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认那是老妈的企图,而且我也纵容她,但是除了举行宴会,我什么都没答应啊。”
“哈,注意我的话。根据我的观察,要不了多久,你就会娶那个女孩,让你的老妈称心如意。”
莫天野站起来,抓下他的帽子:“我不想再听你胡说八道,我要回办公室了,最近,宇宙海盗的事情真是让我累得够呛。等我回来,也许你已经理性的放弃这种念头,届时,我们才能正常的交谈。”他用力拉开门,跨出去,再“砰”的关上它。
老芋头露出微笑。他永远弄不明白,为什么年轻人总是爱钻牛角尖。
莫天野站在自己的办公桌前面,看着从容走进来的严绿晗,她看上去安静而且自信,就象一个淑女,不,她的确是一位淑女,只不过比他以前认定的要复杂一点。他咳嗽了一声,首先打破沉默:“件事我们该谈一谈,严小姐!嗯,严绿晗小姐,——好吧,绿晗!“他说,“我想是该和你好好谈一次的时候了!”
她望向他,他读透她的眼神,而且话才出口,他几乎就有点怯懦了,天知道,他现在就象是一个刚刚陷入爱情沼泽的小男孩那样,如果被他那些朋友知道他,被称为“宇宙情盗”的男人,莫天野也会有这么一天,他们一定会笑死!莫天野暗暗地诅咒着,然后用力吞口口水:“你知道老芋头——”他拙劣地开场,“他几乎可以说是我的半个父亲,他教导我驯服驼鹿,追逐独角兽,开宇航器,还有,人生!”他说,“刚才我去找了他,他告诉我……”
“莫天野!”严绿晗忽然瞪大了眼睛,眼中闪过惊恐的神情,颤抖的手指着他或者他的背后。
莫天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不明白为什么严绿晗会对他这么惊恐,然后他才转过头去,偌大的办公室有一半是用玻璃做幕墙的,然后,在他的背后,他的牧场的上空升腾着掩盖了天空的黑雾和泛着彤红的云。
“牧场,失火了——”她颤抖着说。
严绿晗紧紧抓着磁浮车的窗栏,奋力抵挡威胁要把她吹走的强风。风有力地扑向她的脸,使她很难张开眼睛,在山坡下那一大片独角兽与火海间寻觅莫天野的身影。她转向天美,发现她似乎也有同样的困扰。
“快下雨了!”她扯着喉咙喊道:“我没有看见任何月亮,雨应该可以附忙灭火,不是吗?”
天美摇摇头,喊回来:“不会下雨。这是一种干燥的暴风,只有强风狂沙,毫无帮助。何况,在这样的情况下看不见月亮一点也不奇怪!”她说,“我们必须下去,他们需要协助!”
“我们帮不上忙,只会碍手碍脚!”
“我的哥哥需要我们!“她拔高嗓门,好压过噼哩啪啦的火声与呼呼的风啸。
“他不需要我们碍手碍脚!”
强风突然改变方面,严绿晗拨开头发,发现火迅速地朝他们这边漫烧,也使得独角兽群惊慌起来。带头的有几只脱离队伍,后面一大堆独角兽跟着它们,朝严绿晗和天美所站的山坡流窜。牧场的工作人员吹着口哨,呐喊着,一只牧羊犬从独角兽群的后头冲出,想去追上那些逃脱的独角兽。
天美转向严绿晗:“我不要听你的教训!”她吼道:“我们必须帮助他们,否则我们会失掉那些独角兽!”
严绿晗抓住她的手臂:“不行!我们帮不上忙,我们必须应该留在这里!”
莫天美用力扯回她的手臂,在严绿晗来不及拉住她的时候跳上磁浮车,朝山下那些狂乱散逃着的独角兽驰去。然而当她几乎与它们并肩而行时,它们突然掉转方向,朝她冲来。她来不及采取任何措施,就被它们团团围住,独角兽群和她的车你推我挤的。那只跑来追赶这些独角兽的牧羊犬不断地绕着他们打转儿,由于天美和她的车被困在这些独角兽的中央,使它的工作变得更艰巨。
“这个,这个——”严绿晗气得浑身发抖,“你这个笨蛋!”她失仪地大叫,“我一定要你把《千字文》和《三字经》各抄一百遍!我发誓!”然而看见了天美的窘境,她又不能置若罔闻,左顾右盼后,她从旁边仆人得手里抢过了一匹驼鹿的缰绳,然后冲了下去。
严绿晗一直到骑在了驼鹿的背上,才想起这是她第一次独立骑这种动物,上一次是在某一位绅士的帮助下——不过这个不是问题,因为她学什么都是很快的。然后这个时候,她已经陷进了狂乱的独角兽群当中。
“哦,不!不应该这样!”当她看见这种美丽的动物惊慌失措地东躲西逃的时候,她听见自己说,“我必须帮助它们!”然后她就看见了那只牧羊犬挤到中心来,对着独角兽群狂吠与轻咬,严绿晗几乎敢肯定它是麦林。它的努力终于替她打开了一条路,她拉了拉驼鹿的缰绳走近磁浮车:“莫天美!”她命令道,“你!现在,给我回去!”接着走出那群惊慌失措的独角兽,并且绕到它们的后头。
莫天野驾驶着磁浮车,风驰电掣地弛在主独角兽群的侧面,强风夹杂着热沙扑向他,刺痛他的脸庞与眼睛。
他看到有许多独角兽脱离了主队伍,也知道每一个人光忙着控制主队伍就忙不过来了。他朝那些散逃的独角兽奔去,及时看到麦林冲进它们之中。
“哦,麦林!”他忍不住高兴地叫起来,“你真是一个好汉子!”它总是可以依赖、勇敢而且敏捷。
他打开推进器,想快点起去协助它。
然后,他看到了她。在闪电与炽红的火光中,他看到严绿晗骑着那匹身上隐含着黑白斑点的驼鹿,狂风使得她乌黑的长发在她身后飞扬。
他陡然一个刹车,仿佛撞见幽灵似的瞪着这幅景象。严绿晗操纵驼鹿遵循麦林的领导,在独角兽群间骑进骑出,直到它们掉回头,朝主队伍冲去。她与那匹驼鹿合而为一,宛如一个天生的骑师。
莫天野不可思议的盯着那美丽而狂野的景象。然后他才猛然想到严绿晗所做的事情有多么危险。他疯狂的启动磁浮车的推进系统,来到她身边:“你以为你在这里做什么?”他咆哮。
严绿晗的心脏倏地跳至喉咙:“啊,我想,我已经抓到诀窍了,我开始让它们变得听话了!”她嚷着,一弯腰从地上抱起一个动物,“而且你看,这些动物们需要帮助!月光!”她开始哽咽起来,“它受伤了!”
“快离开这儿!”他抓住她的缰绳,开始扯她的驼鹿离开独角兽群。
严绿晗抢回自己的缓绳:“我想帮助……”
“我叫你快离开这儿!你这个蠢货,我不需要你来瞎搅和!我没有时间既救你,又救独角兽!”他再度夺过她的缰绳,领着她的驼鹿跑向盖在山腹的一栋小木屋。他同时勒住两匹驼鹿,跳下驼鹿背,将她拖下鞍,再粗鲁地把她推进木屋。她撞上一张矮床。
“这栋小木屋应该可以使你远离危险。”
他干燥的喉咙带有嘶哑的声音:“别出去,我是说真的。否则你会惹上你自己无法解决的麻烦。”他喘息道,然后做个深呼吸,“风向改变了,这对我们有利。木屋四周都是草坪,可以保护你的安全。”他弯下腰,咳嗽一阵,然后直起身子,“我现在必须把你关在这里——直到安全了为止。……我会回来的。”话毕,他便走了。门“砰”的一声关上。
严绿晗不可置信地望着门,她竟然被他禁锢起来了!
第十一章
三个小时,不,是三天,不对!严绿晗愤怒地想,是三年!他把她扔在这个小屋里有三年长的时间了!就在这个时候,她终于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莫天野矗立在门口,看着她:“绿晗!”他尴尬地说,“你,咳,还好吗?”
她瞪着他,说不出半句话。
“绿晗,我很抱歉,这里已经有许久没人住了,我……呢,你还好吧?”他结结巴巴地说。
她的眼绿燃起怒火。他竟敢问她还好吧!哈!这真是有史以来最大的笑话!她背过身去,走向桌子。
“我还好吗?”她笑道:“我还好吗?我还能怎样?”她几乎流下了眼泪。
莫天野走进木屋,关上门:“绿晗,我很抱歉。”
她蓦然又转过身来:“抱歉?你抱歉?为什么?莫先生,为了什么?”
他皱起眉头,拼命想安慰她:“我很抱歉我——罔顾你的意愿,我,嗯,我听了天美所说的话了。”他说,“你原来是为了帮助她,显然我是误会你了!”
“误会,哦,误会!”严绿晗乌黑的眼眸中闪烁着怒火,“当然了,你是莫天野,你自然可以尽情地误会我!但是,莫先生,我认为,我一直认为我们之间也许是有点好感的,但是现在看起来,我想我是错了!你连基本的尊重都不给我!你对我,或者说是对你自己缺乏信心!你固执,而且傲慢!”她面对着他,那睁得大大的眸子里泛着泪光:“我想要的是什么,莫天野?我甚至已经不确定我自己知道。”
莫天野无法回答她的问题,所以,他开始打量四周,以躲避她锐利的眼睛。然后他发现,这个地方就在这短短的三个小时里变得干净而且明亮。
“这全是你弄的吗?”他神奇地呓语道。
她点点头。
“你一个人弄的?就在这短短的三个小时里面?”话一脱口,他立刻感到后悔,这简直是在提醒她把她关闭起来的事实。
然而她的回答令他错愕:”是的,我一个人弄的。我希望你不介意。我知道这是你的祖先们在莫星的第一个家,我知道自己不属于这儿。我不希望你认为我冒读了一个神圣的地方,或者什么的。我原本并不晓得你会把我带到这儿来。“她冷冷地说,“我还以为你是一个绅士。”
“嗯,这个,当然!”莫天野喃喃道,然后又咳了一声,接着他的视线转到另外一边,“啊!”他叫道,“原来他在这里!”
严绿晗一头雾水地看着这个男人孩子气的捧起她刚刚洗干净的一尊玻璃娃娃,将老实话,她从来没有见过比这个玩偶更丑的东西了,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从它扭曲的鼻子和斜斜的眼睛里看见了童真。于是她把它洗得干干净净地放在了桌上,这是这间小小的屋子里面惟一的一个摆设。
”这是我烧的第一个玻璃人!”他对着她说,“你知道,其实看这个玻璃人你可能已经知道了——我其实实在很缺乏艺术细胞,不只是艺术,只要涉及感性的事务方面,我都是非常的拙劣和愚笨!”他继续瞅着她,渴望能揽她人怀,摩挲她可爱的头发。他吸口气,走向火炉,“但是,我还是在老芋头地帮助下把这玩意儿烧出来,虽然它真的很丑!”
“你到底想说什么?”严绿晗火冒三丈。她怎么会爱上这样不敏感的男人?难道他看不出来她正在生气吗?她转过身去,“你不想回家了吗?牧场大火以后我相信会有许多事情在等着你处理。”
“不,请等一下!”莫天野拉住她的手,把玻璃人交到她的手里,“请允许我把话说完!”
她没有回答,漆黑的眼眸从手里的玻璃人转到他的脸上。
“你看,我终于把它做出来,咳,咳!这个,这个说明,我是可以学习的,只要肯学的话,总会变得好的一点吧!”莫天野再咳嗽一声,“其实我想说的是,我对你很有好感,我发现你聪明而且有趣,我从来没有遇见过像你这么可爱的姑娘,我那个,很巧地,那天晚上,就是你对王悦说十几亿年以前大家都在游泳的那天,对不起,我现在还是一想到就要笑!反正那天晚上,我也在!”
严绿晗惊叹一声,脸绯红成一片:“你在,在花园里?”
“是的!”莫天野说,“我也在!”
“所以?”
“所以,我听见了你的告白!”
“这太可恶了!”严绿晗听见自己说,突如其来的晕眩让她感觉自己的声音好像不属于自己了。
“不,不!”莫天野依旧拉着她的手,“我喜欢这样!在我的生命当中还从来没有女性如此直接的坦白过!”“哦!老天!”严绿晗哀伤道,“这样一来我就更加显得粗野了,我完全不象一个淑女!”
“没有!”莫天野微微笑了,“你是一个淑女——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他另一只手也拉住了她,“你看,这才是我想说的,我们彼此对爱情还都太陌生,我们不知道如何面对我们所喜欢的另一个人。因为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并不是我希望你是这样你就必须这样了,而且只要一想到以后就必须顾虑到另外一个人的心情,即使是睡在床上,我也会紧张地跳起来!”他顿一顿,看着眼睛明亮而双颊潮红的少女,“但是,我不会害怕!因为对一个连这样丑的玻璃人也敢于烧出来的人来讲,只要我肯学习,只要我们都肯学习,就总有一天两个人都可以找到满意的答案的。”
严绿晗感觉自己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浑身惟一剩下的力气只够她僵硬的点点头。莫天野被她颤抖但是坚定点头的画面感动,微侧过头去,轻轻地用一根手指支起她的下巴。
严绿晗打个哆噱,她抬起眼,望进他的眼眸。然而他并未看她的眼睛,他的视线集中在她红润的唇瓣上。他缓缓低下头,有一会儿,他的唇在距离她的唇只有一寸的上方逗留。然后,他的唇轻轻地印上了她的唇,再轻轻地吻她,然后他完全地攫住她的唇。他的手臂因住她,让她的胸部压挤他的胸膛。他的舌尖温柔地催促她。直到她启开唇瓣,允许他进入。她觉得个人仿佛都在他的魔法下融化了。
当他终于放开她时,他可以感觉到她的身体抵着他发抖。她慢慢站起来,但并未斥责他大胆的行为。她会让他继续做下去吗?老天!他多想继续做下去,多想获得更多、更多。他站起来,拥住她的娇躯。
严绿晗把脸埋进他的胸膛。她可以听见他的心跳和她的合而为一。他柔软的棉布衬衫摩娑着她的脸颊。她吸进他的气味,感受他的力量,当他的手溜上她的颈背时,她觉得天旋地转。
如果他再动,她可能会在他的怀中爆成碎片。
良久,他们就这样默默依偎。莫天野挣扎着控制他的欲望。他每次呼吸,都能闻到她的发香。他的双手轻轻地抚摸她的背部与肩膀,使他的大脑能够轻易地勾勒出她曼妙的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