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拎了个大袋子,一回来,就急匆匆往楼上去。」
是他送的礼物,应该不会有错。
曲映雪自从住进别墅后,从未出门过,她没买衣服,那她身上穿的那套新衣服,肯定是大少爷送的。
齐秀丽心中小小怨叹,这阵子她听从她父亲的话,尽全力的帮忙他,每天忙进忙出,他连声谢谢都没有,却有闲情买礼物给一个整天闲置在家,对他一点帮助都没有的女人!?
曲映雪回头,看到齐秀丽盯着她看,心中骇了一下。她能感觉,齐秀丽并不喜欢她。
「你要站在那里跟我说话吗?」客厅那头,传来拓拔寿等得不耐烦的声音。
「呃,不,我马上过去。」怒瞪了曲映雪一眼,齐秀丽转身往客厅的方向走去。
没来由地被瞪了一眼,曲映雪的心中有些惊骇,不懂自己哪里得罪了齐家的大小姐。
静坐在餐厅,他要她继续吃,她拿起刀叉,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晚餐,没有他陪伴,她似乎也吃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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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懂,为什么大少爷你不让我父亲插手管盟里的事?我父亲的能力,不会输给其他的老前辈,这点,大少爷你应该知道。」
客厅里,齐秀丽向拓拔寿提出她急匆匆来此的原因。
从接他回台湾、让出别墅,到重建天地盟,所有的一切,她父亲都尽心尽力的帮他,今天他能顺利重新掌旗,他们父女就算没实质功劳,也该算上一份苦劳。
可她不懂,为什么他要下令,不让她父亲再插手管天地盟的事?
「我应该知道?」他重复着她的话,「我想,你的意思应该是,如果连你的父亲都没能在天地盟效力,那其他能力不如他的人,应该全部滚回家去养老才对,你是这个意思吧?」
他的一席话,扭曲了她的来意,她愣了一下,张口结舌,错愕地看着他。
「如果你是这个意思,我可以念在你们父女帮过我的份上,成全你。」拓拔寿坐在沙发上,十指交握,神情冷漠。「明天我就宣布,叫那些老人家立刻退休,回家安养天年。」
「不,大少爷,你不可以这样做。」惊觉事情可能愈弄愈糟,齐秀丽急忙出声制止。「我来只是想问你,不让我父亲插手盟内事务的原因。」
「是你父亲要你来的?」拓拔寿冷眼睨她。
「不是,我父亲没有一句抱怨的话,是我想要知道原因。」
齐秀丽不懂的是,她父亲比谁都希望能扶持他接管天地盟,甚至为了还没完全收复江山就要重建天地盟一事,失眠了好几个夜晚,不断推敲它的可行性,就担心一个环节没注意,毁坏了整个大业。
如此热衷的程度,竟在一个不准他继续插手的命令下,一声不吭地默然接受。这不像她父亲的作风。
「你父亲都没有抱怨了,那就代表他乐意接受我的安排。」拓拔寿起身,以睥睨之姿宣告:「你父亲年纪也大了,不是吗?你该感谢我,没让他继续拖着老命在外奔波。」
一段听来合情合理的话,让齐秀丽哑口无言。
「还有疑虑?」挑眉,他冷望她。
虽然他提出的理由令她不服,但掌管天地盟的人是他,他是王,他下的命令,就算再没道理,她还是得遵从。
「那我……」
「明天下午,你去巡视刚收回的钱庄,叫他们把所有帐目整理清楚,后天上午我要亲自审阅。」
「呃,是。」知道自己还被重用,齐秀丽欢喜在心头。「那,大少爷,我先走了。」
齐秀丽离去后,独留在客厅的拓拔寿,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他就不信这招一出,该露出的马尾,还能隐藏得住。
第七章
今天别墅里热闹滚滚,所有仆人忙进忙出,为的依旧是迎接二少和三少的来到。
曲映雪静静地坐在房里,望着窗外忙碌的景象,心中忐忑。
今日之宴是要庆祝拓拔家的事业回收,虽然她仍是不太清楚他们做的是什么事业,但见他高兴,她也跟着欢欣。
大少爷原本欢喜地要将她介绍给他的弟弟们认识,但怕生的她有些畏惧,加上自己还没结婚就和他同居,她怕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她,这点也是她鲜少离开房间的原因之一。
看出她心中的害怕,他只轻叹,告诉她,他不会强迫她,反正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和他的家人认识。
转身,她坐回沙发上,拿起放在桌上的十字绣。
她偷偷画了他俊俏的脸,打算为他绣一幅图。
她没让他知道,想等这幅绣图完成后,给他一个惊喜,这是她唯一可以靠自己的能力送给他的礼物。
低下头,手中的钝针腾在半空中。
此刻,她没办法专心绣图,视线不时地望向窗口——
虽然他不愿强迫她去见他的弟弟们,但她看得出来,他的表情有些遗憾……
住在姑姑家的那段时日,虽然姑姑很疼她们,但姑姑毕竟是为人媳,她公婆在世的那段日子,姑姑在他们之间成了磨心石。为了不让姑姑被责骂,吃饭时间,她会带着妹妹们在厨房打扫,等他们一家人吃完饭,她们才捡剩下的饭菜吃;有亲戚朋友来访,她们会乖乖躲在房里不出来,免得亲戚朋友问起她们是谁,姑姑又要受她的公婆一顿骂。
她习惯躲在安静的角落当隐形人,但小她一岁的映红却恨透了她们「见不得人」的处境……
想起妹妹,她心头一阵痛。
虽然他对她很好,但她还是没有勇气开口问他,寻找妹妹的事有无结果。
轻吸了一口气,她自我安慰着,今日既然是庆祝他们家的事业全部回收,那就代表日后,他可以有更多时间帮她找寻妹妹的下落……
轻咬着唇,她想,为了他、为了映红和映兰,她应该试着去接近人群、去认识他的弟弟们,或许认识更多人,找到映红和映兰的机会更大。
起身,她走到梳妆台前,拿着梳子梳整及腰的长发,夹上他送给她的水晶对夹,望着镜中的自己,忽地又犹豫了起来——
一想到要下楼去和「陌生人」见面,她心底没来由地害怕畏缩起来,可是她清楚,若是不突破心中这层障碍,日后定会一再地见到他脸上的遗憾表情……她不想让他失望。
低头,她两手不安地绞着衣摆,用力地深吸了一口气,一步步地往门边走去,门开,怯懦的心,迈出藏居的蜗牛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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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中午时分,拓拔野和拓拔烈一前一后来到别墅,这一回,是三兄弟的自家庆功宴,是以拓拔寿并未邀请盟里的其他长老,不过,仍是让齐秀丽早一步来到别墅张罗。
如果依一般公司的制度,齐秀丽俨然成为拓拔寿的私人特助。
「二少,跟你一起来的那位小姐,怎么不一起进来?」
领他们进入豪华的宴会厅之前,齐秀丽看到上回和拓拔野一起来的那位女子,自己往另一头走去。
拓拔野看着自己女伴的背影,莞尔一笑,「她不想再被人家赶一次,所以自动走人了。」
上一回她来,被几个大老阻挡进入,心灵大概受了不小伤害,难得今天她还愿意陪他来,她坚持不进来,他也不勉强。
「今天没有其他人,只有三位少爷……」
「没关系。」拓拔野朝她眨眨眼。「帮我好好招待她,别让她饿着了。」
「是,二少。」
领他们进入宴会厅之际,齐秀丽终于想通一件事,明明他们三兄弟都是同一张脸孔,为何她只钟情大少爷——
虽然三人年纪都比她小,但大少爷沉稳内敛,浑身散发一股成熟男人的魅力,同大少共事,她从来不觉得大少年纪比她小,但站在二少和三少身边,她就觉得自己像个大姊姊一样。
「我大哥呢?」拓拔烈拿起桌上的一瓶酒,端详之际,回头问。
「三少,你先请坐,我马上去请大少过来。」
齐秀丽转身,才走到门口,就见到拓拔寿走进来。
「大少爷,二少和三少他们都到了,正在等你。」
锐利的目光在偌大的宴会厅内梭巡一回,拓拔寿皱起眉头,低声问:「映雪来过吗?」
方才他又上楼去一趟,本想问她有没有改变心意,想下楼来和他的家人一起聚餐,但他在房间内遍寻不着她的踪影,打开衣橱一看,她似乎穿上前阵子他送给她的那件衣服。
以为她开窍,自己下楼来了,于是他急急奔来,却没见到她的人。
「没有,映雪小姐没过来,」
齐秀丽恭敬回应,黑瞳底下现出的是落寞的眼神。
她一直以为,当他了解到曲映雪只有外表,而没有一丁点能帮助他的能力后,他会渐渐疏远那个小女人,但事情却似乎出乎她的意料——
到目前为止,他还是很关心曲映雪,没有放弃她的打算。
他问话的时候,眼底存着的,是对曲映雪特有的担心和关心。
「要我找她过来吗?」
虽然很不愿意这么做,但她懂得做好一个特助该做的事。
也许目前她没有机会介入他们之间的恋情,但不代表以后没有。
「不用,除非她自己想过来。」
拓拔寿猜想,或许她想过来,可是又怕羞,现在的她应该在某个地方踌躇,但唯一确定的是,她不会离开别墅。
是以,纵使暂时不知道她的行踪,但他很安心。
「还有,让仆人先上菜,上完菜后,不准任何人进来,包括你。」
「呃,是。」
被他冷厉无情的眼神一盯,纵使曾经在大公司内当过主管,向来是外人眼中精明干练女强人的齐秀丽,心头仍是不免被戳伤——
她想,他一定不会这么对待曲映雪吧?
走出宴会厅,想到他方才的问话,那是代表曲映雪没在房里?那个平日窝在房间不敢出来一步的女人,没待在房里,会跑去哪里?
快步走着,齐秀丽忿忿地想,说不定曲映雪是想以未来大嫂的身分,去见她的两位小叔……哼,不笨嘛!
不行,她得在曲映雪进入宴会厅之前拦住她,不让她称心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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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高大的瓶刷子树下,一个穿着白色洋装,身后绑着一个大蝴蝶结的女子,坐在树旁的石椅上,低头静思中。
拔下夹在发上的一支水晶夹子,女子轻吁了声。
她不是别人,就是拓拔寿遍寻不着的曲映雪。亦如拓拔寿所料,现在的她躲在某个地方踌躇中。
原本离开房间的她决定要去见他的两个弟弟,但才走下楼梯,她的心却慌了起来,加上没有看到他,于是她走出屋外想找他,最后走着走着,她就下意识地来到了后院。
此刻,所有的人都在前院忙着,没有人会到后院来,后院成了她的庇护所,这也是让她能够安然静坐在此的原因。
她没有选择回房间去,其实是希望自己能迈出一小步,走出以往住在姑姑家时只能躲在角落的阴影。
也许现在的她,还没有足够的勇气走到他的家人面前,但她一定会努力,一定会的。
她猜,他的弟弟们应该已经到了,现在应该也在用餐了——
思及此,她的肚子突然咕噜叫了声。早上她净想着和他家人见面的事,早餐她吃没几口,现在肚子也饿了。
也许,她该回房去……
可是,她才出来没多久,而且她喜欢此刻的静谧,漠视肚子的抗议声,她不用辛苦工作,饿一顿,并不会太难受。
侧着身子,她好奇地摸着别名白瓶刷子树的白千层树,以前姑姑家附近也有这种树,只是她很少有机会停下脚步,近看它。
她记得高中的老师说过,白千层的木栓形成层会向外长出新皮,并把老树皮推挤出来,新旧树皮层次分明地一层贴着一层留在树干上。
站起身,她专注地数着树干上有几层树皮之际,身后突然有人用手捣住她的嘴,她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的全身发抖之余,嘴里不断发出呜呜的声响,一心只想出声求救——
「姊,别怕,是我。」身后的女子,压低声音道。
听到熟悉的声音,脸色吓白的曲映雪缓缓地转头,看到身后的人,真的是她日夜挂心的妹妹!欢喜之余,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姊,我放开手,你千万别叫出声,免得被人发现。」相对于曲映雪的激动,曲映红则显得格外冷静。
在曲映雪的点头下,曲映红松了手。
「映红,你……你……」曲映雪握着妹妹的手,喜极而泣。
曲映红谨慎地东瞧西望,确定四周没人,赶紧拉着姊姊,躲到树后的隐密处。「姊,到后面去说。」
两姊妹躲到树后,曲映红不时地往外探,生怕有人接近,而曲映雪则是刷着两行泪,紧握着妹妹的手,想说话却因高兴过头,说不出话来。
「姊,映兰呢?」和失散的大姊相逢,心头固然喜悦,但曲映红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因为事情比她们想像的复杂太多,
「映兰?」曲映雪愣了一下。「她没有跟你在一起吗?」
原本看到映红的喜悦心情,瞬间僵住。
曲映雪仔细回想,她们三姊妹当初应该是被分送三方,所以说,映兰没有跟映红在一起——
想到天真过头的小妹,人不知在何方,也不知道是不是正受苦着,曲映雪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你没有看到映兰?」曲映红脸色刷白。「拓拔寿把她藏到哪里去了,你也不知道?」
听到妹妹愤恨的问话,曲映雪愣了一下。「映红,你……你在说什么?大少爷他没有把映兰藏起来。」
曲映红仔细打量姊姊的表情,无奈的叹了一声。「姊,经过那些事,你还是那么单纯,你难道不知道,要把我们卖掉的人,就是拓拔家三兄弟!」
闻言,曲映雪愣了好半晌。
「映红,你……不,不是,把我们卖掉的人是姑丈。」
「没错,当初是姑丈和表哥在外头欠了一屁股债,才会迷昏我们把我们卖掉,但真正的人口贩子,却是姑丈欠债的那个睹场地盟,而那个赌场是天地盟的地盘。」
见向来单纯的姊姊,仍是一脸茫然,曲映红直接把话说明。「拓拔寿就是天地盟的盟主,他才是真正可恶的人。」
「不,大少爷他不是……」曲映雪脸色吓白,不敢置信。
「我找到表哥,是他亲口跟我承认,他和姑丈把我们三姊妹押给地盟,当作是还赌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