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处理好后,新兵要求在医务室休息,医官同意了,他坐在新兵身边看书,准备执照考试。
突然,不说话的新兵开口:『医官,刚刚我不敢讲,因为他站在你身后,恐吓我不能把事情经过说出去,不然要我好看。』
医官满头雾水问:『谁站在我后面?』
『一个只有上半身、没有下半身的男人。』
这时,医官正色,放下书本,拿来诊断书,开始填写资料。他问:『你什么时候开始,能看见灵异现象?』
菜鸟说:『一年多前,我出过车祸之后。』
就这样,医官慢慢问,把资料填写好,找到新兵的辅导长,说新兵罹患精神方面疾病,应该将新兵转诊到军医院。
当辅导长问完事情经过后,淡淡说:『每届的新兵中,总会有一两个人碰到同样状况、看到同样的半身人,你不能说他们全有精神病。』
医官听完,从此不信鬼神的他,每逢初一、十五,都会跟着长辈们拜拜。」
「所以啰,我没诓骗你,对于神鬼,该信其有,不该信其无。」
「妳从事多年的神职工作,真能看见凡夫俗子看不见的东西?」他认真问。
「我并没真正看到过,不过,是会有一些感应。」
「比如?」
「比如眼皮跳,我会预先知道是喜是忧,事后再做对证,每次都灵验。」
「那是用眼过度,这种事我写论文那段时期里常犯。」他看过医生、点过眼药水,医生说没效的话,要转约颜面神经科,幸好大睡两天后,不药而愈。
「知道吗?不同时间、不同眼睛跳,有不同代表,不可轻忽,有时候,它在提醒你小心防犯灾祸。」
「是吗?」
「比方午时,左眼跳主饮食、右眼跳主凶恶;寅时,左眼跳主有远人来,右眼跳代表有喜事。有回午时,我的右眼跳得很凶,可又不能不出门,我烧香带符令才敢踏出家门,果然,那天出车祸了,幸而我做了预防措施,情况没有想象中严重。」
「妳所谓的防犯措施,是烧香戴符令?」
「对啊,还有我处处小心,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后面那句,乔丰勉强听得下去,可是,他很配合地点头,没办法,吃人嘴软嘛,谁教他被包养。
「要乖乖听话哦,戴好平安符,别随意拿下来,晚上我会尽早回家。」拍拍他的头,她拿乔丰当儿子哄。
「嗯。」
他在她额间印上一吻,他喜欢这种吻法,不含欲念,却宣示所有权的亲吻--她是他的!
她做出同样动作,在他额间印吻,没有男人女人分别,她和公狗一样,对于保护领土有强烈意愿。
挥挥手,朱洙走出家门。
赚钱的出门了,剩下的空间,由他主宰摆布。打电话,约齐属下进入他的「办公室」,快乐一天开启。
他握握颈间的护身符,突然间,他有些明白,为什么男人甘愿被女人套住,因为一旦被套住,即能拥有关心爱护……那是童稚时期才拥有的特权,成年后再度拥有,多么教人欣慰。
第六章
女人善变,朱洙同意,短短两个月,从惊吓过度,到诚心接受,再到爱上丐帮帮主,急速转变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真是丐帮帮主,又穷又没长进,成天混在家里不谋出息,或许旁人会批评她的老公吃软饭,或者他们要取笑她养小白脸,但……何妨,两人开心就好,她才不在意世俗看法。
因为开心,春风吻上她的脸。
因为开心,她的脸色像天天喝下四物鸡精般,红润多情。
因为开心,她练起轻功,每个脚步和心思一样轻盈。
每天下班前半小时,她容易想起他,想他新烤好的小点心,想他摆好满桌热腾腾的饭菜。
于是她心不在焉、她恍神,信徒的问题回答得乱七八糟,想解释却越纷乱,怎么说呢?用信徒的话来下注解--她不灵了。
为她的「不灵」,老爸花费大心思,请神拜天,用尽仪式,问题是,好心神仙怎会破坏人们情事?所以,朱洙一天比一天更「不灵」。
眼见事业逐渐走下坡,她有沉醉爱情间的快意,也有养不起家的隐隐忧虑。
至于乔丰,有爱情带来好运,他的事业蒸蒸日上。
一个不小心,他握有家族企业百分之四十七股份,一不小心他的连锁企业多开二十几间,再不小心,他的钱好多好多,多到……生两百个小朋友也养得起。
他一面生财、一面享受被大女人包养的日子,他是大总裁,也是斯文的小白脸,两种截然不同的身分,让他的日子丰富有趣、多姿多采。
他们相处的甜蜜指数是满分。
偶尔,很「废」的念头兴起,他希望时刻黏在朱洙屁股边,日日夜夜,别管工作事业,别花费心机恶整自家老头。
朱洙要他戴平安符、逼他一天念十次大悲咒、强迫他每餐饭吃五份蔬果和一份肉,不受控的乔丰处处受朱洙掌挫,怪的是,他不觉窒息。
不过,他的朱洙有心事,乔丰知道。
很简单,朱洙从不是能隐藏心事的女人。
她和他不同,她聪明却单纯,单纯得像古代的原始人,随便几个鬼故事、几个难解神迹,就能吓得她乖乖将就人生,而他,擅长隐藏自己意愿,擅长演戏、擅长用迂回战术逼迫别人将就自己心意。
清晨,躺在床间,她枕在他胸前,无聊手指一圈圈玩弄自己的头发,丝滑般的黑发不经意桃弄起他的胸膛,勾带出心悸几许。
朱洙不想起床,也没心情在这个美好的清晨里创造若干「刺激」。
「要不要出去走走?」按压住心间的蠢蠢欲动,他试探问。
他熟悉她每个动作和动作后面代表的情绪,而圈弄头发表示了她正在烦心。
「不要。」
没有理由和借口,她直接反对提议,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像个女暴君,而他,是受尽委屈的小男性。
这个家庭中,永远是他在将就自己,而她,很少顾念他的心情。
朱洙听人说过,婚姻中强势的一方往往是拥有经济能力的那个,赚钱的名为大爷,然她不想当大爷,但他老把她当大爷服侍。
「我做早餐给妳吃。」他没对她的强势反弹。
看吧,是不是?他多努力伺候她这个衣食父母。微微不安,她撑起自己的上半身,皱眉望他。
「干嘛用这种眼光看我?」他莞尔,拨弄她凌乱长发。
「我有罪恶感。」叹气,她答。
「为什么罪恶?」
「我把你关在家里面,不让你出去工作,我用经济控制你,谋杀你的自由意志。人家说,没事业的男人容易缺乏成就和自信,而最惨的是,我根本给不起你优渥生活。」柳眉下滑,带出满面苦瓜。
是的,后面这句最叫她忧心,她从未支配过家庭经济,昨夜,竟发现存款簿里少少的一百多万元已然见底,以这种花钱速度,她要从哪里生钱来支撑乔丰和阿朱的家庭?
他笑笑,晓得她的忧心忡忡所为何来。
她发现了!发现存款从七位数字变成三位数,凭空不见的四个位数全让他挥霍光,但她没发疯,却担心自己给不起他优渥生活,太感动了,有这种老婆夫复何求?
「妳想我出门拉小提琴?」他测试她的心。
她挣扎、痛苦,那些粉丝的爱慕眼神……记忆犹深吶,她不想悬着一块肉,引诱女人流口水,更不想靠他的美色赚钱……用力地,她摇头,态度郑重。
「你不用赚钱,我说过,那是我的责任,我会努力,让你不必为家计担心。」
就算他是软骨头、是没出息的废物,她养他,养定了。
「妳真不要我帮忙分担家庭支出?」他再问一次。
「不必,我再兼一份差,省吃俭用,两人的生活不至于难过。你还是在家里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拉拉小提琴,作作曲,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成为伟大的小提琴家。」
她以为凡拉小提琴者,就必须成为音乐家?以为凡是音乐家,皆该养尊处优、不食人间烟火?
搂住她翻身,他把她翻到自己身体下,亲亲她的额头、吻吻她的唇,香香的气味好熟悉,他热爱这份熟悉,热爱和她贴在一起、腻在一起的温情。
「听我说,首先,我虽然没出门工作,但日子过得充实且自信;再者,妳把全数财产交给我,根本谈不上控制经济;至于妳负担不起生计……我实在不懂妳怎会说出这种话,我不觉得自己是个浪费钱的家庭主夫。」
「问题是存款簿里……」
「我把钱拿去投资股票。」他实说。
「什么?你拿钱去玩股票?!」
她猛地推开他,从床间翻身跳起。
那是赌博、是蠢人才想的不劳而获行为,他们家的神早早明文规定,不准子孙去赚「黑心钱」,可他居然、居然……
双膝跪床、腰杆挺直,阿朱食指伸向他,指尖发抖,气得说不出话。
「妳怎么了?」
不会吧,在他面前起乩?他是无神论者,别想用这种方式影响他。
「你这个败家子!」阿朱大叫一声。
要说女暴君,眼前这副样子就是。
「我?还好吧。」他一脸无所谓。
虽说在乔家,他的确是个百分之百的败家子,他把璨帼股票弄崩盘,用自己名下的公司抢走企业生意,他尽心尽力只求一个目的--弄掉爷爷自以为豪的事业,谁教他夺走自己的父母和童年。
这也是可怜的老人家,明明知道他人在哪里,却忙得没时间来烦他的重要原因。
「什么还好?你知不知道,我们不是有钱人家,每分钱都是我辛辛苦苦流血流汗赚来的,怎么可以随便乱丢?」她不介意他花钱,但「丢钱」……不行!
他没听到话中重点,只听到「流血流汗」四个字,就随她之后,从床铺上面跃起。
一样的双膝跪床、一样的腰杆挺直,一样的食指伸向对方。
「妳学人家乩童,拿刀和棒子打自己的背、爬刀山、炸油锅,弄得鲜血淋漓?不准、不准,从明天开始换我出门赚钱,妳留在家里面,乖乖休养身体。」
他大叫,忘记自己温柔面目,用力翻开她的睡衣,试图从里面找到职业伤害。
昏倒!他在说什么?她的重点是「不能乱丢钱」好不好?!
「你才不是出门赚钱,你是出门卖笑。」想到递名片的花痴,朱洙才想尖叫。
「总强过妳出卖身体。」
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得毁伤,他不懂天上神仙为什么要用「神迹」教人受苦,别人受苦就罢了,他绝不准他的朱洙去做这种傻事。
「我什么时候出卖身体?」弓背,怒目相瞪。
吵架通常不具理智,他们从「钱」吵到「花痴」,再吵到「出卖身体」,说的全是不干重点的废话,不过,两人都没停摆的意思。
「妳把自己弄得东一洞、西一洞,全身都是坑坑洞洞,有什么好得意?」
她没东一洞、西一洞,更没有全身坑坑洞洞,但来不及解释,她直觉从「得意」两字接口。
「我当然得意,至少我赚钱养家、至少我有能力把你供在家里。」
「同样的事我也可以做,只要我往街头一站,还怕不能把妳养得白白胖胖。」
「光看到那些女人见你像撞见冰糖蜜饯,气都气死人了,我还没被养得白白胖胖之前,会先死于心脏衰竭。」
突地,当头棒喝,他豁然开朗,理智回笼,开始拊掌大笑。
「我听出来了,妳在嫉妒,嫉妒别的女人对我笑、对我献殷勤。」
略胜一筹,他身子微微往后,双手横胸,笑得让人厌恶。
「不应该吗?我是你妻子,她们是外面的野花。」她挺胸,增强气势。
「好,冲着妳的嫉妒,我太高兴啦,决定送妳一件礼物。」
「一话不说,他拉她离开床铺,朱洙抵死不从,他干脆弯腰把她扛在肩上,大步走向狭小的浴室里。
「做什么?放我下来。」
她尖叫,她捶打他的背,第一次,她发现他高得像巨人。
「不放。」
他笑着拍拍她的屁股,用武力降伏女人,还真有趣。
「浴室太小,两个人没办法挤进去。」她说之以理。
「没问题,我已经节食两天。」
「你为什么节食?」
才一句话,她的注意力又被转移,不再关心窄小拥挤的浴室,她关心起他的肚皮。
「因为妳赚钱太少,没办法供我败家。」
七手八脚,他脱去她的衣服,褪下她的内裤,接下来,冲水声、抗议声,他们在浴室里吵吵闹闹,间或几句笑声,让人弄不懂,他们是在吵架,或在增进生活情趣。
他们是最违反常理的夫妻,丈夫因为老婆的照顾有安全感,老婆的嫉妒让老公想送礼物,如果你们也是这类怪夫妻,别担心,世界上有人和你们同一挂,你们绝对不是孤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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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买下两只钻石婚戒,贵得吓人。
朱洙拚死想把戒指脱下还给专柜小姐,他不准,强拉她离开珠宝店,说从今天起,他套住她、她套上他的生命中心点。
他带她拍婚纱,随便约约摄影师,订几组照片,就花掉六万八,够不够狠?难怪这年头年轻人不肯结婚,结婚居然需要这么花费。
当她气得说不出话,一张小脸鼓涨成面龟时,他笑笑把崭新存款簿摆在她面前,里面的数目字是之前的两三倍。
她瞠目结舌,不敢置信地望着上面的阿拉伯数字、就算他是炒股票能手,也无法在短短的两个月中,让币值翻转数倍啊!
他笑着敷衍她,说天底下除了股票,还有种名为乐透的合法性赌博,幸运不须多,一次就够。
她思考他的话,明明不相信,却说不出道理反驳,每件事他都有合理解释,却又处处透露出不合理,那种被耍弄搞鬼的感觉又回来了。
接下来的半天,温柔男人转性,他做主她的思想行为。
乔丰同她回家,拜见岳父母,秀秀两人中指问的昂贵钻戒,说自己已向朱洙求婚。
他的气质雍容高贵,他的态度亲切合宜,很快地,乔丰赢得朱家上下的心,从阿朱父母亲、兄姊弟妹、姑婆姨丈、祖父、曾阿嬷都对他表示莫大欢迎。
朱家爸爸妈妈,别的不重视,最重视的是他的人生运途,翻了他的掌纹,看过他的样貌,确定这男人是大富大贵相,也不问人家的工作事业、不问他的亲戚家人,二话不说,同意婚事。
未入礼堂、未宴客,他征得长辈同意,便带了朱洙出门度蜜月。
一整天,朱洙浑浑噩噩,不说话、不做主,任由他支配两人行程,她看着乔丰,分析再分析,不确定的感觉越来越盛。
「为什么用这种眼光看人?」
他笑笑,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把她揽进怀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