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也不会。”席凯茜微笑道。“我一直觉得这里空间太大、太冷清,有时候待在这边会寂寞得想哭。现在有你来跟我作伴,我求之不得。”
她和庞烨及韦舒云不同,他们三人所拥有的空间虽然一样,但她的研究仪器不若其他两人占空间,相较之下,剩余的空间明显大上许多。
秦梦棠打量坐在她对面的温婉女子,发觉这是自己第一次真正仔细地看她。
席凯茜拥有自己没有的优雅和温柔,举手投足之间充满女人味,给人一种极为舒适的感觉。
一个念头突然闪过。
席凯茜和韦舒云朝夕相处那么多时日,为何韦舒云没有和她擦出火花?
或者……曾经有?
莫名其妙地,秦梦棠开始嫉护起她的美丽温柔。
“梦棠,你在看什么?我的脸有什么问题吗?”席凯茜被她看得有点不自在,忍不住问道。
“不,没有,没有。”秦梦棠赶紧摇手说道。“我只是在想……像你这样兼具美丽与聪明的女人,韦舒云那个家伙怎么会错过你,却宁可去跟便利商店的店员搭讪?”
即使明知不恰当,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口。
席凯茜愣了一下,忍不住轻笑出声。
她从未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不过依此看来,秦梦棠对舒云应该不若她外在表现的那么冷淡。
“舒云和我大学时期就认识了,算是我的学长,我想在舒云眼中,我应该是中性的,他不会用看待女人的眼光看我,对他而言,我只是个伙伴和朋友。”席凯茜回答。“舒云对这个分得很清楚。”
因为他很清楚,她的心里在多年前便已住著一个人。
“我还以为他对女生都会穷追不舍。”秦梦棠按捺住心中燃起的莫名喜悦,故作无所谓地说道。
“才不是。舒云是会跟女孩子搭讪说笑,可是他从来不会对任何女生穷追不舍。”席凯茜笑著摇头,然后定定地望著秦梦棠。“舒云对你很不一样。”
秦梦棠一脸尴尬,嘴硬地说道:“对啊,他对我很不同,他特别喜欢整我、喜欢惹我生气。”
“唉呀!我不跟你争这个。你的心一定会有感觉,至于是什么感觉,那就不是外人可以置喙的。”席凯茜吃完最后一口餐点,起身收拾碗盘。
秦梦棠情绪起伏不定,低著头心不在焉地帮著她一起整理,将餐具放入餐盘内。
连席凯茜都说韦舒云对她是与众不同的,她没理由唬她。
她的心的确有感觉,只是,这样的感觉让她心慌意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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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秦梦棠刻意避著韦舒云,除非必要,否则几乎都留在自己的房间内。
偶尔,她会在席凯茜做研究时在一旁帮点小忙,好歹她在读医学院的时候成绩算不错,虽说对于生物科技不在行,但要替白老鼠做些小手术,还难不倒她。
有一,两次,她瞥见韦舒云在门外探头探脑,也故意装作没看到,完全不理会席凯茜询问的眼光。
是她无情吗?
不,怕就怕她太过有情。
从小到大所受的教育和训练,并没有教导她该如何爱人,只告诉她世界上唯一能依赖的人就是自己,没有人是能让她永远依靠的,如果自己不够强,就只能落得被鄙视的下场。
就如同她的父母对待她哥哥一样。
只因哥哥不愿依照爸妈设定的生涯规划走,爸妈就对他百般挑剔羞辱,甚至十二年前哥哥离家出走,他们非但不去找他,日后也未曾再提过他一句。
而她,是比较胆小的。
所以她留下来,承受了两人份的压力,父母把对哥哥的期待全都倾注到她身上。在她成长的过程中,没有玩伴、娱乐,只有每天一成不变的课业与压力。
然而即使她顺著父母的意愿,一路读到顶尖的医学院,他们仍是没有对她表现出任何欣慰或鼓励。
其实,她心底是羡慕哥哥的。
她羡慕他的勇敢,无论他现在身在何处,至少是自由的。
反观自己,是一直到父母因意外过世,才有了自己的自由空间,所以她选择了当特务这个跟所学全无干系的工作,也算是对父母的小小反叛。
但可悲的是,无论做什么,部无法填补心中的空虚,空有强悍的外表虚张声势,实际上她只是个寂寞胆小的可怜虫。她甚至连如何让自己快乐都不会……直到认识韦舒云。
他让她心动,也让她害怕。
她害怕,如果她真的敞开心房全心投入,若有一天他决定抽身,她会彻底崩溃。
对于感情,她向来笨拙。
因为笨拙,所以只好逃避。
或许隔一阵子不见他,被他激起的那些奇异情感,就会如来时一般自动消逝。
“梦棠,我们每个星期一早上固定有一个集体会报,主要是将个人近期的进度跟其他人分享,如果各方面进行得都很顺利,就会当场拟定接下来的达成目标。你既然已经成为我们的一份子,今天大家都要去会议室准备开会,你要不要一起来?”席凯茜不知何时走到门口,伸手轻敲两下她的门,说道。
“喔!好。”秦梦棠猛然回神,点点头。
自己想心事想得太出神,竟然连人家走到门口了还不知道,真是太不专业了。
都是那个韦舒云啦!只要想到他,她总是会失常。
对了,韦舒云……席凯茜说“集体会报”,那么他一定也会参加……
秦梦棠在心中暗暗呻吟。躲了那么多天,还是得见到他。
她应该可以只守在门外,不用一起开会吧?可是,她又必须定期跟将军报告他们的进度……
罢了,去就去,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她就不相信韦舒云能吃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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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凯茜及秦梦棠是最先到会议室的,接著庞烨随后就到,韦舒云则一如往常地最后进门。
他进门时,并没有走到秦梦棠身边,只是深深看她一眼后,神色自若地在庞烨身旁坐下。
他们三人开始讨论正题,秦梦棠坐在一旁,一方面努力听懂他们讨论的专业话题,一方面则对韦舒云的态度耿耿于怀,此外,坐在会议桌最角落的老魏也分散了一些她的注意力。
她对老魏总是有一股熟悉的感觉。糟的是,她无法分辨这样的熟悉是好或不好,也无法确定他到底是同伴或是敌人?
她曾经暗中留意过他,除了有一、两次察觉到他在打量自己以外,其余一无所获,他仿佛融于空气之中,不具有存在感,可是转头又时时在身侧。
不过,此三者中,占据她最大心思的,还是韦舒云进门时的淡淡一瞥。
他这样的反应,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
本以为他又会黏上来说一些思心的话,或者至少冲著她傻笑等等,可是他都没有。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耐人寻味、让人摸不著头绪的一瞥。
他的态度,在她心中引发一阵失落与慌张。
是不是她这几天的逃避,终于让他对自己死心了?那么,她应该是高兴的啊!她不是一直想摆脱他的……骚扰吗?
可是,为什么她的心现在却感觉空空的、紧紧的,好像让人给掐住一般?
隐约间,她听见他们谈到“人体实验”。
秦梦棠一凛,赶紧收拾情怀,凝神听他们讨论。
“我这边已经没问题,所有晶片程式都已经设定妥当,工作应该算告一段落了。”韦舒云说道。
“凯茜,你觉得呢?”庞烨问道。
“关于晶片筛检的研究,我这边已经达到瓶颈,如果没有真正植入人体,目前也无法再有更大的突破了。”席凯茜说明自己的进度。“但因为晶片必须植入脑部,所以仍然会有些风险。”
“那好,我们就进入人体实验的阶段。现在问题是,谁来当白老鼠?”庞烨作下结论。
室内陷入一阵沉默。
“我来当。”秦梦棠突然开口,所有人都往她那边望去。
“我不赞成。”韦舒云第一个反对。
“我也是。”席凯茜跟著开口。“梦棠,虽然将晶片植入脑部不需要动大手术,但是这个实验的危险性目前仍无法预估。我比较倾向跟协会联系,询问他们是否能找到重病的自愿者。”
“将军派你来是当保镖,不是白老鼠。”韦舒云皱眉。“你脑袋上若开了个洞,谁来当保镖?”
秦梦棠没理他,直直注视著庞烨,看研究计划的主导者庞烨怎么说。
“我想,谁来当人体实验的实验品,还是谨慎考虑一下比较好。”庞烨作出明快的判断。“就像凯茜所说,纵使我们已经有完全的准备,但多少还是有风险,我不想让伙伴冒险。”
植入晶片的伤口并不大,就如同被粗一点的针筒剌入而已,最重要的是事先要经过层层的脑部检查比对,对准植入位置,在植入时不能误伤神经,否则会造成永久性伤害。
此外,若被植入的晶片最后与脑部相排斥,最严重的情形可能会造成脑死。
秦梦棠本想继续争辩,但庞烨那声“伙伴”,让她吞下即将出口的话语。
伙伴……何时她也成为他们的伙伴了?
如果庞烨知道将军要她在情况急迫时杀掉他们,他还会认为她是伙伴吗?
不过,秦梦棠心里明白,不管日后情势如何发展,她无论如何是下不了手了。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等我跟将军联络过后,我会再找你们来。”
庞烨宣布散会之后,众人纷纷起身。
秦梦棠故意落在最后,避开韦舒云,等其他人都定出去了,才离开会议室。
有什么好避呢?说不定人家现在根本懒得理你。她心中有个小小的声音嘲讽著。
莫名的萧瑟情绪袭上心头,连脚步都显得格外无力。
她低著头慢慢往前走,才刚踏上二楼的楼梯口时,手臂蓦地被人攫住。
秦梦棠倒抽口气,本能地举手反击,当她看清楚是谁时,连忙打住正劈下的手刀。
“你做什么,我差点把你劈昏!”秦梦棠不悦的质问拉著她往前走的韦舒云。
“我想跟你谈谈。”韦舒云紧紧抓著她,没有回头,迳自往他的房间拖去。
“放手啦!我自己走。”秦梦棠甩著手,在他身后轻喊著。
他抓得很紧,紧到她的手臂发疼。
此刻的他看起来和以前完全不同,少了吊儿郎当的模样,多了一股摄人的气质。
秦梦棠心慌意乱地被他拖著走,一颗心忘忑不安地扑通掹眺。他今天是怎么了?一下子对她冷冰冰的,一下子又这么无理霸道,他到底是想怎么样?
韦舒云将她拖进自己的起居室,砰地一声关上门。
秦梦棠背靠在冰凉的门板上,韦舒云一手仍抓著她的手臂,另一手撑在她头旁边的门上,将她整个人困在他胸前,两人相距不过数寸。
在秦梦棠来得及开口之前,他凝睇著她的水眸,率先开口:“为什么躲我?”
“我……”她很想否认,可是望著他专注的黑眸时,莫名的紧张攫获她的心。
于是,她只能垂下睫羽,沉默。
“梦棠,看著我。”韦舒云执起她的下巴,俊脸上的认真足以融化任何女人的心。
秦梦棠仿佛被他低柔的嗓音蛊惑一般,不情愿地抬起眼。她不自觉地吐出舌尖,润润因紧张而干燥的红唇。
韦舒云的目光蓦地加温,双眸瞬也不瞬地紧盯著她的唇,呼吸也开始沉重。
秦梦棠本能地伸出另一只自由的手想将他推开,然而,当指尖触碰到他强壮温暖的胸膛时,却被韦舒云原本撑在门板上的手按压住。
此刻,她的手掌被包覆在他温厚修长的手掌,及坚实强壮的胸膛之间。
秦梦棠愕然望著他。
一时之间,所有的力气仿佛都从她身体里被抽离,甚至连缩回手都无法做到。
有生以来,她从未感到如此脆弱无助过。
韦舒云深深望著她的娇颜,她脆弱困惑的神情让他顿时忘记先前要说的话,深沉的情感与欲望混合著些许心疼,如惊涛骇浪般席卷他的理智。
“梦棠……”他低喃她的名,松开她的手臂,著迷地用指尖描绘她的唇形,他炽热的唇随之贴上。
秦梦棠逸出一小声惊呼,双手握拳抵在他胸膛前,粉嫩唇舌承受著他狂烈热切的需索。
她几乎无法呼吸,不知什么时候,她的手臂环绕住他的颈项,韦舒云的手捧住她的后脑勺,两人身躯紧紧相贴。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晕厥过去时,这个吻倏地结束,整个房间内,回荡著两人剧烈的喘息声。
秦梦棠虚软地往后靠著门,双颊嫣红,酥胸激烈起伏,粉唇被吻得红肿晶润。
“梦棠。”韦舒云替她拢拢被自己揉乱的发丝,然后双手握著她的肩膀,用一种极端温柔的语气喊她。
“我应该赏你一巴掌,对不对?我从没见过比你更无礼的人。”秦梦棠鼓起勇气望入他温柔的黑眸,试图以开玩笑的方式粉饰太平,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
可是,韦舒云显然不愿意让她这般含糊混过去。
“那你那巴掌为什么没有打下来?”他问。
“我……我懒得跟你计较。”秦梦棠挣脱他放在她肩上的手,欲转身离开。
“不行,你不能一直这么逃下去。”韦舒云握住她的手。“梦棠,如果今天换成是别的男人,你也不会与他们计较吗?”
秦梦棠娇躯一僵,眯起眼眸,直觉地反击。“你把我当什么了?我可不像你会四处拈花惹草。”
若是别的男人,她早把他大卸八块了。
“这就是你眼中的我,四处拈花惹草的色胚?”韦舒云很明显地瑟缩了一下。
秦梦棠看见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受伤:心里也突然感到一剌。
她伤了他,那绝非她所愿。
她只是想保护自己在他的温柔攻势下全身而退,却笨拙地不知该如何婉转回避。
自己是在乎他的,否则今天开会时,她就不会因为他的态度而耿耿于怀。
只是他们之间的信赖,还不足以让她交出她的心。如果他因此而对自己完全死心,或许也是件好事。
但是,虽然她的理智这么想,她还是朝他摇摇头。
“那在你心里,我是什么?”她的回答,在他心里燃起一丝希望,韦舒云继续追问。
“你是很特别的人,带给我很多新奇的感受。”秦梦棠深吸一口气,望向他。“你感觉起来就像风,有时像温柔舒适的微风,有时像顽皮恼人的狂风,方才吻我时,又像惊心动魄的飓风。然而,不管是这三种的哪一种,都是我抓不住的。所以,你向我素求的东西我无法给,我如何能将心交给一阵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