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从威斯康辛州打来的吗?”她无法置信地问道。
翠娜耸耸肩。“我不知道她人在哪里,但确实是她的声音,而且她要找你。去找个可以讲话的地方吧,我来帮你弄这些零食。”
荷莉穿过人群,一面想着母亲为什么会在这时候打电话来,她明明知道她正在请客。有人生病了吗?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尼克一直惦记着荷莉,不知道她跑哪儿去了。终于她出现在厨房门口,手中拿着无线电话,看起来很沮丧。他朝梦妮使个眼色。
“我待会儿就回来。”他不由自主地望着荷莉的身影。
梦妮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露出失望的神情,但还是挤出一个微笑,“去吧,反正我也没有心情跳舞。”
尼克轻拍梦妮的手,因拥有这样的好朋友而深感幸运。她原本有其他的约会,但是,在他解释荷莉的情况时,她立刻改变计划来协助他。
他走向荷莉,身冒冷汗。如果自己的舌头又打结,像在银行那样怎么办呢?他设法冷静下来,提醒自己今晚只是一场戏,而他只是戏中的演员,正在扮演一个花花公子的角色。他深吸一口气,感觉好过多了。他只要继续演好这个角色,并忘掉真正的自己,否则会全身僵硬而搞砸一切。
“很棒的聚会。”他已经来到荷莉面前,虽然声音不像他预期的那样圆滑,但是,他的笑容应该还可以。她穿着红色的竖领洋装,戴着银色的长耳环,看起来真是美极了。朝她绽开笑容是如此轻松的事情,他根本不必假装演戏。
“谢谢,”她看起来心不在焉地把话筒挂回墙上。“是我母亲。”她含糊不清地说道,声音压得好低,他差点就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等到搞清楚她刚和她母亲通过电话后,他问出第一个浮现脑海的疯狂念头:“没办法把她弄来参加聚会,对不对?”
她瞪着他。“你说什么?”
他了然于心地点个头。“我了解这种情况。我每次有玩乐的点子时,都会邀请我母亲,但她从来不肯参加。”他这辈子可从没有动过任何玩乐的点子,但是,至少不再结结巴巴。
“你邀请你母亲参加你的聚会?”
尼克畏缩一下。他是随口胡诌,但是,邀请母亲参加聚会的家伙显然不符合典型的花花公子形象。他听到乐声响起,突然有了另一个灵感。“是啊,但是她不肯来,因为她怕大家会请她弹钢琴。”
“她会弹钢琴?”
“一点也不会,所以,你应该看得出那会有多么尴尬。”
荷莉困惑的神情转为笑容。“这一切都是你编出来的,对不对?”
“你……你……我觉得你好像忧心忡忡。”说出他真正的想法时,他的举止变得迟疑,舌头也开始打结。
“而你希望让我开心起来,对不对?”荷莉绽开笑容,并点个头。“谢谢,但是那通电话只是有点沟通不良。”母亲竟然认为她想利用这个宴会引起雷诺嫉妒,并设法把他弄回身边。真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想!她忆起身为女主人的职责,于是询问尼克:“你玩得愉快吗?”
“一切都很完美,除了……”
“除了什么?”她向道,接着看到他开始随着音乐移动脚步。他做个召唤的手势,后退一步,然后再次暗示她,给他一个迷死人的笑容。她不由自主地跟随他走进临时清出来的舞池,感觉自己确实需要借跳舞来忘却先前与母亲之间的对话。
尼克很高兴自己能够用行动代替言语。他差点搞砸一切,但是,在开始跳舞后,一切都完美极了,荷莉轻松自在地配合他的舞步,仿佛他们是舞王和舞后。两人的手指相接触,他握着她的小手,另一手则放在她的
纤腰上,以便随着乐声转动。她的秀发轻轻拂过他的脸庞,诱人的香味袭向他。两人再次相对,她朝他嫣然一笑。
他不敢说话,一直到乐声结束之后,他才开口:“现在,一切都真正完美无缺了。”
她绽开笑容,有点喘息。“这是我整个晚上的第一个舞。”
“只有工作,没有游戏。”他轻声呵斥,很高兴自己能扮演好这个角色。如果她猜测到他真正的用意,一定会立刻吓跑,但是,他表现得很好。继续装扮吧,他提醒自己,他不会约她出去,还不到时候。这需要动脑筋,他一定会尽快想出和她碰面的方法。
星期天,从教堂回到家,荷莉换上牛仔裤和棉衫,先清理完昨晚的杯盘狼藉,然后开车前往“动物之家”,准备带回她上星期看中意的那条狗——阳光。
她研究过不少资料,发现宠物在疗养院中具有治疗的功效,并决定在老人之家推行宠物治疗的计划。她的上司也十分同意,但要她全权负责。在与当地的兽医讨论过,并比较老人之家的设备之后,决定最好的选择将会是金毛猎犬,接着,她顺利地找到那只八个月大的猎犬,并一眼就爱上它。
微风吹进敞开的窗户,弄乱她的发丝。她的思绪飘回昨晚的聚会上,整个晚上,她只跳了那个舞。尼克真的是一个特殊的男人,但是,他似乎已经“名草有主”了。虽然她宣称今后要及时行乐,却还是有意无意地避开所有男人。
她吁口气。她只是还不想和男人约会。毕竟,俗语说得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如果尼克规规矩矩地过来请她跳舞,她或许根本不会答应。但是,他也很有幽默感。他邀请的方式又那么圆滑而技巧,丝毫没有强迫的意味,叫她怎么能拒绝?在他们跳完那个舞之后,尼克回到女伴身边,稍后,荷莉注视他们跳一曲慢舞,那个迷人的红发女郎紧紧偎着他,双眸沉醉地闭上。不错,尼克和世故成熟的梦妮。她甩甩头,决定不再想那个男人。
这个时候,在小镇的另一端,唐尼克站在艾伦堡老人之家的大厅中,研究着公布栏上的活动表。
“你是不是来找人?”一个沙哑的声音挑衅地问道。“因为如果是的话,你就不应该在那里找他们的寝室号码。年轻人,你必须去
21柜台询问。”
尼克转过身子,发现一个佝偻的老妇人拄着助行器站在旁边。
“以前从未在这里看过你,”她继续用那种找人吵架的语气说道,凌厉的视线从厚厚的镜片后上下打量他。“突然良心发现,决定来探视你疏远已久的老姨妈,对不对?”她自以为是地逼问。
“不太对。”尼克伸手抚过头发,并绽开笑容。“我只是想知道,在最近几个星期中,这里有哪些活动。”
“你不是来探望住在这里的人吗?”
“我不认识任何住在这里的老人。”
“哼。我叫艾洛茜,现在你认识我了。不过,这没什么差别,今天是星期日,你或许有一大堆事情要做。”
尼克的眼睛闪闪发亮。“我以前从来没有来过这里,或许,你能带我四处参观一下。如果有时间的话。”
“时间,哈!在新书抵达之前,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大堆时间。我讨厌他们为我们安排的乏味游戏和那些无聊的活动。你叫什么名字。”
“唐尼克。”
“跟我来吧,年轻的尼克,”她边转身边说。“如果你想四处参观,我就带你参观个够吧。”
星期一早上,荷莉前往总管尤彼德的办公室,向他报告她已经领回阳光,而且一切进行得非常顺利。她只隐瞒了一点事实:午夜之后,阳光开始在厨房里哀鸣,最后,她只好让它睡在她的床尾。但是彼德好像心不在焉,在荷莉报告完毕之后,他说出心中的隐忧。
“老人之家的房舍增建计划出现严重的问题。”他忧心忡忡地望着她,“你应该知道,扩建计划的那块地原先是属于钱家的,他们一直想把它收回去,现在,钱克贝已经开始采取行动,准备取回那块土地的所有权。”
“钱克贝?”荷莉的脑海浮现出那个自命不凡的镇代表,她一向很讨厌那个男人。“他凭什么来搅乱呢?扩建计划迫在眉睫,而且只有那块地适用。钱克贝或许姓钱,但是,他凭什么来阻止我们使用自己的土地呢?”
“因为这块地不属于我们,所有权在钱克贝手中。”
23
“什么?”
彼德靠向椅背说,“你不是土生土长的艾伦堡人,所以不知道这些历史渊源。钱克贝的祖父是钱亚伦,他在1927年去世时,提供这栋房子作为老人之家,也允许我们使用后方的15公顷土地。但是,土地的所有权仍然掌握在钱家。克贝是唯一的继承人。他不但拥有产权,也必须缴纳税金。因为我们一直可以自由使用那块土地,所以把扩建计划视为理所当然。但是,开发公司决定要利用这块地营建新购物中心的外环道路和停车场,克贝也打算把它卖给他们,才会如此无礼地提醒我们。”
“可是他不能那么做!”荷莉沮丧地跳起来。“即使我们没有扩建计划,也还是需要这块地。草地和树林一方面可以美化环境,一方面也可以隔绝噪音。”她愈说愈沮丧。“你能想象购物中心的停车场就在我们后面吗?那多可怕!钱克贝根本不需要那些钱,他已经是镇上最有钱的富豪。事情一定有转圜的余地,对不对?”
彼德无奈地耸耸肩。“根据亚伦的遗嘱,我们只有在确实使用那块地的情况下才拥有所有权。克贝已经向法官显示我们从来不曾建设这块地,只在上面造了一条穿过树林的小径,以及在草地上种植一些蔬菜花卉。”
“可是,这就是确实使用啊,”荷莉争辩,“而且我们还计划增建新大楼。我们是新泽西州设备最完善的老人院之一。但是,我们的空间却只容得下50位老人。新建筑可以增加一倍的容量,也可以明显地改善我们的服务。扩充建筑势在必行,所以我们必须拥有那块地。”
彼德摊开双手。“如果我们早在三年前开工,或许就不会有这些问题。可是,董事会一拖再拖,现在,新购物中心的开发公司正捧着大把钞票送上门,克贝不可能不动心。”
荷莉皱起眉头。“董事会为什么一再拖延?不可能是因为缺钱。他们不是可以向基金会借钱吗?”
“这就是问题所在。为了预防董事会做出违反社区利益的决定,钱亚伦在遗嘱中规定,他们只能向基金会借贷百分之八十的款项,其他的百分之二十则必须向艾伦堡的居民募捐。”
“噢。”荷莉咬住嘴唇。“我们大约需要多
25少钱?”
“扩建计划大约需要100万的成本,这表示艾伦堡的善良百姓必须捐赠20万元。我们根本募不到这么多钱。克贝告诉法庭我们一直荒废那块地,已经失去使用它的权利。”
“法官那么听他的话吗?”
“法官的决定,董事会必须在两个月内筹到工程款,否则,克贝可以自由使用这块土地。”
“两个月?”荷莉惊骇地跌回椅子。“两个月要筹到20万元?”
“没错。”
“董事会难道一筹莫展?”
“他们跟几家大公司联络过,希望能够募得大笔捐款。”彼德愁眉苦脸地说道:“可是,克贝似乎或多或少和这些公司有所牵连,他们都不愿意得罪他。镇上几个比较有可能捐大钱的镇民也都有相同的顾虑。”
荷莉淡褐色的眼眸喷出火焰。“我们似乎只剩下一个解决的途径:唤起一般镇民的关心和支持。如此一来,克贝如果压迫我们,就会变得像恶霸一样。他的形象一旦变坏,那些大公司和有钱的镇民就会投向舆论这边。”
“唤起镇民的关心和支持?”彼德质疑地扬起眉毛,“这就是我们计划当初会失败的原因,记得吗?我们从来不曾得到镇民的支持与参与。”
“或许那是因为从来没有人尽最大的努力去尝试。”
“你好像有兴趣当开路先锋。”
荷莉十分严肃。“很有可能。”
彼德沉思地望着她。“董事会要采取行动,但是,不知道该如何去做。如果你能提供一些意见给他们,我一定会全力支持。虽然你才来一年半,你的热情和活力已经超越我记忆中其他担任过这个职务的人。”
他的赞美使荷莉的双颊染上喜悦的红晕。她答应彼德,在下星期一的董事会中,一定会提出一些具体的意见,以挽救老人之家。
星期四下午,她先回家请邻居代为照顾阳光,然后又冲回老人之家,协助那些拄拐杖、坐轮椅的老人登上巴士。他们将前往球场看球。
在11位老人统统坐定之后,巴士驶出老人之家。白翠娜一面开车,一面和大家闲聊着,荷莉知道这一定会是一个很棒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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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球场后,事先安排好的童子军已经抵达,并将老人妥当安排在特别的座位上,使荷莉终于松了一口气。接着,她还必须张罗他们的晚餐。就在她来回奔波的时候,突然撞上拿着几罐汽水和热狗面包的唐尼克,他热情地和她打招呼,使她通身舒畅。
荷莉一直忙东忙西,根本没想到自己还没吃晚餐。就在闻到尼克热狗面包的芥末香时,她突然觉得饥肠辘辘。“闻起来好香!看球赛就是应该吃热狗才过瘾!”
“对。”他的笑容灿烂。轻松一点,他告诉自己,没有什么好紧张的。
“今晚的球迷好像特别热情。”她注视着满场球迷。在转身看着尼克时,她注意到他的脸好像有点红,于是猜测他是不是晒多太阳r。
尼克憎恨自己太容易脸红,同时打量荷莉的打扮。她穿着杏黄的衬衫和蓝色长裤。“嘿!你该不会是纽约队的忠实球迷吧。”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服装。“和他们的蓝、橙色制服很像,对不对?我没有特别支持任何球队,只是喜欢带老人们来这里凑凑热闹。”
“真的吗?噢,我都忘记应有的礼仪了。这位是我的朋友,佩姬。”尼克后退一步,露出身后那个曲线玲珑的金发女郎,她穿着好可爱的短裤。
“很高兴认识你,佩姬。”荷莉心想,佩姬可以绝对毫无疑问地成为当红的模特儿,她的笑容好美,牙齿好白,蓝眼睛好大。在闲聊片刻后,荷莉向他们道别。佩姬确实很美,但是,梦妮到哪儿去了呢!
球赛开始后,芮丝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孟先生要自己去小卖部,我不放心,坚持陪他去,可是他却故意溜走了!我希望他不会有事。”
荷莉找来那些童子军,请他们四处寻找孟先生。十分钟后,没有任何线索,她开始觉得事态严重了。“或许他迷路了,找不到回来的路。”她低声对翠娜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