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知道。」到目前为止,他没有对她说过「喜欢」两个字,也没向她表示过什么。
「有些男人不喜欢把肉麻的字眼挂在嘴上,那不代表他不喜欢妳呀。妳可以从他对妳的举止观察他是不是喜欢妳,而且女人对感情这种事是很敏感的,妳要相信自己的直觉。」
她的直觉?
今天之前,齐竞文的态度的确让她有种谈恋爱的怦然,但是……
「手机响了!手机响了!」同事忽然通灵般指着昕语桌上的手机。
有吗?昕语正皱眉想着同事的玩笑很无聊,手机果然响了──
因为感情而烦恼不已的昕语根本没注意到手机响之前的干扰声,所以还真以为同事具有神力,一脸的怀疑表情马上转为崇拜。而同事则煞有其事的骄傲挥挥手,接着又倾身凑耳,作势要听昕语的讲话。昕语笑着睨她一眼,然后站起身来走到办公室外面。
「喂?」所有的疑虑在看见来电号码后转为欣喜和甜蜜。
「在忙吗?」齐竞文低沉的声音传来。
「有一点。」昕语要很努力才能控制住自己像是要飞上青天的音调和心情。「你在哪里?」
昕语忽然想到:他没打电话来说不定是因为他临时有事耽搁还留在台东没有回来,也因此一直没空给自己电话,但齐竞文的回答否决了她为他想的借口──
「我在台北。」
他在台北?所以他不是因为有事而无法和她联络喽?
「喔。」一瞬间,昕语不知该怎么回应,只感觉到自己莫名其妙一沉的心情。
「晚上有空吗?」
「啊?」昕语突然像傻瓜一样无法正确反应。
「可以一起吃饭吗?」
确定他在约自己后,昕语再也顾不了矜持的猛点着头答应:「可以!」
收线后,昕语一脸甜笑着走回办公室。看见她,同事暧昧的笑着揶揄:
「还说没什么呢,他是不是打电话来约妳?」
昕语一屁股坐回椅子上,笑而不答。
看见她脸颊上的桃花,同事又丢了句「晚上要发生大事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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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该不该放任自己对昕语的感觉,齐竞文已经烦恼了好几天。
他不是说过在事业有一定成就之前不会再谈恋爱?他不是该把时间和精神专注在他的事业上?
这几天,他想昕语的时间似乎多过想公事。虽然公司里几个员工算是认真负责,但,他是老板,而且公司是他的,想当然尔他要比其他人付出更多时间和精力在工作上。
对工作付出──对他而言一点都不困难,所以尽管昨晚十二点才回到台北,又睡不多,他还是一早就进了公司。
这个星期有好几个大案子要做,对于一个新公司而言,每一个案子都是重要的;能够打败其他竞争对手接到大公司的活动固然有点运气,但是成功获得好评才是建立公司知名度与地位的方法,所以他不能放过每个细节。
然而,昕语的模样和声音笑语还是常常不经意出现在他心里。其实,在台东的这两天他已经太常想到她,想到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对劲,却还是无法阻止她的出现。
经过这两天,她的心情应该好很多了吧?
知道她和男友分手,齐竞文并没有任何有机可乘的喜悦。他虽然对昕语有好感,可他也很清楚他没有办法给她爱情或任何关于感情的承诺,他不可能会和她有什么结果。
因为如此,他不该和她有太多的接触,甚至给她不该有的幻想。
但是,想归想,人类自私、妄为的劣根性却引领着他一步一步走向他心中的禁地。
他拚命打电话给她、传简讯给她……虽然内容就像和个普通朋友在说话,但他曾几何时对一个普通的女性朋友如此殷勤过?
他只是想研究她而已。齐竞文想起自己第一眼看到昕语时的念头。因此他想见她、想和她说话的感觉只是好奇的衍生,因为对他而言,她是新鲜的、她身上刚好有些东西是他想挖掘的……
尽管齐竞文不断用反向思考来推究自己对昕语的感觉,但就是无法抹去想见昕语一面的念头。彷佛见了她,心中那种烦躁不安就能不药而愈。
但,真的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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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着雀跃的心情熬到下班,昕语赶紧跑到洗手间里检视着自己,又淡淡补了一点妆。望着镜中的自己,昕语这才确定同事对她的形容一点也不夸张,她的眉眼嘴角、每一根头发都是飞扬的,任何人都看得出她有多……春风得意……
「不要太得意。」昕语对着镜子命令自己。
就算齐竞文最终打了电话给她,但她还是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所以她不应该高兴得太早。
「还有,不要在他面前表现得太在意他的样子,免得万一知道他对自己一点意思都没有时太尴尬。」昕语再告诫自己。
然而,一见到他,她就什么都忘了。
「嗨!等很久了吗?」昕语只觉得自己像棉花糖,甜得快化了。
望着昕语甜美的笑容,齐竞文也忍不住笑了。
「妳知道我第一次看到妳时对妳是什么印象吗?」他牛头不对马嘴的反问。
「啊?」昕语一愣,「不知道。」但很想知道自己给他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冰山美人。」
「冰山美人?」
齐竞文点头。
「冰山美人?」昕语皱着眉笑,又难以置信的再重复一次。「『美人』我可以接受,但『冰山』这两个字……有点可怕。」她不禁想象自己面无表情、冷着一张脸的模样,那一定很吓人吧?
她的反应让齐竞文笑了笑。「像妳这样的人的确是应该装酷,否则一定容易惹来麻烦。」
齐竞文隐喻式的赞美让昕语不禁窃窃自喜。不过这还不够,她要知道的是他是不是也是麻烦之一。
「是吗?你是说像你这种麻烦吗?」昕语开玩笑的试探。
只见齐竞文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淡淡笑着反问:「我算是麻烦吗?」
厚!他又来这招。每次问他重要事情的时候,他都四两拨千斤,不是用焦点转移法就是用模糊焦点来避开问题。
不过,昕语也不是那么迟钝,通常一个人不愿意正面回答,也就代表了他的答案。换句话说,他不承认他是麻烦,就表示他并不是想追求她喽?他没有追求她的意思,也就是说他对她不感兴趣喽?
一定是了,所以她从没得到他明确的示意,一切都是她自己的幻想。
这种推证结果让昕语的心情瞬间花开花谢,她颓然的垂眉敛目,脸上光采尽失。
「怎么了?」感觉到她明显的情绪起伏,齐竞文明知故问。
他不是故意要伤她的心,只是不想给她过多的期待。他……是个不能爱的人。
「肚子饿了?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饭如果有时间,可以去看场电影,最近有部电影听说还满值得一看……」这样的安排……希望他不是在自掘坟墓。
几秒的时间里,昕语也快速调整了自己的心态──
她喜欢和齐竞文相处的感觉,和他在一起是如此的轻松自在,就算他对自己没有男女感情,纯粹当个朋友不好吗?她等了一整天,不,应该说打从他去台东之后她就一直想念着他、盼望着见他一面,而今总算得偿心愿,她却要因为一个原本就不存在的幻想而对他摆一张臭脸、破坏气氛?
万一得罪了齐竞文,他下次不敢再约她或甚至取消今晚的约会……
她不要。
就算齐竞文只把她当成普通朋友,她也要珍惜和他相处的时光。
心念一转,昕语强迫自己抬起头挤出一抹笑容。
「是什么电影?不会是恐怖片吧?」
终于再听到她出声了,虽然语调还是不如她一上车时的轻快飞扬,至少她肯说话了。
「妳喜欢看恐怖片?」齐竞文转头看她一眼,她的表情还是有些僵硬。他忽然很想伸手将她揽到怀里,揉掉她眉宇间那抹淡淡的失落,但,他拚命忍住了,因为他知道一旦他伸手就很难收手。
昕语摇摇头。「我会作恶梦。」
「如果妳作恶梦,就打电话给我好了。」说完,齐竞文很想一口咬掉自己的舌头。都说不要给她太多幻想了,他还停不住说一些让人有幻想空间的话,他是在找死吧!?
不过,这次昕语只是微微一笑,倒没有心情对他的话产生幻想,因为她已经很清楚给了自己答案──
他对她并没有意思,所以不要再误解他的话了。
「看样子妳真的很饿。」齐竞文故意曲解昕语的意兴阑珊。「那我带妳去吃火锅好了。」
呃,又是火锅?
「怎么了?不想吃火锅?」发现昕语迟疑了一下,齐竞文笑着问。
「不是。」昕语只是想到上次因为韶志提分手而心情不好时,他带自己去吃火锅。这次……她的心情也不大好过,只是对象换成了齐竞文。
唉,也好啦,早知道事实总比她投入更多时知道要来得好。
「吃火锅好啊,你好像很喜欢吃火锅?」突然想到说不定是他喜欢吃。
「我是满喜欢吃火锅的,天冷嘛,吃了身体就暖和了。」齐竞文笑着解释。
这次,齐竞文介绍的是一家吃到饱火锅,见他一坐下就熟背课文似的背出一堆菜名,昕语不禁咋舌。
「点那么多吃得完吗?」等服务生走开后昕语才问。
「妳放心,每盘都只有一点点而已。」
菜上来了,齐竞文没有骗人,菜量是不多,但他点的种类也多到把整个桌面占满了。
他开始动手将一道道菜放进锅子里煮,一煮熟就夹到昕语的碗里。
「你先吃啊。」昕语不好意思让他服务。如果只是普通朋友,就没必要如此贴心了。
「这些都是点给妳吃的。」齐竞文手里的动作没停。
「你不是开玩笑的吧?」昕语先瞪大眼睛看他,然后低头看着满桌的菜。「你以为我是神猪上身哦?」
她的话让齐竞文哈哈笑了起来。「我记得神猪只含凤梨不是吗?」
昕语作势再瞪他一眼才说:「那是被宰之后。」说完再也忍不住笑了。
面对他,她真的很难生气,更何况那些情绪是来自于她自作多情,她怎能怪齐竞文。
「有没有人说过妳笑起来很美?」齐竞文突然问。
昕语微微一怔。
不要多想,不要多想,这句话很普通,一点其它的含意都没有。她在心里催眠着自己,嘴里轻哼了一声才故作不屑的说:
「在说我是被宰的猪之后才赞美,太迟了吧?」
「那么要怎么样妳才肯原谅我?」齐竞文又眨着他迷人的大眼睛,满盛着讨好的无辜望着昕语。
「你负责吃掉这些东西,我可能会考虑一下。」昕语夹起火锅里的菜回报他。
「妳把我当同类就是了。」
「我们本来就是同类。」好像不需要她提醒吧?
得到报仇的快感后,昕语这才满意的低头开始吃她碗里的食物。
齐竞文没有吃,只是望着她长长微翘的睫毛在下眼皮投射成两道弧线,尖俏的鼻头因为火锅的热度而微微泛着油光,没了唇膏却依旧红润诱人的嘴唇……
察觉到他的眼光,昕语抬头,正好逮到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
「干嘛?我脸上有什么吗?」不会是沾到什么吧?昕语边想边举起手摸着脸颊、嘴唇四周。
「没什么。快吃吧,要不然来不及看电影了。」齐竞文举起筷子。
他真的很喜欢看她的每个表情,无论是蹙眉、嘟嘴、笑脸或心情不好时的失落……他真的再也无法将她从心中抹去。
如果他的头脑还有一些清醒,应该吃完饭后就把她送回家去,从此不要再联络。然而,他也不过是个平凡人,明知道有错、还是故意要去犯的卑劣平凡人。
他不要求别的,只要能和她吃吃饭、听听她说话、看她开心的笑就好了,他不要求太多。齐竞文这么告诉自己。但是,他真的会因此就满足吗?
「妳确定妳看完电影不会太晚?」只要她稍有犹豫他就放弃。但,昕语只说:
「不会的,我打个电话回去就行了。」
买了电影票,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放映厅,就在昕语忙着适应光线的落差时,齐竞文忽然牵住她的手,领着她往座位走。
当齐竞文的手碰触到她时,她就像被雷击中一样,整个人、整颗心都麻了;她的脑中忽然一片空白,什么都没办法想,只是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往前走。直到安全坐到座位上,昕语才确信自己的心还在跳着。
直视着前方的萤幕,昕语静默无语,手上彷佛还有齐竞文的手温。
她没有问他为什么牵她的手。这么白痴的问题就不用问了,他一定是怕她在黑暗中跌个狗吃屎,搞不好还连累他……就像上次他从座位上牵她起来同样的道理,完全的君子风度。
电影开始了,专心点吧。齐竞文选的是部寻宝探险故事,知名的男主角、美丽的女主角、看似吸引人的剧情,昕语眼睛看着,心却只留意着邻座的一举一动。
她端正坐着不敢有丝毫的歪斜,就担心齐竞文误以为自己在诱惑他,他……会受她的诱惑吗?她还是忍不住想。
齐竞文当然不受诱惑,因为他的一颗心早已悬在昕语的身上。不用眼睛,他照样可以看见她美丽的侧面;他感觉到她细微的呼吸,不知是发梢抑或是身上带着的淡淡香味。
尽管他一直抑制自己对她的情感,但他的心志就是不听他的;他不仅没有和她保持距离,还主动牵她的手。他想就这么一直握着她的手到电影散场……只是啊,用什么理由?
他连喜欢都不敢向她承认,凭什么握她的手?
这真的是一件很残忍、也很折磨人的事。明明喜欢一个人,却要硬生生扼住自己的感情,就像脖子被掐住无法呼吸一般。
就在齐竞文觉得呼吸困难、难以安坐时,旁边的昕语忽然发出一声惊叫,整个人往椅子里缩了起来。
怎么了?这电影有这么恐怖吗?齐竞文莞尔转头,只见昕语正为自己的失声惊叫感到不好意思而摀住嘴巴。
「对不起,我叫太大声了。」昕语仍摀着嘴小声道歉。
齐竞文没有说话,想也不想便将她摀着嘴的手握在自己手掌心里。
他宽厚温暖的手掌像一片舒适安稳的海洋,让人忍不住想纵身跳入,感受在其中载浮载沉、没有压力恣意遨游的快意。
昕语再也无法欺骗自己,她已经无可救药的喜欢上他了。
齐竞文更无法欺骗自己,他的感情分明凌驾在理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