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上御龙帮御风堂堂主——向逸飞了吧?」他抓住她的手肘,通红的双目妒火狂烧。
冷冰雪微愕,他查到什么了?他知道她的身分了吗?
她的默然不语无疑等于承认移情别恋,凌风的心顿时像被人撕裂般痛楚,苦不堪言。醋意横生的他失去理智,猝然拥住她,吞噬她的红唇。
她不断槌打他的胸膛,拒绝他的吻,但他抓着她的后脑,用力撬开她的唇瓣。
她狠狠咬了他一口,用力推开他,并飞快甩了他一个巴掌。
已经把话说清楚了,没必要再与他纠缠下去。冷冰雪不再理会他,迳自步向大门。
「凌先生,容我提醒你,现在起你不再是我的保镳,请你明天立刻离开。」她打开大门,说出最后一句话。「我不想再见到你。」
「雪儿!」清醒过来的凌风连忙唤她,在距离她三步之遥处站定,冷静的说:「无论你爱我与否,我都深爱着你,我不会放弃,我说过不会再放开你。」
背对他的身子晃了一下,她唇边扯起一抹耐人寻味的浅笑。
下一秒,一道黑影出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她身后的人开了一枪。
在这么近的地方开枪,措手不及的凌风闪避不了,中枪倒地。
冷冰雪霍地转身,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凌风,她来不及上前查看,已被一只大手强行拉离。
窗外仍然下着毛毛细雨,一阵微风吹起,飘摇不定的树叶发出沙沙声响。
雨中,本来两条极速疾奔的人影突然在路边停下来,两人的头发衣衫已湿透,模样狼狈地对峙着。
冷冰雪寒透人心的冰眸紧盯向逸飞,胸膛起伏不定。
向逸飞清冷的视线坚定不移,无惧她责备批判的目光。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他?!」已分不清脸上的水滴是雨还是泪,冷冰雪大声质问。
「你忘了这是委托吗?」不再和颜悦色,向逸飞的态度异常冷漠。
「我说过叫你别插手!」
「两个星期以来,你有很多机会可以下手,可是你没有。」他指出。「你根本没打算杀他。」
她解释。「那是我的计画,我要他完全信任我,心甘情愿付出……」
「你还在骗我?」她的欺骗让向逸飞有种受伤的感觉,他所熟识的冷焰已经不在了。「你们过得真是甜蜜恩爱,羡煞旁人。你早就被他迷得失了心掉了魄,你根本舍不得杀他!」
他的当头棒喝令她不得不承认。「是的,我从没打算杀他,我不但不杀他,我还要保护他。」
「你说什么?」他眯起眼。
「我不会让他死,任何人也不能杀他,我要保护他!」从头到尾她的目的都不是取凌风的性命,所以她才不要向逸飞插手,她不得不骗他。
「你疯了?那个男人如此待你,你还对他死心塌地?你忘了他曾经辜负你、狠狠伤害你,你忘了吗?」向进飞很痛心,为她,也为自己。
「我没有忘记,就是因为我没有忘记,所以他绝不能死。」冷冰雪咬牙切齿,目光透出浓浓的恨意。「死了之太便宜他,我要他生不如死,我要他活着承受痛苦煎熬!」
「你真的没有说谎?你不是因为还爱着他,才舍不得他死?」他最不愿看到的就是她的欺骗。
她不想利用向逸飞的信任,可是她更不愿看到凌风被杀。
「我才刚刚亲手撕裂了他的心,让他尝到被抛弃的滋味,你就冲进来杀他,破坏我的计画!」她指责。
他锐利的目光审视她,最后转为熟悉的关怀爱护。「如果你真的不爱他,就别再管他了,以后也不要再见他,我不想看到你伤心落泪。」
冷冰雪呼吸倏地一窒,心虚地转过身。「我决定的事情,不会改变。」
语毕,她留下黯然神伤的向逸飞,飞快离去。
手术室门外的红灯仍然亮着,表示手术还在进行中。欧阳义希与邢霜已焦急等了数小时。
「都是我不好,没有好好保护少主……」邢霜深深自责。都怪自己办事不力,竟然没有发现入侵者,让人有机可乘偷袭少主。
听到枪声后她急忙赶去,可是早已人去楼空,只剩下躺在血泊中的少主。
「你别自责。」欧阳义希轻拍邢霜的肩头安慰她。「想不到那个女人竟会如此无情。」他指的当然是冷冰雪。
「不一定是她做的。」邢霜始终认为冷冰雪不可能会对少主痛下杀手。
「哼,少主中枪后她便不见踪影,即使不是她做的,也与她脱不了关系!」欧阳义希一拳打在墙上。「我们对她太掉以轻心,早该多防着她!」
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已发生的事谁都无力改变,唯有祈求少主吉人天相。
「真希望费迪文在这里,可以替少主动手术。」邢霜感叹。「有没有把少主的情形通知费迪文?」
「希代子已经通知他了,他应该正赶过来,幸好地没有跑太远。」
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漫长的等待。
噗一声,软木塞飞弹出去,白色泡沫四溅,琥珀色的香槟流了满地。
「Cheers!」两只高脚杯碰撞,杰克搂着凯罗琳,啜了一口香槟。
「有什么好庆祝的?」杰克意兴阑珊地抚摸她的秀发。
坐在他怀里的凯罗琳则高兴多了。「起码成功了一半。」
「想不到御龙帮还真有两把刷子,可惜功亏一篑。」杰克满不在乎地摇晃一下酒杯。
「虽然凌少爷福大命大死不了,不过好象只剩下半条命。」凯罗琳对他眨眨左眼。
「你想趁人之危?」相处多年,杰克还不知道她的心思。
「不趁现在取他性命,日后要杀他可难多了。」凯罗琳轻刮一下他的下巴。
「可能是个陷阱。」他提醒。
「让我去证实一下吧。」她知道狂门做事光明磊落,不屑暗算设陷阱。
「想必他们会严阵以待,你如何接近他?」
「山人自有妙计。」凯罗琳舒适地靠在他胸膛,碧眸闪着狡猾的光芒。
「小心点。」他宠爱地吻她,一点也不担心。
明知凯罗琳在为他冒险,杰克却没有阻止,因为他信任她的能力,她一向喜欢为他做事,她所做的每件事都是为了他,甚至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只差一公分子弹就射中凌风的心脏,即使再世华陀都回天乏术。
麻醉还未退,凌风仍然处于昏迷状态,失血过多的他脸色苍白得吓人,身体仍然虚弱,欧阳义希与邢霜寸步不离他身边,二十四小时贴身守护。
「请问你们是病人的家属吗?」一名护士小姐走进来,她手上拿着一个堆满医药用品的盘子。
欧阳义希与邢霜一副戒备状态,同时打量护士小姐。
「有什么事?」欧阳义希靠近护士小姐问,并飞快查看她的盘子。
「医生想请你们过去一趟,向你们讲解病人的情况。」
欧阳义希向邢霜点一点头,使个眼色。「我过去,你留在这里。」
「麻烦你出去等候,我要替病人量体温及检查伤口。」护士小姐放下盘子。
邢霜文风不动,冷冷地拒绝。「不行。」
护士小姐愕然,想不到家属不肯离去,她唯有退而求其次。「那么请你站到旁边,我要拉上布帘。」
邢霜瞄了一眼护士小姐涂着紫红寇丹的双手,不发一言退至一边。
拉上布帘,护士小姐专业地替凌风量体温,然后解开他的衣衫,撕开胶布,查看伤口有没有发炎。
啧啧!果然伤得很重,伤口不知缝了多少针。不过真可惜,就差那么一点点,那颗子弹真不长眼睛!
检查完毕,护士小姐预备替凌风穿回衣服,一把细小的刀片不知何时出现在她手中,她伸手对准凌风的咽喉就要划下——
布帘「刷」一声被人拉开。
「我来。」邢霜冷冷的声音响起,冰一般冷的手及时握住护士小姐的皓腕。护士小姐迅速收手,与邢霜对望,两人都了然于心。
「麻烦你了。」护士小姐笑意盈盈,若无其事转身离去。
第八章
护士小姐离开病房,迅速闪人,并脱去伪装。原来护士小姐是凯罗琳假扮的,想不到却被邢霜识破。
突然一个黑影出现在凯罗琳身后,她还来不及反应,已被一个硬物抵住背部。
「回去告诉杰克,以后别再打狂门少主的主意!如果他少一根头发,我就唯你们是问!」威吓的女声警告着。
「你是谁?」凯罗琳猜不出女子的身分。
「你不用知道,总之以后你们不准再出现。」冷冰雪的脸一片森寒。
「凭什幺我们要听你的话?」凯罗琳试探。
冷冰雪冷笑一声。「随便你,不过别怪我没有给你们机会。」
「好有自信喔……」凯罗琳出其不意向身后射出暗器,然后飞快转身。
凯罗琳与冷冰雪打照面,冷冰雪的枪口依然对准凯罗琳。
「小姐,你会不会弄错对象了?咱们好象素未谋面,从没过节。」被发丝遮掩了半边容颜,这个女子很冷很艳,有点眼熟,在哪里见过?凯罗琳一时三刻想不起来。
「咱们没有任何过节,不过狂门少主与我的过节可大了,所以任何人都不准动他!」冷冰雪双眸迸出火光。「他是我的猎物!」
「原来是同道中人。」凯罗琳美眸一转。「或许,咱们可以合作。」
「我说了,他是我的猎物,我从不与人分享猎物。」冷冰雪岂不知凯罗琳打什么主意。「我不再说第二次,你们休想跟我抢猎物,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目的已经达到,冷冰雪收起了手枪,迅速在黑暗中消失。
口气很大哦!她到底是何方神圣?凯罗琳心生不忿。别以为这样她就会吓得乖乖听话,她绝不让任何人破坏杰克的好事!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冷冰雪跟踪凯罗琳,欧阳义希则跟着冷冰雪。
欧阳义希把刚才冷冰雪与凯罗琳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纳闷地端详冷冰雪,猜不透这个女子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冷冰雪停下脚步,等着一直跟在她身后的男子现身。
「你到底是谁?」欧阳义希目光紧盯着她。
「以狂门『统帅』的通天本领,不难查到我是谁。」冷冰雪冷眼打量他。
她对狂门了如指掌,而他们对她却一无所知。
「是你做的?」他指的是射杀少主一事。
「是不是没有分别,你们已经一口咬定是我干的。」她觉得没澄清的必要。
「既然你要杀少主,多个有力盟友不是更好吗?」欧阳义希不明白为何她要阻止杰克。
「如果阁下的听力没有问题,自然知道原因,不需要我重申。」她语带嘲讽,一语道破他的跟踪。
「不论冷小姐的本事有多大,都不会再有下手的机会!」他并不是虚张声势,只想她知难而退。
「你大可放心,我暂时还不打算取你们少主的性命,一死了之太便宜他了。」她表明态度。
「你是什么意思?」他发觉这个女子越来越神秘。
「你们少主自会明白。」她一扯嘴角。「我与他的恩怨,你们不会懂。」
这次欧阳义希并没有阻止她离去。
冷冰雪说得没错,她与少主的恩怨情仇不是他们外人可以插手,只有他们自己能解决。
不过他们不会让任何人动少主一根汗毛,任何人都不能:
本来在欧洲度蜜月的费迪文与李可柔,收到希代子的电话后立即终止旅程,为免可柔成为箭靶,费迪文先护送她回总部,然后第一时间赶过来。
在检查完凌风的伤势,确定并无大碍后,他们立刻办理出院手续,把凌风接回欧阳家的别墅,静心养伤。
「你真走运。」替凌风完成每日的例行检查后,费迪文闲闲地挪渝。
凌风之所以能死里逃生,当然不是靠运气,亦不是杀手的枪法奇差,而是凌风反应够快,及时避过致命的部位。
受伤后的凌风变得沉默寡言,只简单告诉他们,杀他的是御龙帮的向逸飞,其馀则三缄其口,什么都不说。
虽然他们很想知道当时的情形,但碍于少主伤势严重,需要好好休息养伤,而且少主的性子变得深沉阴郁,害他们不敢再追问下去,只有继续调查冷冰雪,及加强防备。
又休养数日后,凌风的气色稍为好转,脸色不再苍白吓人,精神亦不错,所以费迪文才敢开他玩笑。
「害你不能好好度蜜月,真的很抱歉,可柔有没有生气?」凌风靠坐在床上,疲倦地扯动嘴角。
「放心,她很明白事理。」提起爱妻,费迪文笑逐颜开。只有可柔与希代子两个活力十足的小女人留在总部,不知她们会不会把总部闹翻了。
反观少主的死气沉沉,费迪文知道少主这次的「外伤」远远不及「内伤」来得严重。「这是我第二次看到少主受重伤,第一次在十四年前,咱们相识那天。」
「对,那次真感谢你伸出援手。」凌风回想起来,自己两次受伤都与冷冰雪有直接或间接关系。
「两次都是同一个人所为?」费迪文猜测。
知道费迪文细心,不过凌风可不打算承认。「你多心了。」
「是吗?可是这世上能伤得了少主的人可没几个,尤其伤的是这里。」费迪文拍拍胸口暗示。
「你何时转科,当起心理医生了?」凌风讪笑。
这时,欧阳义希兴奋地冲进来,随后而至的邢霜则眉头深锁。
「我终于查到了!」欧阳义希迫不及待报告。「少主,我查到冷冰雪的真正身分了!」
凌风扫视忧心仲仲的他们,显然并不是好消息。「说。」简单有力的一个字,由凌风口中逸出。
「她是御龙帮的人。」欧阳义希说了一半反而踌躇起来,这个真相对少主的打击一定很大。
「说详细点。」凌风追问。其实他早该猜到的,只是他不愿相信罢了。
「她是以冷酷无情见称,外号冷焰的御海堂堂主。」欧阳义希一口气道出「十四年前,冷冰雪、向逸飞与列焰阳组织了御龙帮,她与御风堂的堂主飞焰向逸飞,感情一向很好,是帮内公认的一对。」
凌风感觉脑袋好象捱了一记闷棍,又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心口捅上一刀,痛彻心扉的感觉直入骨髓。
他闭上眼深呼吸,强压下胸中那股撕心裂肺的痛楚。
「所以,这次的委托是一个陷阱,全是御龙帮精心策划的行动,海堂主冷焰负责引诱,风堂主飞焰则负责执行。」凌风道出各人不敢说出口的想法。
「其实少主动完手术不久,凯罗琳与冷冰雪曾来过。」欧阳义希把当时的情形与对话内容,一五一十告诉少主。
「冷冰雪说她与少主的恩怨我们不会懂,少主自然会明白她的意思。」
凌风掀起一抹残酷的笑容。死了太便宜他?她还真的恨他入骨!
「她人在哪里?」凌风想见她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