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以蓁虽然对母亲的态度颇有微词,不过,这戏要是演得顺,以后的酷刑就能暂停,她也只好忍住。
两人在沙发上落坐,瞿亚任演上瘾,抱得很顺手,不时揉揉她的发,在她的耳边呵呵气,非闹得她坐立不安不可。直到樊母喊吃饭,樊以蓁还来不及起身行动,他就已经搂住她的纤腰,用「提」的将她带进饭厅内。
「来来来,多吃点,不知道你要来,都是些家常菜……」樊母愉快的招呼,在心里已经把他当成佳婿,不停地将菜挟进他碗里。
「来打扰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谢谢伯母。」瞿亚任露出迷人微笑,俊脸足以迷倒八岁到八十岁的女人。
「不用客气,要常来吃饭,知道吗?」樊妈妈乐得笑咧了嘴,深知瞿亚任不论职业、相貌都是一等一的,要是错过,只怕日后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她这当妈的自然得积极一点。
「来,以蓁,你也要多吃点,你太瘦了。」像是唯恐天下人不知两人的恋情,瞿亚任演得愈加起劲,一口菜不是挟在她的碗里,而是凑到她的面前来。
「呃……」樊以蓁的小脸又开始热烫发红。这男人不知道该适可而止吗?
樊母看出她的怔楞,随即不满地在桌下踢了樊以蓁一脚,用唇语暗示她快吃。
樊以蓁迫于无奈,只好被动的吃下那一口菜,抬头望见他带笑的眼,她顿时明白这男人是故意的,他就爱看她手足无措的样子。
哼,可恶!
「好吃吗?」瞿亚任靠近她,温柔又体贴的问道。
「好吃好吃!」樊以蓁含糊不清地道,妈妈煮的菜哪能说不好吃,不过,她更想吃的是这可恶男人的肉。
然而她低头猛吃的模样,反倒让母亲误会得更彻底,以为女儿害羞了。
「你们交往多久了?」樊母一问,樊以蓁一口饭没吞好,猛地呛咳起来。
「小心点,我们交往的事,又不是不能说。」瞿亚任轻拍她的背,看似关心的说道,实则是为了加深误解。
「什么事不能说?」樊妈妈皱起眉来。
「以蓁怕你担心,所以一直不让我告诉您,其实很多事,都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瞿亚任淡淡地描述,语中带有玄机,存心让樊妈妈误会。
「唉,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呢,我这人最明理了,女儿的终身大事,我从来都不管的。」樊妈妈笑得很开心。
「好啦,都是成年人了,你们吃饱就回房去休息一下,我待会儿要到黄妈妈家去,你们忙,没关系、没关系。」樊妈妈随即起身收拾,把空间留给小俩口。
「妈!」樊以蓁双颊烫红地出声抗议。
忙什么啊?还回房去咧?
妈妈真的是语出惊人,怕她嫁不出去,也不用急着把他们推入房里吧!
不过,看样子满心不甘愿的只有她而已,因为他竟……
「我们回房里「休息」吧!」他寡廉鲜耻的说,露出令人气结的邪恶笑容。
正当樊以蓁鼓起勇气、想一脚踹他出门去时,母亲竟然一把打开她的房门,将两人推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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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以蓁一直知道「无奈」这两个字怎么写,但今天倒是第一次知道「窝囊」这个字眼的意思。
她真是窝囊到家了!还被亲生母亲逼着与男人共处一室,企图清楚明了……就算要卖女儿,也不用做这么绝吧?
「好啦,这不正合我们的意,别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瞿亚任见她全身无力的模样,心里浮现一股莫名的心疼,也没了捉弄她的心情,摸摸她的头。
「现在你知道我妈有多急了吧!」樊以蓁懒懒的在床边坐下来,她往后一躺,黑发在白色床单上散成一片,姣好的体态显露无遗。
瞿亚任努力维持绅士的礼貌,不让自己的视线停在她曲线完美的胸型上,只得直视前方,坐在她床边。
这个没半点自觉的丫头,就这么大剌剌的、把美好体态横陈在他面前,是真不把他当男人看了。
「没事,我知道你的苦处,所以我们更要把戏演好,能骗多久就骗多久,放心吧,我们能成功的。」他也不知自己打哪来的同情心,看见她沮丧的样子,竟然开口安慰起她来了。
看样子,她不但能勾起他的邪恶因子,连鲜少出现的恻隐之心也因她而出,这女人对他的影响还真是不小。
为了转移自己对身旁美女的「自然反应」,瞿亚任将视线转到墙上,看到一幅幅人物素描画像,可那个画中人怎么……愈看愈像他自己,而其中一幅,上头还插着飞镖?!
「喂!这是怎么回事?」瞿亚任拍了拍她的头,不允许她继续装傻。「你竟敢拿飞镖射我?」
樊以蓁先是一楞,当她转头看到墙上的那幅人物素描时,杏眼圆瞠,僵了。
「呃……」她火速从床上跳起来,遮住那幅画。「这不是你啦,不是你。」
她一脸惨白,活像做了什么坏事的模样,瞿亚任心中的疑惑马上得到印证,墙上那个被当成镖靶的人,就是他自己。
瞿亚任将她推到旁边,仔细地研究墙上的图。
「这是小时候的我吧?」画中人的眉和眼尽是稚气。
「当然是小时候的你,这么多年没见,我又不知道你现在长什么样子。」樊以蓁偷瞄他一眼,发现他并没有生气发飙,这才松了一口气。
「为什么拿飞镖射我?」他被「作法」这么多年依然毫发无伤,不是命够硬,就是这小丫头的道行太差。
「谁教你、你……老是欺负我。」最后一句话,她小小声的说在嘴巴里,不细听还真的听不到。
偏偏有人耳力特别好。
「吼!你竟然记恨到现在?」他倾近她,黑眸闪着笑意。「真会记仇啊!」
「哪有?我不只记仇,我还记恩。」像是想证明自己的为人,樊以蓁赶忙从抽屉里翻出一张保存良好的素描,画里的人,还是他。
「这、这不是……」瞿亚任讶异极了,他不知道这张画居然还保留着。
「这是国小五年级的时候,学校举办人物素描比赛,我找不到人当我的画像模特儿,结果你突然出现,还破天荒的站两个小时让我画……虽然没有得奖,不过我还是很感谢你。」她一直搞不懂,那天的他怎么会突然心情大好,没有欺负她就算了,还愿意帮助她?
「呃……」瞿亚任的俊脸上闪过心虚,他记性一向很好,甚至还清楚记得那时候发生的事——
那天,他看到她一个人坐在树下发呆,便捉了只蟑螂,本来想去吓她的,但一靠近却发现她在哭,放在口袋里的蟑螂,更像是粘在掌心里,怎么也丢不出去。更夸张的是,他竟然毫无条件地在树下站了两个小时当标本……不,当模特儿。
「真的记恩的话,又怎么会拿我当镖靶。」瞿亚任转移话题,不去细想那许多年前的事。
「因为后来你变本加厉地欺负我。」樊以蓁手插着腰,大声的向他咆哮。
虽然他依旧比她高大很多,但言行举止上,不再像小时候那样蛮横;虽然还是很爱捉弄她,但都是些无伤大雅的玩笑。相拥的时候,他令她很有安全感,她似乎不讨厌跟他这一整天的相处,也让自己有了较大的勇气。
瞿亚任睨她一眼,不否认她的指控,只是没有说出,那时会变本加厉欺负她,是因为大家都戏谑他喜欢她,还做出白痴般的行为,这令他非常生气,所以才……
「好了,那么久以前的事,别再提了。」眼前的事就已经烦恼不完,计较过往的事只是徒增烦扰。
「倒是你,这么多年来,怎么一点进步也没有?」瞿亚任拉着她回到床边,认真的盯着她瞧。
「什么叫……没有进步啊?」樊以蓁没有否认,但还是提出小小的抗议。
「就是跟个胆小鬼一样,受人欺凌不会反抗,逆来顺受,像个小媳妇一样。」光看她老板的嘴脸,就知道樊以蓁在公司里绝对不会很好过。
「呃……反正,就这样嘛。」樊以蓁耸耸肩,无意识的把玩自己的手,她的个性从小就这样,改不了。
她的动作与回答,显示着淡淡的无奈与认分,这令瞿亚任突然觉得有些恼怒。
跟小时候一样,她被欺负的时候,就是像这样把手放在身后紧张的扭着,却一声不吭的低头,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人更想要捉弄她。
他不在她身边的这些年,难道她也这样由人欺负吗?
「你一个月领多少?多久没加薪了?」秉持着好邻居要互相照顾的原则,他想帮她争取该有的福利。
樊以蓁吶吶地说了个不合理的金额,这让瞿亚任猛摇头。
「不行,这样怎么行,这太离谱了,我帮你争取。」他难得好心情地替她主持起正义来。
「没关系啦……」她早就习惯被人压榨了。
樊以蓁那副逆来顺受的模样,瞿亚任看了相当恼火。
「什么没关系?老板怎么可以压榨员工?」他的音量有点失控,令樊以蓁愕然地转过头来看着他。
被她的眼神看得有点心虚,瞿亚任只能尴尬的补上一句。
「你现在是我的女朋友,我不能够让人欺负你!」他握住她纤细的肩,再一次察觉她是那么的女性、柔弱。
直到此刻他才发现她有多么娇小,瞿亚任有了英雄般的心态,想将她纳在羽翼之下……
然而在那一瞬间,瞿亚任的心里更闪过一个念头││能欺负她的人,他是唯一一个!
虽然他的语气很霸道,但樊以蓁听来竟感到格外窝心,心底更泛起未曾有过的甜意。
原来,这就是被疼惜的感觉。
童年时她无法达到母亲的期望,成绩平平,更常哭着回家,母亲从未对她说过疼惜的话,只叫她不要那么爱哭,偏偏她的泪从来不曾停过,让膝下无「子」的母亲对她更不满意,她也因此更加退缩。
她已经很习惯把自己缩在壳里,从不出声反击,也有就这样过一辈子的打算,然而这个以欺负她为乐的男人,竟然说要保护她?
这么多年来,她的心不曾依赖过谁,却在此刻、在瞿亚任温柔的注视下,平静多年的心突然变得柔软,起了不小的波澜。
樊以蓁迟疑的伸出手,抚上他立体分明的五官,慢慢下滑停在他有棱有角的下颚。
触摸他的感觉很好,平滑而温暖的肌肤,让她的手忍不住在他身上流连,贪恋着那种感觉。
从小失去父亲,加上她与男人总是保持距离,她对男人可以说是陌生的,但对他的感觉却很奇怪,她觉得陌生又熟悉,害怕也心慌,却又感觉到安全与被珍视,她急切的想从他身上,确认那模糊又矛盾的情绪。
「你说要保护我,不受人欺负,是真的吗?」樊以蓁渴切地开口问道。
「当然!」一股奇异的情绪弥漫在瞿亚任心中,他想也不想的立刻回答。
小女人既期待又害怕的澄眸,在听见他的应允时,立刻绽成一朵美丽的笑花,亮丽得几乎让他看傻眼。
「谢谢、谢谢!」樊以蓁激动的揽住他,小脸埋进他颈窝,如瀑长发滑过他的皮肤,硬是考验他的意志力。
瞿亚任全身僵硬,这妮子……真懂得怎么折磨一个男人。
他的确承诺不让别人欺负她,但可没说他不会「欺负」她,孤男寡女共处,她主动投怀送抱……
「瞿亚任,你真的变了,真的不一样了。」她愉快地在他耳边轻喊,粉脸有意无意地摩挲着他的胸,像一头等待主人恩宠的小猫。
「好啦好啦,再抱下去,我可不保证会发生什么事。」他只得主动喊停,大掌握住她纤腰,想极力拉开两人的距离,免得理智全然失控。
他的话,令樊以蓁后知后觉的察觉,自己的动作好象过火了些。
她决定听从他的「忠言」,感动归感动,但要是没有掌控好情况,那问题就大了。
「对不起……」她缩回手,才准备坐正,整个人又再度跌入他怀中。
「我想,我还是抱着好了。」他僵硬的出声,想了个极奇怪的理由。「我们现在是男女朋友,的确该慢慢习惯这种亲密动作才是。」
说不抱的是他,改变主意要抱的人也是他,这家伙……
樊以蓁更是讶异地瞠大双眼,眸里写满了不明所以,看得男人一阵尴尬。
或许,他可以抱着她而不侵犯她,尝试着自我挑战,更应该对自己的自制力有点信心才是。
当男人沉稳有力的心跳声,灌入樊以蓁的耳、侵入她的心时,她脑海里仍旧回荡着他方才说的话──他会保护她……
她不再是受人欺侮、可怜兮兮的小媳妇,从今以后,她的身边会有他。
一思及此,樊以蓁的小手便不自觉地抱住他的腰,紧紧的回拥。
正努力学着自制的瞿亚任,感受到她的信任,躁动的欲望分子竟意外的平静下来,心里满溢另一种未曾出现过的男性骄傲。
原来,欺负人的感觉虽然很不错,但是被人依赖的感觉,显然更教自己无法自拔啊……
第四章
黄昏时分,阳光和煦、春风迷人、恋情满溢,整个办公室里暖呼呼地,众人小声讨论,注意着这一对突然蹦出来的情侣。
「先喝杯水吧!」樊以蓁端着茶到了会议室,尽量忽视身旁投注的目光。
瞿亚任只是笑,她脸上的尴尬表情,任他怎么看都看不腻,这张可爱的小脸只要一被人注视就会变得粉嫩无比,像水蜜桃一样让人垂涎。
「这个是我们寄到「鑫明」台湾分公司的存证信函副本,小姐态度很推托,只说老板在广州,她无法作主。」樊以蓁将文件摆到瞿亚任面前,整个人倍感无力。
「我已经联络到他们公司的负责人,你不用担心。」瞿亚任收下文件,仍然一直盯著她看,那样的神情,仿佛任何事都没有比看她来得重要。
「真的?」听瞿亚任这么一说,樊以蓁双目圆瞠,大眼里写满崇敬。
「难怪你的薪水会那么高,办事能力果然惊人。」她打了下下数百通电话,却老是被秘书挡下,他倒神了,这么快就搞定?
「那是因为你太奸讲话,说白一点,就是没胆。」别人只要凶她一下,她就急忙挂电话,这种态度能找得到人才奇怪。
「呃……我没胆,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樊以蓁呐呐的说,乖乖地在他身边坐下,拿起相关文件开始翻阅。
「大家好像对我们两个很好奇。」瞿亚任一边查阅相关条文,一边分神地看著她。
「对啊!」樊以蓁想也下想地答道:「大家都很讶异,我怎么有能力钓到你这个金龟婿,哈哈……」她还为自己配了几声干笑,难得露出志得意满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