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爱泪眼模糊,根本看不出来人是谁。
「你好像受伤了,我送你去医院。」
她因为一时惊吓过度无法马上开口说话,只得任那名男子扶著她软弱的身子坐进停车场门口那台休旅车的後座。
过了不久,另外那名男子跑回车上坐进驾驶座,随即开动车子驶离现场。
「阿炮,你解决他了吗?」
「嗯!老大,我已经把他打到昏过去了。」他脸上好像也挨了几拳,有些淤青痕迹。
「你这白痴!我不是叫你杀人灭口吗?」
「可是我怕枪声太大,会把周围的人都吵醒啊!」
「白痴!你以为我们多花一笔钱,买灭音器装在手枪上是装好看的啊!」陈全快被小弟给气死了。算了!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成,接下来就是带这女人到他们在山区租的房子拘禁,然後打电话向于晏春勒索一亿元。
小爱在半昏迷状态中认出了前座那名男子的声音,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场犹如恶梦般的追逐场景,他就是警方全力追缉的狂犬陈全。可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
自从他们决定要绑架她之後,便用剩余的钱在山区租了一间透天别墅,然後透过道上兄弟打听到她家的住址,两人佯装成记者二十四小时躲在休旅车中密切监视小爱的行踪。但是这一个礼拜以来她几乎足不出户,让他们两个等得相当著急。
直到今天晚上看到一名身穿红色大衣的女子,从公寓走出随即坐上一台计程车扬长而去,原本他们想马上跟上去,可惜碍於已经有许多记者驾车跟踪,他们只得在原地等待,没想列接著竟然又出现一名身穿黑色大衣的女子,偷偷摸摸地走进隔壁巷子。
凭著多年的江湖经验,陈全判断这个才是真的佟爱,大喜之余要阿炮先行下车跟踪她来到停车场,接著便看到她坐上一台银色轿车。本以为他们会马上离开,没想到过了十几分钟那台车还是停在原地。阿炮赶紧跑回车上向老大报告,两人便一起驾车来到停车场即时救了……应该是说趁机绑架了小爱。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陈全佯装好心,转头向躺在後座的小爱询问,其实是要试探她目前的状况。
她机警地假装昏迷,并且偷偷取出口袋里的手机,猜测可能还是联络不上于晏春,为了避免浪费时间,她直接拨打手机给他的二弟林乐夏,接著便将手机塞回口袋。
手机约莫响了五声,随即被林乐夏接起,话筒里传来的杂音虽然让他感到相当疑惑,但他直觉一定有事发生,於是按兵不动地将听筒收音音量调到最大,静闻情势变化……
「没反应,该不会是昏过去了吧?」陈全再度转向後座,伸出手推了推小爱的身子,见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不禁庆幸地说:「太好了,这样我们就省了不少工夫。阿炮,开快点。」
「可是老大……她是不是伤得很严重才昏过去的啊?」阿炮担心地问道。
「管他的!如果她活著的话,事情是比较好进行;如果她死掉的话,我们还是照样勒索,而且切下手指头的时候也比较不会那么麻烦。」
听著陈全狠辣的话语,阿炮吓得不敢吭声。他内心已经开始後悔自己为何要跟著老大踏上这条绑架的不归路,现在回头不知道会不会太迟?
「老、老大……我不想做了。」
「妈的!事情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你想不干都不行!」陈全掏出身上那把改造手枪,威吓似地放在挡风玻璃前。
阿炮无奈,只得继续开车。
林乐夏在电话这头,清清楚楚地听见两人的对话,他马上用家里电话火速联络段逸秋,要他赶快通知于晏春这个坏消息,并且吩咐常庭冬用电脑追踪手机讯号发射的来源,以便得知小爱目前所在位置,好出动少清帮的成员火速前往救援。
一个小时之後,载著小爱的休旅车转进一条偏僻的山路,停在一幢山区别墅前。
「阿炮,先把车停好,然後去把後座那个女的抱进屋里,记得要先搜她的身,再用绳子将她牢牢绑起。」陈全将所有琐事一并交给阿炮处理,自己则是得意扬扬地开始计画何时跟对方联络、该如何顺利收取赎金。
事到如今,阿炮也没得选择,他无奈地打开後座的门将小爱拦腰抱起,没想到放在她大衣口袋的手机就这么掉了出来。
「这什么东西啊?」只见一个四方形物件在黑暗中发光,等他凝神一看,才知道是一支正在通话中的手机。
糟了!小爱知道自己的举动已被发现,正担心猜测会被如何对待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句耳语——
「小姐,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也是不得已才听老大的命令,只要你的未婚夫愿意付赎金来赎你,我想你应该会没事的。」
「你可不可以放了我?」她仍紧闭著双眼哀求。
「当然不行!如果让老大发现,他一定会杀了我的。」
「可是……」小爱还想说些什么,但随即被阿炮低声制止。
「嘘!你不要再讲话了,我老大出来了。」
「阿炮,你是好了没?走开,笨手笨脚的,连绑个女人都不会!」陈全在屋子里等得不耐烦,便顺手拿起一捆绳子,走到屋外准备将小爱紧紧绑起来。
忽然,远方传来轰隆隆的引擎声响,一听就是重型机车的引擎声。由於附近的山道,三不五时就会有飙车族呼啸而过,所以陈全不以为意。
等到引擎声朝他们逐渐逼近时,他才发觉状况不妙,还来不及应变就见十余台重型机车以高速朝他们冲来,在短短数秒之内就将他们团团围起。
「死了!快点进去。」惊吓之余,陈全想转身跑到屋里,但他的眼睛随即被摩托车刺眼的头灯照射得睁不开来,眼泪瞬间辙出。
「小爱,你没事吧?」其中一名机车骑士慌乱地将摩托车随便一放,想要朝小爱躺著的地方冲过来。
「小春……」一听见熟悉的声音,她忍著疼痛自地面激动坐起。
陈全愕然发觉自己上当了。「妈的!你这个贱人,原来你在骗我!」
相较之下还是陈全距离她比较近,他一个弯腰便将她整个人扯离地面,并且威胁于晏春等人不得再走近。
「别、别过来!不然我会让她死得很难看。」他的脸因为恐惧而扭曲变形,丑陋得让人不禁想撇过脸去。
一旁的阿炮也来不及逃跑,怕死的他立刻蹲在地上高举双手大声叫道:「不要杀我。」
不过现场并没有人想要理他。
「小、小春……」小爱只觉得自己的手腕好痛,恐怕是被陈全用力过度而扭断了。
看著她承受痛苦的表情,于晏春内心涌起一股强烈的愤怒,他不顾陈全的威胁,一步步直挺挺地走上前凛然说道:「我数到三,如果你不放人,我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陈全错估形势,心想眼前这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儿哪打得过他,於是扬声说道:「嘿!你这小子找死是不是?」
于晏春根本不理会他,开始数道:「一、二、三……」
就在他数完三的一瞬间,陈全脸上已被重击了一拳,顿时鼻血直喷、牙齿激飞了好几颗。
没想到他这么厉害!陈全吃痛地倒退了好几步,但一手还是紧抓小爱的手不放,用另一只手的手背将满脸鼻血擦去。
「放不放?」于晏春目露精光,盯著陈全的双眼慢慢逼近。
一时之间,陈全以为自己面对的是一头饥饿的野狼,他愕然发现自己的气势已无法再像之前那般高张,内心一股莫名的恐惧油然而生。
「妈的……我、我……」他发现自己连语气都软弱下来,无法再口出狂言。脑中的求生意志不断在警告他,千万别惹火眼前这头愤怒的野兽,可是他怎能任自己屈服在恐惧之下?他忍著全身颤抖,硬是朝他挥举打了过去。
「啊!」岂料拳头根本没有沾到于晏春半点,他那将近八十公斤的身子便以抛物线轨迹向後飞了出去。
等他重重摔在地上後,小爱已经安全地被于晏春打横抱起。
「小爱,你没事吧?」他的眼眶盈满泪水,为了她身上所受到的伤害感到万般心疼。
「没、没事。我是不是在作梦?」躺在他温暖的怀里,她还以为自己身在梦中呢。
「对不起,我来晚了。」于晏春的眼角滑落一滴泪。
「你别哭啊!我真的没事,真的……」一连串的惊惧交加让她身心疲惫到达了极致,当清楚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心跳时,紧绷已久的神经突然完全松懈下来,瞬间昏迷了过去。
「梅哥!」围绕在周围的少清帮成员,发现原本倒落在地面的陈全猛然朝他冲来,赶紧出声警告。
为了避免惊扰到怀里昏迷的小爱,他轻轻一个侧身避开了陈全的攻击,然後一脚向他踹去。
陈全整个人摔到休旅车的引擎盖上,砰的一声巨响,车子的板金被撞凹了一个大洞,甚至连车子的挡风玻璃也都因为撞击的力道过强而全部震碎。
蹲在地上的阿炮见到于晏春惊人的身手,还以为自己也会像老大—样被打得半死不活,原本高举的双手转而扶住地面,不断地磕头求饶。
「不要杀我,我也是被逼的!」
不过还是没有任何人想理他。
于晏春知道林乐夏不久後会带著警方前来,为了不让少清帮众兄弟卷入事件,便要大夥儿赶紧骑车离开。「你们大家先走,我在这里等你们兰哥。」
之前召集少清帮成员一道前来,是怕歹徒不仅只有两人,幸好抵达现场没有发现其他贼踪,所以也就轮不到他们出手。
「那我们先离开了,梅哥!」
「好!你们慢走。」
正当于晏春目送著众兄弟骑车离去时,身後突然传来了阿炮的警告声音——
「危险!」
背後随即感到一股撕裂般的灼热感穿刺而过,痛觉接著自胸前窜出。
他转头一看,原先趴在引擎盖上一动也不动的陈全,居然趁著大家不注意时,取出放在挡风玻璃前的那把改造手枪朝他猛开了好几枪,其中一枪正好直接命中、贯穿他的背部。
于晏春咬著牙、忍著疼痛硬撑著,即使感到一股温热的液体正从他胸口涌出,但只要小爱还没脱离险境,他就不能倒下。
陈全满头是血,凶恶地盯著于晏春的一举一动,他的双手扣住扳机,准备算好时机就要朝他开枪、置他於死地。
岂料不待他再次发动攻击,一道突如其来的人影将他手上的枪狠狠踢飞,脖子後方猛然传来一股巨大的冲击让他瞬间倒地,真正丧失知觉昏迷了过去。
「大哥!」
赶在警方之前抵达现场救援的林乐夏在击倒陈全後,看见大哥胸前不断溢出鲜血,连忙飞奔过来将他扶住,然後脱下自己的衣服紧紧堵住他胸前的伤口,阻止血液继续流出。
「小兰……你、你来了……」
「是啊!大哥,你先别开口说话。警方已经到了,我马上叫他们派救护车过来。」
「先、先别急。你,你去帮我看看小爱怎么样了。」即使知道自己受了不轻的伤,但他还是只担心小爱。
在大哥的吩咐下,林乐夏只得快步走近小爱身边,蹲下去查探她的身体状况。
「大哥,小爱身上有一些皮肉外伤,她只是昏迷过去而已。」
「呼……那……那就好……」听见她平安无事,于晏春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可是此刻他胸部传来的疼痛却是越加剧烈,甚至连呼吸也越来越困难,他的头因为失血过多而晕眩,双脚也不住发软。林乐夏的身影逐渐在他视线中变黑、模糊,他终於陷入了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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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房内,微风将窗纱高高扬起,洁白的墙壁泛著无瑕的光辉,明亮了整间房间,不远处,传来一阵洪亮的婴儿啼哭声。
「生了、生了!」
屋子里原本杂沓的脚步声顿时停止,转换成惊喜的赞叹,随著护理人员的指引,他进入了一扇门上挂有名牌的房间里。
房间正中央的床上坐卧一位绝美的女子,她的脸色虽然因为过度疲累而略显苍白,却丝毫遮盖不了脸上骄傲的神情。
「你来。」在妻子的柔声呼唤下,他缓步走近床沿,深情地注视著眼前刚从生死关头打转回来的爱妻。
她的怀里依偎著甫诞生的小生命,红通通的脸蛋贴在母亲胸前安详地睡著。
「辛苦了!」他为爱妻因生产所受的苦感到相当心疼,忍不住伸手轻抚她的脸。
「不……」她轻轻摇头,因为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亲爱的,你觉得他看起来像谁?」有人说男生会比较像爸爸,女生会比较像妈妈。
他接过柔软的小身躯,努力想要看清襁褓中那张似曾相识的脸。
「好像有点像你、又好像有点像我?」他无法确定,因此便将小孩子高举起贴近自己的眼,以利再次分辨。
奇怪……为何这孩子的眼睛、鼻子、嘴巴越来越像自己的弟弟而非像他?
他疑惑了!於是他看著看著便越贴越近,直到怀中的婴儿忍不住开口大叫了起来——
「停、停!大哥你要干什么?」
他没料到这孩子连说话的声音都那么像他的小弟,而且又为什么刚出生的小孩……
半梦半醒的于晏春听到常庭冬的大叫先是一愣,接著才自梦中惊醒,原本蒙胧的双眼立刻清澈了起来。
「哇,冬冬你想吓死我啊?」
「还说咧,明明是你自己把我的脸硬捧到面前猛看,还说是我吓你?」常庭冬嘟啧著。
刚才要不是因为躺在床上的大哥一直在呻吟,他也不会因为担心而趋上前探看,结果反被他捧住脸颊猛瞧,还差点丧失童贞之吻呢。
「呵,是这样的吗?」于晏春对自己的失态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搔头。
「哼!正是如此。」常庭冬重新坐回病房里的沙发上,将一台轻薄短小的笔记型电脑放在膝上,又专心玩起他的游戏。
「冬冬,小爱呢?」他环顾房间一周,却没有发现伊人身影,於是开口问道。
「喔!小爱姊姊出去买东西了,所以才会要我暂时进来看顾你。」
自从于晏春因为中弹被送医急救至今,已经过了一个礼拜。当时的他伤势颇为严重,贯穿胸瞠的子弹造成他肺部严重感染衰竭,差点夺走他的小命。幸好他福大命大,在进入加护病房观察的第三天後,病情渐渐稳定下来,又过了几天的时间才转到普通病房治疗。
他陷入重度昏迷的那几天,小爱几乎不吃不喝地留在医院里面随时关注他的状况,并且肩负起看护之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