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不是喜欢江青墨那小子吗?我帮妳送来了。」
「什么?!你把县太爷绑来了?」她奔到床边,定睛一看,那棉被中还真卷了个人的样子。
他点点头。趁着月黑风高,他摸进县衙,为了省事,烧了点迷香,摸黑进房,直接将他用棉被捆捆就扛了过来,就算要破这小子的功,他也不想随便乱搞,更少找个好女人,成其好事之后,人家小俩口还能高高兴兴的。
「迷香的药效等一下就过了,妳好好伺候他。」
她羞嗔跺脚,「人家都不要我了,我也不要--」
「这小子脸皮薄又别扭,怎么敢动手?就由妳动手吧,妳……」他很不好意思地顿了一下,「妳赤身裸体钻进他的被子,他就是妳的人了。
「那样的事……实在……」她害羞地捂着烧烫的脸颊。
「如果石榴姑娘不愿意,我找别人。」
他很担心药效将过,成不了好事,反而会被骂得狗血淋头,到时候恐怕不止下流两个字就可以了事。他着急地抱起棉被就要走人,石榴羞慌地拉住他。
「别走……」
他连人带被重新放回床上,同时心上有种难以言喻的失落。
「为什么要这样做?是在捉弄县太爷?还是在捉弄我?」
「我是在捉弄我自己。」慕天秀甩过头,迈开大步离开,离开他不应有的暧昧情思。
石榴不懂地耸耸肩,小心关好房门,羞答答地望向床帐,一颗心怦怦地狂跳起来,爱慕的男人就在她的床上……
她害羞地吹了灯,坐到床边,纤指轻轻一拉,捆住棉被的绳子松开,里头的人稍稍地伸展四肢。
「嗯……」
「大人?你醒了吗?」石榴娇羞地轻唤一声,
「不要吵……」睡梦中一个翻身外加一个含糊不清的咕哝。
迷香的药效差不多就要过了,她得快一点,嘻嘻,等生米煮成熟饭,县太爷想不认帐都不行。
石榴脱了所有的衣裳,喜孜孜地钻进被窝,滑腻的身子贴上那人的背,水蛇般的双手爬进那人的衣里……
两声尖叫划破寂静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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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天秀捺着性子等到日上三竿才去日暖楼。
「还说不是在捉弄我,根本就是。」石榴早就等着了,一看到罪魁祸首,嘟着嘴上前埋怨。
慕天秀惊讶地问:「怎么了?难道那小子真的坐怀不乱?」
「什么小子,是个女娃儿。」她懊恼地嗔道。
「怎么可能?!」
「昨晚我可是亲自验明正身,难道还假得了吗?」
「人呢?」
石榴摇摇手中的钥匙。
慕天秀跟她上楼,等锁一开,他迫不及待地推门进去。
「小--」
一个圆凳飞了出来,眼看就要砸中慕天秀,只见他大手一抓,俐落地接住,石榴跟着进房间,双手扠腰、一脸无奈地看着乱七八槽的房间。
「小心点,这女人悍得很。」
慕天秀诧异地望向房间里的那个人,一头瀑布般的长发直直地披散到胸前,看似白净的脸蛋几乎全掩盖在秀发后面,身形修长,穿着石榴的短襦长裙,的确,怎么看都是个--女人。
听见开锁声,江嫣红立刻抓起凳子想要偷袭逃走,哪知来的竟然是慕天秀,她差一点吓死,怕头发遮不够似的,一边用衣袖遮住口鼻一边往后面倒退,透过发丝紧张地盯着。
「妳是谁?妳怎么会在江兄的床上?他人呢?」
她是谁?!她不在自己床上,要在谁床上?!
昨天晚上睡得好死,连怎么到这里来的都不知道,只知道睡到一半,迷迷糊糊中有人从背后抱她,接着上下其手,她吓得惊醒过来,对方也受到惊吓,双方先在床上小打一架。
黑暗中,听出是名歌妓石榴,也终于搞清楚她身在日暖楼,她是又震惊又害怕,惊的是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跑到石榴的床上,怕的是她这张脸要是被看见的话就死定了。
「侍郎大人,你带一个人来,我还你一个人,我们两不相欠,你快点带走吧,我不玩了。」
石榴一回想昨晚的事就觉得糗死了,发现床上是个女的,她狼狈地套上衣裳,想点灯看个清楚,那女人好悍,不但抢过打火石,还砸烂灯台,要不是听到尖叫声赶来的姊妹、护院们堵住门口,那女人恐怕早就逃之夭夭了。
面对众人的质疑,她只好漫天扯谎,说是代某人管训不会伺候主人的丫头,虽然瞒过大家,不过她蓝田第一歌妓的脸也差不多丢光了。
「什么?!是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的?!」
原来是他搞的鬼!该死的家伙,先非礼她,再把她丢到妓院,她的清白全毁了,她非杀了这个家伙不可!江嫣红气急败坏地冲过去--
慕天秀一愣。这女子的声音好耳熟,讶然看着她气呼呼地朝他走过来,不止声音熟,连那找人算帐的模样都似曾相识。
冲了两步,她硬生生地转了个大弯,冲到房间的另一头,双手捂在心口上,极力平缓差一点气到失去理智的心。
看慕天秀一脸茫然的表情,好像真以为他抓错人了,石榴也没看到她的脸,他们还弄不清楚她是谁,她怎么可以不打自招呢。
冷静下来,事情还有救,如果她可以不被当场拆穿的话、如果她可以平安离开日暖楼的话。
「姑娘,妳到底是谁?」他心急地追过去想看个清楚。
「你不要过来--」她闪到床帐后面,隔着纱帐臭骂,怕被认出声音,故意提高嗓音说话,「我是谁?这还用问吗?我在他床上,自然就是他的女人。他现在一定在找我了,你快点放我回去,不然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我从来没听说他有女人。」
「这种事需要敲锣打鼓昭告天下吗?」
「原来他已经有女人了,难怪不要我!」石榴羞赧地跺脚。搞了半天,她像个傻瓜似的自作多情、自找难堪。
「我现在就去找那小子问个清楚。石榴姑娘,人妳再帮我看管一下。」
「不要,我不玩了。」石榴气呼呼地走出房间。
慕天秀追出去讨了钥匙,继续把人锁在房间里,一阵风似的刮走了。
江嫣红傻眼了,怎么会这样?!她冲到门边,焦急地拍门。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钥匙被侍郎大人拿走了,我也没办法。」石榴隔着门警告,「喂,我警告妳,不准再搞破坏了,不然我要妳赔。妳慢慢喊,我没空陪妳了。」石榴边下廊梯边碎碎念。真是的,没吃到羊肉还惹了一身骚,现在连房间都回不去了,只好去姊妹的房里窝一下了。
江嫣红生气地踹木门,又重又厚实的雕花木门文风不动,反而是她痛得抱着脚大声哀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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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内室,米贝和江母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一早米贝去叫小姐,发现房里空空如也,衙里上上下下也都找过了,就是没看到人,连忙跑去报告老夫人。
怎么回事?怎么办?
「小米,你看谁来了?」
何一问眉开眼笑地领着慕天秀进内堂,好一阵子没来的侍郎大人又来了,他和县太爷总是这样吵吵和和,他早就见怪不怪了。
「小米,听师爷说江兄染上风寒,身体下舒服,这是真的吗?」
慕天秀一到县衙就听师爷报告县太爷生病了,他在心里暗笑几声,哈,哪这么巧,八成是装病去找那个半夜不见了的女人吧,好,一不做,二不休,他就当场戳破这谎言。
「我现在就去探望他。」
江母吓得倒抽一口气,米贝扑过去拉住转身就要往小姐房间冲去的慕天秀。
「不要去--」
「为什么不要去?」他咧嘴瞇笑。
「因为……」米贝觉得侍郎大人笑得好诡异,硬着头皮继续扯谎,「要是害你也染上风寒就不好了。」
「对、对,那就不好了。」江母心虚地附和着。
县太爷不见了,这是何等大事,早就该派人寻找了,坏就坏在他们有所顾忌,在还没弄清楚之前,不敢惊动旁人,早上师爷来找人的时候,只好说谎,现在师爷拉着侍郎大人一起来,他们也只能继续掰下去了。
「不怕,我身强体壮,百病不侵。」慕天秀推开他,穿过花园,直直往县太爷的房间走去。
「我也去探望一下大人。」何一问尾随在后。
米贝和江老夫人挥汗如雨地跟在后面,眼睁睁地看着前面的两人进入空无一人的房间,主仆二人是又尴尬又焦急地站在房门口。
「大人呢?」何一问错愕地问米贝。
「他……他……」他实在不知道该再怎么扯下去,身上冷汗热汗交流。
「他去找女人了,对不对?」
慕天秀睨了他一眼,米贝吓得缩了一下,江母更是怕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师爷一头雾水地看来看去,「女人?大人去找什么女人?」
「跟他说,他的女人在我那里,叫他来别业找我。」
慕天秀没耐心等,撂了话就径自离开,师爷连忙跟在后面送客,把呆掉了的米贝和江母丢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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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这么不痛快。
把江青墨送上石榴的床,不就是要断了那不该有的妄想吗?虽然出了点状况,但只要那小子有女人不就好了,管她是谁,他应该要死心了,不是吗?可是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很不痛快?
因为那小子偷吃,让他有种被欺骗的感觉?还是他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这么做并不能真的解决他的烦恼?
「慕天秀,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干不脆--」他一边咒骂提得起放不下的自己,一边开锁进入石榴的房间。
咦?这次出奇地安静,进去后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前后窗户还大大敞开,他暗叫一声糟了。
跑到前面的窗户往下一看,这楼阁虽然只是二楼,但一楼建在半楼高的石基上,石基前面是一方不算小的池塘,池塘边回廊环绕,日暖楼的人不时来来往往,就算那女子真有胆子从这么高的楼跳下去,也一定会被人发现的。
他再到后窗看看,楼阁和后墙之间有一棵颇为高大的楠木,一条布条绑着重物悬在粗大的枝哑上,另一头则牢绑在窗框上,很显然地,那丫头爬上楠木、跳过后墙,逃之夭夭了。
以女人来说算是艺高人胆大了,但谅她也逃不到哪里去,他跃下后窗,以最快的速度追赶上去。
害怕被人看见,江嫣红故意挑人少的后巷、小街走,拚命跑了好一段路,她用尽力气地靠在路边气喘不已。
该死的家伙,竟然敢这样恶整她,要不是她从小就野,爬树这种小事还难不倒她的话,这个时候她还关在日暖楼里干著急呢,等她回去,她非得找他算这笔帐不可,绝对不是之前打算的「绝交」两个字就能了结。
好不容易调好气息,她随手拢一拢碍眼挡路的长发,继续往县衙跑去。
绕过七拐八弯的后街小巷,终于看到县衙的后门了,江嫣红先躲在角落小心观望,确定四下无人,才摸过去敲门。
「小米、小米,快开门呀--是我呀--」她不敢叫得太大声,压着嗓子、焦急地叫着。
后门呀的一声开了,她赶紧闪了进去,忙不迭地关门落锁,拍拍惊魂未甫的心口,转身说:「小米……」才一转头,她吓得贴门而站,惊声大叫。
慕天秀也吓得大叫--
他一路追赶到县衙,看见那女子正在敲门,他就「好人做到底」,跃过围墙帮她开门,哪知她一转过身来,吓得他震惊不已,草容失色。
江嫣红想抓乱头发挡住脸,但已经来不及了,他一把抓住她的双手,一双瞪得乌圆的眸子直直地、用力地盯着她看。
她又懊恼又害怕地皱起眉眼。完了、完了,竟然在最后关头破功,这下别说算帐了,连一家老小能不能活命都有问题。
这张脸确确实实是江青墨没错,可是这身打扮分明是早上在日暖楼的那个女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石榴弄错了?
难不成这小子将计就计,男扮女装反将他一军?!
早上一连串的意外把他弄迷糊了,纳闷的双手急着想弄清楚,不假思索地往前一探,两团浑圆坚挺又充满弹性的东西人手……
胸前一紧,江嫣红猛然睁开眼睛,看见他那色胆包天的双掌竟然攫住她的双峰,顿时惊羞暴怒,狠狠地甩他一个大巴掌。
「大色魔--」
握在手中的答案让他整个人都呆掉了,随便她怎么搥、怎么踢。
不知想过多少回,如果这小子是女人的话就好了,现在不可能的愿望变成了事实,意外的结果让他惊喜不已,喜悦如阵阵铃声作响,愈来愈响亮,在他的心中回荡不已。
听到后门的吵声,焦急等待的米贝和江母连忙跑过去,见江嫣红一身女装还死命地搥打慕天秀,他们也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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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柳摸摸饿得扁扁的肚子,回头看看身后的院落,屋子的门窗关得紧紧的,小米哥他们不知道在屋子里商量什么重要事情,忙到连午饭都不用吃,书得她好饿。
算了,小米哥吩咐她守着,她就乖乖守着。
屋子里,靠门而站的慕天秀脸上一个清晰可见的五爪痕迹,他倾耳静听米贝细说从头。
旧事重提,江母还是忍不住伤心落泪,江嫣红贴心地握住母亲的手。
「侍郎大人,事情的经过就是这个样子。」
听完事情的始末,慕天秀忍不住长叹一声,欷吁不已。
「没想到江兄就这样去世了,果然是天妒英才,唉--」
机灵的米贝看侍郎大人一副颇为同情的样子,赶紧接着求情讨饶,「就是说呀,所以我家老夫人才会一时无法接受,才会要我家少爷,不,我家小姐假扮我家少爷来当这个官,说来说去,就是舍不得我家少爷这么早就离开我们。我们知道错了,侍郎大人,你就饶了我们吧。」
江母也跟着认错哀求,「青儿,不,红儿早就准备要辞官了,真的,我们马上就要走了,拜托侍郎大人看在和青儿相交一场,放我们一马吧。」
辞官的事他知道,之所以做这么一堆蠢事,就是那晚情不自禁的一吻开的头,慕天秀回眸望向许久没说话的江嫣红。
打从她到蓝田上任,他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他的直觉是对的,来的不是江青墨本人,是他冒名顶替的双胞胎姊姊。
因为那张一模一样的脸,他被骗得好惨,还以为自己转了性,不爱女人爱男人,折腾了半天,终于真相大白,所有的苦恼全都烟消云散,他好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