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就是那个死亲吻魔!怪不得一见到他就有股很不得把他的嘴撕烂的冲动。
算算她最后一次见到他已经是五年多前的事了。
当时他回来奔他爷爷的丧,她看他眼泪鼻水一起流的跪在他爷爷的灵前放声大哭。对了,他的哭声像极了牛叫声,怪不得会姓牛。
记得当时他黑黑瘦瘦又高高的,留着阿兵哥头,感觉上憨厚可欺,不像现在的他,皮肤比她白皙,看得出来是坐办公室的,因为不常晒太阳。再配上一颗油亮的西装头,感觉文质彬彬,与以前的印象截然不同。
不过,无论他现今变得如何成熟有礼,他给她的感觉依旧如昔,恶心、讨厌,甚至可怕。
“没错,就是我。”她的嗓门难道就不能放小声点吗?非要把“牛屎”二字叫得如此响彻云霄吗?要是被别人听到,那他努力维持的完美形象不就毁了。
“嗨!好久不见,如果没事的话,我先走一步。”快溜喔!她可不想再跟他牵扯下去,不然难保他待会儿不会朝她恶虎扑羊。
“等一下,我真的有那么惹你厌吗?话都没聊几句就要走了。”刚才吃粽子的悠然快活,怎么一见到他就变成一副逃难样,他长得真的有那么面目可憎吗?下意识摸摸自已颇为自信的脸。
“呃……你一点也不惹人厌啊!”是非常惹人厌。“只是我突然想到有件事必须马上处理不可。”流年不利啊!回来不但没有借到半毛钱,还遇上这个阴魂不散的死亲吻魔。
“是为了钱吗?”回来时就听他母亲跟裴奶奶聊说她很喜欢乱花钱,常常回来借钱,而且借了从来不还,他猜想她今天回来八成也是为了借钱,她刚才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就能证明三了。
“呃……也是啦!”而大部份是要离你远一点。
灵机一动,觉得有个计划可以实行,令他不由得浅露得意的诡笑。“需要我帮忙吗?”
“你要帮我?”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啊!有点危险。
“只要是我能力所及,我一定帮你到底。”
“真的假的?”很怪,真的很怪。裴孝耘用怀疑的眼光瞪着他。
“我们是朋友嘛,你有困难,身为朋友的我当然要竭尽所能帮助你啊!对不对啊?”糟了,她开始产生怀疑,看来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单纯好骗了。
朋友?我呸!她才没那么倒霉认识他这种诱拐未成年少女的人。
但一想到他免费亲了、抱了她最纯洁无瑕的躯体两年,她就心头火起。不行!若不从他身上捞点钱来花花,难消她心头之很,这笔钱就算是向他酌收她幼时受创的“心灵损伤赔偿金”吧。
“既然你都这么有诚意了,那我就老实说喽!”看你还能笑多久,不久后你就等着哭吧!哈!哈!“不瞒你说,我正需要一笔为数不少的金额,而我今天回来就是来借……钱的。”她放意说到借钱二字时露出一副逼不得已的可怜样,企图博取他的同情。
“你需要多少?”他“阿莎力”他问。
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上钩了,小心有诈。“你真的要借我?”她伪装感激的笑容瞧着他。
“借钱给你是可以,不过,我这个人借人钱有项不成文的规定。”
“什么规定?是要算利息?还是要在几日内必须还清?”不管他开出什么条件,她都有办法摆平,但摆平事情的人不是她,而是孟琼舞、莫菡骁她们两位善后大使。
“都不是。规定很简单,只要陪我下十局棋,只要你赢我五场,我借你的钱就当是我给你的,不用还。反之,若你输了就要无条件答应我一件事。”
“就这样?”还以为是什么刁难人的规定,只要下赢他五局棋就行了,还不简单,她可有业余女棋圣的封号。自找的,这回非把他杀得当裤子不可。
一想到这儿,她脸部的肌肉不禁狂妄了起来,笑得好不嚣张。
鱼儿上钩了,牛竣史眼神中露出不易察觉的诡笑。
“要比吗?”
“这可是你说的,输了可不准反悔喔!”她卷起衣袖,一副随时应战的模样。
“如果你怕我反悔,我们可以拟一份契约。”
“好啊!”
于是裴孝耘胜券在握的签下那份契约,结果……她输得戮兮兮!原以为牛竣史会像以前一样“肉脚”,没想到阴沟里翻船,这卑鄙的家伙故意先输她前面四场棋让她轻敌,最后毫不留情地将她杀得片甲不留,然后得意洋洋的告诉她,他是目前世界排行前十名的棋艺高手,她才晓得中计了。
不过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白纸黑字的契约上写的清清楚楚,她必须答应他一件事。
而他所要求的事是要她当他的女朋友两个月。如果恶意不履行合约的话,未来她跟别人生的第一个女儿就要嫁给他当老婆,或是跟着他姓。以上条件皆做不到的话,没关系,她只要到中正机场当着世界各国旅客面前对他下跪,大声说她是个专门欺骗别人感情的超级大骗子即可,不然就等着上法院。
要赔什么毁约金她还有办法,到时找大富婆莫菡骁解决便成。至于上面那些条约……她是个把面子、自尊看得比生命还重的人,要她履行上面任何一条条约,不如一刀杀了她还来得痛快些。
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惜命的她呢?所以她选择逃亡,逃得远远的,逃到没人找得到她的地方。
不过在逃亡之前需要一笔经费,但她的零用钱已惨遭冷冻,又借不到钱,这下怎么办?就当她陷入绝望时,电视指引了她一条明路……
第二章
裴孝耘端着吃了十斤黄连的脸,驼着身躯艰难地步下连接地下室的木阶梯,来到一面闪着银光的铝门前,省去敲门的手续,直接推门而入。
室内有位一头与耳垂齐长的短发、正面对着电脑萤幕的女孩,原先疾驰于键盘上的手指,在听到一串要死不活的拖步声后,手指随即停止敲打。
“要借钱啊!”女孩冷冷的嗓音中暗含着浓浓的戏谑,脚尖往地一蹬,电脑椅马上旋转一百八十度,一张清秀却无情绪的脸蛋随即展露在愁云惨雾的裴孝耘眼前,看得出她是个极少笑的人。
“你要借我啊?果然还是天晴对我最最好了!”一副死期快降临的表情瞬间变得光芒万丈、充满希望生机,裴孝耘雀跃地拉来书放在另一部电脑前的电脑椅,捱坐到她身旁。
韩天晴,拥有IQ一七五的高智商,美国某知名学府的农业、电机、生化三料博士,目前在台湾各大学院授课,研发与改良药品是她个人的小小嗜好。可惜个性孤僻寡言,所以不怎么得人缘,还好她有幸遇到裴孝耘,让她得以认识其他同居人,使她不至于后半生孤寡无越。
“只要你把上个月欠我的一万块还我,我就把你还我的一万块再借给你。”
裴孝耘一听,脸色刹那变回前一刻的死气沉沉。“那有借跟没借不都一样!算了,反正我来这里本来就没有跟你借钱的意思,再说跟你借钱的代价太高,我还不起。”那代价高得想到就怕。
韩天晴向来不讨债,但不表示借钱的人就不必还钱,只是换个比较与众不同的方式还表罢了。还钱方法很简单,她只要借钱的人当她新药的试验老鼠而已。
裴孝耘上次就是吃了那个叫什么非睡不可四号,人没睡着,倒是上吐下泻差点要了她的命。所以她学乖了,尽量少跟她借钱,她还想活到“百二岁”当人瑞咧。
“有事?”她脚再一跃,旋回电脑萤幕前,移动滑鼠,储存她打了一上午的化学程式,因为她晓得接下来裴孝耘要拜托的事,将会让她暂时无法工作。
“帮我弄一张岛诺曼大厦的通行卡。”
“你是说那栋二十四层楼高、占地千坪,全栋楼只有七十二户,想成为这栋大厦的住户非知名人士不可,不然即使再有钱也买不到,而且整栋大厦还装设了最先进的防盗系统,有每两小时轮班一次的警卫,每名警卫都经过严格的军事训练,是一栋让知名人士保有绝对隐私的大厦,而你现在想要的就是装有辨识晶片、出入大门非要用到的那张磁卡,对不对?”
“你有没有办法帮我弄一张来?”裴孝耘带着拜托的眼神盯着她。
韩天晴双手抱胸,身体往椅背靠去。“要我帮你可以,不过事成后,照老规矩。”
“又要我当白老鼠啊!”她真是交友不慎,交了个爱草菅人命的恶魔朋友。
“我向来没有做白工的习惯,等你考虑好之后再来找我。”
不行,她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考虑了,那只死亲吻魔这礼拜六就要来接她了,说什么进行第一次亲密约会,今天都已经礼拜四了,再拖下去她就要像电视里常演的剧情一样——
首先被灌酒,在昏昏沉沉中被带到某家“厚德路”,被人玷污失去清白,待她清醒后靠坐在床头,微露出粉嫩双肩,颤抖的双手促紧床单,护住赤裸的胸脯,两滴恨之入骨的泪珠垂挂眼角,然后咬牙切齿地朝坐在床沿抽着烟,一脸遑完兽欲得意洋洋的男人骂一句:“你这禽兽,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光是想到那情节就令人战栗不已。
“别这样嘛!这次可不可以高抬贵手,免费帮我这次,有机会我一定会加倍报答你的,求求你啦!”
韩天晴的食指残酷地左右摇摆,拒绝她的请求。“好好考虑,反正我不急,不过……你可就不同喽!”
“哎哎咬,你什么时候学会‘威胁’这种卑鄙小人的行为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眼睛直勾勾地凝视着她,意思就是说,教她学会“威胁”这种下山栏招数的人就是她——裴孝耘。
完了,一向诡计多端的她,竟然被死板的韩天晴吃得死死的,毫无招架之力。
韩天晴故意用力拍拍她的肩膀。“慢、慢、考、虑、喔!我去忙了。”
其实要是平常,只消裴孝耘一句话,她绝对帮到底,要不是她实在非常想知道日前完成的非睡不可五号的效果,不然她才不屑要这种贱招。
看样子不答应不行了,因为韩天晴一旦认真工作起来,就宛如进入战国时期,什么都不管了——惟独吃饭,因为健康比一切还来得重要,所以她绝对会准时吃饭的。但她吃饭时绝对拒绝与人交谈,怕影响消化——直到工作结束。今天要不是她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不然她只要前脚踏进工作室半步,她立刻就会被她那双电射眼射成马蜂窝。
“好……好吧!我答应你。”
“给我六个小时,葛诺曼大厦的通行卡就是你的,不过……”她起身从一旁的药柜拿出一瓶深褐色的玻璃瓶,再从抽屉中抽出一张划满格子的白纸递给她。“把用药结果跟反应写在这张表格上,一次的剂量是一匙,表格填好后寄回来给我。记得,要快,我好调整配方或剂量。最后,吃完后身体如果有不适一定要去看医生,别硬撑。”
裴孝耘愈盯着握在手上的药瓶,死亡的预感就愈强烈。“如来佛祖啊!您一定要记得把您座前的位子留一个给我,我可能不久之后就要去投靠您了。”哭丧着脸说。
“上次是观世音菩萨,这次是如来佛祖,你的信仰还真广泛啊!放心,死不了的,你又不是第一次当我的实验者,哪一次让你死成过。”而且经过上次的失败后,相信这次的药效应该会比上次准确,不过她不敢保证没有任何后遗症,只能说比较少而已。
“是死不了,只会生不如死而已。”她马上演出濒临死亡的模样。
韩天晴对她精湛的演技没兴趣,径自进行答应她的事。
经过五个小时又四十三分钟,韩天晴用力按下enter键。“完成!喂!起床了。”她摇一摇身旁已经睡瘫了,身体快滑下椅子的裴孝耘,她嘴巴张得大大的,不停发出微微的鼾声。
“啊……好、好啦!”她揉揉刚睡醒的惺忪眼。
“拿去,一切保重。还有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裴孝耘打了个大大的阿欠,接过刚出炉还“烧烫烫”的伪卡。哇!仿造得几可乱真耶!
“谢啦!”站起身,舒展睡僵的筋骨。“那我走了。”
“有事再跟我联络。”韩天晴头也没回地说道。
“喔!”走到门口时,裴孝耘突然停下脚步,退回刚才被她坐热的电脑椅坐下。
“怎么?不想走啦!”
“才不咧!我是想问你,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要葛诺曼大厦的通行卡?又为什么急着要走?”“我一定要知道吗?”她向来没多大的好奇心。
“想不想知道啊!只要你求我,我可以考虑考虑要不要告诉你。”
“你不用考虑了,我没兴趣,所以我不会求你。”
“哎呀!别这样嘛!既然你不想求我,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好了……其实我知道你心里很想知道,只是不好意思而已。”她这分明是强迫推销。
韩天晴板着一张脸,斜睨着嘻皮笑脸、非跟她耗到底的裴孝耘。看来她非听她唱完戏不可。“说吧!”
“嘻嘻!我就晓得你有兴趣。事情是这样的……”裴孝耘巨细靡遗地将事情经过交代一遍。
“果然是你会做的事,这件事要是被琼舞知道,你就惨了。”口吻中没半点同情,反倒是等着看戏的成分居多。
她的双肩沮丧的垂下,声音虚软无力。“我以为他的棋艺跟以前一样肉脚,毕竟以前他是我的手下败将,谁晓得他……唉!”
“自做孽不可活。”她终于明白孟琼舞为什么只要一解决裴孝耘的事,总会气到青筋暴露、血液逆流了——因为她是个只会用小脑思考的笨蛋。
“这件事千万不要告诉其他人,尤其是琼舞,不然我会被……”手刀往脖子上一抹。
“你也怕啊!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咧!”
“你当我是超人啊?什么都不怕。可惜我只是个贪生怕死的凡人而已。”
“我想也是,不过你大可放心,我不是那种爱传八卦的人。”传八卦这种事只是在浪费唇舌跟时间罢了,长不了什么大智慧的。
“天晴,有件事想拜托你……可以请你在我不在家的这段期间,帮我照顾小东西它们吗?”
裴孝耘口中的小东西,就是她买回来的那些家禽家畜的统称。
“小姐,这点你不用担心,反正你平常也没正经在照顾它们,都嘛是百祈在帮你照顾的,你还敢说。”
“我当然敢说,好歹它们是我买回来的,而且我平日有空部会陪它们玩,陪它们玩也是件很辛苦的事情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