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她先是拿开毛巾，接过水杯，不满地抗议道：「我才喝两杯，你跟冰如喝的比我多……」
「两三杯红酒对我们来说不算什么，对妳这种初饮者就不同了。」他沉着嗓道。
什么意思嘛！
就算他说的是事实，林珍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喝同样的酒，喝的比她多的人全都神清气爽，丝毫不受酒精影响，冰如甚至还优雅地踩着高跟鞋取笑她喝了两杯就走路不稳，并婉谢天乐要送她回房间的好意，直催他快点扶她回去。
「酒逢知己千杯少。」林珍喝了一口水，豪气干云地回答，把杯子往小桌子搁。
一开始她也不想碰酒，只喝一小口，没想到，跟冰如越聊越投机，不知不觉就喝了两杯。
「那酒还满好喝的，以前只知道冰酒不错喝，没想到红酒会这么顺喉……」她喃喃道。
「顺喉是顺喉，小心后劲惊人。」
「好啦。」不想听训下去，林珍再度闭上眼睛，躺回舒适的沙发里。「你去洗澡啦。放心，我只是有点晕，瞇一下就好，不会有事……」
看她一副「我醉欲眠君可去」的模样，古天乐知道再多的马后炮都无济于事，只好拿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转身进浴室。
对一个喝醉酒的人而言，林珍的酒品相当不错。
古天乐冲澡时心不在焉地想，她既没发酒疯，也没呕吐，只是昏睡而已，半点都没麻烦到他。
可是他不开心，一整晚被冷落的情绪全都翻涌到眼前。
这跟他期待的夜晚差太多了，至少也该有一点温柔、一点旖旎吧，而不至于教他独自品酌凄冷的调。但现在……林珍醉昏了，他除了泡一泡按摩浴缸，稍慰疲累的身心外，什么都不能做呀。
闭眼在流动的水流里躺个二十分钟，古天乐怏怏不乐地起身套上浴袍，林珍仍在沙发里一动也不动，他考虑到任她在那里睡一晚的结果，最后还是舍不得她受这种折腾，弯身抱起她。
「唔……」林珍忽然醒来，视线一开始对不上焦点，傻乎乎地绽出笑容，但当古天乐放她到床上，眼底的朦胧逐渐清明。
「啊？」她惊呼一声，鼻腔被他沐浴过后混合着肥皂清爽味道的体息给充满，视线里全是他俊伟的男性体魄，方寸登时汹涌如潮，全身的血液往头脸集中。
「怎么了？」古天乐眼露狐疑。
「没事。」她别开烫热的脸，不敢呼吸得太用力，免得被他的男人香熏醉，做出丢脸的事。
「你洗好澡了喔。」温暖的湿气从他的皮肤上扩散开来，在她脑中形成强而有力的意识，林珍坐起来，脸上挂着腼觍的笑容。「我睡多久了？」
「半小时吧。」
「有这么久呀？怪不得我觉得比较有精神了。」她举了举双臂，然后宣布，「现在换我洗了。」
「可以起来吗？我怕妳现在进浴室会昏睡在里面，干脆多躺一下。」
虽然这个建议很诱人，林珍还是摇了摇头。
她怕自己再躺下去，就到天亮了！
而她还没卸妆、洗澡呢！
没洗澡倒是小事，要是没卸妆就睡觉，明儿个满脸「豆花」教她怎么敢见古天乐！
女为悦己者容，何况她的男朋友是超级大帅哥，她不能给他看见她丑丑的样子啦！
「放心吧。」她投给他一个开朗的笑容保证，「大学时，有次到老师家烤肉，我喝了好几杯以威士忌做底调出的鸡尾酒，也是睡个半小时就没事。」
古天乐讶异地挑了挑眉，「没想到妳的酒量不差……」
「我只是平时少喝，才会容易醉，睡一下就没事了。」她得意地道，从另一边下床，尽管脚步有点不稳，仍顺利走到放行李的柜子前，拿了准备好的盥洗包往浴室走去。
「我没事的。」在进浴室前，她丢给一个要他安心的笑容，才旋身离开。
不久后，浴室里便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
第十章
淋过浴后，林珍决定不要泡澡了。
红酒的后劲超过她的预期，虽然在古天乐面前宣称自己酒醒了，冲澡后仍然感到头重脚轻，她担心泡在按摩浴缸里会舒服得睡着，万一溺死在里头可一点都不好玩。
当然，她是假定古天乐跟昨晚一样在她出浴前就睡着。但要是他没睡，发现她澡洗得太久冲进来救她，到时她的小命是捡回来了，脸可就丢大了。
一想到古天乐破门而入将溺在浴缸里全裸的她救起，林珍体内一阵热潮汹涌，连忙用化妆水拍凉颊肤，却压抑不住雨后春笋般直冒的绮思。
两人分享过的每一个热情的拥吻化成能量，强化了她的想象力。如果这是她笔下的故事，男主角将女主角从浴缸里救出来后会发生什么事？
浮掠而过的激情画面在脑中旋转，沸腾了她的渴望，也转晕了她的知觉。林珍感到下腹部一阵虚软又沉重，胸口因骤然加快的心跳而疼痛，嘴巴干渴，呼吸急促，头昏昏眼花花得几乎要昏眩，连忙扶住洗手台支持住自己。
然而，潜伏的欲望已被挑起，化成灼热的洪流在血管里鸣管；那些高烧的温度彷佛自有主张地寻找出口，刺激着每个敏感的女性化部位。
林珍发觉毛巾下的身体被一股奇异的酸软所主宰，胸部发胀疼痛，原本柔软的顶端像是渴望什么般地发硬挺立，摩擦着毛巾面，刺激着小腹深处的欲火狂燃，偏偏无从释放，只能化做娇弱的呻吟盘旋出喉……
她及时闭紧嘴巴，免得呻吟声被古天乐听见，那太羞人了，她绝不要让他发现自己在浴室里性幻想着他！
她睁大眼睛，瞪着镜面里那颊肤酡红、眼神苦恼的女子，她的唇紧紧抿住，双手揪住包裹住身体的长浴巾，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
林珍嘴角苦涩地垂下，她的确是欲求不满，渴望着古天乐，却提不起勇气主动索求，只能躲在浴室里对他发春。
她摇摇头，摇掉脑中残余的性幻想，决定尽快完成剩下的保养程序，躲进被子里大睡一觉才是上策。
擦上身体乳液后，她穿上短袖睡衣裤，而非昨晚的性感睡衣──反正古天乐一定是睡着了，性感睡衣根本派不上用场，还是棉质睡衣舒适──虽然这么想，林珍心上仍浮着一丝遗憾。
哎哎……她好想……
心不在焉地走出浴室，她先将整理好的盥洗包放回行李箱，才转进卧室，讶异地发现古天乐坐在床上翻阅资料，而非如预期地睡着了。微怔了下，徐徐转动的意念竟然是──或许她该去换件性感睡衣？
「妳洗好了。」
但来不及了，他抬起头，一双眼眸含笑地望来，她登时好糗，怕他会觉得她的史努比图案睡衣太过孩子气，更担心自己满脑子的黄色废料会被他洞悉，脸热热的低下。
「嗯。」她不敢看他，僵硬地走向另一张睡床，背着他，掀开被子往里钻。
「困了吗？」古天乐和声悦气的关心探问，「是不是酒还没醒？刚才我还担心妳会在浴缸里睡着。」
「我没泡澡呀。」她郁闷地回答，后悔没好好泡一下，说不定……哎呀，她在乱想什么呀！
她赶紧藏住发红的小脸，一手按住胸口，好怕激烈的心跳声会被听见。
「按摩浴缸很舒服，妳应该泡一下。」
「呵呵……」她逸出干涩的笑声，「我怕太舒服会睡着嘛。」
「这倒是。」
就是考虑到这点，还有接下来的好几点，她才没有泡澡……
林珍在心里嘟囔，但要是早知道他没睡，她就……
她再度感到口干舌燥、全身发烫，脑子里闹烘烘的全是他将一丝不挂的她从浴缸里抱起的画面……他一只手横在她保养得嫩滑如婴孩肌肤的臀下支撑，一只手托住她光滑的背，男性的忧虑眼光落在她肿胀的胸脯时变得黝深……那画面实在是……太香艳！
鼻子突然好热，她是不是快流鼻血了？
「妳睡着了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她一跳，林珍勉强从火烧般的喉头里挤出回答。
「没、有……」
「妳的声音不太对，不要紧吧？」林珍背对着他，古天乐看不清楚她的表情，难免担心。
「没事。」她翻过僵硬的身躯，一双眼从被子上方露出来，将男友穿着T恤上衣的影像收入眼帘。
咦？她记得之前他好像只穿件浴袍嘛，什么时候换这个的？
好可惜喔，她还以为可以看一点养眼的镜头呢。
「那我可以坐到妳那边聊一下吗？」古天乐朝她绽出温煦如春阳般的笑容，「隔这么远，我看不到妳，讲起话来很奇怪。」
「喔。」也没多远，就一个床头柜的距离，但她还是回答：「你……坐过来吧。」
人家要坐过来，她自然不好意思继续躺着，只得坐起身相陪，将枕头竖起当靠枕。
古天乐翻身下床，一个大步便上了她这边的床，床面因他的重量而微微下沉，林珍也因为他的靠近而全身紧张，期待着某种可能的发生。
但他什么都没做，鬈翘的长睫下一双深井般的黑眸眨也不眨地瞅着她，林珍被他看得好心虚，好不自在。
「你……不是说要聊天，干嘛不说话？」受不了两人间暧昧而紧张的气氛，她索性开口质问。
古天乐嘴角轻扬，闪闪动人的瞳仁深处烧着某种光芒，语音微嘎地道：「我想看看妳……」
林珍感到一阵轻颤窜起，却是与寒冷无关，而是对他话里的柔情蜜意兴起反应，害臊地娇嗔道：「你看一整天还不够呀！」
「不够、不够！」他索性搂住她，放肆地吸嗅她浑身弥漫的清雅幽香，身体因触碰到她而窜过一阵渴欲，使得抱怨的声嗓带着性感的沙哑，「我永远看不够妳！尤其今晚妳的注意力都放在冰如身上，把我晾在一旁当木头人，让我好寂寞，好想看到妳眼里有我……」
「咦，我是不是听出一丝酸味来？」林珍听得乐陶陶，但仍忍不住取笑他。
古天乐不想承认自己在吃醋，只肯答道：「没想到妳们两个会处得这么融洽。」
「你希望我们为你吵架吗？」林珍瞅着他。
「不是这个意思。」俊脸微微涨红，声音听起来略略有些干涩，「但我以为……妳都不吃醋吗？毕竟我跟冰如……」
「那也是三年前的事了，当时我又不认识你，有什么醋好吃的。」林珍故意道，「再说，即使你想跟冰如藕断丝连，冰如那么爱她老公，一定不肯的吧。」
「把我瞧那么扁呀！」他不悦地板起脸。
「不是啦。」她连忙陪笑脸，「我是想说……当初你既然没有想挽回，岂有三年后再吃回头草的道理。」
「这还差不多。」
看到他脸上浮现满意的笑容，林珍暗暗好笑，静静地数着他如芭比娃娃般绵密的羽睫几秒钟，再也禁不住好奇地问：「分手时，你有很难过吗？」
「这个……」古天乐怔了一下后才回答，「还好啦，其实在冰如正式跟我分手之前，我们之间已经很冷淡了。当时我为公司的业务忙得焦头烂额，也没多余的心情伤春悲秋。」
「好无情喔，怪不得冰如要跟你分手。」她微微不满。
「不是无情，而是那时候已经很淡了，也多多少少意识到冰如的心不再在我身上了。」他为自己辩解。
「可是你们毕竟在一起那么多年……」她就不信他完全不痛不痒，不然也不会分手三年都没交其他女友。
「那是因为我工作忙，冰如又搞不清楚自己早已对吉夫动情，才没有早早分开。其实我们在一起的那几年，只有最初半年有恋爱感觉……」
「那你跟在冰如之前的五任女友们，也是因为同样的理由分手吗？」
啊？古天乐傻了眼，林珍不是说不在意他的情史吗？怎会突然追问他这种事？
「这个……」前辈有教训，这种事不能答得太诚实，何况这些陈年往事在他脑中已淡如微风，一时间也记不清楚。他耸耸肩，避重就轻地答道：「不外乎是彼此的生活圈失去交集，两人越离越远，浓情转淡就分了吧。」
「哦？」答得太简单了，林珍不满地微蹙起眉。
担心她追问下去，古天乐赶紧转移焦点，「对了，我好像没问过妳之前的感情经验。妳交过几个男朋友？失恋过吗？」
怎么换成她被拷问了？
林珍一时无法适应，支吾道：「这个……很难讲呀……」
「是很多吗？不然怎会很难讲？」古天乐不是滋味了起来。
他原本并不在意这种事的，没想到随口一问会得到林珍这种回答。她越是闪避，他越是想知道，越无法压抑心里的醋意。
她交过几个男友？曾像回应他的热吻那样回应过他们吗？
越想心里越是不舒服。
「不是数目的问题。」林珍烦恼地道，「是我不知道那样算不算啦！」
「什么意思？」古天乐越听越胡涂。
「那是很久的事了啦。」她蹙着眉回想，嘟囔道：「算是有失恋……」
「什么？！」知道她曾喜欢过别人，古天乐打翻醋坛子。
「你大声干嘛？」她吓一跳的抗议，「要不要听我说完嘛！」
「好……」他勉强吞下满喉的酸涩，「妳说呀。」
她先是瞪他一眼，才继续道：「说失恋是夸张了点，我根本都还没开始……」
怒气陡然消失，古天乐点点头，紧绷的脸色舒缓了不少。
「怎么回事？」他恢复情人的温柔殷勤询问。
「就我大一的时候啊，跟班上几个男生的交情不错，常常一块搭公车。我以为我是比较喜欢A君，虽然那时候也知道A君有女朋友了，但还是很欣赏他。可是当我在书展会场看到B君跟C小姐一块时，我的心像被人用力砍一刀般难过，还在校园里边走边掉眼泪好久呢！」
「好久是多久？」他犹豫地追问，不想让自己显得太小心眼。
「大概……」她想了一下，不确定地道：「可能有半小时吧？！」
「哭了半小时就结束，妳对他的爱还真浅呀！」古天乐边摇头边笑。
呵呵，这也算是恋爱吗？
「都说是单恋了，要我怎么样嘛！」她娇嗔道，「我也是到那时候才发现自己对他有那么一点喜欢。」
「嗯。」他点点头，瞅着她问：「就只有这个经验吗？」
「对不起喔，我可不像你是万人迷，恋爱经验丰富……」林珍没好气地道。
「嘿！」古天乐搂紧她，笑声愉悦地轻拂着她敏感的耳轮，「那些不过是失败的经验，我们现在才是成功的，别在意好吗？」
呵呵……身为成功的经验……好吧，她这人最实际了，就当他只是练习吧。
林珍笑吟吟地接受他吻在脸上娇宠疼惜的亲吻，心里甜蜜蜜。
「我在想……如果妳看到我跟其他女人在一起，不晓得会哭多久喔……」他半开玩笑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