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儿子这些天阴阳怪气的。也难怪她安排一大堆的女孩跟儿子相亲,却没一个能让他中意。
「那女孩真有这么好?」郑云仁可乐在心里,既然儿子中意,老妈岂能不助他一臂之力。「走!带我去见她。」
「现在她昏迷不醒,除了舅舅,恐怕谁也叫不醒她。」不是他不相信外婆,而是爱情有魔力。
「少罗唆!我自有办法让她醒过来。」这女孩八成已经有知觉,只是想刺激儿子去看她。
「外婆又不是医生,难道你会巫术?」余哲尧不相信外婆有通天的本领能唤醒凌飞扬。
这几天他们轮番在凌飞扬的耳边轰炸,鬼都会嫌吵,何况是人!
余哲尧拗不过她,只好带她上医院玩玩。
可是郑云仁心中有另一番想法。
当初因为她的一念之差,耽误了儿子的幸福,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赎罪的机会,她绝对不会放过。
她不再管女孩是谁,只要愿意、儿子喜欢,她全都能接受。
站在床前好一会儿,郑云仁对着凌飞扬仔仔细细打量一番。
嗯!够格做余家的媳妇儿。
「你们都出去,我要单独和她谈谈。」
闻言,众人皆目瞪口呆,和一个昏迷的人有什么好谈的?
余哲尧马上拉着葛薰文出去。
他最了解外婆,她做的每一件事都非常离谱,但偏偏每次都能瞎猫碰到死耗子。
郑云仁正襟危坐,严肃地端起怎么装也不像的严肃面孔。
「媳妇啊,婆婆来看你了。虽然我不清楚棠邑那小子在闹什么别扭,不过光看他这几天茶不思、饭不想的,也知道他心里不好受。所以呢,你们这段恋情注定会很坎坷。不过没关系,余家媳妇儿的宝座我会替你留着,丈夫我也会替你看着,但总要你有福消受才行呀,所以快醒过来吧!」
她才说完,病床上的人眼角流下泪珠,迷迷糊糊的喊:「棠邑,我要见棠邑……」
郑云仁得意的笑。
「等你病好,我把余园的钥匙、棠邑卧房的钥匙全给你。再不行就下通缉令,全面缉捕他回到你身边。」
凌飞扬像是听见她的保证,扯起嘴角笑了笑。
「婆婆我就当你答应我的请求,赶快把病养好,我可是急着抱孙子呢!」
凌飞扬缓缓睁开眼睛,彷佛见到金庸笔下的老顽童现身,虽然她是个女人。
「你真是棠邑的母亲?」在她的印象中,会拆散有情人的一定不是好人,但余棠邑的母亲似乎不像她想像中的那么坏。
「如假包换!」
一老一少相视而笑。
凌飞扬觉得她一点架子也没有,像个孩子一样,很容易相处。
她虚弱地和郑云仁说笑,声音如蚊:「我以后不想叫你婆婆。」
「那怎么行?我可是认定你这个媳妇。」这下她可紧张,好不容易唤醒她,千万不要是为他人缝嫁衣,那可亏大!
「叫婆婆显得好老喔!而且你很年轻,以后我跟着棠邑叫妈妈。」人逢喜事精神爽,虽然她还很虚弱,却不再消沉。
「好、好!我喜欢。以后我们俩同一国,棠邑要是死性不改,咱们就赶他出家门。」郑云仁一扫前日的忧心,性子越变越年轻。
「好!就这么说定。」
第8章(1)
「飞扬,吃一片水梨。」凌风远将切好片的水梨送入凌飞扬口中,脸上满是笑容。
自从她醒来以后,彷佛脱胎换骨。尤其在知道他输血给她后,居然不计前嫌,原谅他撞死宋雨扬的事。
凌亚影因为她的转变,愤而拂袖而去,还扬言要整垮世纪,让他非常担心。
他几乎失去这个养育二十年的女儿,所以他愿意替儿子承担过错,他会尽力挽救余棠邑的公司,以弥补自己铸下的错误。
「爸,我自己来。」
听了余妈妈的话,她认为非常有道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她要健健康康地去质问余棠邑,她到底错在哪里?为何他要避不见面?
「让爸爸喂你。我对你的亏欠太多,真希望能替你做一些事情,以弥补自己的过失。」
凌飞扬感动地看着老泪纵横的凌风远。
她应该知足了,有那么多的人关心她、爱护她,即使失去棠邑,她也不该蠢得一心求死,不想醒过来。
幸好没铸成大错,否则爸爸岂不是要痛心一辈子?
「爸,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凌飞扬几经挣扎,痛下决定。
「什么事?」他恨不得能将全世界给她。
「虽然你养育我有恩,但是我想恢复母姓,算是对妈妈的一种怀念。」
「傻孩子,这是应该的。」
一个星期后,凌飞扬终于康复出院,回到工作岗位继续她的事业。
这是余棠邑唯一给她的,她要好好的经营。
她看开了,与其巴着余棠邑不放,不如让双方冷静下来,也许时间会冲淡一切,或者解开误会。
重新投入工作,她就让成堆的订单压得喘不过气,原来名气大的代价就是时间不够用。
「凌小姐,二线电话。」
「凌飞扬。」她越来越熟稔商场上的应酬。
「是我,贺莲心。」
「贺姐,有什么事?」自从和余棠邑分开后,凌飞扬就很少与她联络。一来,贺莲心在世纪,离她的公司有一段距离;二来,她也怕听到世纪的成员对她的风言风语。
「银行打电话来,说是存款不足。」充满忧心的话语,显示她对世纪的忠心。
「怎么可能?世纪一向营运良好。」
贺莲心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可事情已迫在眉睫,她仍是得据实的说:「因为有人卷款潜逃。」
「会计室的人?」这个可能性最大。
「不是,是罗婷婷。」
凌飞扬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婷婷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钱怎么会由她经手呢?」她只不过是一个助理设计呀!
贺莲心一时也说不清楚,谁知道那个罗婷婷心机这么深沉,有计划地替会计跑银行,才会出这么大的纰漏。
「需要多少才够支付今天的票?」先解决今天的事要紧。
「六百多万!」贺莲心回答。
天啊!这时候已经一点了,两个小时内能上哪儿筹六百万?
「这一季的营收呢?」
「这阵子老板不见踪影,罗婷婷不知道动了什么手脚,几乎所有的货全退回来,这一季的营收可能挂零。」让罗婷婷这样整,没垮就不错了。
「我来想办法。」
挂断电话,她都快崩溃了。
她真的无法面对这么残酷的事实。
难怪爸爸会说有人不放手,难怪哲尧会怀疑婷婷的行为举止。
但,是谁在从中搞鬼?
会是哥哥吗?
她真的想不透,哥哥为什么这么恨棠邑?
正当她担心筹不到钱时,贺莲心却又来电告知,不够的款项已经补足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
虽然不知那笔款项是谁补足的,但总算保住世纪,只是可怜了凌飞扬。
余棠邑的避不出面,让凌飞扬疲于奔命,硬着头皮接手下来,累得她哀号连连。
凌风远看在眼里虽满心不舍,却也爱莫能助。
他虽然偷偷将六百万汇进世纪的户头,却无法分担凌飞扬的工作量。
最可恶的是余棠邑,就为了可笑的妒意和自尊,他宁愿躲起来舔舐伤口,也不愿意开诚布公地说出自己的感受。
而他又无法在儿子与女儿两人之间作取舍,只能默默的化解危机。
爱情的天空竟然只有一口井那么大而已,而余棠邑宁愿局限在井底当只青蛙,望着井口的那一小片天。
人的感情是多么可笑,明知道是一场没有胜算的赌局,凌飞扬却依然义无反顾地在他身后支持他。
但是,付出的越多,失去的也越多。泪水流不完,敏感的心伤痕累累,凌飞扬不禁自问:值得吗?
凌飞扬不是没有争取过,可是当她发现不论做了多少努力,得到的全是错时,她学会收藏自己的感情,一个人待在阴暗的角落舔舐伤口。
聪明的人懂得付出与分享。
人总是不知道珍惜已有的,永远贪心地要求更多、要求更好,所以才会终生逃不出人性的枷锁。她不怪余棠邑,因为人生唯一的不变就是变。
他只是一个凡人,总会失落什么、忘了什么,也忘了从何寻起。
一大早凌飞扬就接到郑云仁的电话,说余棠邑受伤住院,她匆匆赶来医院。
凌飞扬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余棠邑,左脚上了石膏,身上也裹着纱布,倒是俊秀的脸安然无恙。
余妈妈在电话里告诉她,说是哥哥找人下的手。
那哥哥的手下对他未免太过礼遇,照理说应该把他的脸打花才算达到目的!
这分明是骗局!
「你伤得真严重啊!」声音嗲得连自己都受不了。
余棠邑转头不看她。
「棠邑,飞扬好意来看你,怎么这么不懂事?」郑云仁说了他几句,便拼命向凌飞扬道歉。
余棠邑的态度让她心痛。
她心中没来由地感到阵阵失落,他的表情好像在指责她,不言不语的冷漠更是再次刺痛她的心,是他先不理她的,怎么变成好像是她罪大恶极?
「没关系!我也只不过是来看看他的伤严不严重而已。」
余棠邑听了不自觉地握紧拳头。他该恨她的,但听见她无情的话语,他竟然忍不住伤心,心头一股怅然久久挥之不去。
「邑哥哥!」诗意的声音从房门口传进来。
当她听到余棠邑受伤的消息时,心里乐不可支,这可是天赐良机。
余伯母既然会通知她,就表示她出线的机会还很大。她就知道,以她的嗲劲,加上缠功,邑哥哥怎么抵挡得住?
余棠邑转头生疏地看着她。
「我们认识吗?」
凌飞扬有点看不下去,他未免太假仙了吧!
「她不就是你的一号相亲对象。」凌飞扬好意唤起他的记忆。
奇怪?她怎么这么清楚?
不过,她酸酸的口气听在余棠邑耳里却觉得煞是好听,可惜他也只能听听,不能当真。
经凌飞扬提起,他才想起来。
「原来是你,难怪我觉得有点印象,要是我没记错,你是诗意对吧!」
「邑哥哥,你记得我的名字!」诗意惊喜地望着他。
花痴一个!凌飞扬在心中咒骂。原想离开,却又忍不住想留下来看戏。
「谁告诉你我受伤的事?」他看向母亲。
郑云仁一副「不关我的事」的表情。
诗意可不敢过河拆桥。「是管家说的。」
他会信才怪!
管家的儿子结婚,早几天就回家去了,根本不知道他受伤的事。
接下来便只见诗意倒茶、削苹果……像只蜜蜂似的忙个不停。
凌飞扬实在看不下去,决定闪人。「余妈妈,我先走了。」
听见凌飞扬要走,余棠邑冲动的想开口留住她,但他终究开不了口。
多一分钟相处,他就多一分挂念,何苦呢?
「她为什么叫伯母余妈妈?」诗意可是打翻了一缸醋。
不过没人理她。
「余妈妈送你出去。」郑云仁替她开门。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凌飞扬推辞。
「走吧!还跟我客气。」
两人来到医院的大门口,郑云仁支支吾吾地想说什么。
还来不及开口,一把冰冷的刀子抵住凌飞扬的腰。
「跟我走!」
「婷婷?」凌飞扬不能肯定。「你是婷婷?」
「耳朵很灵嘛!」她的声音似乎由鼻孔出来,十分不屑。
「你是谁?放开飞扬!」郑云仁虽然没看见刀子,但从凌飞扬的动作判断,她肯定受了威胁。
「伯母,她是我的朋友,没关系!」凌飞扬聪明地没泄露郑云仁的身分,这让郑云仁有所警惕。「你先进去,医生在110病房等你呢。」
郑云仁听懂她的意思,转头便往医院里跑。先吩咐柜台打110报警,接着冲进病房。
她大气来不及喘就开口对余棠邑说:「快!飞扬被她的朋友押走了!」
「什么朋友?」余棠邑冲下床,随便套上一件衣服。
「飞扬叫她婷婷。」
未待母亲说完,他早就冲出病房。
留下一头雾水的诗意。
他一冲到外头,刚巧看见凌飞扬驾着吉普车离开。他看清楚车子往新店方向,急忙到停车场取车。
第8章(2)
凌飞扬战战兢兢地开车,速度如龟爬。
「你能不能开快一点?」罗婷婷的精神状况不佳,火气相对的也大。
「你是知道的,我虽然有车,也有驾照,可是从来没上过路。」
罗婷婷跟凌飞扬同窗五年,直到她认识凌亚影,才知道凌飞扬生长在黑道世家,过的是有如公主般的生活。
而她呢?一个爷爷不疼、奶奶不爱的私生女。
好不容易喜欢上凌亚影,为他当商业间谍,破坏世纪的运作,最后还背上卷款潜逃的罪名。
凌亚影却说他喜欢的人是凌飞扬!
他打碎了她的美梦。
她不甘心!
凭什么凌飞扬占尽优势?不但凌家父子呵护她二十年,又有一个大老板爱着她,而且还有一群知心好友。
而她呢?
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凌飞扬不能把凌亚影让给她?
「停车!」罗婷婷的刀子抵住凌飞扬的脖子。
其实凭凌飞扬的身手,想逃走应该轻而易举,但她想弄清楚,为什么婷婷会做出这些事?
车子开到新店一个偏僻的山区,此处人烟稀少,树林里有一座茅屋。
「这里是我小时候住的地方。」罗婷婷带她进去。
屋里头很干净,显示有人在此居住。
「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既来之则安之,凌飞扬找一张椅子坐下。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做吗?」罗婷婷把刀子放在桌子上,对她不再有敌意。
虽然她很想知道,可是她聪明地不提起,依罗婷婷的精神状况判断,可能受到很大的刺激,她还是不要太刺激她。
罗婷婷不管她有没有回答、有没有在听,迳自又提出问题:「你不爱凌亚影对不对?」
凌飞扬摇摇头。
她摇头表示她不爱凌亚影,却让罗婷婷误会她不是不爱凌亚影。
「你胡说!如果你爱他,为什么在他拍了你的裸照之后还不肯嫁给他?」
罗婷婷的话让她震惊。
「我从来没爱过他!但是你说的裸照是怎么一回事?」
看凌飞扬的表情不像是装的,五年的同窗,她非常了解凌飞扬的个性。
「我也是无意中听见一个女人与他争执,这才知道他拍下你的裸照。」罗婷婷的精神状况似乎正常不少。
有这种事?
她想起来了!
她曾经被哥哥软禁,昏睡了很长的一段时间,难道是那时候发生的事?
「他心里一直只有你。」罗婷婷哀怨的低泣。
「我一直当他是大哥,从来不曾爱过他。」真是天大的冤枉。
「越是得不到的就越珍贵,这是男人的通病!」她自嘲式的语气,让人颇有同感。
「记得你介绍我到他的公司帮忙吗?他说了一个故事给我听,然后告诉我说,如果我是你的朋友,就该替你的母亲报仇,而仇人就是余棠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