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感觉轻飘飘的。他曾经无数次幻想和荷莉在一起的情景,但从没意料到会有如此狂野的激情。她是因为沮丧才会产生这种反应,但是,在她脑海中的男人到底是哪一个他呢?
“不要走。”她低语,伸手抚摸他的背,亲吻他,她的身躯急切地压向他。
尼克抗拒那份狂喜,知道他必须踩下煞车。荷莉以为他不要任何承诺……该死,她应该得到更多,不只是一个夜晚而已。
“荷莉?”他沙哑地唤道,轻轻推开她,“亲爱的,已经很晚了。你的心情不好……我最好赶快离开。”
听到他的话,她突然变得僵硬。
“等我回来之后,我们再谈,”他柔声说道,“我会从加州打电话给你。”她的脸庞笼罩在阴景中。他轻抚她的秀发,那充满生气的柔软卷发她的一切都是如此美妙、如此温暖,甜蜜得令人心痛。她有权利得到永恒的深爱,她难道看不出来吗?他会让她了解这点。他不要和她一夜风流,他要和她共度余生。老天,他为什么必须在这个时候离开呢?真正的唐尼克要给她许多承诺,等他再次回来时,他一定会想办法让她知道这份心意。
他渴望再次将她拥进怀里,但又害怕会破坏两人的未来,所以,他俯身亲吻她的额头,强迫自己转身离开,走出大门。
荷莉瞪着卧室里的时钟,已经好几个小时了,她却仍然无法入睡。她真是一个笨蛋,竟然那样对尼克投怀送抱!当他说会想她时,是那么诚挚,让她以为他真的对她有某种特殊的情感。可是,她想起他的反应……她啜泣地捶打枕头。她真是个大傻瓜,竟然把仁慈和同情曲解为欲望!
她翻转身躯,再次看了时钟一眼,徒劳无益地想让自己舒服一些。她多么希望能够躲起来,逃到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韦荷莉是个大笨蛋,尤其是在和男人相处的时候——她终究是母亲的女儿。
房间里好热,床单纠缠着她的腿。她拉直床单,拍拍枕头,再次躺下,希望感觉凉快一些,在片刻之后,她哀伤地蜷缩着,哭了起来。尼克匆匆离开的背影在她脑海浮现,令她悲从中来……她把一切都搞砸了,把他永远永远吓跑了。加州距离这里虽然遥远,他或许还觉得距离她太近了。
噢,上帝!她再次翻转身躯,把滚烫的脸庞埋进枕头中。她曾经以为自己爱着雷诺,以为在他抛弃她时一定会伤透她的心。但是,如果和现在相比,和她失去尼克之后所感到的伤痛比较,那根本不值一提。
第十一章
第二天,荷莉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工作中,设法忘记那个伤痛的夜晚。义卖餐会的入场券销路相当好,但星期六的洗车活动却碰到倾盆大雨,只能草草结束。
星期天晚上,和母亲通完电话之后,荷莉拔掉电话。自从尼克离开之后,她每天晚上都这样做。如果他打电话来,她不想跟他说话;如果他没有打电话来,她也不想知道。
星期一,她前往电视台、电台和报社的办公室,希望他们能够为义卖餐会多做一些报道。返回办公室后,翠娜告诉她尼克打过电话。“他抱怨一直找不到你。”翠娜说道,“他留了一个号码,要你有空跟他联络,我把它放在你办公桌上。不过,先看看这个!”她握着一把支票,“又有40个人要来参加义卖餐会。”
荷莉当然没有打电话给尼克。星期三下午要回家时,她在大厅看见那位患自闭症的施老先生,他对任何人的谈话都没有反应,但她每天都会和他聊几句。
“再过两天就要举行义卖餐会了,施查理。”她跪在他身边,“再过两天,然后,谁晓得会怎么样?”她的心思都系在尼克身上,筹募资金的事已经退为第二位。她叹口气,轻拍那个老人的手。“尼克会和我一起去参加义卖餐会吗?你知道尼克是谁,对不对,查理?我爱上他了,可是,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绝对不能让他知道,否则,他会不高兴的。”
她的手仍然放在施先生手上,在那一瞬间,她突然感觉他好像有一点反应,但她心想那纯粹是错觉。她站起身子。没想到自己竟对着一个患有严重自闭症的老人倾诉心声……她感觉十分狼狈,这样的行为实在太离谱了。在和施先生道别之后,她匆匆离开。不论她有多么沮丧,都不应该妨碍到工作表现。
第二天早上,她正在换衣服时,门铃声响起。她的思绪立即变得纷乱,尼克回来了。他要什么呢?这并不重要,唯一重要的是他回来了。门铃声再次响起,她抚平头发,捏捏脸颊,冲向门口。
“早安,”雷诺说道。
她一言不发地瞪着他。
他审视她的睡袍和拖鞋。“哇,这么迷人的打扮。”
“少来这一套,雷诺。”荷莉双臂交抱胸前。“你来做什么?”
“我希望进去后再谈。”
“我们可以在这里谈。”
“不,我真的希望……”
“我们在这里谈。”
雷诺环顾四周,好像要确定没有人会听到这段谈话。“好吧,我先声明,我会坚决否认我们见过面。”
她转转眼珠子。“有话快说,雷诺。”
“我要警告你,钱代表已经失去耐心,他要给你一个最后的期限。如果你不在这个星期五早上九点之前退出筹募资金的活动,有一只杀鸡的狗凶手就要上天堂报到了。”
她喘息。“你只是在虚张声势。有太多人关心阳光,谋杀它会扼杀钱克贝的政治生涯。”他有可能是认真的吗?
雷诺装出哀伤的神情。“钱代表将来或许会后悔采取这个手段,但是,目前他已经太愤怒,无法冷静地思考。你退出活动会有什么损失呢?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你已经造势成功,义卖餐会已经成为本季的盛事,连钱代表和我都买票了。”
“少跟我来这一套。”
“这是事实,我们真的要去参加,以表示我们并没有任何恶意和偏见。”
荷莉实在无法相信他们会睁着眼说瞎话。他和钱克贝没有任何恶意和偏见?谁会相信!他们甚至拿阳光的性命来威胁她!
雷诺离开之后,荷莉打电话到钱克贝家里,他对一切一概否认。抵达办公室之后,她立刻去找彼得商量,他也认为他们只是在虚张声势,要荷莉绝对不能让步。
荷莉回到办公室,埋首于工作中,连午餐都没有心情吃。
电话铃声响起,“午安,”荷莉说道,“艾伦堡老人之家,我能为您服务吗?”
“可以,今天晚上八点和我在银行的停车场碰面。”是尼克的声音,而且听起来很兴奋,“我马上得挂电话,而且必须工作到晚上,不过,八点一定会完成,我有那部棕色卡车的线索了。”
晚上八点,荷莉在银行的停车场踱来踱去,她的手心冒汗、心跳加快。尼克的声音听起来急切而兴奋,但那或许只是因为他查到那部卡车的消息。或许——她甩开纷乱的思绪,看到尼克已经从银行的侧门走出来。
离开荷莉这段时间,尼克想了许多,并做好决定。他一直忙着比较他和哥哥的不同,却没有发现他这种类型其实也相当吸引女人。他决定不再假装,他必须让荷莉了解真正的唐尼克,因为她是他唯一想要的女人,而他更希望成为她唯一渴望的男人。
尼克也在同时看到她,并加快脚步,绽开笑容。他好像很高兴看到我,荷莉松了一口气,走上前迎接他,但又怕自己可能会有错觉,于是停下脚步,僵硬地站在那里。
“嗨,”尼克说道,给她一个拥抱,她却毫无反应,他退开身子。他能期盼什么呢?他早知道她在生他的气,而且也不能怪她。他那样突然远离……她根本不知道他心中有更远大的计划。可是,该死,她至少应该接一次电话。
他清清喉咙。“走吧,我们可以开我的车。”
她无法面对他的目光。他曾经拥抱她——她为什么无法回忆他的拥抱呢?老天知道她多么想要。普通朋友也常常互相拥抱,他已经踏出第一步,她应该回应的。“我们……我们要去哪里?”
“去拜访潘由利。”他在他车中解释。“在学校教书的戴太太知道我要追查那部棕色卡车的下落,就号召五年级的学生睁亮眼睛,其中有一个男孩看到并抄下车号。欧伯特帮我去查,发现车主是一个妇人,她告诉伯特她从没听过潘由利。”
“那条线索就断了吗?”荷莉问道,突然觉得尼克好陌生。
“伯特是这么认为,不过,他还是把她的姓名和电话号码给我。我打电话给她,结果,她是潘由利的孙女,已经出嫁,所以不姓潘了。她对伯特说谎,因为她怕警察去找潘由利的麻烦,可是,她坦承那个老家伙在几个星期之前借走她的卡车。”
“就是阳光第一次跑掉的时候吗?”
“应该是。”尼克感到困惑与失望,荷莉似乎一点都不兴奋。阳光在她心目中是如此重要——她或许只是不敢抱太大的期望。“潘由利的孙女说她一直好担心,她觉得我们应该找潘由利谈谈。”
已经很接近潘家了。荷莉审视那座没有油漆的农舍和旁边的鸡舍。“如果他用猎枪欢迎我们呢?”
“没关系。”原来她担心的是这个,尼克轻拍她的膝盖。“他的孙女说他很顽固,但也很讲道理,至少他会听我们把话说完。”
荷莉挤出一个笑容,终于猜出这是怎么回事。尼克想假装那夜的事从来不曾发生,而她只需要全力配合就可以了。
车子一停,农舍前院的灯火立刻亮起。身着工作裤的潘由利出现在门廊上,神情气愤,仿佛准备驱逐任何闯入他城堡的人。
“晚安,潘先生,”尼克说道,“我们是
“我知道你们是谁。”那个老农夫怒视他们。“我的孙女打过电话,说我应该听听,我会让你们把话说完。但是,我无可奉告。我应该在第一次看到那只狗时就枪毙它。”
荷莉从来没有跟潘由利说过话,也一直以为她会非常讨厌他。但他似乎是个很有自尊的老人。“第一次看到它,就是在你闯进我院子偷偷放它出去的时候吗?”
“已经有人认出那部卡车,”尼克插嘴说道,“你或许可以道出真相,没有必要把自己的孙女扯进这片浑水中。”
那个老人板紧下颚。“就是我没错,我两次放走那条狗,狗屋里鸡毛也是我放的。这是唯一能够抓到它的陷阱。”
“可是,阳光从来没有骚扰过你的鸡,对不对?”荷莉问道。
“我知道那种畜生能带来多大的伤害。”
荷莉坚持。“可是它根本没有咬死你任何一只鸡,对不对?”
“它在别的地方大发凶性过。我听到电视上的报道,狗园的杰得也这么说。”
“不是这样的。”尼克纠正他。“杰得说那只狗会绕着鸡圈奔跑狂吠。如果有人告诉你阳光咬死过鸡,那个人一定在说谎。而且阳光以后也不会有机会追逐鸡只,因为它将是艾伦堡老人之家的宠物,那里根本不养鸡。”
“老人之家。”潘由利啐道,“他们要逼我放弃我的家园,要我挤在一个和鸡笼子一样大小的地方。”
荷莉眨眨眼睛。“有人要逼迫你离开家园吗?”
“哈!”老人的眼眸喷出怒火。“那就是扩建老人之家的唯一目的,不是吗?”钱克贝告诉我的。你们想筹募资金来建造一个囚禁所有老人的地方,不准他们拥有任何私人产业。可是,让我告诉你,小姐,我照顾得了我自己。”
“没有人想逼你离开这里,潘先生,”荷莉说道,她被钱克贝的谎言吓坏了,“那根本不是真的。”
“不是吗?”老人向她挑战,“你或许认为是在协助老人,但是我告诉你,根本不是。钱克贝才是协助我修缮农舍的人,让我可以继续待在这儿。”
“他如何协助你呢,潘先生?”尼克问道。
“他派一个人来帮我向银行贷款。一个说话夸张不实的家伙。可是,他来自龙先生的银行,所以我信任他。”潘由利怒视荷莉,“即使你争取到扩建计划,我还是可以待在这里。大家都看得到我把自己照顾得多么好。”
“噢,潘先生,”荷莉知道那个说话夸张不实的家伙绝对不是别人,一定就是雷诺。“我们告诉你的才是真相,而且我可以用几个电话向你证实。”
潘由利确实像他孙女形容的那么顽固,只是在与杰得、龙塞司在电话中交谈过后,他看出钱克贝所说的全是谎话。了解真相之后,他立刻勃然大怒。
他愤怒地挥动拳头。“已经快十点了,如果我的车没有坏掉,我一定会冲到钱克贝的家里,一拳揍扁他的鼻子。”
尼克绽开笑容。“不必揍扁他的鼻子。不过,你倒是可以搭我们的便车,去当面告诉他你已经揭开他的谎言。”
“没问题。”潘由利布满皱纹的脸孔愉快地明亮起来。
他们很快来到钱家,荷莉兴奋地按下门铃。
钱克贝本人来开门,先看到荷莉。“韦小姐?你来干什么——做更多愚蠢的诬告吗?”
她嫣然而笑。“我只是来看热闹,钱代表。”
潘由利跳到他面前。
钱克贝的脸色立即大变,但控制自己。“哈罗,由利。这时候来找我好像太晚了吧。”
“一点也不,钱克贝。你这个王八蛋,告诉我那些有关老人之家的谎言,害我在电视上当众说谎,诬指这位小姐的狗撕碎我的鸡。”
“不,不……”钱克贝后退一步。
“别想摔上房门。”尼克说道,用脚顶住大门。
钱克贝的脸涨得通红。“是你自己跑来告诉我那只狗闯进你的鸡舍里。”他对着潘由利说道。
“别想把你的烂摊子丢给我,姓钱的,我会收拾我自己的烂摊子,但不包括你的。你派我去放走那条狗,好让它显得有罪。我会告诉每一个愿意聆听的人——就像那些现在正赶来的家伙。”
有车子驶进的声音。钱克贝惊恐地抬起头,看到电视台的新闻采访车,正驶进他的车道,后面跟着一部警车和报社的采访车。
荷莉惊呼一声。“他们怎么知道来这里?”
那个老农夫发出愉快的笑声。“我要我的孙女打电话给他们。”他得意地望向脸色惨白的钱克贝,“你让我在电视上出了大丑,姓钱的,现在轮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