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仓熏整个人被她逼跌坐在地板上,圆瞠的双眼充满了骇然与震惊的神色。
低头看著她,浅仓惠突如其来的扬声大笑了起来,而那笑声可怕得令人不寒而栗。“我不会让你们俩好过的!”她宣誓般的对她说,“在我遭受到这样的伤害之后,老天如果再让你们如此幸福的话,我一定会诅咒他的。我要替天行道,我要你们两个和我一样,痛苦一辈子,永远不可能有机会在一起。我要让野间崎南背负杀人的罪行判处死刑!,让你们做对天人永隔的苦命鸳鸯。
“不!”浅仓熏摇头大叫,“你说的这些话都是在吓唬我,老天有眼,他不会让你诡计得逞的,你……”
“老天有眼?哈哈……”她突然大声的狂笑了起来,“你是说老天有眼对吗?那他一定知道野间崎南在说谎话,说什么他到破屋的时候,那几个恶少年早已经陈尸屋中了,哈哈……他说谎是为了想隐瞒什么呢?如果我把这一切告诉警……”
“不,你不能说!”浅仓熏大叫,表情恐惧之至。
浅仓惠的眼睛立刻眯了起来,她轻柔的开口说:“你果然知道一些别人 不知道的事。那四个恶少的死是不是因为野间崎南……”
“不!他们不是他杀的,不是他杀的!”
浅仓惠咧嘴笑了,为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反应而咧嘴笑了,然而那笑意竟森冷得让人由心底升起寒意,“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吧。明天你最好把野间崎南带回家来,并说服他娶我,要不然他是生、是死……哈、哈!”她尖锐 的发出两个短促的笑声,“生死一念间,就让你自己决定吧。”
“不,他们的死跟崎南没有关系,人不是他杀的,你不能乱讲话,你不能乱讲话!”浅仓熏紧抓著她的衣袖哭喊著,精神状况几近疯狂。
“是不是你心里有数。”浅仓惠冷笑著推开她,“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的话,你有必要这么恐惧、这么激动吗?熏,老实说我真喜欢你不会说谎的个性,真是太喜欢了。”说完,浅仓惠轻拍了她苍若白纸的脸颊两下,脚步轻快的走回房间,留下瘫软在地上呆若木鸡的浅仓熏。
“熏?你坐在地上干什么?”不知道过了多久,由门外进来的母亲在差点没踢到瘫坐在地上的她时,讶然的叫道。
带著茫然的表情抬头,浅仓熏似乎花了好久的时间才认出站在她面前的人是谁,“妈,你回来了。”
“你坐在地上干什么?惠呢?”
“在房间。” 由地上爬起来,浅仓熏尽量表露出自然的神情拍著身上的灰尘应道。
“你去叫她出来,我要她当面谢谢人家野间先生,上回在医院里没有机会。”母亲对她说道,然后身形快速的移到厅中的方桌边,将刚刚出门采购的所有东西放置桌上,并转身泡茶。
“野间先……”浅仓熏来不及反应母亲话里的意思,便被原本站在母亲身后,现在却因母亲的移动而露出来的人影给吓呆了,她瞠目结舌、不可置信的瞪著眼前的人,不确定自己是否眼花了,“崎——南?!”
野间崎南唇角轻扬,正想开日跟她说话时,她母亲却又再度开口。“熏,我叫你去叫惠出来你没听到吗?还杵在那里做什么!”她不悦的对熏叫著,然后又笑容可掬的对野间崎南招呼道:“野间先生你坐呀,别老是站著。”
浅仓熏依然看著他,没有动身。她一点都不知道他会突然来这儿,更不知道他来这儿是为了什么,他事先并没有告诉她他会来这儿,他……
“熏,叫你去叫惠出来,你到底在发什么呆呀!”母亲再次转头对她叫著。
浅仓熏怔然的看著野间崎南对她点头,要她照著她母亲的话去叫惠出 来,她完全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却依然转身走进内室叫人。
浅仓惠听说野间崎南正在外厅等她,双眼立即闪烁起兴奋的光芒,脸上则泛起了邪恶的笑意。她不急著踏出房门,至少在再次提醒浅仓熏“生死一念间”的事之后,这才洋洋得意的走出了房门。
面无血色,苍白得像鬼般的浅仓熏,行尸走肉般的走回到客厅中时,就见下班回来的父亲与似乎前一秒钟才对她吼叫的母亲,两人就像刚受到了什么惊吓般的,动作完全定格的瞪著站在他们面前的浅仓惠。
“惠,你刚……刚刚说什么?妈没听清楚,你……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所爱的人就是他,野间崎南,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就是他。”浅仓惠眼不眨、气不喘的应母亲要求,再次将先前所说的话一字不漏的说了一遍。浅仓熏一脸惨白,因双腿突然发软的站不住身体而紧扶在墙壁上。
“你这小子……你在医院时竟然一句话也没提过,我还以为……我要你马上娶我女儿,听到没有!”父亲的反应是激烈的,他立刻转身一把揪起坐 在椅子上无动于衷的野间崎南,怒不可遏的咬牙迸出声。
“抱歉,伯父,你所要我娶的是哪一个?”野间崎南一脸从容的面对他说,“是这一个,还是那一个?”他伸手指了眼前的浅仓惠一下,然后再移指向刚踏入客厅,正因浅仓惠那一席话而倚靠站在玄关墙上的浅仓熏,“如果是那一个的话,我二话不说马上点头,但是你指的若是眼前这一个,”他将眼光放在对方脸上,然后摇头,以不卑不亢的口气缓慢的说:“很抱歉,就算是要我死,我也绝对不会点头娶她的。”
“你这小子!”父亲怒不可遏的对他扬起拳头,然而拳头却在半空中被野间崎南所拦截住。
“我不想对你不礼貌,因为你是熏的父亲。”他傲慢的看著对方说,“但是我想你必须先知道我这个人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所以我不接受你这一拳。”说完,他用另一手拨开对方揪紧自己领口的手后,突然对浅仓熏扬声叫道:“熏,你过来。”
浅仓熏重重的抖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听话走到他身旁去。父亲的忿怒、母亲的疑惑,还有惠那双咄咄逼人又充满险阴森的眼眸,皆在无声无息中的迫压著她,压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她想挣扎逃脱这一切,然而生死一念间——她必须要勇敢才行,否则……
见她呆站在原地,没有丝毫要移动到他身边的迹象,野间崎南想也不想的便举步朝她走去,并视若无人的将她拥住,紧紧的将她揽靠在自己身旁。
“这个才是我爱的女人,我今生惟一会娶的女人,我要你们知道这一点,别想把你们家的垃圾塞给我。”他面对三双瞪著他们瞠目挑衅的说。当然, 他口中的垃圾指的正是脸色发青、目光如箭,正狠狠的射向他们的浅仓惠。
“你……你……熏,这是怎么一回事?你说!”父亲惊愕了一阵后,突然怒不可遏的朝浅仓熏命令的吼叫著。
“我……” 因突然被野间崎南揽住,来不及挣开他又被浅仓惠射向她的阴冷目光而骇然僵在原地的浅仓熏,在父亲怒然大吼声中惶恐的开口,却被一阵尖叫打断。
“啊——”浅仓惠突然抱著头尖声大叫。
“惠,惠你怎么了?怎么了?”母亲紧张的捉住她叫道。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浅仓惠以一脸不可置信与大受打击的表情瞪著浅仓熏和野间崎南大叫著,“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她指控的又叫一次。
‘惠……”母亲紧紧的抱著她,茫然无头绪的眼神在他们三个人脸上流转的看著。“你怎么可以这样?熏,你怎么可以……这样?”浅仓惠抬起头看著他们俩,她的眼神、声音,甚至于她所表现出来的一举一动都饱含著极大的痛苦,她面对著浅仓熏以颤抖的声音问,“崎南他原本是爱我的,怎么 ……怎么他现在却说爱你,而且……而且还说要娶你,我……就因为我被……被……你就嫌弃我不是吗?熏,你怎么可以?他……你怎么可以?难道你忘了……忘了我说过的话……”
她的眼泪淌下脸颊,声音哽咽在喉咙间,表现出来的表情就是一副爱人移情别恋,和被最好的亲朋好友所背叛的样子——伤心欲绝外加痛不欲生, 但只有天知道,以及浅仓熏和野间崎南知道她的演技多么的精湛,精湛到让人呕吐都还有剩。
野间崎南以一脸讥消的表情看著她,浅仓熏却因为她哭倒前的最后一句话——难道你忘了我说过的话,而倏然伸手推开野间崎南,蹬蹬蹬的退离到他所够不著的范围外去。
“熏?”野间崎南因她突然的举动而愣了一下,他转头注视著她。
浅仓熏面无血色的看他一眼,然后突然低下头去避开他的眼光,并开始结巴的说话,“野间学长,我、我求你娶惠吧,她……她这么爱你,而且 ……她、她又怀了你的孩子,你应该对她负起责任,不应该拿我当幌、幌子,你根本不……爱我,你只是爱我这张和惠长得一、一样的脸,你……我求你娶、娶惠吧!”眼前的地面蓦地变成一片模糊,热泪滚落她的面颊,婉婉的聚集在她下巴再滴落地板。
“熏,有我在你不必怕她,或者再受她的威胁,我今天来这里就是想把事情摊开来说清楚,就算是死……”
“不!”浅仓熏尖叫出声,“我求求你,求你娶惠吧,她、她这么可怜 又这么爱、爱你,你……我求你快点头答应娶她吧,野间学长,我求你,求你……”
看著她,野间崎南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突然举步走到她身边并抬起她的下巴对她说道:“我不知道她用什么手段威胁你,让你说出这些话,但是我绝对不会让她如愿以偿的。”他柔情的对她说。
“不,放开我,不要碰我!”浅仓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迅度再度脱离他叫道。不要碰我,不要用那种温柔的声音对我说话,更不要用那种深情的眼神看我,拜托。她闭著眼睛在心里哀求道,无措得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救得了他不受惠的迫害,她一定不能让惠伤害到他,一定不能!
明知道她的一举一动都是逼不得已的,但见她以避恶蛇蝎般的姿态甩开 他,野间崎南依然抑制不住怒火的扬升,前后不到一秒,他原本柔情的眼眸刹那间却已燃著熊熊怒火,并危险的半眯了起来,一个箭步将她紧紧抱在胸前。
“我就是要碰你,而且一辈子不放开你。”他硬声的对她说道,然后抬起冷酷无情的双眸,紧紧的盯住浅仓惠,一字一顿的对她说:“就算是要我死,我也不会娶你或者让你这个蛇蝎女人拥有我一秒的,浅仓惠。”
说完,他毫不费力的当著他们三人的面强行架走浅仓熏。他想,也许早上跷课对她所做的开导还不够深入,以至于让她至今依然忐忑不安的被恐惧桎梏著,所以他有必要对她再教育一番,而且这次的教育可以预期绝对不是爱的教育,因为他气死了!可恶的她,竟然敢叫他娶那个女人!该死的她!大方的将他送人就算了,竟然还想将他送给那个烂女人……哦,真是气死他了!妈的!野间崎南圈著她,走出她家门外向他停放机车的地方走去。
第八章
“不要!”被野间崎南强行带离门家的浅仓熏在一阵错愕后,突然大叫一声,并使出全身力气的挣扎了起来。“放开我!”她双手用力扳开他圈在她腰间的手,一个侧身旋转挣开了他的怀抱后,便迅速后退到离他远远的距离外。
“熏,别闹了,过来。”突然被她挣开了的野间崎南在愣了一下之后,看著与他的距五公尺远的她,伸直手向她前进的说道。
“不,你别过来。”浅仓熏朝他大叫,同时间她看到父亲、母亲以及被母亲扶持著,一脸只有恨意,眼中闪烁著阴狠毒辣之色,而没有半点人性光辉的浅仓惠,她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熏,过来。”
浅仓熏痛苦的摇头。她怎么能?如果她现在走回到他身边的话,谁知道他是否在下一秒钟、下一刻钟,或者明天、后天就会被警方捉走,永远的离开她,她怎么能到他身边去?惠正在那边看著他们两个呀!她怎么能?她闭上眼睛,突然扬声朝她父亲哭喊的求救道:“爸,救我,不要让他把我抓走,救我,爸。”
时间似乎在刹那间停止了,野间崎南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地上,他没有回头看向可能对他有所威胁的人,却是目不转睛的瞪著浅仓熏,任仰制不住的怒火慢慢爬上他的眼与脸。
“熏,玩笑到此结束,我希望你适可而止。”好一会儿,他严肃冷峋的声音响了起来。
浅仓熏缓缓的睁开眼睛看他,极尽所能的忍受内心宛如被刀削般的痛苦,而不将它显露出来。“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你说的才对,该适可而止了野间学长,我再也不想当惠的代替品了,你该回到惠身边去了才对,拜托你放过我吧。” 她说,然后看著他的双眼被怒气整个的氤氲弥漫住。他现在一定恨不得想掐死她吧?浅仓熏苦中作乐的想道。她知道自己这 种一厢情愿的做法对他很不公平,可是她爱他,她不能眼睁睁的看著他被刑求入狱,甚至于死亡,她不要他死!他爱她,她知道,因为她也爱他,可是他们两厢情愿的爱恋所引发的结果却将是他的死亡,而她不愿接受那种结局。所以为了改变结局,即使她明知道惠要他娶她的目的是为了要拆散他们、折磨他们,她亦不得不跳进惠所设定的陷阱内困死自己,只要能换取他自由的生命。
我要你自由的活著,崎南,她无声的在心里说道,这是我爱你惟一能为你做的一件事,请你一定要原谅我,我爱你。
“熏,我说玩笑时间已经结束了,你……”
“对,玩笑时间的确已经结束了。”她截断他说道,“因为我已经答……答应才贺大哥的求……求婚,决……决定今年先和他……和他订婚,后年毕业就嫁给他,你……”。
“你在结巴。”
浅仓熏立刻闭嘴。第一次憎恨起自己来,她怎么会这么笨,连说个谎都不会,结巴,该死的结巴!为什么他就不能对她的结巴视而不见呢?老天,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他断了爱她的念头?老天,你告诉我到底该怎么做呀!她的心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