿的长相,他一向挺有信心。
眼尖的阿福,大老远瞧阿牛匆匆忙忙地朝大厅走来上立即禀告。
“老爷,您瞧!阿牛这不是回来了吗?”
“回来了吗?”等不及阿牛进来,凌老爷已离开座位等在门口。
阿牛气喘吁吁地进门一直没来得及开口,凌老爷就抢着问:“外面怎样?人潮是不是已经把楼台外的大街,挤得水不通了?”
“老爷……这……”阿牛支支吾吾,半天吐不出一句话。
“怎么哑巴了?我在问你话,你不会回答吗?”
迫不得已,阿牛照实说:“老爷,小的刚才在大街站了老半天,就是没瞧见一个人影……”
凌老爷一脸讶异。“阿牛,你是故意开我玩笑吧?”
阿牛慌张道:“小的怎敢开老爷的玩笑呢?小的句句属实,大街上确实空荡荡,没半个人影……”
四夫人看阿牛的表情不像说谎,便怀疑道:“怎会这样呢?那条大街平常不都是人来人往,怎么可能会空无一人?何况今日还是飘飘抛绣球招亲的日子呢?”
任四夫人怎么也料想不到,今日街上之所以空无一人,原因就出在今儿个是凌飘飘抛绣球招亲的日子。
现在襄阳城里,到处充斥着有关凌飘飘的各种谣言:有人传说她是魔女转世,专吸男人的精气,谁要娶了她,不出三天必毙命;还有人说她是扫把星.她若嫁人,先克公婆,后克夫婿;又有人说她要进谁家门,那家子必家败如山倒:另有人说她嫁人的目的,全是了找替死鬼……等等,什么样的版本都有,可说是精采绝伦。
也许连凌飘飘自己都没想到,当初只是随口乱掰了几句,居然会传成这副德行,教人不得不相信以讹传讹有多骇人!
试想,有了那些可怕的谣言,谁还敢娶她进门呢?
又万一走在街上,不小心接到从天而降的绣球,因此被迫非得娶那魔女不可,岂不糟了!这也是无人敢上那条街的原因。关于这点,阿牛心里明白。但不敢照实禀告。
四夫人一席话,凌老爷深觉有理,不禁跟着起疑。
“是呀!不管怎么说,街上是该有人在走动才对、阿福,你是不是没照我的吩咐,对外宣告今日小姐抛绣球招亲的事?”
凌福急忙回话。“老爷交代的事,小的怎敢不照办呢?几天前,我已经照您的吩咐,同几名家了沿街传达讯息了。”
“这就怪了?”凌老爷满脸狐疑地凝思了半晌,又说:“阿福,你陪我上楼台瞧瞧!”
接着阿福紧随凌老爷往楼台而去。
房内,飘飘坐在镜前让秋儿梳妆,耳边听着春儿的禀告。
“小姐,你果真料事如神,楼台下当真空无一人耶!”
“那是当然,悟海道长说的话,谁敢不信呢?”飘飘眨着眼笑。
“想不到白老爷这么好骗,不只相信世上有个‘悟海’道长还对他的话深信不疑,替小姐造了不少谣。
小姐,我实在越来越佩服你。”秋儿由衷敬佩。
“偏我爹不死心,硬要我梳妆打扮。唉!就不知打扮给谁看?”飘飘无奈地叹息。 .、
“打扮就打扮罗!反正我们也没事好做……”秋儿话未画,就见夏儿匆匆跑进来。
“小姐!大事不妙了。”
飘飘回头瞧了眼神色慌张的夏儿。“怎么了?”
“楼台下挤满了人潮,老爷和四夫人已经先在楼台就位,要小姐时刻一到,立刻上楼台抛绣球!”
“这……”事情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让飘飘有点措手不及。“春儿,你不是说楼台下空无一人,现在怎会挤满了人呢?”
夏儿接替一脸错愕的春儿说:“小姐,你不能怪春儿给错消息,之前楼台下确实没人,后来老爷命福总管派人对外宣告,凡未婚男子到场,事后皆可向福总管领取一锭金元宝。没想到消息一放出,不到几分钟.就来了一大群人……”
“我爹这招真是高明,先用钱诱人来此,众人见了我的容貌,自然会对谣言产生怀疑,这不成!我不能让那些男人见到我的真实摸样。”说着,她拿出手绢胡乱擦去脸上的脂粉。
春儿惊呼:“小姐,你不可以把妆弄花呀!”
“我不只要把妆弄花,我还要把自己变成一个丑八怪呢!”言毕,凌飘飘的脸上跟着露出一抹狡笑。
在白府盘桓数日后,风逍遥终于在今日告别自家父子,准备前往京城。可他的人还未走出襄阳城,便在街上听到两名年轻男子的对话,继而延缓行程。那两个年轻人是这么交谈着。
“你说这次凌府的抛绣球招亲,会不会有人参与?”
“这还要问吗?凡未婚男子到场参加,事后皆可向福总管领一锭一两重的金元宝。有这种好事,就算抱病也得爬去,你说是不?”
“这倒是!说真的,要是没那锭金子,我才懒得跑这一趟。据说凌飘飘不但长得丑”谁要娶了她,不出三天使会被她克死。有女如此,怪不得凌老爷要拿出一半产业把女儿推纳出去!”
“凌老爷多的是钱,自然懂得用钱办事,就拿这次的招亲大会,不也是用钱买人来参加吗?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没那锭元宝,还真没人要去凑热闹呢!”
“说得也是。我听说连街口的王麻子,也想去凑一脚!”
“王麻子今年少说也五十好几了,怎么也跟人凑热
“五十好儿有啥关系,只要是单身,人人有机会,哪管缺腿断胳臂”真是乞丐、土匪,谁都想赚那锭金元宝,不是吗?”
“有道理,我爹方才还说,早知道就叫我大哥晚几天让媳妇过门,这样我家就可以多赚一锭元宝。”
“想想,要赚那锭元宝也实在挺冒险的,万一不小心接到绣球,我看钱还没花到,命就先没了!”
“这事简单,只要咱们不去接绣球,不就没事了吗?”
“说得极是!哎呀!抛绣球的时辰就到了,再不走快点,去晚了,咱们可领不到元宝罗!”语毕,两人跟着加快脚步往前走。
听完两人的对话,风逍遥不禁猜疑,有这么好的事?光是到场参加抛绣球招亲大会,就可以赚一锭金元宝?
这是真的吗?瞧人群皆朝凌府方向而去,看来那两人所言不假。
想他正缺盘缠,一锭金元宝对他来说助益甚大。
再说要去京城的路还远着,也不差这一时半刻,何不跟去凑热闹,一来可瞧瞧传闻中的凌飘飘到底长啥模样,满足他的好奇心,二来还可藉机赚点盘缠,让他接下来的旅程好过些。
经此一想,风逍遥决定也跟去一探究竟……
第六章
午后,凌府楼台下的街道,被红色的布条围出一块空地。
抛绣球时刻未到,但布条内却已人满冯患。夹杂在人群中的风逍遥,发现周围的人群不时交头接耳地谈论着,经他仔细一听,方知大伙全冲着金元宝而来。
没一个是页心想娶凌飘飘为妻。
虽说风逍遥自个儿也是如此,不能指责他人的不是,可他却不会同那些人一般来嘲笑凌飘飘。基本上.他是同情她的。
街道不大,人潮又不时在推挤,风逍遥只好找个不受干扰的角落蹲下来,他在等确定是否有金元宝可领。
美女照旧停在他的肩上,一双无神的眼眸半阖着,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现下是它的午休时刻,通常时间~到,它会很自然的想睡觉,今天自然也不会例外。
但是,就在美女刚沉人梦乡之际,抛绣球的时刻也到了。
时刻一到,凌飘飘的身影紧随而至,她头盖红布巾,低垂着头,在两名、丫鬟的扶持下步上楼台。而她的出现,也立刻引起台下一片躁动。
这会儿楼台上,六张太师椅一字排开,上面除了坐着凌老爷和他的四位夫人之外,还为凌飘飘留了一个位子。
见女儿准时现身,凌老爷跟着走向前,牵起飘飘的手走到楼台前端,对着台下的群众喊话。
“首先,凌某要在此感谢各位特地从百忙之中,抽空前来参加小女的抛绣球招亲大会。凌某知道近一年来,外界流传不少有关小女的传闻,那些传言是真是假,不是我凌某人一句话所能推翻的。所以,今儿个我想藉由小女的抛绣球招亲大会。请 各位做个见证。
待会儿小女会掀开头巾,让各位一睹她真实的容貌,相信届时各位可凭亲眼所见,断定传言真假。”
他歇口气,再道:“还有,待会儿接到绣球之人,只要能让绣球在手中停留至数到五,那么,他就是我凌某的女婿。另外没接到绣球的,也不必懊恼,今儿个凌某为了感谢各位的参与,将赠在场的各位,每人一锭一两重的金元宝。凡来此参加盛会之人,在大会完毕后,皆可向福总管领取……”
冲着凌老爷最后这句话,台下掌声如雷。
不过,凌老爷为了以防万一,临时又加了一条但书,“各位请听凌某往下说,要是绣球未被人接住之前先落了地,那么,各位的一两金子,可就得缩减为一文钱罗!”
一两金元宝和一文钱的差距有如天壤之别,在凌老爷的话落后,台下的群众也跟着嘘声抗议。
这步棋高呀!达飘飘都不得不佩服她爹。
凌老爷不理众人的反应,迳在女儿耳边问:“乖女儿,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等爹一回座位,女儿马上开始。”有她爹在身边,她怎么“露脸”?
“好,爹马上回位子!”才跨前一步,凌老爷又忙着转身交代:“记得揭开头巾之后,要尽量展现你甜美的笑容,知道吗?”
“爹,您别担心,女儿知道怎么做。”她绝对会笑得“灿烂如花”,就怕她的笑容会吓坏台下的人。
凌老爷一回座位,飘飘随即藉由头巾下方的空隙,偷偷往楼台下瞧去,在衡量出她所站的位置,足够让楼台下那些人看清她的面貌,这才掀开头巾朝底下的人群咧嘴而笑。
刹那问,台下起了一阵哗然,紧接着全体摔倒!
这会儿凌飘飘的外貌,除了没传言中的朝天鼻和暴牙以外,其余如血盆大斗鸡眼、麻子脸,这些可都是一应俱全。而从她那张笑开了的嘴里,可清楚瞧见她缺了两颗门牙,这就难怪众人全被她的相貌给震倒了!
而能收到如此“震撼”人心的效果,得归功于飘飘的智慧和巧手,她先在两腮涂上红红的脂粉,然后点上一脸的麻子,接着将胭脂染出唇线使嘴型加大,再把涂上墨汁的纸张,剪成牙状黏贴到门牙上,让远观者误以佑她没门牙。至于斗鸡眼,则是天性顽皮的她早就学会的小把戏,要她随时做出斗鸡眼,可是一点也不难。
还好台下的震惊举动,让看不到飘飘正面的人,老爷解读成,大家是因他女儿的美貌而“倾倒”,才教飘飘能继续“装”下去。
现下的凌飘飘,竭尽所能表现出十三点的模式,她一边摆臂摇首,一边挥舞着手中的绣球,不时让那对斗鸡眼,朝台下的男人抛呀抛的。如此夸张地舞秀一番,最后才甘心将绣球往下抛。
绣球丢出手,她随之盖回头巾,安稳地坐回她的位子。在她这般“作践”自己之后,她相信不会有人敢去接那颗球了。
可不是吗?原先那些有关她容貌以外的传言,已够教人心惊胆跳,如今再一睹她的卢山真面目,还有谁敢接那颗球呢?她那副尊容,即使是不迷信、不担心被克的男人,也会被她的容貌吓坏,不是吗?
于是,绣球自离开飘飘的手中之后,始终没人敢去接它,但为了那锭金元宝,也没人舍得让它落地,就这样,球在空中被人抛来抛去。
凌老爷发现球到哪里,人潮就避往相反的方向,摆明大家都在躲那颗绣球,急得凌老爷坐立难安,视线也跟着绣球忽左忽右、忽上忽下。
眼看大伙人因躲避绣球,如海浪般地涌过来、涌过去,教蹲在人群后面的风逍遥看花了眼,干脆闭上眼睛睡上一觉。
说不定一觉醒来后,就有元宝可领,想着,他跟着调好坐姿,身子舒服地靠在背面的墙上,当真“就地”睡了起来。
过没多久,不知道是谁不小心打到美女把它吵起来,总之它一张眼,就看见一颗红色的球在它面前晃来晃去。
刚睡醒的美女,迷迷糊糊地不解周围状况,当大伙人是在玩抢球的游戏,更以为它师兄抢不过人家,所以坐下来睡觉。当下心想,师兄老说它是笨鸟先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