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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要有点甜有点涩  第11页    作者:靳絜

  “我的最后一个恋人是你。”

  他答得迅速、坚定。若不是因为对林霭梅心怀愧疚,他很想告诉怀里的女孩,说自己的初恋也是她。

  “你爱我吗?”她终于问了。

  “爱。”

  “我们——有明天吗?”

  他答不出来。这个“明天”该如何定义?

  她不再逼他,因为她还站在他这边。

  “我们坐下吧。”她拉着他坐。“我要你讲故事。今夜,你必须把故事结束。”

  结束得了吗?他惶惶然的心倏地一抽。立刻,他又觉得,也许今夜故事就真的结束了。

  “好久没接着讲,我忘了自己已经讲到哪里,你记得吗?”

  她点点头。“讲到你病了很久,病还没好她就告诉你说她要结婚了。”看他一眼,她很快地接着说:“我知道这不是重点。你记得我们全身湿透,不得不住进旅馆那次?你忽然说了一些跟她有关的话,我想那才是重点。”

  他记得。

  “那晚是我和她最后一次机会。但是,最后还是没有发生。”

  她给他个鼓励的眼神,要他勇敢地说出属于他和林霭梅的,最后一夜。

  “当她告诉我说她要结婚的那一刻,我立刻在心里对自己说,她终于做出正确的选择了。我不可能不难过,但是,我更愿意祝福她。于是我对她说:我祝福你们。谁知道,她立刻又露出那种眼神,那种——”他说不下去,神情一如当年那般无助。

  “那种要跟你同归于尽的眼神?”她接了下去。在听过林霭梅的版本之后,她确信自己不会说错。

  “嗯。她先对我说谢谢,然后就问我:你知道我要嫁的是什么样的男人吗?”

  葛月在心里替他回答:比我大三十岁的男人。

  “有钱有势的男人?”她说。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我没回答她。她接着就告诉我说:是一个对我们有帮助的男人。”他吐了口气,接着道:“我傻住了,她为我解答,说那个男人很老了,但是很有钱。她会答应嫁给他,是因为他愿意拿出一笔钱帮助她的表弟,对她有再造之恩的表弟,供她表弟创业。”

  “表弟?”她不能不打岔。

  “我。”他黯然。“她骗那个男的说我是她的表弟。”

  葛月也傻住了,林霭梅这么做到底用意何在?

  “她问我:你不是一直想赚钱,赚很多很多钱吗?你可以为我去偷别人的钱,那我也可以为了你把自己卖掉。我嫁给他,不但可以报答你,也可以让我们早日摆脱贫穷。你就用这笔钱去赚钱,这样你赚起钱来会更快,赚得会更多;如果我们运气好的话,也许很快就能再得一大笔钱。她对我冷笑一声才又说:他很老,身体也不是很好。”

  “你怎么说?答应她了吗?”

  “我一时说不出话来,她也掉头就走了。”

  “可是你跟我讲过,你说过想挽回她的话。”

  “我是说了。”他脑海里立刻浮现最后一晚那一幕。“几天之后,她又来看我——”

  “等等,你没主动找她?”

  “我当时还在乡下养病。”他解释。“我打过电话,但是她好像已经不住在那里了,她公司里的人又告诉我说她辞职了。我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她。”

  “喔。”她点了下头。“你继续讲。”

  “她又来看我,那天她穿得很时髦,看起来跟以前完全不同,我是指,她整个人给我的感觉完全变了,我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她。”

  他的神情忽变得茫然。

  “但我没忘记劝她放弃跟那人结婚的念头。我说我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更不能拿那个男人给我的钱。当然,她没听进我的劝阻。我讲完那些之后,她只问我:你爱我吗?我想我必须给她一个肯定的回答。”

  “你回答她说,爱?”

  “嗯,她好像很感动,因为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她哭,她爸死的时候她都没哭,所以我以为她同意放弃结婚的念头。后来我也流泪了,因为我觉得她很可怜,而且是我害她变得可怜。她抱着我继续哭。我们在一起很多年,从来没这么靠近过对方。她摸我的脸,那双手在我感觉,好软好冰。你相信吗?我第一次有了吻她的冲动,我觉得自己该对她做些补偿。所以,我吻了她。她也热情,也吻我;渐渐地,我们都失控了,我本以为,我们终究会占有彼此,谁知道——”

  “最后还是没发生?”

  葛月屏息。那种情况下,两人如何能停下来?是谁突然出现打断了他们?

  他点头。“因为她说了一句话,”停了好久,他说:“她说:我该和你做一次爱的,就算是我们彼此的约定吧,他日老头子一死,我就回你身边。”

  任何男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煞住车的,她相信。

  “我立刻推开她。她却对我笑,笑得我好害怕。她笑够了又对我说:你担心什么?我的第一次已给他了,我必须取信于他,否则他怎么肯答应给我的恩人表弟一笔钱。你记住,从现在起,我就是你表姐,他是你表姐夫;你和我的命运已紧紧结合在一起。”

  葛月陪着他唏吁不已。

  “不管你能不能接受,她已经把自己卖了。”

  “她在这两次见面之间,已经和那个男人结婚了。”

  “后来呢?”过了好久,她问。

  “我收了那个男人的钱。”

  “为什么?!”葛月恐惧的答案终于出现。“你为什么要收?!”

  “不收我就无以回报她的牺牲。”

  “收了就可以回报了吗?”她更激动了。“你可知道你这么做已让你们成为彼此的阴影?她进行的是一项阴谋!这是阴谋!”

  望着葛月愤怒中带着绝望的神情,他的心较当年沉得更厉害,他发现自己在说出一切之后,已无资格安抚她,甚至不敢碰她。

  “我的确参与了这项阴谋,但是我别无选择。她必须给那个男的,她的丈夫,一个交代。我不能不当她的表弟。”

  “你不收这笔钱也能当她的表弟!”

  葛月痛心疾首。杜晓雷因为收了这笔钱才有今天,所以林霭梅才会如此张扬地对她说:他无法爱任何一个女人。他无法背负着对林霭梅的歉疚感去爱任何一个女人。

  “我收不收这笔钱都不能改变她已将自己卖掉的事实。”他的声音又是那样微弱,空洞。“我不但必须当她的表弟,还必须在事业上闯出一点成绩供她在丈夫面前抬头挺胸。”

  葛月已乱了心绪,她惟一还能想到的是,林霭梅和他的约定,遥遥的约定。

  “你在等待她成为寡妇的那一天?”

  他在葛月眼底看见同一股冷芒,但恐惧不再,他只觉一股深深的无力感爬满心头。

  “葛月,如果你真的了解我,那么你应该能体会出我对她的歉疚感有多深。”

  “因为她为了你们更美好的将来而出卖自己?”

  “她一直是那样纯洁,她会这样做是因为我。我一再拖延,迟迟不肯答应跟她结婚,才害得她不得不做违心之事。我欠她。”

  她已不能言语。也许她该说些安慰的话,可是他并非一个普通故事里的男主角,他不是别人,是她生命中的男主角。

  她只是紧紧抱住他,以便使自己忘记他和有关他的所有故事。

  此刻她已确定,他和林霭梅其实是同一个人。因为当一个人离不开另一个人的时候,两人已经合而为一。

  她会记住此刻贴住她耳朵的心跳声,很响的声音。

  “晓雷,我终于听完整个故事了。”抬起脸,她任泪水冰凉地滑下。

  “我爱你。”他吻着她的泪,轻易地就说出那三个字。

  “我知道。”

  她没抗拒他的吻,但愿他也能记住她泪水的温度。她也肯定他目光里的爱怜是真心的。

  “我也知道,你我没有明天。”

  哀怨的语气和眼神较那句话更令他心痛,他早知道她在听完故事之后会是这种反应。

  他矛盾。一股倾诉的欲望在初识她时油然而生。他直觉地认为,她就是那个可以为他解开心结的女孩。今夜,他把故事讲完了,但他发现自己的心里出现了另一个结。

  “我从不曾期待她成寡妇。”他说。

  “可是你一生都对她感到愧疚,一生都将为她牵挂。”她沉痛、无奈。“这种牵挂和你对我的牵挂在本质上是完全不同的。”

  “我将牵挂一生的人还有你。”

  这是道别的话吗?她凄楚一笑。

  “她的婚姻生活幸福吗?”她自己的答案是否定的。撇开林霭梅和丈夫的年龄差距不谈,光是以她抱着那样一种心态下嫁来看,已注定了这段婚姻不幸的命运。

  “我曾顺道去拜访过他们几次,看得出她先生对她很好。她也总说她过得很好。”他回想着与林霭梅的会晤情景。“有一次她跟我说,如果有合适的对象,她鼓励我结婚。”

  “因为她开口说这种话,所以你才敢接近我!”

  他摇头,再摇头。

  “我见过的女人不少,从没有过想接近哪个的念头。即使在她说了那些话之后也没有。直到,直到我遇见了你。”

  她盯着他看了好久。“遇见我,对你的意义是什么?”

  “也许我会爱上一个人。”

  她点点头。

  “爱了之后呢?你对我可曾有过期待?你的影子允许你对我,或者我们的明天,有期待吗?你应该早在这一切发生之前就明白,许多事是不可能的。你就是再爱我也无法给我任何承诺。对她的愧疚已凌驾了你其它的感觉。所以,你说我想跟你在一起多久都可以,而不是你要永远跟我在一起。”

  第九章

  “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杜晓雷揪着一颗心等待着葛月的回答。他没问过林霭梅同样的问题,但此刻,他渴望听见一个肯定的回答。

  望着那充满祈求的眼神,葛月说不出否定的话。他像一个深陷黑暗中的人,正朝她伸出求助之手;他身处一个永远无法修补的故事之中,期待她能将他拉出来。

  她想起花市里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是那样充满朝气,那样健康;而现在,他向她证实了自己是一个胸中有血、心头有伤的男人。

  “我们还是朋友。”

  挣扎还在心中持续着,但她如此回答。毕竟,她为他流过泪,为他心痛过。那些泪和那种痛不是随便为一个故事里的悲伤主角而产生的,是因为爱他才产生的。

  “我还能再见你吗?”他知道自己无权要求更多。

  她朝他笑笑。“我搬家的可能性不高。”

  定定注视她良久,他离开了。

  睡睡醒醒,写写停停,葛月继续过着没有晨昏的日子。但她不哭不笑。

  她强迫自己不期待,不期待杜晓雷的出现。她说不出分手的话,说不出要他别再来找她的话。

  昨夜她听见自己发出一声真正的叹息。那声音轻而远,像万籁俱寂的夜里,天空中不知名的星星,从茫茫穹苍坠落大地时,匆匆燃烧自己所发出的呼啸。

  她写了几句话:

  我永远不能恨她,她为他所做的一切,剥夺了我恨她的权利,不论我怎么努力,我都无法与她为他做的这一切相抗衡。在这一切之前,我孤立无援,弱不堪击。

  该爱就爱,该恨就恨,她本也该拥有爱与恨的权利,但这种爱与恨的权利在兀悟的瞬间已无地自容地雾化成云烟。

  她再不需要在夜里留一盏灯,她也已数完他的伤痕。她不得不承认,爱情有时候是一种沉沦。

  两个人故事里不该有她。

  声响突起。她接起电话。

  “你在家最好,别出去,我立刻过来。”

  是妈妈。

  声响再起,有人敲门。

  “我可以进去吗?”

  她请宋绍钧进屋。

  “不出去啊?今天。”

  “不能出去,我妈说她等一下要来。”

  “喔,那我晚一点再来找你好了。”

  “急什么?她没那么快到。”她喝住他掉头之举,他对妈妈的敬畏使她对妈妈再次产生厌恶感。“你找我什么事?”

  “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他搓手。

  她得自己猜,她知道。

  “跟你那个女同事有关?”

  “嗯。她请我去她家吃饭,说是她爸妈要见我。”

  “喔。”她闻言感慨不已。男女朋友交往到一定程度时,一定会互相见见对方的家人,但这种必然的过程与她和杜晓雷无关。“你不敢去?”

  “不是。只是,只是我去了之后,她爸妈要是问我什么,我怎么说?”

  “哎哟,问什么就说什么嘛!你的家世清白,虽然爸爸已经过世,可是妈妈母兼父职,含辛茹苦抚养你长大成人,你又有正当职业,稳定的收入,无不良嗜好,也无不良记录,是那种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男人,你怕什么呀。”

  “喔。”他好过了些。“你妈见过杜晓雷吗?”

  “早就见过了。”她没说是妈妈突击检查时撞见的,有一点想蒙混他的意思。

  她在心里骂自己不肯面对现实。

  “难怪你妈好久没逼你去跟人家相亲,她一定是对杜晓雷很满意。”

  这话提醒了她。妈妈竟先打电话告知她说自己要过来?不是突击检查,怕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我看你还是走吧,我得赶快整理屋子,省得挨骂。”她送客。

  她什么也没做。二十分钟后,妈妈来了。

  她什么也不说,静待发落。

  “你这个样子是什么意思?是不是知道我又要问你跟杜晓雷的事?准备继续给我来个相应不理,要我拍拍屁股就走?”

  不拍屁股也可以走。“你要问什么啦?”

  “我还会问什么?老问题,你今天一定要给我答复。你老实说,你跟他有没有可能结婚?有你就要他有所表示,先到你陈叔叔家去一趟,算是正式见过你的长辈。当然啦,如果你想带他去见你那个从来不管你死活的爸爸我也没意见。”

  “要是没有可能呢?”

  “那你就答应我替你安排的相亲。我目前就有一个理想人选。”葛母不给女儿拒绝的机会。“你现在就给我明确的答复。如果你跟他没有结婚的打算,那我就安排你跟这个人相亲,明天晚上。”接着她就表现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我可是先告诉你喔,人家已经跟你陈叔叔提过好几次了,说是要见见你,我很难再替你挡了,你不要害我在陈叔叔面前不好做人。”

  她无言地看着唱作俱佳的妈妈,想着妈妈说过的那句:你别哪天出了事再来找我哭诉。

  她从不认为自己会有找妈妈哭诉的一天。

  她也没出什么事。

  天下本无事。

  “随你安排吧,我尽量配合就是。”

  葛母对女儿的反应倒有些意外,本来她决定当面谈是因为怕女儿摔她电话。

  “喔……那就好,等我联络好了再打电话给你。”

  也好。葛月在心里说。

  路灯如昨。

  几番强烈的内心交战过后,杜晓雷再次伫立在暗淡的路灯下。

  葛月的灯没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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