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绮的反应是重新合上眼眸,沮丧的轻喟出声。
她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仅能从透进薄纱窗帘的阳光,判断已是日上三竿。
刚才的那一瞥令她印象深刻。子逸只在下半身围了条白色浴巾,宽敞结实的胸膛沐浴在阳光里,更加俊美。身上的肌肉线条充满阳刚的美感,令她回想起来,内心如海浪般波涛汹涌,忍不住脸发烫,心狂跳,血液奔腾。
她斥责自己别再发骚,经历了激狂的半日一夜,她全身酸疼,还有余裕去想那种事!气愤之余,不由迁怒到引诱她沉沦欲海的男人。
他以不急不徐、犀利而干练的腔调讲电话,显然正在吩咐秘书一些事。他指示秘书取消会议,及两日内安排的既定行程,若有事再以行动电话与他联络。
看来,她想到中部旅行的计画是泡汤了。
非但如此,子逸还计画这几日都缠著她,不让她自由。懊恼的同时,她对他的谨慎倒是十分佩服。他没将跷班到此逍遥快活的事让别人知道。即使是亲近的秘书,也仅能以行动电话联络他,无法掌握他的行踪。
这表示什么?
她见不得人吗?这想法令她不悦,但随即又想,这样反倒好。她才不想成为他人茶余饭後的闲话题材呢。子逸这么做,往好的方面想是保护她呀。
说不结婚的人是她,子逸也在这方面尊重她了,不再在结婚的事上与她争执,改以情人的姿态索取她的温柔。从他看她的眼光,宁绮知道他贪恋她的身体,沉溺在两人交欢的愉悦中。
而他的技巧--心房像被臭虫咬了一下,迅速痒疼起来。在纽约宫那一晚,她便领会到子逸的经验丰富。他显然有过许多机会练习这种事,只是秘而不宣,不像她大哥宁纪的声名那样轰轰烈烈。
原来,在他冷峻严肃的外表下,其实也是个纵横情场的浪子。怪的是,他那些朋友全不知道他这面。话说回来,除了她和子逸外,也没人知晓两人的关系呀。可见得他花虽花,感情的处理却很谨慎。
想到这里,宁绮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把子逸想得太高尚了。如果他是君子,就不会在她一再拒婚的情况下,跟她做爱。虽然不提婚事,却以情人的姿态自居,这样也算是变相的占她便宜吧。
问题是,她好像被人占便宜占得挺乐的。不但没有抗拒,还充分配合。对这点,子逸又是怎么想的?
他会觉得她轻贱吗?
宁绮对这想法感到无法接受。
「在想什么?」子逸把无线电话收放到床头几,倾身吻她圆润的肩头。
一抹轻颤袭向她。无形的热力自他赤裸的身躯传向她同样赤裸的身体,他的舌在她皮肤上绕圈,柔软的嘴唇碰触著她,牙齿在她肌肤上引来微疼的骚痒。
彷佛全身的细胞都感觉得到他的碰触,宁绮发出模糊的低吟,埋在枕上的头颅在他的刻意挑逗下,情不自禁的转向他。
子逸捧住她艳红的脸蛋,氤氲著情欲的双眸俯视著她,他低下唇,攫住她鲜艳欲滴的红唇,缓慢而彻底的亲吻她。
她的身躯拱向他,双手缠绕在他颈上,让两人贴得更紧密。子逸俯卧在她身上,双手肆无忌惮的抚弄她丝般柔滑的身躯。当他的手游移到胸前,掬了满掌的丰润揉搓,宁绮只觉得自己要融化了。
可是……噢,她的腰骨还酸疼呢,却在这男人的挑逗下,像名饥渴已久的淫娃迫不及待。宁绮觉得这真是要不得,急忙推开他,坐起身喘气。
「你你你……」
「怎么了?」子逸不明白她的拒绝,俊脸略显阴沉。
「你就不能自制一点吗?我累坏了!」她气呼呼的道。
他毫不歉疚的迎视她,任热切的眼光逡巡向她胸前的浑圆,理直气壮的为自己辩解,「阿绮,你不能怪我把持不住。距离纽约宫那夜有两、三个月了,累积了近三个月来的热情能量,让我难免会需索无度。何况过几天你又要飞到美国,不晓得什么时候才回来。我当然得趁这时候跟你亲热……」
莫名的愉悦流淌於心。听子逸的口气好像和她分开的那段时间里,他并没有跟其他女人……
「阿绮,我真的很想你……」他寂寞难耐的抱住她,热烈缠绵的深深吻著她。宁绮再度意乱情迷,被他推躺在床上。
可是……她有好多疑问。
「你那个雅莉珊呢?」
「什么雅莉珊?」他在她胸前忙碌著,埋在她乳房上的嘴逸出心不在焉的呢喃。
那在她紧绷乳头上拨弄的舌头,几乎要让宁绮遗忘她的问题。她逸出呻吟,颤抖的道:「就是你纽约的……女朋友呀!」
「我回国时便跟她分手了。我跟雅莉珊有默契,在肉体上我们有牵扯,情感上却没有交集。阿绮,你不用担心她。」
她一再拒绝嫁他,会不会是因为雅莉珊的关系?子逸有著这样的疑惑。他深深的凝望她,继续解释:「阿绮,我不是三心两意的男人。我与雅莉珊的关系,仅止於肉体;对你,我却是很认真。」
「是吗?」她眼神犹疑不定,「我听说你回国後,你父母为你安排了好几次相亲。」
初次听到这消息时,她还笑了半天,随即心生酸楚。想不到子逸会去相亲,那他老在电话留言里说要娶她,不就是虚假的谎言吗?
「我父母是藉由几次餐叙,巧妙的为我介绍一些女孩。但阿绮,我从未约过她们。既然跟坏求婚,我就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他认真的表白,深挚的眼眸令宁绮芳心悸动。
他像是很诚心,只是这份诚心是出自他与生俱来的诚信观念,还是基於爱她?那么多名门淑女任他挑选,他真的一点动心都没有?
「你既然不想相亲,为什么不跟你父母说?」
「阿绮……」他轻叹一声,眼神转暗,「你不肯给我确实的承诺,我如何告诉我父母我已有结婚对象?但我又不忍拂逆他们心意,只好虚与委蛇。」
这么说来,又是她的不对。宁绮眯眼觑他。
「你大可以去娶别人,我可没有拦著你。」她说著违心之论。
子逸只有苦笑,「我怕我真这么做,你会恨死我。」
「胡说!」她气恼的背转过身,嘴硬的道:「是我不嫁你的,干嘛恨你?」
「你终究会改变主意。」他从背後抱住她,双手再度放肆地抚弄她酥胸,使她情欲沸腾。
「我会等你完成学业归国,到时候我们再来讨论结婚的事。」他吻著她颈部的悸动呢喃。
「要是到时我仍不答应呢?」
「你会答应。」他的语气是不容人反驳的,仿佛想证明他的话,他更加热切的爱抚她,引起一波一又波感官的热浪。
宁绮恐慌起来。原来他并没有打消主意。他这样抱著她,只是想软化她,藉由性来控制她吗?
她很清楚自己难以抗拒他的魅力,更害怕会逐渐沉沦於他的热情中无法自拔。她会像当年那个憧憬爱情的少女,为他心碎神伤。
这结果太可怕了,她不要!
「我……又累又饿,子逸,你不要这样。」肚子配合的发出咕噜声,子逸无奈的放开她。
「你去泡澡,我叫人送餐点上来。」他体贴道。
这栋度假大楼,是以饭店模式管理。有著各式各样的餐饮服务,只要一通电话,便有专人送上精致的料理。
子逸昨晚请人送法国餐上来时,曾对宁绮做过说明。当初盖大楼时,他找了张博智家族的饭店集团合作,又向蔡耀庭家族的银行申请贷款。由於景观与地点俱是上乘,加上设计观念新颖,又是饭店式管理,一上市便受到好评。各界精英纷纷订购,有大半的人都是做为度假屋。
宁绮泡了个舒服的香浴澡,换上白色衬衫和珍珠灰裤裙。她走出卧室,循著香味来到餐厅。穿著简单的衬衫和铁灰色休闲裤的子逸正将一篮餐点在餐桌上摆好,见到她来,十分绅士的服侍她坐下。
早餐有三明治和蛋卷,及小麦草水果汁,简单却营养丰富。子逸温柔的注视她,「想不想出去逛一逛?」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宁绮颇为吃惊。她还以为……
噢,她想到哪里去了!一抹红晕飞上脸颊,她连忙尴尬的把眼光固定在食物上。其实不能怪她嘛,都怪子逸的热情,才会让她把事情想歪。
「北海岸的风景很不错,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去兜风。」
想到子逸的飙车速度,宁绮敬谢不敏。
「嗯,这个……」她清著喉咙考虑。
从遥远的少女时代魂萦归来的旧梦浮现在她脑海,宁绮突然渴望完成。
「我们租辆协力车好不好?我记得你会骑自行车。」
「大太阳的,你不怕会晒伤?」他实际的道。
「没关系,我有防晒油,再买顶草帽就行。怎么样,你不肯答应啊?」她失望的道。
他是疼惜她那身娇嫩的肌肤呀。然而她眼中的渴望,让他无法拒绝。他朝她点头,在宁绮的欢呼声中,愉快的用完早餐。
他们骑著协力车上山下海,看著子逸高大的背影,宁绮有种幸福的感觉,仿佛完成了梦想。少女时,不知道作过这样的梦多少次。梦到坐在子逸的单车後头,一起飞驰过花草缤纷的原野,骑过蔚蓝的海边,如今这样的梦终於能实现。
他们像年轻孩子一般笑著闹著,轻松愉快的谈天。宁绮爱死这种没有负担的感觉。他们在树荫处野餐,於日落黄昏时骑到海边,欣赏夕照的美景。
「快乐吗?」子逸拥著她坐在堤岸,宠溺的问。
「好幸福。」她朝他扬起一抹灿笑,粉艳的脸蛋交织著日晒的痕迹和天边投射下来的霞光,一双眼亮晶晶地闪著孩子般的童真,美得令人屏息。
「阿绮……」于逸不由得动容,优美的男性嘴唇落在她额头上,细细的吻著她柔美的小脸。
他们的嘴在夕阳中寻找到彼此,相叠的身躯宛如霞光里最美的一幅风景。宁绮知道即使许久之後,此刻的甜蜜将永远在她心头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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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波士顿有一水之隔的剑桥,弥漫著浓厚的学术气息。这里有许多专门出租给老师和学生的公寓,由於往来分子单纯,社区呈现静谧的气氛。
宁绮居住的这栋高雅的公寓就坐落其中。正努力完成毕业论文的她,谢绝一切访客,宁愿辜负明媚春光,与电脑朝夕为伴。
故尔,当刺耳的电铃声响起,思绪被人打断的宁绮气的想跳脚。原本想让门外的人在等不著人应门的情况下识趣离开,没料到那人却固执的很。被铃声吵得受不了的宁绮,只好气冲冲的赶到门口,透过门上的窥伺孔,看到不该在此时此地出现的人。
那个西装笔挺的优雅身影她是不会认错的,他怎么会来这里?
她犹豫的打开门,盈满困惑的美目,与他阴郁的眸光遇上,不由得蹙起。
「我们不是说好的吗?」她怒视著他,口气显得不悦。「你来这里做什么?」
「先让我进去。」看了一眼她简单的家居服,修长的四肢裸露在短衫短裤之外,子逸深沉的俊眸闪过一道火焰。
被他的眼光看得不自在,宁绮只好让开身。子逸进屋後,难免职业病发作,很快环目四顾。
宁绮的这间公寓,虽然说不上华丽,却相当宽敞舒适。卧室、起居室、厨房,及盥洗设备一应俱全,可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绿色的小盆栽巧妙的安置在适当的角落,显现女主人的蕙质兰心。
「子逸,我们不是说好在我学业完成前,你不会来打扰我吗?你知道这时候来,会影响我写论文。」她不客气的指责。
心里有太多烦人的问题盘绕,不需要他来增添困扰,加深她的不安。
背对著她的宽肩僵硬了起来,子逸徐缓的旋过身,凝定她的黑眸带著沉重的怒气逼视过来。宁绮感到窒息,胸口像被大石块压住。
「子逸……」她怯怯的喊他。该发脾气的人是她,怎么他一副她欠了他债似的阎王脸。
「我来就是打扰你?」翕张的鼻翼几乎要喷出火,黑眸锐利慑人。「耀庭来找你就不会?」
「关耀庭什么事?」她愕然。
「你看!」他气愤的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张照片丢给她。
宁绮从地上捡起,认出是耀庭三周前来剑桥时,她陪他参观时拍的。
「你……派人查我?」她眯起眼怒视他。
「有必要吗?」他看向她,嘴角的冷笑使得整张脸变得阴沉冷厉。「是耀庭拿来跟我炫耀。」
「你说什么?」宁绮完全摸不著头绪。
「到现在还要否认?」他凶狠的抓住她,明亮优雅的五官显得狰狞,像一头发狂的野兽,灼热的鼻息不断喷吐向她。
「我否认什么?有何好否认的?」宁绮气愤的嚷道。
她已经够心烦了,子逸为什么还要来扰乱她?
「你不否认?」胸臆间涌来无数酸楚,为嫉妒的愁苦日夜折磨的心智,此时被绝望的残酷所打击。子逸虚弱的头晕目眩,踉跄的朝後退,放开她的手。
万万想不到他半年多来的痴情守候,竟换来这致命的一击。她可知他要她要得心痛,忍受了多少寂寞,只为了能求得她的眷顾和下半生的厮守?
「耀庭是来找我了,怎么样?我就不能见他吗?」见他脸色发白,眼睛泛红,一手还捂在胃部,显然是气得胃疼了,宁绮不由得把语气放柔,「我只是陪他在附近走走,吃两顿饭而已,你有必要飞了半个地球跑来这里找我兴师问罪吗?」
「如果不是你的电话答录机满的连留言都录不进去,又不肯接电话,我有必要跑这趟吗?」凝定她的黑眸里盈满委屈。
「我要赶论文,不想接受任何打扰。」她避开他的眸光,面无表情的回答。
「总之,我来就是打扰,耀庭来便不算打扰!」
「你不要有理说不清好不好?之前我还没有开始写论文,耀庭难得来,我招待他有什么不对?」
「我也是第一次来……」
「可是我正在忙呀!」她心力交瘁的合起眼眸。有许多事她还不想摊开来谈,宁愿自欺欺人的拥著不实际的幻想。至少,她目前是没有余力面对残酷的现实。
「现在会以忙碌来搪塞我了?因为耀庭的追求,所以你不屑我了?」他越说越气,满脑子都是耀庭意气飞扬的拿著照片向他炫耀的那一幕。嫉妒像把利刃,寸寸凌迟著他的心头肉--
「子逸,这是我去剑桥时找阿绮拍的,不错吧?」耀庭献宝似的把相片本递给他,子逸忍受著心痛的感觉,蹙眉接过翻阅。每一页都有耀庭与宁绮亲密的合照。两人看起来十分登对。英俊的耀庭与美丽的宁绮,顿时那张张照片有如片片的薄刀射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