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贤听得一头雾水。
幼菱值班?他这个主管为什么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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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幼菱站在总统套房门前做深呼吸!
别跟这死老外计较!吸~~呼~~
别跟这恶整员工的老板计较!吸~~呼~~
别跟这没风度的男人计较!吸~~呼~~
别跟这害她被经理念的坏蛋计较!吸~~呼~~
然后她敲门。
“进来。”声音一样的低沉冷漠。
“先生,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先生”两字,现在听起来有些咬牙切齿呦。
“我饿了。”他理所当然地指示,但心里在窃笑。
“先生,请问您想吃些什么?”饿了?晚上九点,当然会饿了!活该,谁叫你不按时吃饭。敖幼菱在心里冷嗤。
“你好像不太高兴?”高维里观察她的表情,故意挑她的罩门刺激。“别忘了以客为尊哦。”
“不,先生,您怎么会认为我不高兴呢?一定是误会了。”她的怒气因他的直言,一下子被压沉了下去。对,她一定要做好这份工作,好证明她的能力。
“因为你板着脸,所以看起来好像不情愿的模样。”嘻嘻,火气消下去了,这女人的反应真单纯。
“先生,您千万别这么想。虽然您是维京饭店的老板,但我们还是秉持着对待客人的精神,希望让您在台湾的这段期间,仍然有宾王如归的感觉,不过您实在不应该随便误会员工。”
“我误会哪个员工?”原来她也懂得反击,但语气柔软,教他无法板起脸。她说他不算客人,所以前提之下是希望两人的配合一切OK,但不代表她一定会逆来顺受。
“我这位员工。”她指指自己。
“你?”
“是的,好比今晚的结婚宴,我并没有将私人的情感带进来。”敖幼菱开始辩解。
“这点我道歉。”高维里瞧她忿忿不平的模样,不想讨论当时自己脱轨的心态,干脆直接认错。
敖幼菱瞪他一眼。“这不是道歉的问题,只是要把话说清楚。”
“你这样气鼓鼓的,脸都快变形了。”他逗她,也希望她适可而止。
“可是您这样误会员工,会让员工感觉心寒。”敖幼菱才不在乎,她就是想把事情澄清。
“你说得对。”他只好附和。暗自觉得这女人的个性真固执,真不讨人疼。
“而且对于客人的邀约,我们若要拒绝,也应该说得婉转得体,所以我才会用值班做借口,先生不应该乘机利用我善意的谎言……”
高维里沉默地听她数落。
她说的都对。其实自己稍早对她不满的那些反应,还有强占她下班的时间来服侍他,都是自己率性而为的举动。可是没办法.他就是想这样做。现在可好,生平第一次被叨叨念,还真是个让人不敢领教的新体验。
“我知道了,再一次向你道歉。”他拿出诚意求饶,希望她能因此放他一马。
见他高大的身躯忽然站起,敖幼菱脑中发出警讯,蓦然回神。天啊!她是累昏头了还是怎样?居然让高高在上的老板连续向她道歉两次。
“呃,算了,你知道就好。”她收回咄咄逼人的气势,只是不晓得他会不会介意?不过算了,话说都说了,要怎么想随便他吧。
“不,是我的错。”高维里走向门口,打开门。“你下班吧。”他以退为进。
“呃,没关系啦,既然我已经来了,你想吃什么?还是我来处理吧。”他既然这么有诚意,她又恢复了以服务为上的热情。
“不好吧!我身为老板,应该公私分明,不应该利用你私人的时间。”他拿她的话“将”她一军。
敖幼菱觉得他明明就是个爱记恨的家伙,但脸上的表情为什么可以像是公事公办的模样?啧!
“不会啦!”她假笑。“为客人服务是我们的荣幸。先生,请问您要点哪些餐食?”
她那句“先生”现在叫得可心甘情愿了,让他打心底直想发笑,心情跟着变好。
“你不需要对‘老板’这样假意奉承,真的没关系,我一点都不介意。”
“没有假意奉承啦,先生,您不要想太多,快点告诉我,您想吃什么?”事情的发展倒换成是敖幼菱在求他。
“那好吧……”高维里先面露勉强,再烟一然接受,进而得寸进尺地说:“不过你能陪我一起用餐吗?”
“先生,我们员工禁止在上班时间内参与客人的活动。”敖幼菱惊愕他怎么自坏规炬。
“第一,你下班了。第二,我是老板,不是客人。所以你的顾忌全不成立。”
他的强词夺理教敖幼菱哑口无言。“先生.如果您是因为对我不好意思,才邀请我用餐,其实不必这么麻烦的。”
“如果我说,我很欣赏你对工作的热诚,你愿意与我共进晚餐吗?”
高维里薄唇微勾,原本冰冷低沉的嗓音转为低柔,眼神所释放出的电力夺人心魂,令人难以抗拒。
原来他不冷时,真像块超级大磁铁。敖幼菱被迷得脑子全成了浆糊。
“好吧,我答应你,你想吃些什么?”她累积了一个晚上不满的情绪,此时恍若拨云见日。
“我不想在饭店用餐。”他暗示,怕人多口杂。
“吃腻了吗?”
他点头。“你能介绍不错的餐厅吗?”
“您想吃欧美?怀石?韩式烧烤?中式?还是一般简餐?”
“你呢?”他反问。
盯着她认真思考的脸蛋,微微侧首,脑中似乎正不断地过滤有哪些餐厅可以搬上台面,忽然觉得她看起来美极了。
“你晚上喝咖啡会睡不着吗?”她突然问。
“不会。”
“那我们去喝花式咖啡配简餐,你觉得呢?”
“全听你的。”他爽快地答应。
敖幼菱的脸微微泛红。因为他的态度让两人的关系,似乎多了一些无法言喻的亲密。
“那我去换下制服,你十五分钟后到大门口来,我开车载你去。”
“好。”高维里绅士地送她到电梯口,目送她下楼。
回房后他换了两套正式的服装都不满意,忽然怔了怔,摸摸自己的心口,那里的跳动频率比平时快一些。
这种雀跃的感觉是兴奋吗?
他望着散乱在床上的衣服,奇怪着自己有必要如此慎重吗?
十分钟很快过去了,他来不及分析自己的心态,随意地套上T恤,休闲裤及球鞋,迅速地走出房门。
心里万分期待着即将与她一同用餐,而刚刚浮现在脑海里的一大堆疑问,因为好心情已使他忘了一切。
第四章
高维里随敖幼菱走进一家小小的、格调温馨的、气氛隐密却有着浓郁的咖啡香及酒香的小店。
“我们上阁楼吧。”敖幼菱率先往上走。
见一楼的吧台前已坐满了客人,高维里往上看着所谓的阁楼,其实是围着一圈栏杆,正好摆设一排两人桌及让两人侧身而过的窄窄长廊。
“这里还满有特色的,让我想起义大利。”他坐下来,觉得椅子很舒服,倚栏望向楼下的人群,个个神情慵懒,心情也不自觉地轻松起来。
敖幼菱一脸佩服。“这里的老板听说在米兰住了好几年才回国,你真厉害,从店里的装潢布置就能认出是属于哪个国家的风格。”
“我的工作就是到全世界的维京饭店视察,在义大利的威尼斯和罗马各设有维京的分店,之前我常到那儿小住一番。”
“之前?现在不去了吗?”敖幼菱翻阅菜单,随口问。
没听见回应,她抬头,见高维里苦笑,温柔地问:“怎么啦?”
他看着她清澈的双眸,脸上是单纯的关心,不像是因为好奇而打探他的隐私。
“如果我说,后来不再去是因为我前未婚妻在我经营的饭店里偷人,还让我当场抓奸在床,你会怎么说?”他对于自己能那么坦白地说出来有些惊讶,这些话他一直难以启齿,想不到对她竟能如此轻易地敞开心房。
或许是这环境所营造的气氛,太容易使人失去戒心,所以他也不想再对自己那么严苛吧。
“在义大利?”所以他才不愿意再造访那里吗?
“伦敦。”他纠正。
“可是伦敦跟义大利距离很远啊!”敖幼菱有些惊愕。“难不成只因为同属欧洲,你现在都不去那边了?真可惜。”她啧啧有声,接着翻下一页菜单。“想吃点什么?”
她敷衍地一语带过他惨痛的回忆,让他有些不能接受,好像自己不识愁滋味却强说愁似的。其实他之所以滞留在亚洲的原因,是因为他虽与未婚妻解除婚约,但女方的父亲却不愿死心,正透过各种管道到处追踪他。
她父亲是维京的股东之一,曾经帮过他不少忙,他不愿意坏了两人间的合作关系,因此停留在她父亲人脉不熟的亚洲,希望给彼此调适的时间。
“你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模样,难道是比我有更难堪的回忆?”他反问。
敖幼菱咧嘴一笑。“你先点餐,我再告诉你。”
“好吧,你对这里的食物有什么建议?”
“袋饼三明治棒,美式松饼赞;不过这里最出色的是咖啡,爱尔兰咖啡很不错,抹茶咖啡及其他花式咖啡也很好,你想喝哪一种?”
高维里点了袋饼及爱尔兰咖啡,听敖幼菱点完松饼和抹茶咖啡,待侍者离去后,他立刻开口问:“好了,现在你可以说你难堪的回忆了?”
“你可真是紧迫盯人,是不是?”她喝口水取笑。“怎么?急着找同盟?”
“怎么你上班下班是两个样?”从没人敢当面拿高维里的伤口取笑,更甭提这些话是出自于一名娇滴滴的美女之口了。
“怎么说?”她挑眉。
“上班时让人贴心,下班后教人尴尬。”
敖幼菱格格轻笑。“‘先生’,‘您’是不是喜欢我用‘先生’这样、‘先生’那样的……这种语调跟‘您”说话呀?”
“你真有趣!”高维里被她逗得心情开朗。
“你别介意,我私下就是这副德行。”
“听说当初你应征维京饭店的测试方式,是想办法让我吃饭?”
“是啊!”敖幼菱眼神晶亮,忆起当时。“维京是我应征的第十三个工作,当时我告诉自己,一定要得到这份工作,所以就卯起来拚了。”
“第十三个工作?那前十二个呢?”他好奇。
“唉,你不知道,我跟十二犯冲,找工作,前十二家公司都不满意,有的是因为制度差,有的感觉员工的工作士气好像没有很好,所以我都放弃了:还有相亲也很惨,从二十岁相亲到现在,也是十二次,都没成功过。”
“你应该不乏追求者,需要相亲吗?”高维里不信。
“就是长辈们觉得我单纯,怕我被骗,所以想说用相亲的至少他们先过滤一次,对我比较安全嘛。”
“结果呢?”
“有几个曾尝试交往看看,但最后都觉得不合适而无疾而终;说来巧合,不管是介绍交往的还是我自己认识交往的,正好也是十二。”
“你是说你已交往过十二个男友?”他有点吃味,语气像质问.
“比你少很多啦。”敖幼菱却拿他来做比较,接着哀叹。“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件事,事业跟婚姻大事,我走得真是坎坷,你说我可不可怜?”
高维里低低地笑了。“你表情真夸张。”那双大眼分明就是故意装可怜,他只觉得有趣,同情不起来。
“哪有?我现在在跟你说我难堪的回忆耶。”敖幼菱加强语气。“我本来以为十二应该是幸运数字,谁知那第十二次相亲才惨勒,他喜欢我,却只要我做他的情妇!”
“怎么会这样?你不够媚,也不够楚楚可怜,根本不是那块料啊!”
敖幼菱狠瞪他。“喂,你是怎样?在我伤口抹盐?”
“啊,对不起,对不起……”高维里失笑道歉。“那后来呢?”
“我让他的西装领口喝咖啡。”
从他的笑声可以发现他的个性有开朗的一面,先前那冷寒的模样已不见踪影。这使他成为发电机,吸引了周遭人的目光。
这才是原来的他吗?敖幼菱着迷地盯着他瞧。
“你真劲爆。”之前他服了她不屈不挠的性子,现在他又服了她直率的个性。
“‘先生’,我消遣自己让‘您’快乐,这员工够称职了吧。”她适时又用那种会让人心软的语调亏他。
“是是。”高维里配合演出,顺势又将话题带回工作上。“为什么拒绝了十二个工作机会后,会选择维京为第一份工作?”
“唉,这事说来话长。”她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
高维里见她这表情,忍不住又笑。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人家在受苦你还笑。”她抗议。
“对不起,对不起——”高维里又道歉。“不知怎么搞的,听你说话,总让我忍不住想笑。”
“我是个笑话?”她不以为然地睨他。
“当然不是!”他正襟危坐地否认。“对于我失礼的行为,我再次向你道歉。不过我发现,我怎么不断地在向你道歉,都快变成道歉专家了。”
敖幼菱嘻嘻笑着。“你是难搞的客人,我是恶人,所有难搞的客人只能靠我这位恶人磨了。”
“我知道了,原来你是我命中注定的克星。”
他突然蹦出这句话,教敖幼菱忽然丧失了回话的能力。
命中注定?她与他是命中注定?
这个说法使敖幼菱心头窜出莫名的喜悦。怎么搞的?她承认当她第一次看见他时,就被他冷峻高傲的气质所吸引,但仅仅只是欣赏而已。后来她帮他发出那些千篇一律的mail后,不是知道他很花心了吗?那她干么只因为他一句话,就乐不可支?
“你又在搞花心了,我不上当。”她像是不当一回事地对他说,但其实也是在对自己警告。
高维里话一出口,就知道又要为自己的不得体道歉了,可是有必要吗?难道他说的不是事实?
打从一见面开始,他就对她印象深刻,这对看遍世界美女的他是很不寻常的事。他虽气她利用他而得到工作,但追根究柢,这是李思贤下的指令,如果今天不是他而换作别人,她也一样会全力以赴,那她有何错?而且从旁观察,她个性纯直不做假,又热情付出不求回报,这的确是事实。
他已看惯了尔虞我诈的人,是她这样的个性才让他不由自主的受她吸引吧。
现在“不得体”的话已出口,瞧她的表情只露出满脸不信,好像对他没兴趣似的,她刚刚才说曾拒绝过十二个男人的情感,那他要不要自投罗网,做那倒楣的十三号情人?
“既然你的故事说来话长,怎么还不开始?”他不接续她的话题,因为他还是想冒险“自投罗网”,至少他可以肯定她对他印象不差,何必在此时挑他花心的话题来讨论,那对他完全没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