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骤然垂悬于半空中,她紧张得心头怦怦乱跳。
没关系、没关系,这条漂亮的长纱裙足足垂落至一 、二楼的交界处,只要慢慢往下移动就可以顺利到达地面。
就算婚礼无法延期,能够让那个混蛋生气丢脸也是好的!
想象着那个男人跳脚的画面,她不断激励自己的士气,一步一步地往下滑动。
不过三分钟的时间,纤细的手臂却已经开始酸疼,可是距离地面还有将近一层楼半的高度。
再、再忍一忍,就快到了……就快……
正当她气喘吁吁吊在半空中的时候,手上抓着的纱裙如遭狂风吹过般,突然大幅度地晃荡起来。
咦?明明没什么风的,怎么会……
她惶惶然地打量四周,不料却发现程曜东就站在底下,双手环胸地望着她。
哗! 这家伙怎么会发现的?沈昕亚不由得暗暗叫苦。
「哎呀,当真是风光明媚哪!」吹了声口哨,程曜东的视线紧盯她的裙底不放。「唔,是粉红色的,还有蕾丝边哟!」
「你……不准看!」她惊叫出声,却合不起无力的双腿。
「怕别人看就别做出这种可笑的动作。」收起讪笑的口吻,他板起脸孔。「现在就给我下来!」
「我不要!」呜……说什么她都不愿意再顺从他的意思。
「我叫妳下来!」低吼声中,他拉扯纱裙的尾端使劲摇晃。
「你、你别再摇了……」酸疼的双手几乎达到支撑的极限,她就快撑不住。
「那就给我下来。」丝毫不带同情心地,他拉扯得更属害。
呜……不、不行了……
虚软的手臂再也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她笔直地摔了下来,在惊恐的尖叫中,她直接摔进他的怀抱里
。
怎么会这样?
辛苦了老半天,所有的一切还是回到原点,她终究无法逃脱这个男人的掌控。
「你是怎么知道的?」迅速挣脱他的臂膀,她悲愤地瞪着他。
「不告而别是妳的拿手好戏,我已经彻底领教过。」他冷冷地道,「要是再看不穿妳那点鬼伎俩,我程曜东当真不必混了!」
「是啊,你程曜东了不起!」程曜东的冷嘲热讽激起沈昕亚压抑多时的怒气。
「不过只要你继续强迫我,我就会让你不断领教我的鬼伎俩!你想娶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女人做老婆是你的事,但是千万别以为能够任意摆布我,我是绝不会乖乖就范的。」
眯起眼,他打量她一脸的愤懑。「妳以为我会容忍一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反抗?」大手托起她的下颚,以几乎捏疼她的力道。「我的耐心可是有限度的,别逼我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
那份骇人的阴鸷教沈昕亚浑身打起寒,恐惧充塞胸口,凝滞地无法喘息,她甚至不记得甩开他的箝制。
感受到她惊惧的震颤,程曜东终于满意地收回手。
「现在就跟我过去。」冷冽地撂下命令后,他转身往巷口走去,甚至不曾再多瞧她一眼,彷佛知道她一定会跟过来似的。
恐惧、气愤、无奈、悲哀……
瞪着他高大宽阔的背影,诸多情绪纷至沓来,沈昕亚恨不得尖叫着逃走,偏偏只能尾随他的脚步再次踏进礼服店。
她不能不跟着他走,她完全没有反抗他的馀地,她承受不起挑衅他的下场。
第七章
「小姐,每一种款式妳都可以试带看看,如果本店缺少目录中的产品,我们还可以到全球其他分店替妳调货。」
今天沈昕亚又被程曜东从家里拖出来,押到了位于中环的Tiffany名店挑选婚戒和首饰。
虽然她满心希望避开这个男人,一个月的婚期却逼得她无处可躲,订酒席、挑喜帖、选婚纱……一堆婚前的前置作业,让她无法不面对他,几乎每天都得见上他一回。
现在她再也不敢公然反抗他,这个男人随时可能兑现的威胁教她无法忽视;愤懑的情绪无处宣泄下,即使坐在摆满珠宝的贵宾室里,她依旧沉着脸,没有丝毫的笑容。
「不知道沈小姐喜欢哪一种款式?」熟识程曜东的店经理在端茶送水后,跟着口沫横飞地殷勤介绍,就希望凭藉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能打动眼前这个无动于衷的女人。
既不瞧目录,也不看现货,沈昕亚只是冷冷地闷哼一声。
「把你们店里最贵的手饰按顺序摆好。」她冷然地撂下话。「我只要最贵的,其他的全都收起来,别放在这里碍眼。」
说着,她不忘挑衅地斜睨身边的男人一眼。
既然她逃不开这个男人的掌控,那就狠狠地敲他一笔!即使无法榨干他,至少也要教他心痛个三天三夜。
「最、最贵的啊……」圊言,店经理忍不住瞥了程曜东一眼。
「她喜欢就好。」程曜东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那、那……请稍等一下。」胸口涨满了惊喜,店经理笑咧了嘴。
出钱的金主既然说话了,他哪里还有慢的?三两下工夫便将珠整整理成女人要求的队形排排放好。
他的期待并没有落空,这个女人的敲榨加上程曜东的大方,今天果然大大地捞了一笔,不但做足这个月的业绩,而且递延到下个月还有剩。
在所有店员鞠躬哈腰的殷殷送行中,两人相偕离开了珠宝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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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了这些东西,妳的心情有没有好一点?」程曜东驾驶自己心爱的跑车,不忘笑问身旁的女人。
「好,好得不得了,好得不能再好了。」想着刚才所买的戒指、项辣、耳环那些华丽的奢侈品,沈昕亚依旧没好气地道:「现在东西已经买好了,你可以放我回家了吧?」
她只想尽快避开他。
「今天的行程还没结束。」他拒绝她的要求。
「你还想去哪里?」她眉心蹙起。
「去一个妳很喜欢的地方。」他微笑道。
「跟你在一起,我哪里也不想去!」她冷笑地回敬。
「只可惜妳没有选择的馀地。」他故意叹了口气。
「哼!」气愤地撇过头,她望向窗外不再理会他。
两人之间顿时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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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车子来到停泊游艇的码头旁时,沈昕亚才以尖叫叫划破车里的宁静。
「你想去哪里?你想带我去哪里?」沈昕亚惊恐地瞪着窗外那片熟悉的景色。
「我想我刚才已经说过了。」程曜东手练地将车子停驻在码头边。
一个她很喜欢的地方……
那不就是……
「我不要……我不想去……」明白这个男人准备带她出海的企图,沈昕亚强烈地拒绝。
「为什么不要?」他托起她的下颚,研究似地望着她。「妳明明很喜欢的不是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妳那时候玩得很开心。」
「那时候是那时候,现在是现在。」她惊喘地推开他。「我不想去,别逼我去!让我回家,现在就让我回家!」
不、不行!她不能再次搭上那艘游艇。在那上头,有着她最不堪的记忆,她忘不了自己像个傻瓜般拼命想讨好眼前这个只想利用自己的男人,把自己宝贵的童贞交给了他,还生怕他不满意的愚行。
她的娇傲、她的自尊,令她无法接受当年那个愚蠢而可笑的自己。
「只怕由不得妳。」他迳自下了车,拉开她座位旁边的车门。「下车!」他沉声的命令。
「我不要!」她蜷缩在车子里,说什么都不肯下来。
「妳是要自己下来,还是要我动手?」他警告。
「我真的不要,你别逼我!」她整个人几乎缩到排挡捍的上头。
伸展长臂,程曜东不费吹灰之力立刻将她抱出车外,跟着踏步走向自己的游艇所在。
「程曜东,你混蛋,你该死,你不得好死,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沈听亚挣扎得有如掉人陷阱的小动物,却怎么也挣不开他有力的臂膀,只好对着他破口大骂,藉以发发泄心中的怒火。
「在我下地狱之前,妳还是得先陪我上船才行。」讪笑声中,他轻而易举地将她带到自己的游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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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声!
程曜东松开手,沈昕亚的身躯落到了甲板上。
一获得自由,沈昕亚立刻有如弹簧般跃起,不顾一切的冲向码头,一心只想逃离这艘满载梦魇的游艇。
「呵呵,妳这匹野马……」程曜东眼明手快,立时圈住她的纤腰,硬生生将她拖回身旁。「不牢牢看着妳还真是不行耶!」
「放开我、你放开我……」她本能地一阵拳打脚踢。
「我不可能放开妳的,妳死了这条心吧!」他轻易制伏她的挣扎。「有必要的话我会把妳绑在船上,看妳是要乖乖待着,还是要让人绑着,自己选一样。」
「你到底想做什么?」她怒喊,胸口剧烈地起伏。「我已经什么都听你的安排,你要我回来我就回来、要我结婚我就结婚,为什么还把我弄到这里来?」
「因为……」他勾起了嘴角。「我要让妳记起,当时妳有多么的爱我!」
什么?这个只想利用她的男人,居然打算提醒她当年的愚蠢?难道说光是利用她还不够,非得将她羞辱得体无完肤他才满意?
沈昕亚煞白了脸,不敢相信这个男人居然这么残酷、这么无耻。
「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为什么还要这样伤害我?」羞愤的泪水忍不住涌进眼眶。
「妳以为这样就能满足我?」凝视她眼中可疑的水光,俊脸僵硬的线条逐渐变得柔和。「除了妳的人,我还想要……」
薄唇温柔地印上她的额角。「妳的心。」
「你休想!」她愕然怒斥。
「是吗?」他笑了,笑得既自信又得意。
和他的得意相比,沈昕亚却心慌得无所依恃。
呜……她的心……明知不该给,但是她能不给吗?
即使理智再三阻止,她的一颗心却不受控制,依旧为这个男人而跳动。
她逃到了美国,逃开了他的人,却逃不开对他的爱恋。
爱着一个只想利用自己的男人,这对她来说无疑是更大的打击和羞辱。
当然,她绝对不会承认这个事实来羞辱自己,只不过她万万没料到这个男人竟会如此贪婪,贪婪到企图碰触她心底的痛处。
怎么办?
她不知所措地缩在一角,仓皇的心全然丧失逃脱的动力。
程曜东微笑地放开她,迳自发动游艇的引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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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艇飞快地驶离码头,来到碧海蓝天之中,直到看不见陆地,游艇才逐渐减速停驻在海面上。
「跟我过来……」程曜东执住她的手,带着她来到甲板中。
沈昕亚用力吸了一口气,力图保持镇定。
就算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也要控制住自己的人,她绝不能泄露自己的心绪给这个男人机会羞辱自己。
夕样西沉,海风徐徐。
放眼望去,所有的景物一如往昔。
同样的夕阳、同样的海风,她却再也感受不到过往那份欢愉的温馨,有的只是椎心的寒碜和警戒的紧蹦。
「你究竟想怎么样?」她武装起自己。
「不必这么紧张,我只是想医好妳的失忆症而已。」他摊了摊手。「再一次来到妳最喜欢的地方,难道妳不绝得开心吗?」
「有你这种人存在,地方再好也没用。」她赏他一记白眼。
「我这种人?」他一脸的无辜。「怎么说我也帮了妳一个大忙,妳就算不感激我,也不必把我当仇人看吧?」
「你帮我什么忙?」帮忙?啐,这家伙别找她麻烦就不错了!
「至少我帮妳摆脱那个带眼镜的小子,免得妳下半辈子无聊到死。」他笑眯眯地道。「那种无趣的男人完全不适合热情的妳。」
「至少他是真心的爱我。」她冷冷地提醒。
「那妳为什么不肯相信我也是真心的呢?」他柔声劝诱,「选择相信我,妳的日子会好过些不是吗?」
确实,如果她傻一点、笨一点,笨到让这个男人骗得团团转,以为他有多爱她,或许她会比较幸福,偏偏……
「我不是鸵鸟,不懂得自己骗自己。」她无法在谎言中度日。
「既然妳不想自己骗自己……」他从身后环住她,将她锁在自己和船舷之间。
「那就直接承认妳爱我,再一次接受我。」
他耳鬓厮磨地紧贴她的小脸。「还记得那天晚上吗?妳就是在这附近钓上两条小鱼,还有我这条大鱼的……」
沈昕亚当然记得,那个刻骨铭心的夜晚教她如何能忘?
就因为缺乏遗忘的调适,她才会始终放不下这个男人、放不下心头的痛苦。
「不要再说了,」她尽可能缩起自己,拒绝他的碰触。「过去的已经过去,我们不可能再回到从前。」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他索性紧贴住她,教她避无可避。「只要妳心里还有我,还爱着我……」
「你作梦!我怎么可能还爱你?」沈昕亚尖锐地反驳。
「是吗?我还记得……」程曜东诱惑地在她的耳畔吹着气。「妳不只一次地说爱我……」
「我……」男人的体热和撩人的气息,逐渐催动她的心跳。「就算、就算我曾经爱过你,那也都是过去式了。」
她努力找回对他的恨意。「在你那样欺骗我、利用我以后,我怎么可能还爱你?你当我是白痴吗?」
「妳不是白痴,只是情不自禁。」他扳过她的身体,逼使她面对自己。「就算我再怎么对不起妳,妳心里还是放不下我,依然记着我对不对?」
大手轻柔地拂开她脸上的秀发。「如果妳真的能放下我、真的能忘了我,就不会刻意迥避我,远远地躲到美国去,甚至连回来看妳父亲都不敢。」
「你少自以为是!」被他一语道破心事,她心慌地驳斥。「我只是忙着工作,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她咬牙强调道:「我不爱你,一点都不爱你!自从知道你欺骗我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不再爱你。」
「那我们就来证明看看。」他诡笑着。
「你……当心头掠过不安的同时,他的嘴已然压上她甜美的唇瓣。
啊!惊呆了数秒,她终于恢复神智开始挣扎。
「你住手……呜……」
她的双手使劲抵住他下压的胸膛,试图隔开彼此,无奈他铁钳般的手臂却死锁着她,教她避无可避,只能接受他的掠夺。
从轻点慢吮到吞吐纠缠,他的掠夺逐渐变得深沉而狂野。
她努力抗拒这份亲昵,教自己不在情潮中迷失,然而熟悉的气息和触感却轻易挑起她的欲望,瓦解她的意志。
霸道的狂吻再次变成致命的诱惑,她本能地开始回应。
眼眸罩上一层得色,程曜东更加嚣狂地占有……直到沈昕亚喘不过气,他才意犹未尽地放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