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睿不明所以地挑眉,看著她的眸光由温柔转变成带有浓浓的杀气。
「我又得罪你了?」他环著手臂,好奇问道。
「没有!」车予洁迳自在椅子上坐下来,她突然问了一句。
「我们会结婚,对吧?」虽然已经再三证实,车予洁仍对这一切没有任何踏实感。
「是,我们会结婚。」于睿的回答总是肯定,在他心中这像是一件既定且不容动摇的事实,他回答得没有一丝勉强。
「那……」车予洁咬唇,蓦地低下头来。「我们什麽时候离婚?」
所有的热络气氛突然像是被凝结,连对她一贯带著笑容的于睿,表情也显得不悦。
时间漫长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于睿才找回他的声音。「你就那麽不想嫁给我吗?还没嫁就想著要离婚?」
他的声音很冷,心里也翻滚著说不出的情绪,他弄不清那是什麽感觉,但就是令人觉得不舒服。
她离去的话语一再出现,撩弄著他的心令他愈加难受。
「难不成你要我留在你身边一辈子?」车予洁回问,心里闪过一丝怨怼。
「留在我身边难道不好吗?」自然而然地,于睿丢出了这个答案。
他从来就没想过要跟她分开,她的存在就像空气那般重要且自然。
他的话让车予洁的心亮了起来,红唇不自觉地弯成美丽的弧度。
「你要我……留在你身边一辈子?」
「你嫁给我,我照顾你,这很天经地义。」于睿环起手臂看著她。
他曾仔细想过这个提议,发觉这对她其实很不公平,这个世代虽然开放,但一旦成为离过婚的女人,很容易就变得乏人问津。
车予洁虽然凶了点,又没有女人味,但他就是不能容许她在别人眼中成为次等的代名词。
基於这一点,他宁可将她留在身边,毕竟这楼子是他捅出来的。
「可是……」天经地义?这并不是她想要的啊!
「可是什麽?」于睿不明白,这样的答案她还有什麽不满意?
车予洁沉默了,不知道该怎麽跟他解释。
对他来说,她听起来像个责任,而她,不想成为负担。
「你总有一天会遇到喜欢的女孩子,到时候该怎麽办?」她知道以于睿的个性,是不可能留在自己身边一辈子的。
「我们只是演戏嘛,你能理解就好了。」于睿耸耸肩,一点也不认为这是个问 题。
车予洁看他一眼,笑得很无奈。
是!她是能理解,但是她不能接受,「夫妻」能就这样演一辈子吗?
「万一对方不接受呢?」车予洁问得坦白,天底下有哪个女人这麽宽宏大量,愿意让她车予洁做台面上的妻子,然後委屈自己当个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不能接受就拉倒。你是我老婆,当然要摆第一位。」于睿走近,揽住她细瘦的肩,那模样就像个「哥儿们」。
车予洁乾笑几声,接著无言以对。
就说他不懂爱、孩子气,在事业上他或许成就非凡,但在爱情这个领域里,他单纯得像个孩子,只一味要爱,不知道别人付出的悲哀。
但她或许该觉得幸运。
至少在他的眼里,她与其他女人毕竟还是不一样的。
「好吧,看样子,我只能点头答应当你的老婆了。」车予洁温顺地将头倚在他的肩上,享受这片刻的温柔。
「没错,我们别再谈『离婚』的事了。」于睿的大掌压著她的小脑袋,让她紧紧地靠在他肩上。
他讨厌那两个字,甚至感到厌恶,如果可以,他希望永远都不要再听见。
第六章
坐在贴著大红喜字的房间里,车予洁仍不敢相信,她真的嫁给于睿了?!
风风光光地办了近百桌的酒席,她茫茫然地敬酒敬了一圈,笑得脸部僵直,走路时还觉得浑身酸痛,要不是于睿一路扶著她,她肯定脚软得马上倒地。
婚礼现场更是涌进大批媒体,镁光灯照得车予洁有些头晕,令人讶异的是,于睿体力好得吓人,一整天下来不见他有任何疲态,对她更是呵护到家,体贴的模样羡煞所有在场女宾。
对车予洁而言,在他凝视著她、替她戴上戒指的那一瞬间,她真的以为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直到现在坐在房里,她才开始慌了起来,主要原因就是化妆台边那张大得吓人的双人床。
两方家长当然都不清楚整件事情的始未真相,而于伯母……不,现在要改口叫「婆婆」,甚至还拍了拍她的肩膀,开玩笑地要她早日替于家添个後。
他跟她……不会真的要上床吧?
车予洁看著那张床发怔,甚至连于睿进房来都没察觉。
「一直盯著床看,你想睡了吗?」他轻轻地关上门,看时钟指著十一点整,她也忙了一天,应该是累坏了。
「呵、呵呵……」车予洁尴尬的笑,热烫的感觉晕红了她双颊,毕竟「睡」这个字眼怎麽听怎麽暧昧。
绝佳的默契,让于睿很快便了解她粉颊嫣红的原因,他有些恶意的靠近,大手霸道地将车予洁揽入怀,她顿时全身绷得像雕像。
「亲爱的老婆……」他故意拉长了声音。
「你、你、你想做什麽?」车予洁一慌,紧张的问道。
「嘿嘿嘿……」于睿笑得一脸邪恶,手调戏地握住她的下巴。
「今晚是我俩的洞房花烛夜,你想我会做什麽?当然不能虚度良宵罗:」于睿刻意的挤眉弄眼,表情煞有其事。
「不、不要吧……只是演戏而已。」车予洁试图挣脱他的怀抱,她从没想过两人亲热的可能性。
想到他宽阔的胸口、温暖的大掌……她吞了吞口水,觉得全身燥热不已。
「要演戏也得演得像样一点,你说是吧?」于睿露出可恶的笑容,故意这样说想吓唬她。
她慌乱的样子看来十分迷人,更流露出一种小女人的气息,这样的她,让他想起在花店那一夜,他差点吻上她的那股冲动……
于睿伟岸的身子一僵,他更诧异的发现,光只是想到那一晚,他竟然有了生理反应?!
那感觉来势汹汹,于睿马上察觉要是再不放开她,难保他不会做出什麽「惨无人道」的事。
他居然想对「哥儿们」不轨?噢!他一定会遭天打雷劈,难道是自己太久没碰女人,这会儿就成了急色鬼,竟对车予洁有了不该有的想法,真是可怕啊可怕。
于睿收起玩笑的脸,难得正经的放开她。
「你今天也累了一天,我就不开你玩笑了。」他也不跟自己开玩笑,谁知道会不会玩出火来?
于睿第一次对自己的自制力失去信心,他无奈地转身朝墙边走去。
「你放心吧!你睡床上,我睡沙发,这问题我老早就想过了,你没发现我特制了这个四人座的长沙发吗?」
车予洁睨了墙边那组长得吓死人的沙发一眼,却又不由得心里一酸,胸口隐隐作痛。
他果然不把她当女人看,就连同房共眠都不能引发他的欲望。
矛盾的感觉交杂在她的心底,她感到安心,却也同时感到失望,只能勉强的扯唇微笑。
「那我上床休息了。」她转头瞥见换下的新娘礼服,那象徵幸福的白纱刺著她的眼,让她更加难受。
「好,我去洗个澡,你先休息吧!」于睿拿了自己的换洗衣物後,便直接走进了浴室里。
听著浴室内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陷入被窝里的车予洁慢慢张开眼睛,看著浴室的门发呆。
于睿,从今以後就是她的丈夫、她的天,他能带给她幸福的未来吗?
车予洁怔怔地想了很久,两人从小到大的相处情景一幕幕在脑海里涌现,就这麽嫁给了他,她似乎没有太大的不甘和抗拒,难道这就是爱吗?
她发呆冥想,直到惊觉浴室的水声停了,这才闭上眼装睡。
于睿裸著上身、头发还在滴水,轻手轻脚的走出浴室外,看著安睡的车予洁,他露出淡淡的笑容。
他看著她的睡颜,竟莫名地感到心满意足,轻轻拂开她额前的发,他将她的甜美容颜尽收眼底。
「放心吧,我会保护你一辈子。」于睿低声的说,这是他对她的承诺。
发尾的水滴在她的脸上,他轻轻地替她拭去,然後站起身,回到属於自己的长沙发里,优闲自在的闭上眼睛。
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传来,车予洁睁开双眼,侧著身,看著不远处的他。
既然讲好了是演戏,为何他还要对她那麽温柔?
难道他不知道,这种作法不是为她好,只是让她陷得更深更痛苦吗?
他的「一辈子」像根无形的绳索,一圈圈地将她束紧,她几乎无法呼吸。
他发尾上的水,滴在她脸上,却也落在她心湖里,让她好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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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还是一样的过,他们两人的婚姻生活出人意料地平顺。
车予洁还是在花店里工作,于睿仍是当他的模特儿,车予洁的温馨接送情看在众人眼底,两人的感情羡煞旁人,成功地瞒骗大家。
但仍有些坊间流传的中伤谣言,认为两人的关系很快就会趋於破裂,甚至还直言论断两人的婚姻不超过两年。
只是,愈是有这种传闻出现,于睿就更要制造出两人甜蜜的假象——他总是在上车时,在她的颊边印下轻吻;要不就是伸手轻撩她的长发,温柔得像是天底下唯一的百分百情人。
而他每天的空闲时间,就是待在车予洁的花店里,闲来没事地摸东摸西。
窝在小花店里的于睿,怡然自得的神态令车予洁看得怔了。
她甚至怀疑,于睿那张令人迷醉的脸,她就算看一辈子也不会厌倦。
可是车予洁怎麽也搞不懂,他为什麽老是在她身边流连?
「你每天看还看不过瘾吗?」于睿放下手中的报纸,抬眼迎视一脸慌张的车予洁,脸上笑容过分张扬。
「你想太多了,我只是看你看得很碍眼,你没别的地方可以去吗?」
车予洁若无其事的整理瓶中的玫瑰,装出一脸的不耐。
「你怎麽这麽不惜福啊,我每天来这里『坐台』,帮你吸引不少客人耶。」于睿环起手,盯著这个说话一点都不讨喜的小妮子。
车予洁白他一眼,没有应声。
她当然知道他的「功能」很强,打从他开始在花店里出没,店里的收入增加了三成,而且都是一些年轻妹妹。看到于睿时,每个都笑得像是中了第一特奖;看到她的时候,则像遇到欠钱不还的债务人一样,脸色难看得可以,甚至是愤恨的盯著她,像被人抢去心爱的玩具。
现在的疯狂影迷真是让人不敢领教,明明正牌老婆在此,她们都能视而不见,跟于睿你一言我一语的打情骂俏……
以前从报纸上、节目上,看到他的风流花心史,车予洁都能左耳进右耳出,让自己听而不闻、视而不见,但是当这种情形清清楚楚地在眼前上演时,嫉妒的情绪愈来愈难藏得住,她觉得她的心每天都得被凌迟许多次。
「你别再来了,浪费那些无知少女的钱。」最主要是别来伤她的心。
「有什麽关系?她们有钱,爱花让她们买去。」于睿不懂她的心情转折,一心只为提升花店生意而沾沾自喜。
爱花?爱他才是真的吧!
车予洁不再多说,因为于睿一旦决定了事情,就没什麽商量的馀地。
「把事情交给小红,我们出去走走。」于睿将报纸往旁边一放,不由分说地拉著她的手,直接就往外走。
「什麽?」车予洁瞪大了眼,心想这男人真是吃错药了。
「我们去走走。」于睿用力的点点头,眼角馀光正巧瞥到小红从储备室里走了出来。
「亲爱的,今天是我们结婚满一个月的纪念日,难道不该庆祝一下?」他温柔的在她颊边印上一吻。
在车予洁怔愕的眸光下,于睿回头交代小红——
「小红,这几天店里的事就麻烦你了,我带予洁去补度蜜月啰!」于睿眨了眨眼,大手将车予洁紧紧拥人怀里。
毫无反抗馀地的车予洁,真是欲哭无泪,被动地被他塞进小车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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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一个手长脚长的男人坐在自己习惯的驾驶座上,那双长腿被困在狭小的空间里,车予洁真替他觉得无辜。
「我来开就好了,你跟我争什麽?」她皱起眉,不明白他到底搞什麽鬼?
「今天就是要给你一个惊喜,当然不能让你来开车。」于睿白她一眼,他是好心要让她放松一下,没想到这小妮子竟然不领情,他的辛苦真是不值得。
「结婚纪念日,听起来感觉真不错。」于睿喃喃自语道:「度蜜月更教人感到兴奋,是吧!」语毕,他眼眸带笑地瞅了她一眼。
他的话让车予洁的心湖起了一片波澜,久久无法平息。
明知道这是一场戏,他为何愈演愈起劲?举手投足间好像真把她当成他将携手走完一生的伴侣,让她兀自镇定的心绪汹涌得几乎要失控。
心愈来愈沉沦,她已经不想挣扎了,如果这场爱情注定要灭顶,那就让它顺其自然,或许两人真能这样牵手过一生。——
一想到此,车予洁望著前方的眸光变得温柔,红唇总算勾起一丝笑意,令于睿看了心神为之一荡。
那美丽的笑容是何等幸福,若那是因他而起的笑容,他觉得很荣幸。
于睿伸出手,牢牢握住她摆在大腿上的小手。
或许这场婚姻,一开始只是一场戏,但是随著时日过去,他愈来愈觉得这样的婚姻生活很棒,平淡却如细水长流,他喜欢这种温暖的感觉。
他更喜欢与她一个眼神交会就能了解彼此的默契,甚至爱上半夜起床替她盖被子的归属感。
于睿知道这感觉很不可思议,甚至可说是诡异,但是他却十分著迷。
车予洁看著自己的小手被握住,她胸口激烈起伏著,一股既甜蜜又心酸的感觉袭上心头……
她只想狠狠的挥去心酸滋味,徒留甜蜜在心头。
就这麽办吧,既然自己这麽喜欢他,甚至都已经嫁给他了,考虑太多岂不是庸人自扰吗?
爱就爱了吧!
而且她将倾尽全力让他爱上她,就像……她对他的感情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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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开了很久,车予洁甚至还在车上睡了个好觉,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一片蔚蓝海洋。
车予洁豁地转身,大眼闪著兴奋的光芒。「翡翠湾?这里是翡翠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