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不可?”她忿然一咬牙,冲口而出。“你玩弄过不少女人,紫水晶也有别的恩客,为什么我非要守着你不可?像小沙……”
“你果然……”蒙卡慕答不禁勃然大怒,狠狠地揑住她的肩头。“说!你到底还跟了多少人?”
“有明说的必要吗?”她昂起下巴,挑战似地迎视他。“你跟其他……人,跟紫水晶一起时,我过问了吗?我有需要向你报告事后的结果吗?”
蒙卡慕答登时怒不可遏地伸手一推,花弄笙来不及反应,便整个人重重地跌落在雪地中。
“那么,我就称你的心,让你回去找他们好了!”
他恨恨地说完,便踹了“飞梭”一下,“飞梭”立刻提脚往前飞奔而去。
听着身后渐远的声音,花弄笙并没有回头,只是脸上的热泪已转为薄冰,如绝望已封冻住她凄冷的心。而手中紧握着倚在胸口的,仍是蒙卡慕答当初给她的小手枪。
她木然地站起来,机械地往前方的黑暗走去。不晓得前面迎接她的,将会是什么;不过,已经没关系了,蒙卡慕答不过是要满足他本身的占有欲,她竟然以为他爱她……
在这个冰天雪地中,已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了,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要走。其实走到哪儿还不都一样?她回不了家,回不去从前的欢乐时光,也回不去堂妹花弄月的身边。
恍惚中,她似乎看到了花弄月与万良宵,这对天造地设的佳偶,在不远处向她挥手。她想跑向他们,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哪!
然而,她感到他们离她越来越远。天好黑,黑得她看不见;雪好白,白得她分不清。在身体倒下的刹那间,她已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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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卡慕答放松缰绳,一任“飞梭”如风似地往前冲。花弄笙的话刺痛了他的每根神经,想到那群乌合之众的游击队都是花弄笙的入幕之宾,一股无名的火便在他的胸口猛烈燃烧起来,烧得他无法思考。
然而,一忆起花弄笙看见自己的刹那,蒙卡慕答好像又看到那依在自己怀中近乎冰冻的娇小身躯,茫然无助的大眼映着自己的影像,泫然欲泣的神情诉说着委屈。他越想心越疼,越想越后悔,好不容易才找到她,在顷刻间,他为何又轻易放手抛开她?
在雪地中蹒跚行走的花弄笙看来是如此单薄无依……
对了!蒙卡慕答蓦然想起,若是她真想和游击队一起,为什么要在黑夜中出走?而且她穿得如此单薄,连御寒的斗篷都没带在身上,可见她走得十分匆忙。而她若在马伦库伦那儿待得开心,为何又要仓卒出走?花弄笙虽然单纯,却不至于不明白单独深夜在雪地中行走的危险。
蒙卡慕答立时毫不犹豫地勒住“飞梭”,掉头往回奔去。
刚才被花弄笙的话给气昏头了。才这样冲动地丢下她一人在树林里不顾,才这样没去仔细推敲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花弄笙要对自己说出那样的话?
“飞梭”很快就回到他推落花弄笙的地方,蒙卡慕答的眼光飞快地往四下一溜,完全不见花弄笙的踪影,他的心一沉,花弄笙果真回到马伦库伦和那个叫什么小沙的男人身边了。
顿时,他感到心被一把无形的利斧重重一砍,痛得他必须咬紧牙关,他的百合呀!这次真的离他而去了。
蒙卡慕答的眼角瞟到在路旁雪中的一个大洞,那是花弄笙被自己推落的身形,此时深深印在雪中,仿彿是在提醒着他当时的冲动。
他不由得轻声叹息,这将是他一生最懊悔的事,他的花弄笙哪!即使到此时,他仍不愿和甜美的记忆道别。
他怔怔看着那雪中的凹洞,仿彿花弄笙随时会从那洞中钻出,展开双臂,跳跃着迎向他。久久,蒙卡慕答终于不舍地将目光别开,理智地提醒自己,前面还有一段好长的路要赶呢!
不用他的指挥,“飞梭”便像懂得他心意似地掉了头,要往来路回去。蒙卡慕答明白,此刻,手下们正在树林外等着。
忽然,就在转身的一瞬间,他瞥见雪地上新印的零乱踪迹往树林中另一个方向延伸,脚形小巧,除了花弄笙不会有别人。蒙卡慕答沿着足迹往前望去,那不是游击队营地的方向呀!
难道……蒙卡慕答的心倏地一动,将手中缰绳一勒,“飞梭”立即循着雪地上的新足迹往前缓缓走去。
就在不远处,蒙卡慕答赫然看到倒在雪地里的花弄笙,不由得又惊又喜地跳下马背,快步地冲上前去,屈膝跪在她身旁,将她轻轻抱在怀里。
一件东西骤然地自花弄笙怀里掉出,落在雪地上。蒙卡慕答捡起来一看,是他给她的小手枪,原来她始终带着它。
蒙卡慕答的心猛地一紧,顺势察看了下枪膛,发现少了一颗子弹。
他骤然想起马伦库伦耳垂的血渍,难道他是被花弄笙射了一枪?蒙卡慕答不禁低头看了看怀中昏迷的花弄笙,嘴角涌出一丝欣慰的笑意。
这个小女人开枪射击?
他突然感到自己与花弄笙的身体之间有异样的东西相隔,忍不住伸手往花弄笙的腰际探去,讶异地看到所掏出的竟是另外两把较大的枪,是马伦库伦的吧!蒙卡慕答到此刻才恍然大悟,难怪马伦库伦那色鬼会放花弄笙走。
想到这里,蒙卡慕答不由得温柔地望着怀中的花弄笙,这是他娇弱的小百合!见那毫无血色,双眼紧闭的脸庞,蒙卡慕答毫不踌躇地脱下自己的外衣,将她稳稳包裹住。
她看来是如此脆弱、如此无助,他爱怜地抚着那冰冷的脸庞,心痛难当。他真的是彻头彻尾地误会她了。
蒙卡慕答懊悔自己一时冲动,差点铸成大错。想到刚刚若就这么走了,没有发现这条足迹,那倒在雪地的花弄笙不就……他不觉心悸地拥紧了花弄笙,不敢再往下想。
他美丽娇嫩的百合呀!他将以生命相许,好好呵护怀中这朵纯洁刚烈的百合。
第八章
当花弄笙朦胧醒来时,看到壁上的灯正对着她发出柔和的光。这天花板看来好眼熟,房间幽幽飘散着一股极清淡熟悉的百合花香,甚至连不远处的火盆都感觉如此熟络,这样的空气……有人靠过来了,轻抚着她的脸庞……
她缓缓抬眼望去,眼睛猛然一睁,蒙卡慕答!她的瞳眸登时迸出激恨的光,忿然自床上弹跳而起,伸出脚要下床。
脚尚未落地,蒙卡慕答已及时攫住她的双臂。花弄笙用力挣扎,却挣不脱他那双巨手。
在又气又急的情况下,她抡起拳头,没头没脑地往他结实的胸膛砸去。一拳又一拳、一拳又一拳地打在蒙卡慕答的胸口上。
虽然经过三四天的休养,她的力气还是变小了。蒙卡慕答心疼地暗暗叹息,一任她的拳头狠狠往自己胸上捶打,这场折磨着实让原本身体就单薄的花弄笙更加柔弱了。
他后悔自己当初的意气用事,让她吃了这么多苦头,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怜爱地将她紧紧拥在怀里,他的花弄笙啊!
花弄笙在他怀中挣扎了几下,不由得啜泣起来。她气极了他的霸道武断,恨极了他的鲁莽无情。然而此时被他拥在怀中,却又恨自己眷恋他的温柔,怨自己软弱的无法恨他。
蒙卡慕答紧紧环住她,脸颊依恋地厮磨着她柔软浓密的秀发,今生今世,他再也不要轻易让她溜走了。
良久,他才微微地松开手臂,轻轻抬起那被泪水润湿的脸庞,满眼的歉意投进那迷蒙的眸中,手指柔柔地画着她脸颊上的泪痕,不知该如何弥补自己让她所受的苦难。
“我讨厌你!”她目光哀怨,犹自抽泣地开口。
“我知道。”他俯下头,低声回答。
“我鄙视你!”她呜咽地继续。
“这……我也知道。”他的头俯得更低,声音更沙哑。
“我痛恨……”
她的话尚未说完,蒙卡慕答的唇已轻轻盖住她的,环在她身上的力量再度紧了起来。
花弄笙不自觉地合上眼睑,全心迎承着自他舌尖上的温存,本能地回应着他每一分轻触,沉沉坠入被他占有的霸道里。这种许久未有的安全感令她不能自已地迷醉着。
这仿彿是几世纪前的熟悉,蒙卡慕答这才明白自己是如此怀念着她的馨香、如此渴望着抚触她细嫩肌肤的感觉、如此眷恋着她对自己激情的回应……
他带着迫不及待的痴狂,熟练地卸下彼此的衣衫。甚至到了此时,每根神经都在低唤花弄笙之际,蒙卡慕答仍旧没有发觉,自己早已深深爱上这朵为他绽放芬芳的百合,从里到外,永挚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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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卡慕答半带清醒地睁开眼睛,又缓缓合起,这样拥着花弄笙的感觉真好!好得他不愿睁开眼证实是真是梦。
他忍不住伸手在那平滑柔嫩的肌肤上徘徊不去。他不自觉地将脸埋入她浓密的长发中,嗅着她隐约传来的馨香,忍不住轻轻咬啮起那背对着他的细致颈项。
她是粉雕细琢的瓷娃娃,只为他绽放令人心醉的温柔。
忽然,她闷哼了一声,惊躲着他在她身上的咬啮。蒙卡慕答不由得睁开眼,将她翻过身,面对自己,花弄笙清亮的大眼说明她并未入睡。
“我吓着你了?”他不自觉地将她压在身下。
她温婉地摇摇头,伸出手,顺势环住他的脖颈。
他俯下身轻吻着她的鬓腮,感觉着她小巧的手指抚着他后颈的温柔,刹那间,一股要她的冲动又澎湃汹涌地袭遍他的全身。
“告诉我,”他呼吸浊乱地吻着她的脸庞。“要怎样才能停止对你的眷恋?”
花弄笙默然地笑笑,不知所措似地摇摇头,眼角却闪着一丝泪光。
“怎么了?”他注意到她的神色有异。“不舒服吗?”
她再度笑着摇摇头,笑容中有着无言的惶然。
“为了什么事伤感吗?”他微蹙起眉心看她,担心起她的身体。
她勉力对他再展一笑,泪水却自眼角滑落。
“你……”他有些心急地拭着她的泪水。“到底是怎么了?”
“我不要去诗玛苑。”她终于幽然地开口,眼中的泪也流的更急了。
“什么?”蒙卡慕答不解地望着她。
“等你对我厌倦了以后,你打算送我到诗玛苑,对不对?”
“……”他顿时哑口无言,这是曾有过的念头,无法否认。
“你对每个女人都一样,对我也绝不会例外……”见他没答话,花弄笙的心里更是一片悲怆。“等你厌倦的时候……”
“不是这样的……”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解释,但见她神色凄楚,他的心也跟着疼起来。“你听我说……”
“你把每一个厌倦的女子都送到诗玛苑,唯有紫水晶例外,因为你们关系非常,所以……”她哀凄地接口。
“不是!”他急急地说。“紫水晶是……”
“你从不把任何女人放在眼里,但紫水晶是……”
“够了!”他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焦虑,大吼一声。“你有完没完?”
花弄笙微吐了口气,抽噎地别开头,泪水早已将枕头濡湿了一片。
蒙卡慕答深吸了口气,一瞬也不瞬地看着花弄笙好一会儿。“谁告诉你我要送你上去诗玛苑的?”
“你自己就这么亲口对我讲过。”她理直气壮地说。
蒙卡慕答不禁轻笑了几声。“我那时是骗你的,你到现在还当真?”
花弄笙侧眼盯了他好一会儿,无法决定该不该相信他。久久,才说:“你把所厌弃的女人送往诗玛苑是众所周知的事,而且,我怎能相信你自始至终都没这样的打算。”
这话说得蒙卡慕答无言以对,怔愣了几秒钟,他不禁恼怒不耐地说:“得了!你再这么念念不忘诗玛苑,看我会不会真把你送去。”
言外之意,便是倘若花弄笙再提这件事,他便真要采取行动。
花弄笙紧抿着嘴,垂着眼睑,默然不语。
蒙卡慕答见她瑟缩在他身下,那泪痕犹新的无助模样,疼惜之情不禁油然而生,忍不住俯下身去,重新轻吻着她细致的鬓腮。
“干什么想这么多?”他在她耳畔低语。“真是个小傻瓜!”
“你要真送我上诗玛苑的话,”她犹有未甘,下定决心地说。“我就先死在你面前。”
这念头教他心悸,又令他感动,但他却不形于色,恶作剧地回答:“那我等你死了以后,再送你上诗玛苑好了。”
花弄笙不禁破涕为笑,蒙卡慕答不禁再度心醉地吻着她颈项,流连在她雪白的胸脯上。
“我死了也不上诗玛苑。”她突然说道。
蒙卡慕答忍不住莞尔一笑,顺口道:“那就等我死了,再送你去也不迟。”
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无法忍受蒙卡慕答提到“死”的态度。“别这么讲!”
他自她胸前抬眼看她,那苍白的神情教他不忍地凑上前去。
“这么担心我死吗?”他的语气极度促狭,眼光却无限温柔。
花弄笙抿紧嘴,不说话。
“你老实说,”他开始在她耳颈细细啄吮,手也在她身上游移起来。“你会担心我吧?”
“没有!”这是违心之论,她忍住笑,不愿实说。
“你还是招了吧!”他存心要挑起她的情欲。“要不然……”
“没有!”她依然忍住笑,徒劳无功地闪躲着他有意的挑逗。
“说啊!要不然当心我兽性大发!吼——”他学猛兽往下扑,作势含咬住她的颈项,身体已沉沉压住她了。
“啊!不要——”她终于笑着尖喊出声,动弹不得地徒作“困兽之斗”。
蒙卡慕答用唇封住了她的喊声,在淡淡的百合花香的空气里,源源传送着他早已高涨的情欲,让彼此都沉醉在浓浓的温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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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溶了!新嫩的绿草在残雪中奋力钻出。干枯的树梢上也迸出青绿的芽叶,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世人,春天来了。
“你要出门?”
花弄笙带着几许不安看着蒙卡慕答整装待发的动作。
“有生意上门。”蒙卡慕答检查手中一把短枪的弹匣,随口答道。
“不这样,不行吗?”她的不安更明显了。
“当然不行。”他没看她,迳自将弹匣套进枪膛。“你别老为这些事操心,可不可以?”
“可是打劫怎么说都是一种罪过。”她低下头轻声道。
“那是你们娇生惯养文明人的说法。”他将短枪插在腰间。“要知道,你以前的文明世界离这里有十万八千里远呢!”
“你……”花弄笙讶异地抬头看他。“你知道我是……”
糟!他说溜嘴了。蒙卡慕答不动声色地笑笑。“你从来没提,我会知道什么呢?”他在她脸上轻轻一划。“倒是任谁一看到你,就知道你不是本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