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让筱芙感到意外的是,他一点也没有想象中的流气,反而有种稳重的权威感。这点超级符合她和朋友们开出的条件。
如果再去找别人,不但时间不够,恐怕也很难再找到和他一样条件的男人吧!
几经衡量之后,筱芙叹气,心不甘情不愿地将事情简略说出,男友怎样背叛她,劈腿劈到远房堂妹去,偏偏她和那堂妹是水火不容……
范原彻很认真地聆听筱芙说的一字一句,她的声音清脆悦耳,说话时音调抑扬顿挫,还有她的脸部表情……真的是非常丰富。当她提起死对头的远房堂妹时,那厌恶之情溢于言表,实在有趣极了。
趁着她说话时,他这才有机会仔细观察她。她的五官真的美极了,高挺纤细的鼻梁,红润丰满的嘴唇,眼眸比一般东方人的颜色要浅,呈现迷人的琥珀色,看上去散发着慵懒的气息。
她挺高的,高挑纤细的身材、秾纤合度的曲线,完全能让男人为之疯狂,而刚刚她薄怒的脸和害羞的脸红,也让他觉得可爱极了。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她的确很吸引他。更别说她还将他误认成男公关,希望他假扮成她男友,这样乱七八糟、莫名其妙的情况,居然让他觉得……很兴奋。
这样热血沸腾的感觉有多久没有发生过了?
莎莎的话又浮现脑海。难道这就是莎莎所说的刺激的事?这绝对比莎莎所提的刺激超过许多,如果是一般有理智、有智慧的人,绝不会答应这女人提出的荒唐工作──尽管她是个活力有气质的美女,而且有着他所见过最修长、优美的小腿。范原彻往下盯着她的小腿想。
「事情就是这样,可以了吗?你满意了吗?你觉得能胜任吗?」筱芙交叉双臂,挑衅地望着他。
他能胜任吗?这句话听起来像是挑战,而他一向热爱挑战。可是,眼前这女人所说的、要求的,都荒谬地像是梦境,理智劝他立即厘清误会,说明他并不是她以为的那个人,然后明智地找来饭店经理把她赶──呃,请出去,然后再责问饭店经理是哪个环节出错,竟让别人住进他的房间?接着,好好休息一夜后,再搭早班飞机到香港,展开一连串的会议。
会议结束后呢?他就飞回荷兰,回到「Riti」的总部继续工作、休息、工作……
该死!他突然发觉自己的人生还真如莎莎所讲的那般无聊。
范原彻表情凝重地踱至玻璃窗前,正好就是她方才站的位置,和她一样,他也向下望着台北街景陷入沈思。
但如果他答应呢?反正一样要去香港,提早去和明天去都一样。至于会议,他可以延后一天,应该没有问题。
反正她的这项「工作」只有两、三天,一旦明天的婚礼结束,任务一完成,他们俩就say goodbye,从此没有交集。他没有任何损失,却可以从中得到「冒险」的乐趣。
他故意漠视另一个理由,那个和这女人有关的理由。一想到自己竟有逃避的念头,他不得不制止自己,逼自己正视沈在心底的声音。
承认吧!范原彻。你对这小姐的「兴趣」不只在于她提供的荒唐冒险娱乐,更多部分是因为「她」本身。
透过玻璃窗的倒影,他可以肆无忌惮地观察她,不用担心被她发现。
她此时也正在打量他。她以为他不知道,所以那打量的目光也和他一样毫不遮掩。她微蹙着眉、侧着头凝视他,似是发现什么和他有关的事,又是摇头又是皱眉的,那可爱的模样让他感到有趣极了。
决定在心中形成。掺杂着「许多」的私心,他决定抓住这个机会,展开一段从未有过的「冒险」──
筱芙瞪视着他的背。不会吧?他们竟然有相同的举动,这样的雷同与发现让筱芙不寒而栗。
巧合!这一定只是巧合。她在心里推翻那股异样感,安慰自己。有看着窗外沈思的习惯的人比比皆是,她无须感到奇怪。
可是,他未免考虑太久了吧!想着想着,一股烦躁升上来,她忍不住上前问:「喂,你到底决定如何?快没时间了!」
他倏地转身,那可以穿透人心的双眸直直地凝望着她,她忽然感到全身一热,下意识就想逃开目光,但一意识到自己想逃的念头,又强迫自己不甘示弱地回视。
「妳订何时的飞机?」
「六点二十五分。」
范原彻看看手表。已经五点十五分了,就算现在出发也不可能赶得上飞机,不过他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打电话延后明天的会议,再处理荷兰总公司几封较紧急的公文信。
「妳先打电话去更改机票时间,看能不能订晚两个小时。我现在要打几通电话,在我结束通话前别来吵我。」
他专制地下完命令,随即提起公事包往房间走去。
咦?他这是什么意思?是答应接下工作了吗?还有,他凭什么命令她?现在到底谁是雇主、谁是受雇者?还有还有,他干么往她的房间冲?好像这是他的地盘似的。
「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到底是接不接这case?」
他在进房门前停下,抛给她一抹致命的微笑。
「算妳好运,我觉得挺有趣的。我接了。」
啊?算她好运?他说这话未免太过自大了吧!拜托,要是她想的话,愿意免费当她男友的可是一大拖拉库,瞧瞧他一副施恩的口气,真是──真是气煞人也!
但没办法,气归气,理智告诉她那些免费的男人,日后将会带来更多麻烦。她可不想只为了短短几天、为了可以出一口气,断送尔后的清静生活。
不是有句话这么说的吗?「免费的服务通常要付出的代价更大。」还是这种付钱了事的关系比较简单又不麻烦。
这么一想,筱芙硬是把火气压下,随即一个疑问突然浮上心头──
「对了,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呵呵,她终于想到啦?范原彻再度回头,露出比刚才更迷人、杀伤力更大的笑容。「在下范原彻,谨供小姐差遣。」
没有意识到自己被那笑容迷呆的筱芙,心跳不由自主地直线上飙,脸蛋也烧得火红……天啊,他要是再多笑几次,她很可能就会因心脏麻痹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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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芙背靠着飞机的宽敞座椅,右手支着下巴,闷不吭声地看着舱窗外的夜色。虽然外面一片乌漆抹黑的什么也看不清,筱芙却看得津津有味。
其实她并不觉得窗外单调又无聊的景致有啥好看,只是,若不看窗外,她的目光就会不由自主地飘向坐在她身旁的那个高大男人。
唉,都怪飞机上的座椅太小了,无论筱芙怎么调整坐姿,总是能感觉到他的体温暖暖地传入她的皮肤,将她搅得心烦意乱的。
可恶!明明机舱座位都已经升等了,为什么还是这么窄呢?
说到升等,这全都是隔壁家伙自作主张。也不想想为了赶去参加那蜘蛛精的婚礼,她特地请个男公关作陪,已经大失血了,还得负责两人这三天的所有食宿、机票。
这些花费把她辛苦攒下的存款花去大半,已够让她心疼的了,可这家伙一点也不知体贴感恩,一到机场发现她买的是超级经济的经济舱后,居然抢走机票,升等成班机中最高等级的座位。
虽然筱芙大声向他抗议,可是他不但无动于衷,还说:「商务舱的座位已经够小了,要我忍受比那更小的座位,恕难从命。」
瞧瞧这家伙说的是什么话?拜托!出钱的人又不是他,他当然可以说得那么大方,花人家的钱自然一点都不心疼啊!
可是,爱面子的筱芙又不好意思当场抱怨,就在她为难地准备掏钱补差价时,范原彻已拿着升等的机票回来。
「咦?可是钱──」
「我把妳之前订的票退掉了,用我的信用卡刷,座位可以自动升等。」范原彻解释。
「哦!」听他这么一说,筱芙为自己的小气行为感到不好意思。「呃……那机票钱,我再连同尾款一起给你好了。」
范原彻盯着她看足足十秒,才耸肩道:「无所谓。」
看到他那跩得不得了的模样,刚才的不好意思全都烟消云散。可恶!他到底是什么样的男公关啊?怎么和她印象中的差那么多?既不懂得讨好她,态度又高傲,口气超差。
先前他在饭店命令她改班机时间后,就躲入房间不知在忙些什么,像是完全忘了她的存在。当她重新订好班机,打算进去告诉他时,他竟皱着眉说她没有敲门、不懂礼貌。
这到底是谁花钱租的房间啊?!瞧他的态度好像是他付钱似的,简直快把她活活气死了。当男公关当得那么跩,他算是古今第一人了吧?
虽然她不像雪湖那般常混男公关店,但至少也算见过世面。今年雨夜生日时,雪湖就安排他们在男公关店帮雨夜庆生,当时雪湖就宛如女王钦点后宫般,点了一堆男公关作陪。
面对一个个英俊潇洒、幽默风趣的男人,筱芙只觉得好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尽管那些男公关很会说甜言蜜语,把女人捧上天,筱芙却一点也不陶醉,反而特别清醒。她明白那些男人表面把女人当成珍宝般呵宠,实则虚与委蛇,一心只想掏空女人的钱。
看清他们的真实面目,就足以杀光筱芙所有浪漫的细胞,不懂为何就是有女人会沈溺在这种虚情假意的男人怀中。
她其实并不鄙视他们。他们之所以甜言蜜语、承欢献媚,和女客人虚情假爱全是为了工作。头脑不清楚的是那些将虚情当真爱认真的女人。
妳付钱、我服务,再简单不过的交易关系,却因为女人浪漫多情的天性而产生许多痴情怨女。
幸好他们这群好友至今没有人头脑不清楚。雪湖尽管爱玩,常在男公关店流连忘返,但也不曾沦陷过。没想到,他们这样的态度反而惹来更多男公关的喜爱,雪湖成了林森北路最出名的男公关店女王。
反观眼前这个男人,真的一点也不像印象中的男公关。他的谈吐不像一般男公关那样浮夸肤浅,气质和风度也更稳重和优雅,若说他是某公司经理人还差不多。
还有,他面对饭店服务人员和机场柜台小姐的态度,那种主宰一切的权威感,实在不像是演出来的。
他唯一像男公关的一点,就是对女人的致命吸引力。
不管是之前的机场柜台小姐,还是飞机上的空服员,每个人一见到他,莫不露出惊艳的表情,眼睛瞬间充满爱心。
才登机不久,飞机上所有的空服员,都一一来向他「请安」过了。
「范先生,你好,欢迎您搭乘XX航空,若有什么需要服务的地方,请尽管吩咐。」
A小姐走后换B小姐。「范先生,这是机上最顶级的红酒,需要我为您倒一杯吗?」
C小姐突然出现。「机上空调冷,需不需要毛毯或枕头呢?」
D小姐也不遑多让。「这是耳机,目前机上提供许多频道节目,干脆我来替您调好了。」
这些人真是够了哦,是没见过帅哥吗?有必要那么趋之若鹜吗?如果她们知道他是个男公关的话,不知还会不会这么献殷勤?
筱芙转头看他。刚刚对她摆出一张唯我独尊的「塞面」,瞬间变成温柔亲切的笑颜。
哼!人家不过谄媚献殷勤,就立刻换了嘴脸,也不想想谁才是他的衣食父母,若他要奉上笑脸,对象应该是她,而不是那些无关紧要的人……
咦?她在想什么?怎么突然迸出这种奇怪想法?
「谢谢妳们的好意。若有需要,我会按服务铃的。」范原彻有礼地婉拒空服员的服务。
对于这样猛献殷勤的场面,他习以为常,也懂得最有效的杜绝方法就是冷漠以对。但他知道身旁的筱芙正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为了不露出马脚,他才克制自己不要用平时的态度应对。
尽管他不知道一般的男公关是如何伺候女客人的,但应该是温柔多情的吧,绝不可能像他平常的真实模样。
空服员毫不掩饰失望地默默离开。筱芙模仿着那些空姐甜腻的语气道:「范先生,要不要酒?要不要耳机?我看她们干脆直接扑到你身上,问你要不要和她们上床好了。」
范原彻轻声低笑。他没料到为了避免她识破而故意假装的温柔,意外地引来她的醋意。她的反应让他有股莫名的欣喜,忍不住开口逗她。
「妳的语气听起来好酸,人家哪有妳说的那么露骨。想不到妳满脑子低级思想。」
筱芙被那句「满脑子低级思想」给惹毛了。「我低级?!不晓得谁比较低级?一见到女人对你阿谀奉承,你就酥了。瞧你刚才那副乐在其中、一脸陶醉的样子,怎么,平时拍女人马屁拍到烦了,现在被女人捧上天,就得意忘形了?」
范原彻默不吭声、一脸诡异地盯着她看,那目光彷佛X光般要穿透她的心,倒教筱芙坐立不安起来。
奇怪?他干么不反击?为何不回嘴?净拿那双深邃瞳眸直瞅着她,难不成被她一语道中,找不到话回了?
范原彻忽然露出了然的微笑,其实心里早已笑翻天了。他忍得几乎快得内伤了,还得故意装酷,免得破功。
「妳……反应那么激烈,该不会是因为吃醋了吧?」
什、什么?!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她吃醋?!这小子未免太自大了吧?
「吃你个头啦!」筱芙好想K他一拳。「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是看不惯你和那群花痴女上演的肉麻戏码,尤其是你刚才那副快流出口水的色鬼模样,看得我快吐了。」
听到筱芙骂得那么难听,范原彻不怒反笑。「看来妳真的在吃醋。妳的眼睛都快冒出火来了。」
「都跟你说我不是在吃醋了!你是听不懂吗?我──」筱芙忽然住嘴,因为他根本没听进她的话,一个人笑得合不拢嘴。
若她再辩解下去,只是越描越黑而已。气极的筱芙干脆住口不说,她赌气地撇过头不再看他,就这样直到飞机起飞,滑行在寂静的夜空中,她都没再跟他说过一句话。
空姐送餐点过来时,两人也是默默用餐。只是,不知是为了避嫌,还是故意做给她看的,面对空姐频献柔媚的他,这回仅是冷淡点头道谢,不再露出他的致命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