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她眼睫轻颤,异样的感觉不断划过她敏感的心湖。
「你还在怕?还是在担心你的同伴?」见她仍没有露出轻松的表情,图察尔误以为她仍心有余悸。
「对了,我还要找人救翠翠。」这时恪纯才记起要事,慌忙地想跑掉,却被图察尔拉住。
「她没事,那蛇没毒,我已替她上了药。」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来得有些迟,害她被马贼纠缠。
「是你救了她?那……也是你把蛇杀掉的?」
图察尔点头。
恪纯看着他俊美不羁的五官和魁梧身形,内心为了他连番的仗义行为,激动得难以言喻。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恪纯犹疑着该不该表露自己是满清格格的身分,毕竟他们素未谋面,她也怕有人得知她偷溜出来玩却闯祸的事。
但她无法把这粗犷却俊美的男人当作一般人对待,然而当她正想说明时,图察尔却开口了——
「你是不是跟主子来木兰围场参加狩猎?」见她点头,他又问:「你偷跑出来玩是吗?」
恪纯一脸被猜中的羞愧,不好意思地垂头赧笑。
「对了,你救了我们,敢问公子名讳,让我们日后好好答谢,奉上谢礼。」
「谢礼?不用了。」
「不,请告诉我吧!」
「那你笑给我看看。」
「什么?」
「美丽姑娘的笑容,就是勇士的太阳——我们蒙古人有一首歌是这么唱的。」
恪纯被图察尔爽朗的神色打动,她释然地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
她的笑是那么地撼动人心,就像阳光一丝丝地射入他内心深处,挑起了他从未被撩动的心弦。
图察尔下意识的强烈渴望,令他眼神中放射出男性原始的光芒。
出于本能的,他缓缓向她的方向移动,一弯身,霸道的手抬起她下颚,薄唇正中她的小嘴,吻上了她柔软的唇瓣。
因为他的动作实在太快了,恪纯来不及闪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脸往自己压来。
她的心儿急跳、促声喘息,任由男人霸道地覆盖她的柔嫩。
图察尔的俊脸几乎贴在她脸上,高而挺立的鼻梁跟她的小鼻碰触。「这就当作是你给我的谢礼吧!」
他真喜欢她的反应,羞涩又惊慌,害怕却又风情万种。
「你……你……」恪纯一双明澄大眼瞠得像铜铃,身体紧绷得宛若雕像,像是担心下一秒会被他吃掉。
「或许你很快就会知道我是谁,快跟同伴回去吧!」
留下最后一句话,他放开她,性感薄唇挂着轻笑,从她身边离去。
图察尔豪迈的笑声,以及挺拔壮硕的高大身材,使恪纯久久不能回神。
从头到尾,她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等她发觉自己被吻时,他的人已经消失在这片树林里了。
她居然被吻了?她的初吻居然被一个连名字也不知道的陌生男人夺去?!
这个事实冲击着她,也使她整个心都没办法再平静下来了。
第二章
乾隆坐在承德避暑山庄的御书房内,整日喜上龙颜,全因这次狩猎活动非常顺利地告一段落。
不只他每天都捕获丰厚,其它阿哥、臣子都没有让人失望,总算大家没忘掉老祖宗在马背上打天下的根基本领;而代表蒙古科尔沁部的图察尔,在这次狩猎活动中表现得更是出色,不枉是他看中的人才,委以重任应该没问题。
「皇上,蒙古科尔沁部亲王图察尔前来觐见。」门外的太监扬声通报。
「传!」
「喳!」
身着正式蒙古王族装束的图察尔,昂然阔步走进来,不卑不亢地向乾隆请安。
「图察尔,朕对你这次出色的表现非常欣赏,也记得上回朕派兵入藏时,你带领科尔沁部主旗骑兵配合作战,立下不少汗马功劳,理当有赏,说——你想朕赐些什么给你?」
那一次入藏,乾隆承认自己轻敌大意,兵力和后勤上都准备得不如对手,好好一支军队在藏蒙山区困了几个月,弹尽粮绝,若非图察尔闻讯而至,相信清兵阵亡的兵马将不计其数。
图察尔知道谈正事的时机终于到了,也收起原本轻松的微笑,认真回答:「皇上,金银珍宝对图察尔来讲并不重要,只有部落和睦共处、族人生活无忧,对图察尔而言才是最大的冀望。」他语气虽然轻缓,但实质上是试探,因为满清皇帝的本意,才是关键所在。
图察尔了解目前的局势,他和清帝必须互相利用对方的势力辅助自己。
他需要大清皇权支持科尔沁部在漠南的地位,平定蒙古部落间的内忧外患;而边疆的不安定更是清廷大患,乾隆需要科尔沁部平定和监察边疆民族部落,从而稳固天朝势力。
「那么,你认为该如何做?」乾隆迫切地想知道图察尔对大清和藏蒙势力之间斗争的看法。
「皇上,如果科尔沁部仅仅是中立的话,那漠南、漠北及西套蒙古都不会团结一致,藏区大权还是有可能继续被厄鲁特部的蒙古人控制;但假如跟满清有姻亲关系的科尔沁部控制蒙古大权的话,自然能支持大清,大清亦可以藉此优势,换取边疆的安定。」
「说得对,咱们大清跟你科尔沁部岂只是盟友,还是好姻亲。」乾隆顿时龙颜大喜。「图察尔,听说你仍未娶正妃,不如朕亲自为你在贵族人家中选一位好姑娘,办一门好亲事,好让你尽快成家立室,然后专心朝野大事,你认为如何?」
「既然如此,图察尔就先谢过皇上一番美意了。」
利用联婚达到结盟目标,一向是大清皇帝的作风,得到赐婚实乃图察尔意料中的事。
他跟所有贵族一样,早就把男女之情放在一旁,为了在经济和军事上寻求大清的支持,他甚至可以把个人的婚姻当成政治筹码。
「虽然是朕的指婚,可你有没有特别中意的人选?咱们朝中的公主格格,全都是人格上等的好姑娘,即使你想娶朕的公主为妻,朕也准许。」
除了才能出众,图察尔也是一位俊男儿,跟任何美女站在一起绝对是佳配。
此时,图察尔心头飘出一抹美丽的倩影,虽然一眨眼过了十多天,她的一颦一笑仍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那个在树林里巧遇的女孩,是那么率真甜美又娇俏动人,善良中带着对旁人的体贴,他真希望能够再见到她……
只因为希望能再次感受,她带给他那股不可思议的悸动。
「皇上,这次同行的各王公家眷中,假如有适合的姑娘,不妨赐给我吧!」他冲口而出这个想法。
他曾经听到那个被蛇咬伤的女子口里一直喊着「格格、格格」,相信她们的主子会是跟父兄一起来狩猎的某位满清千金。
「咦?莫非你已看中了谁?」乾隆双目亮了起来,以为自己不用为人选花太多心思。
「不,我只是认为,假如她们来过木兰围场,大概也会知道日后嫁到蒙古的环境如何,先有个心理准备岂不是更好吗?」这是事实,也是他的私心想法。
假如上天真让他再见到那位小丫鬟,说不定她会跟着她的主子,来到他蒙古的大地上,一切就看是否有缘再会了。
「好,有道理,那朕就替你好好选位妃子吧!对了,这次回京后,朕就下令派军驻守你的属地,随时准备攻打藏兵。」
「出师无名,不能派大军,假若大军在来蒙途中有什么风吹草动,反会成为敌方无故出兵的绝佳借口。」图察尔娓娓分析,他对掠夺和屠杀的游戏没有太大兴趣。
「那……」这的确是个问题。
「皇上,若不想大张旗鼓进兵,又不能放着不管,那就以护送未来王妃嫁到科尔沁部的名义派兵。」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代表咱们满清的蒙古妃子,当然要有人好好护送。」乾隆朗朗大笑,彷佛解决了一个大难题似的。
图察尔也笑了,为的并不是自己快要办的婚事,而是未来满蒙藏的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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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养心殿的偏书房内,乾隆聚集了参加承德狩猎活动的王爷大臣,商谈这次满蒙联婚的事宜。
「各位爱卿,朕就是如此跟科尔沁部的亲王谈了,所以这次的联姻并不单纯,而是对大清未来在边疆的势力上,有相当程度的重要性。」
「皇上,宫内有哪位公主、格格符合联婚资格的?」内大臣副都统不禁问着。
「这次朕只带了两位公主去承德,可是她们年纪还不满十岁,至于其它未出阁的公主,不是已被指婚他人,就是不适龄,实在很难有适合的人选……不得不请各位慎重思考啊……」
堂下大臣们立时窃窃私语,有带女儿前行的人,心里更是各怀鬼胎。
有的决定沉默不语为上策,免得皇上记起自己的女儿,将她远嫁到蒙古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去,一辈子家人难以再相见;另一些则打了如意算盘,打算牺牲跟女儿相处的机会,毕竟嫁去蒙古当王妃,总算对朝廷有功,对自己而言也会有好处。
恪纯的父亲孚群王爷,正是踊跃推荐女儿前去「和亲」的其中一人。
「皇上,臣的女儿恪纯正值适婚年龄,也跟臣来到承德,对蒙古那边的环境多少有些了解,相信会是不错的人选。」
孚群王爷一开口,其它人也没作声。他们要不是松口气,要不就是没胆跟这堂堂王爷抢和亲的机会。
乾隆顿了一下,继续问道:「你真的想清楚了?这代表你的女儿要远嫁到蒙古去。」
他心底自然明白孚群王爷的眼界高,连敬谨亲王府的宣庆贝勒都不放在眼里,一直想把生得美丽出众的恪纯嫁给他的皇子们,没想到现下却把念头转到蒙古亲王身上去了。
「能够将女儿嫁到蒙古王公贵族之家,是臣一家的福气,再说,只要能够为大清尽心尽忠,臣定当鞠躬尽瘁。」孚群王爷一脸阿谀,极力争取着。
能够与蒙古贵族联姻,其尊荣可媲美嫁给宫内的皇子们,他可不能白白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
乾隆望了望身边的大臣们,他们全都微微点头,似是认同孚群王爷的请求,而且以恪纯的姿色,亦不至于让他们满清贵族失了面子;乾隆又想到图察尔本来就没有特别的身分要求,一位王爷生的格格同样够资格成为图察尔的妃子……那为了大清社稷,他还有什么好犹疑的?
「好吧,那传朕口谕,朕决定把孚群王府大格格恪纯,指婚给蒙古科尔沁部的图察尔亲王。至于正式赐婚的懿旨,就等迟几日皇太后替一众八旗子弟配婚时一起下吧!」
「谢圣上恩典。」孚群王爷听见乾隆皇允了自己的提议,便心喜的马上跪地谢恩。
他的女儿要当蒙古王妃了!他们孚群王府的未来,终于可见更多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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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朝风和日丽,孚群王府由大门通往内苑的路径旁,花朵争相盛放,跟边走边哼着歌、容颜俏丽的恪纯相互辉映。
今天,恪纯的心情大好,因为她刚才到京城内格格们办的诗社,跟认识的朋友见见面,顺便分享她上次到承德狩猎时的所见所闻以及沿途风光。
大家都对这话题很感兴趣,一直向她问东问西的,毕竟她们少有机会出府,更别说是离京了,自然想听听别人的经历。
看着其它姑娘益发羡慕的神情,恪纯万分庆幸自己走了这一趟。不过分享归分享,她没有对任何人提及当天在树林内遇见了一个「神秘男子」的事,就算是贴身侍女翠翠,也不知道她曾被马贼围困,然后那男子救了她、还亲了她的事。
那是既印象深刻又令人心跳加速的秘密,她不能、也不愿意跟第三者倾吐只字词组。
如果让别人知道她曾跟一个素未谋面的男子,有过于礼不合的接触,那她……还有面目见人吗?而最令她无法启齿的是,她的心竟一直为了「他」而荡漾,久久未能平复。
他吹的笛声是那么平和且悦耳动听,他看上去是那样英气逼人,他的为人仗义无惧,是那么容易令姑娘为他动情……
她大概真的着魔了吧?
恪纯摇头,摸了摸发烫的双颊,提起裙襬小跑步回自己房里去。
她「唰」地一声打开房门,竟看到亲娘端坐在小厅,似乎在等着自己。
「额娘,您怎么来了?」她微笑迎上去。
「恪纯,你来,我有话要跟你讲。」福晋将恪纯牵到梳妆台前坐好。
「好。」恪纯乖巧点头,嘴角微微一笑,等着娘亲开口训示。
福晋双手搭在恪纯肩上,看着铜镜里那张彷若她年轻时的冰肌玉颜,不禁叹了口气。
已到中年的福晋,面容仍旧美丽、风采依然,但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没真心笑过,只因有太多不为外人知的苦,都往自己心里埋。
现在,就连她唯一的女儿也将跟自己一样,命运受人摆布,必须尝到身不由己的痛苦。
「恪纯啊,你阿玛说要你好好待在家里,不准到处乱跑。」
恪纯感到有些突然,但仍一如以往地向福晋撒娇,希望娘亲能在阿玛面前美言几句。
「为什么阿玛不准我出去?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额娘,我只是去诗社,不是去找宣庆哥哥,你们不信的话,阿玛可以去问问我的车夫。」
她知道阿玛不大喜欢宣庆哥哥,说不定是误会她出府去找宣庆,才会突然罚她禁足吧?
「你没有做错事,但要听你阿玛的话,不要乱跑。」福晋在小桌前坐下。「你年纪也不小了,总是要嫁人生子的,若是将你强留在家的话,便是我们做父母的不是了。」
「额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呢?」恪纯来到福晋面前,隐约感到母亲有话未讲,而且似乎不是件小事。
「恪纯,皇上已传了口谕,要将你嫁去蒙古,给科尔沁部的亲王作王妃。」福晋终于说出口了。
这晴天霹雳的消息,使得正踩着花盆底鞋的恪纯一时之间站立不稳,险些扭到脚。
「什么?我……要嫁到蒙古去?」她难以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再过几天,太后娘娘就会正式下懿旨替你指婚了,接着你就要留在宫中,等待宫内的人替你打点好婚事,直接由皇宫出嫁。」福晋试着和颜悦色地对恪纯好言劝说。「这是好比公主出嫁的排场,你该感到荣幸的。」
「是阿玛的主意吗?」恪纯全身突地泛起一股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