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娘、宣庆哥哥,她……也能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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恪纯来到蒙古已好长一段时间,一直以为没有人好好的筹备婚礼,但原来图察尔早就命人准备了,所以只要一决定婚期,就能马上举行盛大的满蒙婚宴。
婚礼当天傍晚,恪纯在一众丫鬟和嬷嬷的打点下,换上一身簇新的大红蒙古嫁衣,腰扎宽阔的绿绸带,脚上的绣鞋也除去,改蹬长筒马靴,活脱脱是一个蒙古新娘的打扮。
面若芙蓉、肤如凝脂、眸似秋水,今晚新嫁娘俏丽的模样更是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恪纯坐在大帐内,捏紧了帕子,紧张得满手冷汗,身子僵硬得无法动弹。
虽然因为在蒙古境内,婚里少了繁复的迎娶礼俗,但她毕竟是第一次经历蒙古式的婚礼,又没有爹娘、朋友陪在身边,她总觉得紧张不安。
「格格……不,王妃,不要紧张,王爷马上就到了,我们会照应你的。」
「我不用盖红头巾吗?」她能这样望着四周看吗?
「蒙古的婚俗跟中原不同,新娘是不用盖红头巾的。」嬷嬷靠了过来。「王妃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没有了。」她还能吩咐什么,现在整个脑子都乱哄哄的,老是担心自己会不会在婚礼上出丑。
蒙古族的婚礼向来热闹非凡,现在是亲王的婚礼,自然有更多人围观。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阵哄笑声,嬷嬷知道,是新郎官到了。
「来了来了。」姑娘们都无比兴奋的道。
「那快点带王妃出去啊!」陪嫁过来的丫鬟都比恪纯更急着出去迎接新郎。
她们大伙千山万水,跟着格格来到蒙古,等的就是这一刻的来临,假如婚礼一切顺利,那她们这些下人也总算是尽忠职守了。
「还不行,要等新郎来求新娘让他进门才行。」一班经验丰富的蒙古嬷嬷笑着阻止坐不住的小姑娘,然后向外扬声问:「成吉思汗传下来的婚礼,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候。新郎啊,你可知道迎娶你最神圣美丽的新娘子,要如何向我们在辽阔的草原和青空宣示吗?」
过没多久,图察尔便以他那独特的嗓音,在门口高声唱了起来——
感谢上天把美丽的姑娘许给了我;亲爱的姑娘哟,请体察我内心的隐情,与我骑上雪白的骏马并肩驰骋,践守前约同返我家吧,愿我们同甘共苦永远和睦;亲爱的姑娘哟,请接受我炽烈的爱情,践守前约同返我家吧,愿我们白头到老永不分离——
他的歌声嘹亮,帐内的恪纯则咬着唇,感动得眼泛泪光。
「哎哟,王妃,不能哭,不能哭啊!结婚是多么高兴的事,怎能哭丧着脸去迎接亲王呢?」嬷嬷吃惊地提醒恪纯,身边的丫鬟亦赶快去整理她的妆容。
「我不是伤心,我是……太感动。」她破涕而笑,要妇人们不要替她担心。
全天下最珍重她的人,将会是她的丈夫吧?她比多少女人来得更幸运啊!
待图察尔唱完后,便往毡包门口走近一步说:「我要接回我的新娘子了,请开门。」
一听到他的话,大家便下意识的往前走去,蒙古嬷嬷笑嘻嘻地挽住了恪纯的胳膊,将她带到门口。两名丫鬟将毡包的门帘高高撩起,一道红色健硕的高大人影朗笑着跨门而入。
图察尔红缎结冠、身着长袍,头戴圆顶红缨帽,腰扎黄金宽带,垂挂一柄金色弯刀,脚蹬高筒皮靴,腰间松垮垮地系了一根象征幸运圣洁的白色哈达。
「王爷,恭喜您大婚,祝您与王妃百年好合,永结同心。」嬷嬷把恪纯的手交到图察尔的手上。
图察尔面露喜色,眼瞳炯炯有神,目不转睛地看着娇美无比的恪纯,紧紧握住她的小手。
「恪纯,我终于娶到你了。」身为男人的自豪感使他更加志气昂扬。「我会照顾你一辈子,不会让你后悔的。」
恪纯嘴角微勾,肌肤染上淡淡的红晕,还来不及点头回应图察尔,就被众人簇拥外出,继续进行婚礼的仪式。
帐外等待的人群,见到他们一起出来时,一阵狂呼声忽而响起。
他们从两堆旺火之间双双穿过,接受火的洗礼,然后拜佛祭灶,再拜见图察尔族中的长辈。
蒙古的婚礼可说是热闹得很,往往要延续个两、三天。
草原的婚宴上,大堆的旺火、狂欢的人群,小伙子们高举银杯开怀畅饮;姑娘们手弹马头琴放声歌唱跳舞。
婚宴摆设全羊席招待亲朋好友,各种奶食品、糖果应有尽有。图察尔提银壶,恪纯捧银碗,向来宾逐一献哈达、敬喜酒,好不忙碌。
恪纯现在才知道,新娘子不是只能坐在新房里,独自默默等待新郎进房来,而是能共同进退,一起分享喜庆的欢乐。
图察尔喝酒如喝水,好几坛烈酒都灌了下去,恪纯虽然喝得不多,但酒量浅的她,假如再喝下去就必醉无疑。然而席间的人都不满足,一直敬酒、骚动。
「王爷,快让我们看看你亲吻王妃吧!」巴木克走近一对新人,带头起哄着。
就只有今晚,平日严守军纪和规矩的汉子们,才能够名正言顺地逗着他们的主子玩。
「这、这不太好吧?」恪纯红着脸,结结巴巴的回话。
「有何不可?」图察尔朗声笑着,在将领们面前快速低头吻了他的新娘。「怎样,你们满意了吗?不许你们再闹我们了。」
欢呼声再起,大家也不再闹新人了,接下来很多人开始围着火堆跳舞,继续狂欢。
图察尔低笑着,目光灼热地望着害羞垂头的恪纯,然后抱起她,迈进了他的亲王大帐。
恪纯还是第一次踏进他的大帐篷,果然比她的还要大上几倍,要不是看不见任何瓦片梁木,她应该不会相信这是一个帐篷吧?
帐篷里,地面上铺着色彩鲜艳的毯子,一对大红喜烛燃烧正旺,几张羊毛坐垫置于炉火远处,内外帐室用绘在羊皮上的龙腾壁画作分隔,耀眼夺目的夜明珠则取代烛火照亮四处。
图察尔没有马上放下恪纯,而是直接迈向内帐正中、那铺着精美羊毛织毯的软褥子,让她舒适地坐在柔软的褥子上。
「幸好我赶快在他们面前亲你,不然我们无法顺利回来度过洞房花烛夜。」图察尔的胸脯微微颤动,笑声在她耳边回荡。
恪纯的粉脸顿时泛成桃红色,不自觉地沉沦在他醉人的气息中。
「图察尔,跟我成亲,你开心吗?」她望进他深邃的眸中,那乌黑的眸子里有些朦胧,也有些魅惑,放射出异样的光芒。
「我没想到我的新娘子会问这个笨问题。」他捉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拉,将她拉进怀里顺势再倒向床铺。他张开有力的双臂圈住她肩膀,让她动弹不得。
恪纯眼睛往上一瞧,刚好对到他含笑的眼眸,以及微微上扬的嘴角。
「全蒙古的人都明白我的喜悦,怎么你还在胡思乱想,对我有所怀疑?恪纯,我怀疑你有心病。」
「你在说什么无聊东西?」脸上喷拂着图察尔呼出的灼热气息,恪纯全身掠过一阵痉挛。
他也不是急着想知道答案,只觉得眼神含媚的她,愈看愈觉得秀色可餐。
「你自始至终都不相信我的心,是不是?是不是有哪个满清男人伤过你的心,害你不敢放开心胸,相信自己有令人愉快的能力?」
当他温暖的指顺着她的发,轻轻滑入她颈背的瞬间,她的手忽然如藤蔓般缠上他宽阔的肩,将头埋在他起伏的胸膛。
「我阿玛、皇上,其他把娶妾不当作一回事的公卿,都令我没料到自己的丈夫会待我至此。」她瞠大了眼,眸底却不再有往日淡淡的认命和无奈迷茫,余下的全是不可思议的喜悦。
她的父亲、她的国君,都只视她为获得利益的工具。而且即使她和宣庆哥哥成了亲,他也不一定会用像图察尔这般的热情,去待她这个犹如妹子的妻子吧?
他顿了一下,随即低头攫取她抖颤的樱唇。
「嫁给我,绝不会委屈你。你的人、你的心,就放心地交托给我,我会使你的心病好起来。」他突然如此说道。
「你不会是喝醉了才这么说吧?」他不容置疑的口吻、幽邃深沉的瞳眸,一瞬间竟使她有片刻的恍惚。「还是我醉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加深唇舌的掠夺。
他们的身体是如此契合,两人之间一点距离也没有,她犹如为他而生。
纤巧如她,比一般蒙古女子更为柔弱,他必须把自己的沉稳和坚强的意志借给她才行。
「醉不醉都好,我只想让你知道,以后你的生命里都有我存在。」
刹那间,因为他的话,恪纯心里升起一股暖暖的、酸酸的情怀,情感在这一刻竟像是完全不由自己掌控,眼泪夺眶而出,她环抱住他的肩背。
「还有,今晚是我俩的洞房花烛夜,不准你哭泣,或想其他人的事情。」
「图察尔……」她醉眼迷蒙的对着他笑。「我爱你。」
他突然笑了,用一种异常低柔的语气在她耳边说:「从今以后,你是我唯一的妻……」
不再压抑激狂的渴望,她的心跳和他的喘息,逐渐模糊成一片迷乱的激越;他点燃的火焰,狂野得可以烧尽所有——身体、灵魂以及一切一切……
第七章
大婚后,恪纯正式搬进图察尔的亲王帐内,过着被科尔沁部人民称之为「天作之合」的婚姻生活。
接下来的日子,恪纯才体验到远嫁蒙古,是怎么一回事。
大清自开国以来,实在有数不清的格格公主嫁给蒙古贵族,她们的身分高贵,嫁的也是有权位的大人物,生活理该舒适无忧、奴仆成群,但其实京城里的人家,并没有多少人真心愿意把养得好好的闺女嫁到蒙古去。
除了不舍之情,恪纯终于明白个中原因——
在蒙古族的家庭里,一般都由妇女当家,而勤劳质朴更是蒙古族妇女的高尚美德。要当个称职的妻子,一般要早起晚睡、终日操劳,更要对公婆孝顺、对丈夫贤慧、对儿女慈爱。
这些道理,她都从每天对自己「循循善诱」、督促她成为优秀王妃的蒙古嬷嬷们口中听得一清二楚,也记在心里。
「王妃不是本族人,或许不知道蒙古妇女日常的生活,从迁徙时将帐幕装车和卸车、挤牛奶、炼制奶油、缝制皮毛、鞋、短袜和长袍等全都是自己亲手做的,其他妇人也都是一样。」
「可王妃不是普通女子,她是身分娇贵的格格,现在是尊贵的王妃啊!」身为恪纯的贴身婢女,翠翠自然要维护主子。
假如主子被人故意贬低、欺负,那她们做下人的也会跟着受罪啊!
「我们当然知道王妃的身分高贵,可是她既然嫁给我们王爷,就该入乡随俗。那种粗活当然不能让王妃碰,但王妃最少要明白我们的精神啊!」
「嬷嬷,请放心,我会努力学习的。」恪纯适时发言,诚心表达自己的意愿。
有事忙忙也好,否则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跟从前她在京城时差不多的话,实在会闷得发疯。
「王妃,别怪嬷嬷多嘴,我们可说是看着王爷长大的,虽然女人们对王爷很迷恋,却从未有任何一个女子让他放在心上,但他却如此喜爱你,可见他对你真的是特别有情,你可要好好把握。」
任谁也看得出王爷对王妃的宠爱,成亲以后他们更恩爱得羡煞旁人,所有蒙古女子也在嫉妒王妃的幸运,假如王妃不好好努力令自己更优秀,怎对得起王爷、怎么令其他人心悦诚服,承认她是个配得起王爷的女人?
「为了能融入图察尔的生活,我不怕吃苦,不怕学习新事物,以后还请你们多多指点呢!」听见别人提起图察尔对她的好,恪纯心中暗喜,笑着沏茶。
身为女人,谁不希望被心爱的男人呵护备至,享受被宠爱和重视的感觉?正因为她爱图察尔,因此她希望用不同的方式去得到他更多注意,回应他对自己的好。
「谁让我的王妃吃苦了?」
有人从后面一把将恪纯纳入怀中,吓得她尖叫了一声,待她看清楚,才发现是图察尔。
他总是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突然出现,笑着用力的抱住她,如同抱着最宠爱的小猫。
「王爷福安,我们先告退了。」帐内的仆人们见此情景,在行礼后马上退出帐去,留下他们两人独处。
「图察尔,今天这么早就回来啊!」恪纯笑咪咪地迎视他。
婚后她便发现,图察尔其实很忙,有时他要带着骑兵巡视,有时进到书房里半天也不出来,也不让她去打扰,不知在忙些什么。
之前他还常常陪她去玩,那岂不是花了他很多心力?每次想到这点,恪纯就无法埋怨他时常不陪在她身边了。
「只要没什么特别的事,我便回来多陪你。」图察尔神采飞扬的道,面容也益发俊美。
成婚近两个多月,抱得美人归后,他更专心于公事上,今天还是巴木克提醒,他才发现自己冷落了娇妻,以后得多注意一些才是。
他坐在大厅里休息,她则端上热姜茶,一杯下肚喝得他浑身暖洋洋,说不出的舒爽。
看着丈夫品尝自己送上的茶、那样一脸满足的表情,恪纯就觉得一切辛勤都是值得的,难怪这里的妇女们都甘心情愿地为家庭做牛做马。
「你还习惯蒙古的生活吗?」他开始跟她闲话家常起来。
「还好吧!」她偏着头沉思。「到底不是生长的地方,难免有些不适应,但是大家对我挺好的。」
图察尔看恪纯露出浅浅笑容,眼角微微上弯成新月般的形状,仅仅这样的笑容已足够教人感到惊艳。
她美丽妩媚,又带着点开朗与顽皮,让人恨不能将之绑在身边,但又不得不放她自由来去,任由她做喜欢的事,永远保有此刻的微笑,不会因为规矩而受局限。
「恪纯,中原的茶清香淡雅,蒙古的茶浓郁醇厚,各有优点,我都喜欢。你不一定要完全跟从蒙古的生活,保持你原来的习惯也挺好的。」图察尔淡淡地对她说道。
「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恪纯怔住,但仍笑着说:「其实嬷嬷们说得对,我已经不是养在深闺的格格,理该学着如何服侍你。」
「我娶你回来当妻子,又不是要你当丫鬟。」他轻轻皱眉,终于了解到她这几个月来到底在忙些什么,身子都没有丰盈起来。
「不行,你是汗王,身为科尔沁部的旗主,有多少人的眼睛在盯着你啊,我才不要让你丢脸。」她紧紧搂住他,要他安心。「我会量力而为,不会让自己吃苦头的,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