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又怎么了?」几天朝夕相处下来,他早摸清了她脾气,知道她像颗不定时炸弹,常会三不五时就爆一下。
「你就那么闲,都不用做事、不用管公司的吗?」气呼呼,她瞪他。
「谁说我闲了?」实在是冤枉。
「我说的!」眼瞪更大,她吼他。「你看你,几乎整天在这,哪有做什么事啊?」
除了陪她,除了看顾她,除了备三餐给她吃,他、他就没别的事好做了吗?
是,她知道,是她不懂感恩,他这么悉心照顾她,她没感谢还嫌弃他是她不对,可是……他无时不刻都在,让她根本没有喘息的空间啊!
「整天在这,不代表我没做事。」为了她,他已将这里当临时办公处,搬进了书桌椅,也带了笔电。
「你不是对着我,就是对着笔电,这么多天下来,没听你讲半通电话,也没见你处理公事,更没见公司的人找你,这样还敢说自己有在做事?!」依她看,他根本是全天下最不负责任的老板!
是啦,她是管不着他的做事态度,也不在乎他是个多不负责任的老板,可是她很在意他这样无时不刻的守候啊!
他让她压力好大,感觉像是快要窒息,她迫切需要自由空气,她快要承受不住了。
「小姐,我不说电话是怕吵到妳,没见我处理公事也不代表我没在做,而公司没人来找我,是因为在上班时段我都挂在线上……」比了比笔电,才又说:「它,就是我有做事的证明。」
「呃?」怔了下,回神。「我才不信!一台笔电能够证明什么?」
「妳是真不懂科技发达,还是存心要找我碴?」他想,答案应是后者。
「我、我是实话实说,哪里有要找碴?」就算有,她也不承认!「本来就是你有问题,人家大老板都日理万机,每天有开不完的会、做不完的事,我就没看过哪家老板像你这么悠哉又清闲!」
「不错嘛,妳可真懂大老板的忙。」忽地,眸一黯,他没了笑容,语气酸酸涩涩。
「喂喂喂,讲话就讲话,干嘛那么酸?」他说话的语气,让人很不高兴。
「妳怎么会知道大老板很忙?」薄唇抿成线,他淡淡问着。
「随便想都嘛知道,这是常识好不好!」
「只是『常识』?」她跟某几位知名商界人士的绯闻跃上脑海,让他忍不住打翻了醋桶。
「废话!不是常识是什么?」他问那什么白痴问题?
「这就要问妳了。」撇唇,他冷道。
「啊?什么跟什么啦?你到底是在说什么?」
「也许,妳之所以这么了解,并不是因为『常识』,而是──」顿住,他看她,眸带着审视,「累积了太多『经验』。」
「什、什么?累积什么经验?」不是存心耍白痴,是她真的听不懂。
「跟大老板交往的经验。」他给了她解答。
「我……」愣住,瞠目结舌,几秒之后──「交你个头啦!」
「你有病是不是?交往就交往,是要累积什么经验?你这人真的是脑袋有问题,哪有人像你这样……」她很认真开骂,但还没骂够,却让樊军给打断了。
「也就是说,那些绯闻是真的?妳真的跟那些商界名流交往过?」计较过往是幼稚的行为──但,他就是忍不住心中酸意。
「你、我、后,你是猪哦?」根本鸡同鸭讲嘛!「我说过了,绯闻就只是绯闻,它根本就不是真的,而我也从来没跟哪个人交往过!」
「如果绯闻不是真的,妳又为什么要承认?」反反又覆覆,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我哪有承认什么啊?」后,他真的很莫名其妙耶!
「妳方才说了,交往就交往,这不是承认是什么?」不认帐?成,那他倒想听听看,她要怎么作解释?
「你、随便你想啦,我不要跟你说了!」气极,怒瞠眼,她超想掐死他的。
「是找不到话说吧?」她的不解释,听在他耳里就像是认罪,然后,心情更差了。
「你!姓樊名军的,你别太过分哦,我是不想再跟你说话,并不代表我是找不到话说!」
可恶,这男人真的很猪头耶!说不是就不是,说没有就没有,他为什么就是不信她?
「妳不说,我怎么相信妳?」他很咄咄逼人,就是不肯放过她。
「你──你莫名其妙!你神经病!」她怒吼说:「我明明说了没有,是你自己不肯相信,现在是还想要我说什么?」
她好生气!真的很生气!她气他不停追问、逼问,气他把自己惹得很烦很烦,然而最气的是……他根本不相信她!
不要问她为什么最气这点,她不知道答案,她也没有答案,最重要的是──她现在也没空想!
「是啦,对啦,谁教我是花蝴蝶,被怀疑是理所当然,不被信任也很正常,反正不管我怎么说,你心里早就有了认定,那我又还能说些什么?」握紧拳,她咆哮,心里很受伤。
而,他并没有漏看,她眸底所有情绪,愤恨委屈难过伤心,他全都看进了眼里,他很自责。
「你想的都对,绯闻都是真的,我是跟过很多男人,我不干不净又不清白,一天换一个不够精彩,常常还要一天赶好几场……这样,你满意了没?」火大到疯了,她完全口不择言。
「别将自己说得那么不堪!」她自暴自弃的说词,让他很恼很怒,却更心疼。
「为什么不能说?你就是这么想的啊!」心很酸,鼻头也酸,她其实有点想哭了。
不要问她为什么想哭,反正就是有想哭的冲动嘛!
「我没有这样想,我只是……」语塞,再说不出后文,只能无奈叹息,后悔自己的愚蠢行为。
没事,挑起战火做什么?因为自己的小心眼,却将她逼成这样,他算哪门子男人?
「只是什么?你不用解释啦,反正是我自己有问题,没事到处招蜂引蝶做什么?活该倒楣让人写成一长串的花蝴蝶史!」愈说愈气,愈说愈火,愈说愈……想哭。
结果,一个不小心,眼泪真的滚了下来。而,她泪才刚落,他心也开始慌。
「欸,妳──好好好,是我不对,是我说错话,妳、妳别哭!」匆忙起身,他急走向她,很想要安抚,却又不知如何下手,只能呆在床边干著急。
「谁哭了?我才没哭!」抬手,使劲抹掉眼泪,她吼着。
「妳明明……」泪眼瞪来,他只好吞下话。
「我没有哭!」逞强,是她拿手本事,就算是真的哭,她也不肯承认。
「好,妳没哭。」只是眼睛在下雨。
「我是眼睛痛!」吸吸鼻子,她恶狠狠的说。
「是,我知道。」随便她怎么说,只要她高兴就好。
「我很讨厌你!」虽然眼睛红通通,她还是努力装凶狠。
「我完全了解。」她说什么,他都附和,只要能让她停住泪水,要他做什么都不成问题。
「我最讨厌你了!」他的退让,让她得寸进尺。没办法,不能怪她,是他自己不对,谁让他要招惹她?
「是,我懂。」没有异议,他点头又点头。
「这世上,我最最最讨厌的人就是你……」
「嗯,明白……」
就这样,他随她骂,完全配合到底,只要她大小姐气消,别再伤心难过哭泣,他真的什么都愿意。
第八章
可惜,他的配合,并未让她满意。
因为,接下来的几天,她完全变了个人,原来的她又呛又辣又凶悍,后来的她却很静很闷很自闭。
她这样,他很担心,真的很担心,所以他找来小葳、找来她经纪人兼好友的尹暐恩,希望他们能逗她闹她让她恢复正常──结果,期待落空,希望变失望。
「妳到底想我怎样?」最后,他投降。
终于,他深刻明了,女人真的很难搞。偏偏,是自己要沾惹,如今又怨得了谁?
「……」冷冷的,她看他,抿了抿唇,还是不说话。
从来,她不喜欢冷战,对他却破了例,因为他让她很生气。
他真的太过分,他影响她太深太深,害她再无法掌控自我,所有情绪全脱轨演出,她再变不回原来的自己。
她不懂,真的搞不懂自己,那些绯闻很多人信,她以前也从不在意,为何现在却如此在乎?
其实,答案很明显,可她就是不想面对也不愿面对,因为她不能忍受……不能忍受自己在乎他!
所以,她气他,她不理他,把罪堆他头上,认定全都是他错,这样她才能好过些。
说她自私、任性、蛮不讲理?是,她就是,那又怎样?
反正不管怎么说,就是他不好、他不对,千错万错全都是他的错,他千不该万不该来招惹自己!
「拜托,好心些,想怎样就开口说,不要再闹下去了。」她的不理不睬,真的让他深感挫败。
「哼。」撇过头,还是不理他。
「妳到底闹够了没?」从来,他没对谁低声下气,独独对她百般讨好,她却一点也不给面子,这让他觉得很闷很恼。
瞠眼,她瞪他,眸里带怒,红唇抿成线。
「说话啊,妳什么都不说,我怎么知道妳要怎样?」等了又等,等了再等,终于,他失了耐心。
「我好得差不多了。」终于,她出了声,在很久之后。
「所以?」等这么久,是等到她开口了,却不明白她意思。
「我要回家。」
「妳?」愣了愣,清醒过后,心情变极差。
「不是想知道我要怎样?我说,我、要、回、家!」见他没反应,她只好强调。
「这就是妳要的?」冷着声,沉着脸,他看向她。
为她,他尽心努力,他百般讨好,他一再退让,结果──她只想走?!
「对。」她很坚定,非常坚决。
「好!要走就走,我帮妳安排!」是难堪,是气愤,是恼怒,他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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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空空荡荡,满室的冷清,满屋的寂寞,悄悄、悄悄侵蚀着她。
为什么没人在家?
呆坐在客厅里,缩在沙发角落,太过安静的空间,让人孤单得很、很难受。
大姊嫁了人,还在蜜月期,不在家也正常,可是,二姊呢?
大姊可以不在,但二姊不应该不在啊!
以往,不管什么时候,二姊一定都在家,可为什么这回却不见人影?
她等了好久,从回来之后,从白天到黑夜,她一直一直等,却始终没等到人。
一个人,真的好寂寞;一个人,真的好孤单。而,当孤单寂寞蔓延,思绪便又开始纷乱。
原本,她想说回来之后,有二姊陪在身旁,她就可以不再想他,也可以不再受他影响,没想到家中只剩她一人。
所以,没人能让她分心;所以,他还是占据着她心;所以,她摆脱不了他,还是、还是……想着他。
拜托,谁来救救她?让她不再想他、让她……忘了他对自己种种的好。
叮咚──
突然,门铃响起,拉去她注意力,霍地,跳下沙发,直奔向大门,她用力拉开门──
「谁啊?是你!想干嘛?」是她那讨人厌的大姊夫的弟弟,也是那让她心烦意乱的罪魁祸首的二表哥──顾孟杰。
其实,她跟他不熟,对他也无所谓喜欢或讨厌,但他的身分让她很难对他客气。
「我找玉凤,她人呢?」顾孟杰客客气气的问。
「玉凤?」瞠大眼,双手扠腰,宣玉臻开始炮轰:「喂喂喂,你谁啊你?我二姊的闺名,是你能随便叫的吗?告诉你,别以为你家大哥娶了我家大姊,我们家跟你们家就真的一家亲,你……」
「停。」再听不下去,顾孟杰打断了她。
「停什么停?我还没说完,你……」她火气正旺呢!
「够了。」
「够你个头!我说你……」一再被打断,宣玉臻更恼了。
「我跟玉凤在交往,她是我女朋友,我是她男朋友,请问,这样的关系,我有资格喊她闰名了吗?」
顾孟杰终于了解,老哥对她评价为何如此之差,因为她的个性真的很难讨人喜欢。
尤其,跟玉凤比起来,真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还是他家的玉凤最好了。
「你……你胡说!」愕瞠眼,宣玉臻无法相信。
不会吧?不可能吧?
上次回来,是大姊被拐走;这次回来,换二姊被拐了吗?不不不,她不相信!
「妳要不信,大可叫玉凤出来,她自会告诉妳真相。」不在乎她怀疑,反正她跟他没关系,最多也只有那层淡薄的姻亲关系。于是,轻格开她,他想进屋找人,却是被用力往外推。
「别想!告诉你,我二姊不在,你别想我会放你进屋等!」她不是笨蛋,才不会蠢到引狼入室!
「她不在?」拧了下眉,他很困惑。「那,她上哪去了?」
「问你啊!」双手环胸,下巴仰高高,宣玉臻冷冷笑着说:「你不是她男朋友,怎么会不知道女朋友的去向?」
「妳──」
「去啊,『男朋友』,去找人啊!」摆摆手,她凉凉笑着,心里OS是:哼,我可是她妹,我都找不到人了,就不信你找得到人!
那挑衅嘴脸,实在很惹人嫌,任他脾性再如何好,再怎么不跟女人计较,都忍不住被激到火了。偏,又不能对她如何,只好转身忿忿走开。
而,宣玉臻才不在乎他有多生气,因为她比他更加不爽八百万倍!
砰──
甩上门后,贴着门板,她深深呼吸,一回又一回,几次深呼吸后,终于冷静了些许。只是,冷静没多久,又觉得要崩溃。
天哪,不是真的吧?老天爷真要这样整她?
她这么努力想跟他划清界限,为什么却偏偏愈划愈不清?拜托,谁来救救她吧,她真的快要疯了!
二姊,妳在哪?快回来吧,回来告诉我,那人是胡说的,说妳没跟他怎样,拜托,快回来救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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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晚些,宣玉臻终于等到人,于是很着急的追问,却一直没得到回应。
「二姊!」
「……」
「宣、玉、凤!」火了,两掌拍上对方脸颊,她很火大的怒声吼着。
「啊?」两颊突遭攻击,宣玉凤立即清醒。「玉臻?妳、呃,妳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下午就回来了。」结果,一进家门空空荡荡,害她无聊死了!
「说,妳到底跑哪去了?还有,刚又是在发什么呆?」
她回来,她不在;她叫她,她不应,是怎样?当她空气还死人啊?
「还有还有,妳给我说清楚,隔壁隔壁再隔壁的那只,妳到底是有没有跟人家怎么样?」
「我……」蓦地,颊爆红,眉目含羞,宣玉凤欲言又止,答案已清楚写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