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男子开口:「豆豆,她是谁?」
「她是沈伯恩的阿姨,不过她好凶喔!」
「你今天又调皮了,是不是?」
「我没有,是沈伯恩先打人,所以我就用爸比教我的,这样回了他一下,然后他就哭了,然后他的阿姨就来了,然后阿姨就说要打爸比出气!」
席凯连说带比,把昨天下午在幼稚园里发生的事讲了一遍,「云叔叔,你痛不痛?」
原来这个莫名其妙被赏了一巴掌的倒楣男子,正是云其瑞!而席凯,就是豆豆的正名。
因为今天是席洋和傅容容结婚的日子,邢天会上上下下全忙得不可开交,只剩下孤家寡人的云其瑞最闲,于是大伙儿就把接席凯的重责大任交给他。想不到云其瑞头一回到幼稚园接小孩,就替席洋挨了一巴掌,还被数落一顿!
云其瑞眉头一蹙,抚着依旧火辣的脸颊,心想,看不出那小女人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可以打得他隐隐作痛?更夸张的是,她居然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就劈哩啪啦把自己骂一顿!
老天,除了康亚诗的母亲席爱以外,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不讲理,又如此凶悍的女人呢!
席凯又问:「云叔叔,你痛不痛?」
云其瑞微微一笑,「如果云叔叔很痛的话,你要怎么办?」
歪着小脸,席凯一脸认真地说:「我替爸比向云叔叔道歉,因为阿姨本来是要打爸比的,可是爸比没来,才会害云叔叔被打。」
云其瑞摸摸席凯的小脑袋瓜,「不对,你不该向云叔叔道歉,而应该向沈伯恩道歉,毕竟你动手打人就是不对,知道吗?」
「可是沈伯恩也有打我……」
「他打你那是他的事,但你自己绝对不可以动手,免得人家说爸比只会教你打架,知道吗?」
席凯似懂非懂地点头,挽着云其瑞的手一起往回家的方向走。
「云叔叔,爸比说你比他还厉害,那为什么刚刚还会被那个阿姨打?是不是那个阿姨比你厉害?」
云其瑞不禁一愣。
这……这要他从何说起?刚刚那个凶悍的小女人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连问都没问就直接动手,要他如何防备?
回她一下?老天,恐怕明天会登上社会版头条,说名医云其瑞在幼稚园门口殴打学生家长。
不回她一下?她似乎就认定了自己是席凯的父亲,而且还是个把儿子教育得很差的父亲!
可恶,这笔帐非得找席洋要回来不可,早告诉过他别那么早教孩子功夫偏不听,现在可好,居然让他这个无辜的人受罪?他非要讨回这口气不可!
云其瑞正思索着该如何回答席凯的问题时,突然听到席凯叫道:「阿姨,云叔叔,你看,是阿姨耶!」
云其瑞定神看去,赫然发现一辆停在路边的车正慢速跟着沈关关,而沈关关却浑然不觉。
他想也不想,三两步跨上前,就在那辆车的车门打开的同时,抓住沈关关的手往一旁拉。
沈关关一怔,起先还弄不清楚发生什么事,待她回过神发现拉住自己的人竟然是云其瑞时,顿时怒气横生,举脚便往云其瑞一踹,「色狼!想不到你长得斯斯文文的,外表漂漂亮亮的,居然是只披着羊皮的狼,是个衣冠禽兽!哼!」
说完,沈关关恶狠狠瞪了云其瑞一眼,自顾自地走了,全然不管已经脸色铁青的云其瑞。
至于云其瑞,早已经痛得说不出话。这……他跟这女人犯冲吗?怎么他好心救了她,她全然不感谢就算了,竟还踹他?果然除了老妈,天底下的女人都有问题!
他寒着脸对席凯说:「豆豆,记得叔叔的话,除了家里的妈妈、婶婶、姑姑外,外面的女生你绝对不要招惹,知道吗?免得像云叔叔一样倒楣。」
「为什么?」
「因为女生是很凶很奇怪的动物,高兴起来会追人、缠人,不高兴时会骂人、踢人、打人,发起神经来还会乱咬人!」
「像刚刚那个阿姨一样吗?」
「没错,就像刚刚那个阿姨一样,所以你在外头绝对不要招惹女生,一看到女生就要躲得远远的,懂吗?」
「懂!」
「好,我们走吧,爸比和妈咪一定等我们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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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其瑞说的没错,当他带着席凯赶到婚礼现场时,一切早已准备就绪。
由于傅容容家中已经没有长辈,于是就由康哲绪权充女方长辈,领着傅容容走过红毯,把她交给站在另一端的席洋。
当听到神父宣布两人正式成为夫妻,新郎可以亲吻新娘时,傅容容忍不住潸然泪下。
席洋揭开傅容容脸上的头纱,先温柔地吻去她的泪,然后堵住她娇艳欲滴的小嘴,完成了这公开、正式,却又饱含深情与爱恋的吻。
他轻轻搂住她,又是心疼又是不舍,「傻瓜,这是值得高兴的日子,为什么掉眼泪?」
傅容容偎进他怀中,「人家高兴嘛!我没想到这辈子居然可以站在教堂里,正式成为你的妻子,所以忍不住高兴得哭了。」
席洋又吻了她,「傻瓜!高兴就该笑,而不是掉眼泪!走,我们去外头照相,顺便把捧花丢出去,嗯?」
傅容容露出一朵带泪的绝美笑容,在席洋及儿子席凯的陪伴下,走到教堂外头接受众人的祝福。
这时,人群中出现了两个人影,乍见那两个人影,傅容容惊讶极了,「妈,小雾,你们……都来了?」
前来道贺的人赫然是赵家浚的母亲,以及四个月前已经与赵家浚在监所中结婚的谢小雾。
这时候的谢小雾肚子已经很大了,随时都可能临盆,却仍不辞辛苦,专程来参加傅容容和席洋的婚礼。
谢小雾上前抓住傅容容的手,略喘着气,「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我怎么能不来呢?」
「可是我记得你预产期就是这几天,你这样跑来,万一……」
「不会的,有妈妈陪着我,不会有事的!而且你对我们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人,如果不是你,赵家早已家破人亡,妈妈更可能被控以杀人罪送进监狱!因此我和妈妈都觉得,无论如何我们都得来参加你的婚礼才是。」
赵老夫人也点头,「是啊!若不是你放弃提起告诉,我这个已经七老八十的老太婆,可能没有办法站在这里,更可能见不到我第一个孙子出世,所以我一定得来看看你才是。」
傅容容摇头,「妈,您不要这么说!我只是做我该做的,况且,过去若不是您收留我,我可能早已饿死了,哪能活到现在?又哪能有今日?」
听傅容容左一句妈,右一句妈,赵老夫人忍不住热泪盈眶,「别这么说,真亏你还愿意叫我一声妈!」
「即便我没嫁给家浚,您也是把我扶养长大的母亲,我叫您一声妈是应该的。」
「你很好,你真的很好,无怪乎席洋会不顾一切护着你,即使知道你有丈夫也仍护着你。过去是我私心太重,只为了自己,为了赵家,全然没替你想过,让你受了很多委屈,你……不会怪我吧?」
「说没怪过您是骗人,但我自己有了豆豆以后就发现,母亲爱孩子是天性,更是天经地义,所以我可以体谅您的心情,只希望您也可以体谅小雾还有家浚的心情,大家和睦相处,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好吗?」
一颗颗晶莹的泪珠自赵老夫人脸庞滑落,「好,当然好,你说什么都好。」
「那就好好照顾自己,照顾小雾,还有赵家的第一个孙子,别让家浚在监狱里担心,嗯?」
赵老夫人点头,从坏中掏出一个绒盒递给傅容容,「容容,这是我的一点小意思,你就收下吧!」
傅容容没有拒绝,笑着收下赵老夫人送的礼物,然后转向教堂,把手中的捧花朝背后丢了出去。
只听得众人一阵欢呼、惊叫,突然小席凯嚷嚷着,「是阿姨耶!」
席洋好奇问儿子:「什么阿姨?」
「今天在幼稚园打了云叔叔的阿姨啊!」
席洋浓眉一桃,和康亚诗、云其学一同望向不远处一名年约二十来岁,容貌极为秀丽出色的女子,只见那女子正巧抓住那束捧花,而无巧不巧的,云其瑞也抓住那束捧花。
那女子横眉竖目地骂道:「又是你这个衣冠禽兽的大色狼!你连儿子都有了,还来抢新娘捧花?想包二奶吗?」
云其瑞脸色铁青地瞪着她,眉头皱成一团,嘴唇抿得紧紧的,任谁都看得出来,云大帅哥生气了。
席洋、康亚诗、云其学见状,忍不住哈哈大笑。想不到一表人才,素来被认为是医界美男子代表的云大医师云其瑞,居然被当成色狼,而且还是衣冠禽兽!真是有趣,太有趣了!
席洋拉起傅容容的手,转身对席浩和余品媗说:「爸、妈,豆豆就麻烦你们照顾了。」
余品媗点头,牵起席凯的小手,「没问题,洋洋,你放心吧!我会把豆豆照顾好,而且从现在就开始训练他,让他继承我的『医』钵!」
席浩连忙抱起小席凯,让他坐在自己肩膀上,「家里两个医生已经够多了,不需要再另外一个!」
「什么两个医生?一个外科医生,一个兽医,根本八竿子打不着关系,你胡扯什么?豆豆,跟奶奶来,奶奶带你去看比比,教你怎么照顾比比好不好?」
席凯还来不及回话,席浩已经抱起他逃之夭夭,「豆豆,爷爷那里有更好玩的,爷爷带你去看好不好?」
余品媗顿时柳眉倒竖,边跑边骂:「死老鹰,臭小鸡,专吃腐肉的王八秃鹰,把豆豆还给我!」
席浩装作没听到,和席凯爷孙两人嘻嘻哈哈,瞬间逃得不见人影。
席洋和傅容容见状,不由得频频摇头。
席洋指着云其瑞,对云其学和康亚诗一笑,「我度蜜月去了,后续发展别忘了通知我,我可不想错过咱们云大医师吃瘪的模样。」
说罢,席洋和傅容容上了加长型礼车,临去前,他犹能感觉到背后射来那杀人似的目光,他知道,那是正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云其瑞。
尾声
饭店里,傅容容疲倦地偎在席洋怀中,脸上溢满幸福与满足。
席洋一面梳理着她散乱的长发,一面低头吻去她身上那细小的汗珠,经过一番的缠绵缱绻,他的小猫咪是累坏了。
「累了吗?要不要我让服务生送点吃的上来?」
傅容容摇头,「不要,我不是饿,我只是在想……」
「想什么?」
「想你,还有家浚,以及这些日子以来所发生的一切。」
「想我是应该的,但是你想赵家浚做什么?」
「我只是想,如果那天你的司机没有撞到豆豆,那么我今天还会是你的妻子吗?也许现在我还一个人带着豆豆东躲西藏呢!」
席洋一愣,确实,半年前他绝对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一个四岁大的儿子存在,更没想到可以如愿以偿和傅容容结成连理。
这一切都得感谢那场车祸,感谢司机小吴,否则只怕他到现在都还在为几年前那场偶遇、为那次的一夜销魂所痛苦。毕竟当时傅容容仍是赵家浚的妻子,而他是既不想,也不可能去破坏别人家庭的。
他搂紧妻子,在她肩头轻轻一吻,「小猫咪,虽然这件事我已经问过你一次,但我还是想再问一次。如果没有那场车祸,你……会让我知道豆豆的存在吗?」
「不会,至少那时候不会,但也许将来的某一天,我会告诉豆豆他的亲生父亲是你,而不是赵家浚。」
「难道你从没动过找我的念头?当时在你心底,难道没有一丝我的存在?」
「我想过,我怎么会没想过呢!只是我爱你,不想也不愿意给你添麻烦。」
「你是说那些杀人放火、子虚乌有的事吗?」
「不是,是别的原因。」
听到有其他原因,席洋有些惊讶,他搂着妻子坐起身,「还有别的原因?」
「嗯!席洋,我从不过问你的身分来历,也不问你在做什么,这点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是觉得奇怪,但我自己也从没提过,不是吗?」
「你是没提过,可我却知道你是亚洲之鹰中黑鹰的独生爱子,还知道你是邢天会的少主,邢天会的实际掌权者。」
席洋深邃的黑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你知道?」
「没错,而且五年前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就已经知道你是谁了!」
席洋眉头一挑,却什么也没说,只静静等着傅容容往下说。
「其实不只是我,连赵家浚的母亲也知道你是谁。」
「所以她才会态度丕变,由原先非得赶我走,变成要我留下来过夜?」
傅容容点头,「正是如此,因为赵家浚的母亲这辈子处心积虑想做的,就是打垮你,不,不对,与其说打垮你,不如说是要打垮你父亲,打击席家!」
「为什么?难道……爸爸他……」
「这应该是爸爸年轻时候的事,详细情形我也不清楚。我知道赵家浚的父亲当年也是一方之霸,在地方上颇有声望势力,但后来不知为什么得罪了亚洲之鹰,在一夜之间所有的势力与财富全被瓦解,从此一蹶不振,成日酗酒,最后郁郁而终,让家浚的母亲从二十四岁就开始守寡。」
席洋点点头,这是有可能的,他自己也听父亲提过,当年亚洲之鹰在收编势力时,确实遇上不少阻碍,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云其瑞父母亲那段恩怨情仇,当时,雪鹰云之叡甚至差点送命,只是没想到在父亲身上原来也有这么一段往事!
傅容容接着说:「不过,这只是她痛恨你们家诸多原因中的一个,另外的原因在赵家浚身上。你记得赵家浚曾经装疯吗?」
「当然,要不是他装疯卖傻,恐怕还吓不走你呢!」
「他装疯的原因,固然是想吓走我,不过他会装疯,却是由你而来。」
「我?」
「嗯!我记得那天我和家浚到一家餐厅吃饭,他喝了些酒,开始胡言乱语,骚扰其他客人。那时候,好像是你的手下看不过去,出手教训了他两下,但这两下却让他进了医院,也让他产生了装疯卖傻的主意。」
「所以赵家浚的母亲才把帐算在我身上?」
「就是这样!她认为是你害了家浚,让家浚发疯,而你父亲又逼死了她丈夫,因此她便处心积虑搜集你的资料,我对你的认识,就是那样来的。」
「也就是说你第一次看到我,就知道我是谁?」
「就因为我认出你是谁,才会希望你走,毕竟家浚的母亲心里所想的,就是要找到你,替儿子和丈夫讨回公道。」
「所以你才会拼命赶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