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其瑞虽然在第一时间已经帮他治疗,但这种复发的旧伤岂是一、两次的治疗就可以医好的?
不过他现在并不在意自己的肩伤,他比较在意的是于苹。
他在床前坐下,握住她的手问:“小苹果,你觉得怎么样?头疼不疼?或是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于苹拍掉他的手,“别碰我!你这喜欢监视、偷窥的大变态、臭律师!”
听见她骂人,康亚诗不由得松了口气,重新抓住她的手放到自己嘴边轻轻吻着,“别生气嘛!先告诉我头疼不疼?肚子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我让他们弄了糙米排骨稀饭,要不要吃一点?”
不待于苹回答,康亚诗已经提起桌子旁的保温便当盒,盛了一碗糙米排骨稀饭递到于苹面前,“可以自己吃吗?还是要我喂你?”
于苹瞪着他,“我不要吃!我只要你告诉我你为什么监视我?为什么会对我的行动了如指掌?”
“小苹果,先不谈这个行不行?你昏睡了一天一夜,又受了伤,得先吃点东西才有力气。”
“我不要吃!我只要你告诉我,你为什么监视我?你到底监视了我多久?如果你今天不说的话,那我宁可饿死也不吃你的东西!”
康亚诗盯着于苹半晌,看着她苍白美丽的脸庞露出倔强的神情,终于,他妥协了。
他轻叹口气,“好吧,我告诉你就是,但你得答应我,不管你听到什么,都不会冲劲行事,可以吗?”
她点点头,依然毫不放松地瞪着他。
“我会注意你的原因有两个,其中一个原因是,我受你父亲所托。”
于苹有些错愕,“爸爸?”
“是,正是你父亲。我记得那是在他生前最后一次回台湾时,他特意到邢天会来找我,希望我能代为照顾你和你祖母。现在想来,大概那时他就已经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遭遇不测,所以才特地来托嘱。”
“不,我不相信!虽然爸爸是你父亲的部属,但论辈分,要托嘱也应该是托嘱给你父亲,怎么会托嘱给你?一定是你胡说,对不对?”
“我没有胡说!一来,我父亲他们这几年已经渐渐不管事了,你父亲自然知道。二来……”康亚诗定定着于苹,眼中闪动着一抹奇异的光芒,“我喜欢你,你父亲他很早以前就知道这点,所以他……”
闻言,于苹顿时红了脸,“你、你胡说!爸爸他怎么会……”
“我是说真的,我喜欢你,打从我第一眼看到你开始,我就忍不住喜欢你、忍不住爱上你了!也许你已经不记得了,但我却清清楚楚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况。那时候你大概九岁,穿着漂亮的小洋装,梳着可爱的公主头,和你父亲一起到邢天会来玩。”
于苹诧异极了,“我去过邢天会?”
“恩!那天因为于伯父有事必须和爸爸谈,所以暂时将你托给了四个半大不小的男生,记得吗?”
经康亚诗这么一提醒,于苹模模糊糊记了起来,是好像有这么回事。
“那四个男生中的一个就是我,那天我正和我的朋友比赛,看谁能先解开席伯伯所设下的谜题。你中途插进来不打紧,还完全不怕生,一个人叽叽呱呱,凭着几条蛛丝马迹便解开席伯伯设下的谜题,让我们四人又惊讶又佩服,且又觉得脸上无光。”
康亚诗冲着她露出温柔的一笑,那笑让于苹的心没来由的紧张起来。
“那时候,我觉得这个小女孩好厉害、好聪明、好冷静。如果成为侦探,那么一定是个了不得的侦探。如果当警察,一定是个好警察。如果当检察官,也一定是个明察秋毫的检察官。那天,我听于伯伯叫你小苹果,从此就把你记在心中,时刻念着你、想着你、注意着你,看你上中学、读高中,看你考上大学法律系,又看着你读研究所,以第一名成绩考上司法官考试,当上检察官,直到现在。”
于苹听得小嘴微开,无法相信这个男人居然注意自己这么久了,而自己竞全然不知,浑然不觉?“你一直都在注意我?”
“是,一开始我只是私底下偷偷留意着,后来不小心让爸爸知道了,爸爸说女儿是父亲的宝贝,追人家的女儿不能不让父亲知道,所以便告诉了于伯伯。幸好于伯伯对我印象不差,便将你的消息告诉我,所以所有有关你的一切,我泰半都是从于伯伯口中知道的。”
“那么我们三番两次在法庭相见,也是出自你的安排?”
“那就不是了!虽然要知道你承办哪些案子并不太难,但想和你成为诉讼的两造却不容易,因此我们能常在法庭见面,只能说是你我有缘。”
“你说爸爸托嘱你照顾我,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提起于浩阳的托嘱,康亚诗脸色不觉凝重起来,“我记得那大概是于伯伯去世前两个礼拜的事,他突然来找我,说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希望我能代为照顾你、你母亲,及你祖母。”
“你没问缘由吗?”
“当然问了,但于伯伯只是含糊地说他在查一件跨国案件,由于对方十分难缠、棘手,他担心自己随时可能会出意外,所以想先交代好一切。”
想到父亲去交代后事,于苹眼眶不觉红了起来,“当时你都不觉得奇怪吗?当时你为什么不追问?为什么不帮他?”
“我当然觉得奇怪,也问了,但是于伯伯不肯说,而且……”他顿了顿,“而且调查员的工作向来就是和生命在玩拉锯战,随时都会面临不可预知的危险,他会那么做也是很自然的事,因此我没多想……”
于苹听得频频摇头,甚至扑向康亚诗用力槌打着他,“你为什么不多想一想?只要你多想一想,也许就可以挽救爸爸一条命!为什么你不想?为什么你不想?为什么?为什么?”
康亚诗没料到于苹会突然扑向自己,因此脚下一个踉舱,整个人趺坐在地,而于苹更顺势压倒他,两只小手不断槌在他身上,“你可恶,可恶,可恶!”
“小苹果,你听我解释,听我解释!”
“我不要听,我只要你告诉我,为什么你可以注意而不注意?为什么你可以预防而不预防?为什么你可以阻止而不阻止?你明知道爸爸面临危险,而你居然就这样看着他走,你真是可恶极了!你……”
“小苹果,听我说,如果我可以,我一定……好痛!”
康亚诗发出一声闷哼,单手捣着肩膀,身子痛苦地缩成一团。
原来他刚刚倒下时撞到了肩膀,而方才于苹的拳头又击在他受伤的肩膀上,令他痛得差点晕过去。
于苹吓了一跳,“喂,你怎么啦?臭律师,你不要紧吧?”
这时,云其瑞的声音传来,人也在同一时间来到两人身旁。“糟糕,你打了他是不是?”
于苹脸色苍白地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
云其瑞皱起眉头,口气带着几分责备,“亚诗的肩膀本就有旧伤,这次他为了救你,硬是用肩膀撑住你们两个的体重,却因此让肩膀的骨头脱臼、错位。刚刚你那一拳,可能已经让他的骨头裂开,你知不知道?”
于苹顿时睁大眼睛,“对不起,我……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的话,我绝对不会……”
康亚诗连忙阻止,“别……别怪她。其瑞,别怪小苹果,是我自己……啊,好痛!”
话没说完,康亚诗眼睛一闭,额头上冷汗直流,晕了过去。
第五章
几天后,康家大宅里——
站在浴室前,看着康亚诗刚洗完澡,下半身只围着一条小毛巾的半裸模样,于苹一张脸涨得通红,两只眼睛更不知该往哪里放,只能怔怔地拿着衣服呆立在原地。
康亚诗一手边擦着头发,一面走到于苹面前,一股清新的沐浴乳香味迎面袭来,“小苹果,帮我把头发吹干好吗?我这样很难自己吹头发。”他比比自己还吊着绷带的肩膀,似笑非笑地说着。
于苹勉强点头,结结巴巴地开口:“可……可以啊,可是……你先穿上衣服,成不成?”
康亚诗一脸无辜地看着她,“怎么啦?这样有什么问题吗?先把头发吹干再穿衣服不对吗?还是你想先帮我穿衣服?”
于苹一听差点跳了起来,“帮……帮你穿衣服?”
“是啊!我这样吊着绷带,根本没办法穿衣服,得靠你帮忙才成。如果你不愿意,我打电话叫其瑞过来好了,只是他说今天排了四个要开刀的病人,得等到晚上才有空,或者我找……”
听到云其瑞要晚上才能腾出时间,于苹连忙摇头。要真等到云其瑞来,只怕他又要刮自己一顿了。虽然他口气很温和,措辞也很客气,但不知怎地,于苹就是觉得自己有些怕他,也许因为他是医生吧!而自己对于医生,一向都是敬而远之,能闪多远就闪多远。
“不要麻烦了,你先坐下,我帮你吹头发就是了。”
一抹笑容悄悄浮上康亚诗嘴角,他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好让于苹可以帮自己吹头发。
于苹站到康亚诗身后,一面打开吹风机,一面拨弄着他浓密的头发。
幸好她以前常帮父亲吹头发,因此做来驾轻就熟,只是帮一个刚洗完澡,而且几乎没穿衣服的男人吹头发倒是头一次,因此她心中的紧张是可想而知的。加上对象又是康亚诗,更使得她的紧张加倍。
她一个不留神,便让康亚诗的头发绞进吹风机里,霎时,一股烧焦味传来,吓得于苹急忙关掉吹风机。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手忙脚乱地拉出头发,一面用梳子梳着,一面寻找剪刀好剪掉焦掉的发尾。
康亚诗突然伸手拉住她,于苹没料到他会突然伸手拉自己,整个人失去平衡摔在他身上。
“对下起,我……”她抬起头,眼前赫然是康亚诗赤裸精壮的胸膛,她急忙转移视线,却又对上康亚诗那深邃的幽黑眼眸,让她仿彿跌入一汪潭水中难以自拔。
他单手搂住她,嗓音略带沙哑,“怎么?你好像很怕我?”
于苹一愣,急急否认,“没……没有,谁说我怕你?”
他微微一笑,额头抵住她的,温暖的气息吹拂在她脸上,“可是你的脸好红,心跳得好快,这难道不是因为我?”
“不,不是……你别瞎猜……”
“是不是瞎猜,试了就知道!”
说完,他的嘴堵住她的,单手抱起她跨坐在自己腿上,尽情地品尝她的甜美、她的羞涩与她的不知所措。
于苹愣愣地偎在康亚诗怀中,感受着他的热情、他的心跳与他的温柔,而这份温柔与热情让她无法抗拒,也难以抵抗,只能任由他的唇吸吮着自己,任由他刁钻的舌头探进嘴里与自己纠缠,也任由他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挑起阵阵的轻颤与快感。
这不是他第一次吻自己,虽然他每一次的吻都让她觉得惊心动魄,心跳加速,但比之以往,这次似乎不大一样,似乎多了些不大一样的东西,至于那是什么,于苹却说不上来,只觉得心里头痒痒的、怪怪的。
仿彿感受到于苹心头的别扭,也仿佛知道于苹心底的矛盾,康亚诗恋恋不舍地离开她的唇抬起头,“小苹果,告诉我,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在你心底,有没有一点点我的存在?有没有一个小小的地方属于我?”
“我……我……”于苹张大眼睛,怔怔地看着康亚诗。
喜欢他?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对他的感觉。说喜欢,好像不是,因为她觉得自己仍没有完全接受他:说不喜欢,那也不是。如果不喜欢的话,她会任由他这样抱自己、吻自己吗?会放任自己和他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吗?
见状,康亚诗眉头微微一拧,“其实你是喜欢我的,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不过没关系,我会让你明白的,我会等你的!”
话声刚落,他的唇又覆上她的小嘴,大手伸进衣服里,轻抚着那滑嫩柔软的雪肌玉肤,引得于苹一阵颤抖,几乎陷溺在他的温柔中。
可她还是推开了他。“不,亚诗,现在不行,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不行?你还怪我跟踪调查你吗?还是气我没告诉你于伯伯的事?气我没能及时帮助于伯伯?我说过,我会那么做都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完全没有其他目的,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都不再做便是。至于于伯伯的事,我早就着手调查了,等结果一出来,我一定第一个告诉你,恩?”
“可是我……”
“别可是了,你知道我打从第一次看到你时就爱上了你吗?我爱你爱了这么久,等你等了这么久,你怎么忍心拒绝我?怎么忍心看我三番两次为你受伤?小苹果,别再拒绝我,好吗?”康亚诗低声呢喃着,大手在她的肌肤上游移。
但于苹仍摇头,同时抓住康亚诗的手,“不行,亚诗,我还是不行……”
“可以,当然可以。”
“不,不行!”
两人就这么一来一往,一拉一扯中,于苹竞不小心扯下了康亚诗围在腰上的毛巾。
霎时,于苹的眼睛睁得老大,无法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然后她发出一声尖叫:“啊——”紧接着夺门而出,一张脸涨得通红,嘴里嚷嚷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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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渔人码头,迎面吹来的海风吹散了于苹脸上的红晕,却仍吹不去她心头的紧张,一颗心仍怦怦乱跳着。
老天!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她没有夺门而出的话,她是不是就会……
于苹几乎不敢再想下去。虽然她不是第一次看见康亚诗没穿衣服的样子,但上次毕竟是在黑暗中,而且是在有安全之虞的状况下,所以除了紧张、不安、恐惧外,实在没有太多记忆。
可刚刚……她可是清清楚楚瞧见了康亚诗血脉债张的欲望,也瞧见他那热情澎湃的情感,更瞧见在他的撩拨下,自己逐渐无法隐藏、无法控制的感情,所以她立即夺门而出,因为她怕再这样下去,自己将无法拒绝他。
是啊!其实她怕的不是康亚诗,而是自己。因为她不习惯那种失去控制、失去自我的感觉;而他,康亚诗,却总能撩拨人的心绪,让人失去控制、失去理性、失去自我,所以她才要逃开啊!
没错!她要先逃开,她要先冷静下来!冷静地把所有事情厘清后,再决定该怎么做。毕竟她到美国来是有目的的,纵使现在目的已经达成一半,但在事情真相未明前,她还不能接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