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喝也可以,但我要去散步。」她每天躺着,都快变成废人了。
「散步?那怎么可以?」妯儿用力摇头。
「那我不喝了。我已好得差不多,不喝补品也没关系。」她不是任性,而是真的觉得没必要浪费。
「那……好吧,等一下妯儿陪福晋去散步就是了。」妯儿皱着小脸勉强让步。听说王爷今天不在王府,福晋出去走走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李兰为了能出去走动,非常合作地喝完了补品,欢欢喜喜地带着半刻也放松不得的妯儿出去。
太阳刚偏西,午膳时间刚过,众人大都在午睡,四下静悄悄的。
初秋阳光明媚,空气清爽,庭中的景致更是美丽,只听见秋蝉的叫声和塘中鱼儿的游水声。
李兰信步漫游,步履格外的轻松,她看向身后的丫鬟,再次绽放笑容。
秋风吹动一地落叶,大树旁有一个很大的水塘,李兰走过去坐在水塘旁的石凳上。
飞絮随风飘,不知落向何方,李兰想起自己飘忽不定的境遇,不觉闭上眼,吟起「咏絮」,感叹自己该何去何从。
应该很快就会恢复以往的生活,她应该要清醒了。
她习惯了宣庆突然出现,习惯了他带着讥讽的微笑,习惯了他淡淡的关心,习惯了他不算温柔的触碰……
虽然他们成亲有段时间了,但她竟没有多少与他的记忆?!都是他不好,他为什么要扰乱她的心湖?
「天气已不暖了,怎么穿这么少,冻到了怎么办?」
李兰猛地张开眼,竟看见身穿官服的宣庆。
「你走路怎么都没有声音?」
宣庆不语,径自解下外氅披在她身上。
她被动地接受他的关怀,感觉这一切好像很自然,但这明明是他少有的温柔举动啊?
「妳该在房间休息。」他飘忽而深邃的眼神带着责怪。
他刚下朝回来,就见她坐在这里吟诗,看来不亦乐乎。
「我已经好了,是大家太大惊小怪。我以前生病也没休息这么久,还是会恢复的啊!」
「妳说了,那是以前。」他打断她的话。「现在妳嫁给我了,我不许我的福晋有任何闪失。」
李兰愣了一下,自知又冒犯了他的「占有权」。反正是谁当他福晋都一样,他也会紧张,不单单只为她吧?
「王爷,你希望我乖点,别生事端吗?我知道了,我先告退了。」她想越过他离去,但临走前又忍不住调侃:「等一下我让人端碗绿豆汤来给你退火,别把自己气着了,否则我的罪过就大了。」
「兰儿!」宣庆却叫住她。
「今晚,我去妳那儿用膳。」
「为什么?」她吓一跳,他从未在他们房内用膳啊?
「不为什么,那也是我的房间,我不能进去吗?」他不悦她的惊讶。
「不,是兰儿失言了,王爷爱来就来吧!」她能反对吗?
只是他为何要那么做?该不会突然发现他这个丈夫当得多失职,还是因为不小心让人伤了她而愧疚?
无论是什么原因,她发现她兴奋的程度远超过自己想象。
她回房告诉妯儿,今晚宣庆要来吃饭。
其他人比她还兴奋,尤其是妯儿,直说「爷终于要来过夜了」
「爷还是很宠爱福晋的」,害她整个下午脸蛋都是红的,心没一刻平静。
大家以为她和宣庆早有夫妻之实,可是没有啊!她……她对这事……还是又怕又羞……
究竟她与宣庆是否真能成为夫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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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宣庆果真来李兰的屋内吃饭。
他沉默不语,她也不说话,直至丫鬟们布好菜,他才说了第一句话。
「这些菜……」他看了一下桌子,疑惑地望向她,这些都不太像王府内会准备的菜。
「都是我亲手煮的,怎么了?不合口味?」她明明问过小荣子,他喜欢哪些菜色啊?
宣庆诧异地看了李兰一眼,摇摇头。
「我只是没想到……妳会做饭。」
「那没什么大不了,平常女子都会做饭。」她对他笑笑,招呼他吃饭。
「还有,你为什么突然到我房里用膳?」看着他自然的神态,她不禁问出她埋藏在心里的疑问。
「我没跟妳用过膳,是因为之前没空,但以后……都有空了。」因为现在一切误会都烟消云散了。
「好吃吗?」李兰见他一直埋头吃饭,担心他嫌自己的手艺不好。
「我知道满人大都吃大块牛羊肉,便想做宫保鸡丁,让你换换口味。」
「好吃。」宣庆应了一声,露出淡笑。
她第一次见他笑得那么开怀,也绽出一朵灿烂如花的笑靥,一双慧黠星眸更令人如沐春风。
「如果我们能像现在一样,常常聊天、用膳就好了。」李兰喜欢这样的宣庆。「你之前总对我发脾气,还嫌弃我是个平民……」
「我以前对平民有偏见,毕竟我处理公务接触到的都是些贩夫走卒,但妳让我改观了。」宣庆又为自己添了一碗白饭,目光凝视着她。
「我今天才发现,平民妻子做的饭菜,原来那么好吃……」
看着一桌热呼呼的菜,宣庆有股说不出的感动。
原来这就是妻子为自己洗手作羹汤的感觉?
生在贵族家庭,奴仆厨子一大堆,他从未想过会有福晋亲手煮菜给丈夫吃。但眼前就有一个,而让她花这么多心思的,是他!
「要喝汤吗?味道不错。」因为他的称赞而受宠若惊的李兰举起汤匙。
宣庆愕了一会,嘴角泛起坏坏的笑,俯首张口含住汤匙,眼神炽热引诱的看着她。
一股奇妙的感觉,让李兰的脑海短暂空白。
看着她呆滞的表情,宣庆意犹未尽,嗓音性感地道:「味道果然不错。」
心怦咚跳个不停,她羞红脸,低头不敢望向他。
「你……」他是在跟她……调情吗?
李兰羞红的脸蛋令他有一刻闪神。他首次发现这个小女子如此动人,竟令他百看不厌?!
那种为某人怦然心动、血脉贲张的感觉,他曾经以为不会再发生了,因为他以为最爱已经离开他,他的心已死了。
只是没想到,今天他居然又尝到这种感觉,而且还是一个被迫指婚给他的平凡汉家女?!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的目光无法离开她,他的心里有了她的身影,是因为她娴静柔美的面容?还是因为她优雅迷人的举止?或者是她的学问气度?
这实在太怪了,教人无法不讶异,可是……他想依从自己的心意。
宣庆吻了她的手,温柔地对她笑笑,慢慢地说:「兰儿,我喜欢妳。」
「喜欢我?」李兰浑身一震。
「对,喜欢妳。」他目光炯炯,勾唇朗笑。
「没想到我会臣服于妳……」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她迷惘的水眸傻傻看着他。
他离她越来越近,双唇压上她的唇瓣,抱紧她纤细的腰肢。
排山倒海般的热情将她淹没,占领她娇嫩的唇瓣,尽情撷取她的甜美。
李兰喘息着任他深吻,感觉一阵昏眩袭来。脑中一片空白的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能像抓住浮木一样攀住宣庆的肩膀。
放开她的唇,看着美眸迷蒙的她,宣庆自嘲笑道:「妳不用懂,知道就行了。我们当不成相敬如『冰』的夫妻,我早就后悔跟妳吵架,浪费相处的时间……」
此刻他只想埋进她散发淡淡清香的颈间,轻抚黑亮光滑的长发:心满意足地拥着她,抱紧她。
经过刚才的热吻,李兰雪白的脸抹上一抹红晕,让她更添一股妩媚;眼眸半瞇半合,衬着那双长又翘的睫毛,让人忍不住遐想,还有那白皙的颈项……真是一幅最诱人、最动人的画面。
「宣庆,你是因为要驯服我,才对我那么好,是不是?」恐惧涌入她混乱的心里。
「我又不是驯马人。」他抚弄她柔滑的脸蛋低笑。
「对,妳这小女人比我当初想象的难应付,我也好几次被妳惹得失去原有的冷静,可是……我就是喜欢这样的兰儿,一个有主见、有脾气的女人。」
「宣庆……」
「谢谢妳嫁给我,愿意当我的福晋……是妳救了我。」
皇上的安排也好,恪纯嫁人了,他也该跟自己的妻子开始新生活。
是兰儿让他从寂寞和埋怨中解脱,让他重新懂得心动的感觉,让他有了紧紧守住身边之人的欲望。
「嫁给你……也不错。」
一朵乍现的灿烂笑颜,在李兰惊喜落泪的脸颊上就像雨后的彩虹、点亮黑夜的明珠,那么甜蜜温柔。
宣庆霎时像被雷电击中,沉醉在她的笑容中,忘了一切。
如此佳人,他怎能不动心?如果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忍的话,他就不算正常的男人!
宣庆将李兰打横抱起,走向他们的大床。
他感觉体内热潮不断攀升,刺激着他。他感到讶异,因为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悸动和渴望,连对青梅竹马的恪纯也不曾有过。
他缓缓拔下她的发簪,褪下她的绫罗绸缎,然后褪掉自己的长袍。
「做我的妻子,兰儿,名符其实的妻子……」
第八章
夕阳余晖射进旖旎的偌大房间内,李兰醒来,小心翼翼离开男人的怀抱,缓缓拾起落在床下的衣服,轻手轻脚地穿上。
她心满意足地看着宣庆熟睡的英俊脸庞,脸上漾着幸福的笑容。她知道自己无论看多少次都不会厌倦,只会越来越眷恋。
她和宣庆成为真正的夫妻……已经有三个多月了吧?这三个月里,她肯定了一件事——
她爱他。即使泥足深陷、不能自拔,她也不会后悔。
这全都是宣庆的错。为何他要让她发现他的好?他为什么越来越爱怜她、珍惜她?
天冷了,他几乎不让她出门,说怕她身子受不了;他明明想吃她做的菜,却又舍不得她天天下厨,怕她累;他明明想跟其它爷儿去狩猎,却怕她打不进去那个圈子,而改带她去他嫌无聊的诗社……
他冷漠无情的背后,其实很温柔。如果能,她希望时光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宣庆,起来了,快要用晚膳了。」她轻唤着他。他下朝回来后,一整个下午都「缠」着她,他一定饿坏了吧?
感觉暖暖的气息拂在脸上,宣庆轻轻睁开眼,乌黑的眸里映着李兰温婉的笑。
他直起身,一把抱住她,亲完脸颊又咬她的耳垂。
「宣庆,不要咬我……」李兰挣扎着,感觉麻麻痒痒有点疼,诱人又难受。
「谁教你好欺负?」俊脸又转移到她的锁骨,两人的身体又叠在一起。
「不要这样!等一会下人就要来了。」她羞红了脸阻止他。「无论如何,先用过晚膳再说……」
宣庆不再逗她,放开了她,目光灼灼地盯着娇美的妻子。
这三个多月来,他的兰儿出落得更美丽动人,和第一次见面时的她相差甚远。身为她丈夫,能把妻子养得这么好,说不骄傲是骗人的。
「你这样会让我落得罪妇之名。」李兰帮宣庆更衣时,暗暗叹气。
「罪妇?妳何罪之有?」他奇怪地回望她。
「诱丈夫沉迷女色,荒废正事之罪。」她垂头低语。
「哈,这叫荒废正事?妳想得太严重了。再说妳是我福晋,就算沉迷又如何?哪个王八蛋敢胡说八道,我就治谁的罪!」他霸道地攫住她的红唇,再次占领她,用吻宣示所有权。
李兰轻叹口气,无力抵抗.或许她心中早已出现缺口,才会渴望这种浓烈的爱情。
对未来,她不求别的,但愿他们能一直互相爱恋下去,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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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晋,不好了!」妯儿慌慌张张地跑进房里。
「什么事?」原本专注在刺绣活的李兰抬起头。
妯儿的个性容易大惊小怪,大事小事都会让她慌张,她早就摸清了。
「是……是舅少爷他出事了!」
「妳说我弟弟?」这回轮到李兰吃惊了。「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自从嫁进王府后,她几乎没出过大门,更遑论回娘家探望爹和弟弟。她只从小荣子口中得知,玛法在远行前早就替李家打点好一切,不但修葺破旧的四合院,还请了大夫替李父诊治;而宣庆则每月发放月银接济李家父子,更定期派仆人去打扫屋子。
李家的生活环境明显得到改善,她也安心下来,但妯儿说邦儿出事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刚才从外面回来,听见舅少爷欠赌坊很多赌债,怎样还都还不清!昨天赌坊见舅少爷未依时还钱,派了打手去四合院打人。」
她差点昏倒。「妳说什么?打人?那邦儿受伤了吗?我爹有没有事?」
怎么会出这种事?她只不过离开半年,邦儿为什么会沾上如此深的赌瘾?
「姻老爷倒没事,但舅少爷好像被打伤了,下不了床呢!」妯儿扶着李兰,一脸焦虑地提议。
「福晋,不如请王爷出钱替舅少爷还债,这样那些无赖就不会再骚扰他们了。」
王爷那么富有,对福晋又那么宠爱,他一定肯拿钱帮他们度过难关的。
「不,不能让宣庆出钱!」李兰马上大力反对。「这是我家的事,我不想麻烦到他。」
「福晋,除了这方法就没有其它法子了,姻老爷的月银根本不够还债,再说那些打手也不会等下去,难道真要看着舅少爷被人活活打死吗?」
「他是我亲弟弟,是李家唯一的血脉,我怎可能弃他于不顾?」李兰的眼眶早已泛起既焦急担心又气愤心痛的泪水。
「可是他竟然那么不长进,这种羞于启齿的事,我怎么有脸麻烦王爷?」
「王爷不是外人……」
「宣庆会怎么想?我若为了这种事向他要钱,他会怎样想李家、怎样想我?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就变成狮子大开口的贪婪女人?」
「可是福晋……」
「妯儿,妳答应我保守这个秘密,不能让其它人知道,包括王爷在内!」她下定决心。「放心,我会自行解决。」
她舆他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她不想破坏它,为了捍卫爱情和尊严,她会自行想办法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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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下午,李兰都魂不守舍,食之无味,听而不闻,整个人陷入愁绪中。直至宣庆回来了,她也未曾发现。
「兰儿,妳脸色很差。」笑意盎然的宣庆看到她苍白的脸,不禁沉下脸。
「宣庆,你回来啦?」她惊醒似的起身迎上他。
「累不累,我去叫人打洗澡水给你……」
她正欲离开,手却被擒住。
「妳有心事?」他敏感地察觉她的不对劲。
「我……没事。」她欲言又止,心跳漏了半拍,替他倒了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