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两名男子将缩成一团的夏乐儿高高举起——
温尼斯一声令下。“丢下去!”
“住手!”严子钧同时喝止。
温尼斯微笑,知道自己赢了一局。“怎么?你愿意舍下一指救人了?”
严子钧看他一眼,转眼小刀在握,牙一咬,扬手便要朝自己左手的小指划下
同时间,夏乐儿惊恐的睁大了眼,张嘴叫不出声,欲哭无泪。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严子钧,你这个笨蛋!你不可以这么做!你做了的话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的!夏乐儿无声的叫喊着。
铿锵——
是金属撞击的清脆响声。
刀落,不见血,一把飞刀凌空飞来,不偏不倚的格开严子钧手上的那把短刀。
纤细的身影,乌黑直亮又柔顺的长发,夏宝儿一双雪白赤足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只来得及想到把随身的佩刀带上身,幸好她带了,否则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她简直无法想像。
“你怎么来了?”温尼斯温柔的看着自己新婚的妻子,对自己的行为完全没有自省的模样。
其实他当然知道夏宝儿为何而来,因为是他要守卫“不小心”脱口而出告诉她的,这样,他可爱的妻子才有机会来看看她的丈夫有多么的心狠手辣,这样以后他威胁她时,她可能会比较听话一点。
夏宝儿冷冷的瞪着温尼斯,不发一语,往前走了几步来到那两名扛着夏乐儿的大汉面前,扬手各挥了他们一巴掌!
“放下她,如果你们两个不想死的话。”夏宝儿嗓音清冷,熊熊怒火让她纤细的身影不住地颤抖。
两名大汉被打,吭也没吭一声,只是朝温尼斯看了一眼,等候指示。
“公爵夫人的命令你们也敢不听吗?放人,松绑。”说完,温尼斯懒洋洋的走到夏宝儿面前,握住她雪白冰凉的小手。“别气了,夫人,我说了,这只不过是一场无伤大雅的游戏而已,你看,乐儿现在不就得到她想要的答案了?省去了猜来猜去的时间,说到底,你该谢谢我才是。”
“你玩得太过分了!”夏宝儿气得全身微微颤抖。
她知道她的丈夫是出自“好意”,才出手安排这一局,想帮忙乐儿确定严子钧的心意。但,她可半点也不领情,因为他的好意差点没把她吓飞半条命,方才得知他竟然把妹妹绑进地窖,又打算威胁严子钧做什么事时,她简直无法相信……
“会吗?他们两个人可都毫发未伤啊!”哪里过分了?就算夏宝儿来不及出手,他身边的一流手下也来得及阻止严子钧真的自残,一切,他可是安排得天衣无缝啊!
夏宝儿瞪他,不想再跟他争论,想甩开他的手前去查看妹妹的伤势,温尼斯却一点也没放开的意思。
“我要看看乐儿。”
“她没事,除非你希望她有事。”温柔的微笑之下,警告的意味却是浓得化不开。“我累了,陪我回房休息,嗯?”
夏宝儿不理他,亲眼看着那两名大汉将乐儿松绑,并把她口中的布给取下。
“乐儿,你没事吧?”夏宝儿的眼中有着不舍。
夏乐儿拚命掉泪,不住地摇头。
“那就好。”夏宝儿点点头,压制住内心强烈想要上前将妹妹紧紧拥抱在怀里的情绪,淡淡的回头转向严子钧。“我想我不必求你答应我好奸照顾乐儿了……总之,谢谢你,也对不起。”
严子钧与夏宝儿对视一眼,闷不吭声。
刚刚夏宝儿和温尼斯之间的对话一字不漏的传进他耳里,他不是笨蛋,或多或少也猜得出某些东西不对劲,就像他先前所以为的那样。偏偏,他明知道对方设下的是一个无聊的陷阱,却不得不往里头跳。
因为温尼斯的心思难以捉摸,是冷血还是热情,是黑是白,根本不定,他的致命伤就是无法眼睁睁看到乐儿受苦,注定输了这一局。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夏宝儿也不强求,轻轻叹口气,转身。
“姊姊——”夏乐儿唤住她。
“我不会有事的,放心吧,妹妹。”回头给了夏乐儿一个灿笑后,夏宝儿随着温尼斯离开了地窖。
“亲自护送这两个人出公爵府,一根毛都不准少。”离开地窖前,温尼斯对着两名大汉下令,之后极有深意的瞥了严子钧一眼,才微笑走开。
“两位请。”两名大汉收到命令,恭敬的等在一旁。
夏乐儿的脚被绑太久,再加上方才所受的巨大惊吓,根本无法自己站起来行走,只能委屈又难过的坐在原地掉泪。
她不敢看严子钧,她不敢开口告诉他她根本站不起来,她甚至连拾起头来的勇气都没有。
此刻的他一定恨死她了吧!为了她,他差点丢掉一只手指,却只是为了温尼斯的一场游戏!一场为了证明严子钧究竟爱不爱她的游戏。
虽然,这不是她的主意,虽然,她也是受害者,但是罪魁祸首是她,要不是她跑来找姊姊说心事,被温尼斯听见,温尼斯自作主张的导演这场戏,严子钧就不会差一点失去他的手指……
他会相信她是无心的吗?她紧紧的咬住唇,泪水早已湿透她的衣衫,冰冷得让她直发抖。
“你们两个带路吧。”严子钧冷冷地道。
走向夏乐儿,他弯下身,一语不发的将她抱起。
此刻的地窖,像是深山里的隧道,长长的走也走不完。
她紧紧偎着他的胸膛,双手圈在他的腰间,静静地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
扑通扑通扑通……
会不会,这将是他最后一次抱着她了?
心一紧,狠狠揪疼着,夏乐儿闭上了眼,消极的抵抗着胸口处传来的强烈刺痛感……
第十章
严:
很抱歉,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伦敦,没有亲口跟你说再见,是因为我没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你的冷漠。
这几天,对我而言就像是生活在北极一般的冷,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因为我老是在替你添麻烦,这一次甚至害你差一点失去了最珍贵无比的手指,你知道吗?
那一天在地窖里,当你拿起小刀扬手要挥下你的小指时,我的心脏真的停止了跳动,几乎要爆炸了……
我以为,我爱你胜过爱我自己,一直到那t天,我才发现我错了,我发现我爱自己竟然胜过爱你,因为当温尼斯说要玩一个可以证明你是否爱我的游戏时,我嘴里说不,心里却又有着莫名的期待……
是的,我渴望你说你爱我,因为好像只有这样,我才能安心,相信你是爱我的,我很傻对不?所以我说,我爱自己胜过爱你,因为我只想到我自己的感觉!
我想听你开口说爱我。
而你,爱我则胜过爱你自己。
你不开口说爱我,但是你却用实际行动说了你爱我,很爱很爱,受到宁可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你明知道温尼斯不会真的把我淹死,可是你还是就范了,乖乖的掉进他所设下的陷阱里。
我知道你走因为知道我不会游泳,怕我再次像上回掉进海里那样的恐惧,所以才就范。就因为我知道,所以我的心好痛好痛,因为你爱我比我爱你多更多而痛着。
我好愧疚,觉得自己根本配不上你。
我只是一味地要求你,却没有用心去体会你爱我的这件事。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知道你不能原谅我,所以我走了。
以后,不要再这么傻了,为了一个根本不会死的女人去牺牲你自己,这根本一点都不像你严子钧的行事风格。
我爱你,严子钧。
一年后我大学毕业典礼的那一天,我会飞去加勒比海找你,如果那个时候你还想要娶我的话,我就心甘情愿嫁给你,如果不想,那我会再去找别的男人谈恋爱,然后结婚生子。
一年喔,给你一年的时间反悔,如果你我结了婚,你就别想在外头拈花惹草了,所以,请你慎重考虑清楚。
别来找我了,虽然找我并不太难,因为我没有魔法可以让巴黎艺术学院隐形不让你找到,但,我心意已决,如果这一年当中你来找我,那么,我对你的一年之约就无效。
再见,严子钧。
乐儿亲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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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勒比海的风很凉,还带着淡淡的椰子气味。
“阳光海”小酒馆的生意依然兴隆,不,是比以前的生意更好,为啥?因为小酒馆里多了一个白白净净、有着甜甜笑容的女主人。
没错,酒馆老板闪电结婚了,就在严子钧不告而别,离开加勒比海七七四十九天之后。
“就为了一封信,风流大少严子钧就打算守一年的活寡?不会吧?”葛曼夸张的张大了嘴,像看疯子似看着正在喝酒的严子钧。
挑眉,撇唇,严子钧没好气的看着老友,对他突然问身价暴涨娶得美人归感到沮丧不已,天晓得,以前的严子钧看到别人结婚只会暗自笑人家像个傻子一样,放弃人世间最珍贵的自由,现在呢?他看到葛曼对小妻子的浓情蜜意时,却好像被灌了一桶醋,觉得酸得不得了。
“一定是因为我离开这里,你才有机会的。”严子钧不满的咕哝一声。
“什么?你说什么?”葛曼愣在那里,不明白这小子从伦敦回来之后在闹什么别扭,总是怪里怪气地。
“没什么,我是说,不然我要怎样?”严子钧烦躁不已。
一年耶,该死的一年,为了不让自己冲动的跑去找已经开学上课的夏乐儿,为了不让自己变成呆子,他都跑去世界各地旅行回来了,也才不过花了两、三个月的时间,接下来的九个月他要怎么过?每天跑到“阳光海”喝酒,看人家小俩口恩恩爱爱的?啧,呕死了。
“去把她追回来啊!”葛曼像看呆子一样的看他。
“你没看见她写的啊!这一年当中如果我去找她,一年之约就无效。你眼睛瞎啦?只看得到你老婆啊?”严子钧一肚子火,环游世界一圈可能都消不了,所以谁触点,那火就直接烧向谁。
噢,酸死人了,下次干脆直接端杯醋给他喝好了。葛曼邪恶的想着。
“奇怪,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
严子钧瞪他。“我听话?”
“是啊,她说一你不敢说二,不是听话是什么?”乖宝宝。
“我只是……我只是……”严子钧词穷了,脑子瞬间空白一片。
“你只是太在乎她了,怕失去她,所以才变笨了。”
“我哪有——”
“你可以否认没关系,但否认并不能改变现状,你还是每天要跑到我这里喝闷酒,还是只能每天躺在床上想着她,然后抱着别的女人——”
“我没有抱别的女人!”严子钧严正抗议。开什么玩笑!要是乐儿听到葛曼乱乱说,那他不就百口莫辩了?
“好,乖,你真的变乖了,不过,她不是说了吗?要拈花惹车就趁现在啊,也许拈拈其他花,你就会把她忘了。”
“没用的。”他又不是没试过。想他严子钧流连花丛十来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惶恐过,抱着美女的胴体,想着的却是夏乐儿那张娇颜,被那张脸一直盯着看,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奸夫,他怎么做得下去?
本来,他以为经过时间与空间的转变,他会很快地把那个女人忘记,但是,没有,一点也没有,他的人出去玩了,他的灵魂却一直还在加勒比海,在伦敦,在只有她的时空里飘浮。
他真的不想承认自己会为了一个女人如此窝囊,但是,也只能嘴巴上不承认而已,他管不住自己的心。
“没用?”葛曼眨眨眼。哇,没用耶,天下红雨了!看到老友为情所苦的模样,真是真是爽啊!这就叫报应,哈。
“是,你想笑就笑好了,得内伤我不付医药费。”啧,老男人了还装什么可爱啊!
“严子钧……”
“干什么?”竟连名带姓叫起他来了。
“我看你真的完了。”葛曼叹了一口气,提议道:“搬去巴黎吧,她说你不能去找她,可没说你不能每天出现在她面前啊!”
咦?好像有点道理耶。
严子钧抬眸,实在不想承认自己变笨了。“说下去。”
“我说啊……你就搬到巴黎艺术学院旁边住,每天在她面前晃,不要主动跟她说话,就不算找她,对吧?看花看鸟看书都好,就是不要看她,不到三天,她就会冲到你面前跟你说话了……”
人家说谈恋爱会让人变笨,果真是没错,这些招数不都是以前严大爷亲口传授的吗?没想到他葛曼拿来说,这正主子竟然还听得津津有味?
唉唉唉,当真是一物克一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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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巴黎艺术学院大门口,近日来引起一连串骚动。
白色加长型凯迪拉克轿车大剌剌地停在校门口,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轿车里头坐着的那个黑发且帅到爆的大男人,他每天不是坐在车子里头翻阅杂志书籍,就是优雅的倚在车门边,眼微眯,享受着巴黎入秋的阳光。
“看到没有?就是他!”一个穿着蓝色吊带裙的女学生拉着另一名脸色苍白,看起来病恹恹的女人来到了大门口,偷偷摸摸的躲在警卫室旁的大树后头觑着门口的男人。
“喔,知道了。”夏乐儿因为感冒头昏眼花的,请了三天假才回来上课,根本不知道同学口中传得沸沸扬扬的大帅哥是谁,老实说,她根本没兴趣,再帅的帅哥对她而言都不会比严子钧来得迷人。
男人啊,不能光看表相,像严子钧这种拥有特殊才能,可以飞天遁地上山下海又潇洒风流的男人,才足以让她念念不忘。
她真的好想他,好想好想,想到吃不好睡不好,变得常常生病。天知道她有多么后悔离开他,也许她这一离开,那个男人就真的忘了她了……否则,又怎么会真的就这样音讯全无呢?
“乐儿!你究竟看到了没有?”旁边的同学看到夏乐儿心不在焉的样子,有点生气了。“你好歹看他一眼嘛,又不会让你多费什么力气,你帮我看看他怎么样,如果我这样走过去找他,他会不会理我啊?”
唉,听到死党好友这么说,夏乐儿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抬起头来,往大门口那个摆明想招蜂引蝶的男人看去——
“啊!”夏乐儿失控的大叫一声,伸手捣住自己的嘴。
“对吧?帅到爆吧!你瞧瞧你现在的花痴样子,我可事先说好了,他是我的,你不能跟我抢——喂!夏乐儿!你干什么跑那么快啊,等等我——等我啦,听见没?”
夏乐儿什么都没听到,明显变得纤细的身子发疯似的往大门口跑,不一会儿,她就站定在那个大男人面前,气喘吁吁的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