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你真以为自己能独占堡主?!你已经破坏了原本的平衡,又凭什么独占他一人?既然堡主过去从不属於任何人,那么也不该只属於你!」燕姬目光含恨,语气益发尖锐。
「该属於谁,不是你我可以决定的,但若你要求我分享,我只能回答你——我做不到。」挤出最後一丝平静的声音,冷蝶强忍住浮动的情绪,就算此刻已伤痕累累,她也不会在人前认输。
不再赘言,她转身便走。
燕姬铁青著脸,这一局最後竟是自己位居下风。
可恶!总有一天,她要重挫这个气焰嚣张的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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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又捎来密信,说明受封靖王的大皇子凤翔即将南下赈灾,正是安排冷蝶潜伏到他身边的好时机,要项封魂及早准备。
消息来得突然,又比约定日期提前了一个月,逼得项封魂必须立刻作取舍。
没有犹豫太久,项封魂回覆了信件,而後便先行前往赈灾地点做部署,这一去就是五天时间。
冷蝶没能来得及问清楚事情原委,独自承受痛苦煎熬的心情长达五天。
办完了事,项封魂马不停蹄地回到项家堡,只为了想早点见到蝶儿。
回到住所,即见到一个闷闷不乐的身影。
「蝶儿,想我吗?」他由背後轻搂住她,几天不见,蝶儿又瘦了许多。
冷蝶身体一僵,随即轻轻地将他的手扳开,她知道现在的自己没办法再接受他的碰触。
「怎么了?小猫儿心情不好?」他笑道,声音一如往常温柔,可是却让冷蝶濒临崩溃边缘。「嗯?说来听听,说不定我能为蝶儿解闷。」
她抬头望了他一眼,他的面容依然令她著迷,但他的所作所为却重挫了她的心。
「燕姬说你舍不得她离开,要她留在项家堡为你分忧解闷。」无法隐藏心中的痛苦,乾脆直截了当说出来。
项封魂心头一凛,没答腔,不知为何破天荒感到心虚起来。对他来说,燕姬确实是解决了他很大的烦恼。
「你很眷恋燕姬的怀抱?还是只当我是你众多床伴的其中之一?」她觉得自己快发疯了,他的浓情蜜意历历在目,甚至白玉鸳鸯佩还挂在眼前,原来这一切只是一场骗局!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有我的考量,蝶儿你不要太钻牛角尖。」提到这件事,他心烦地转过头去。
看见他的反应,冷蝶更相信他背叛了她。
「你曾经答应过我,你不会再去拥抱她们,要与我双宿双栖的,难道你忘了?」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才半年光景,她就得将他拱手让人了。
项封魂欲言又止,无法将真正的目的告诉她。
「我没忘,答应你的我一定会做到,你该相信我才是。」他选择安慰劝哄。
冷蝶不愿冷静,更听不进他所说的每一句话,五天来,她夜夜难以安睡,燕姬的嘲讽一直盘绕在心头,她不断在惶恐不安中挣扎,胡思乱想早已经占据自己所有思绪。
「好,我相信你,你尽管去享受你的齐人之福,去左拥右抱、三妻四妾!」她终於情绪失控,口不择言。
「你无须出言嘲讽,就算真是如此,男人三妻四妾有什么不对?!你何必在此上头大作文章?」项封魂沈下声,违背心中想法的话脱口而出。
「哼哼,你终於说出来了?!其实你一直都想留下她们,只是碍於对我的承诺对不对?!你真想燕姬你就去找她,我不会阻止你。只不过,不要再说要我!」
反正她很有自知之明,自己没名没分,充其量再回去做侍从,或离开项家堡都无所谓,他既然还要别人,就别与她纠缠不清。
她尖锐的言词激怒了项封魂。「我不是碍於什么承诺,也不是想留下她们,我待你是真心真意,如果你不能理解,我也不打算跟你解释太多废话,因为现在的你根本听不进我一字半句。」
「没错,我不想听你多说!总之,你要去找她,就别再回来找我!」她对他咆哮,将不满的情绪完全发泄在他身上。
「你简直不可理喻!」
项封魂一怒之下拂袖而去,重重的关门声回荡在卧房之中。
第七章
天亮了,刺眼的光线直射入空荡荡的庭院中。
桌案上的红烛已剩下残泪,冷蝶一夜未合眼,哭红的眸子直愣愣的盯著空无一人的身旁。
他没回来,他果真没有回来,项封魂终於舍弃了她,真真切切的投向了另一个女人的怀抱。
昨夜的泪痕未乾,咸咸的泪水又落了下来。
这间屋里,他的影子还存在著,这张床上,他的气味还余留著。他的拥抱,他的喘息,他的狂放,他在激情过後搂著她的佣懒模样……
一句又一句的宣誓,一次又一次的承诺……
回忆还历历在目,但他却先背弃了誓言离她而去,留下她一个人心碎……
冷蝶神情恍惚的坐在床上,任由时光一分一秒的流逝。
雪儿端了水盆进来要替她梳洗,却看见她一脸憔悴不堪。
「天哪!你怎么将自己折腾成这样?」她赶紧放下水盆,扶起蝶儿坐到铜镜前,拧条手巾为她拭脸,细心擦去那一道道刻下的水痕。
打从冷蝶进项家堡以来,除了当年重伤还在治疗的时候,她从没见过她有这般惨澹的脸色。
她替冷蝶细细梳理凌乱的长发,拾了几支簪子插上,又别上粉色的珠珥,戴起项链。
冷蝶面无表情地任由雪儿为她上水粉,抹胭脂,一颗心早已不知飘摇到何处了,甚至现在有人拿剑抹她脖子,她也不会有任何感觉。
「蝶儿,换上衣裳,待会儿我们去花园走走。」看见有如自己妹妹的冷蝶这样失魂落魄,雪儿心中著实也难受得紧。「蝶儿,你倒是开口说说话,不然会闷坏的。」
她好担心,冷蝶这样固执的性子会害死自己的。「就算只说几个字儿也好,好歹让我放放心。」
「我没事……」冷蝶缓缓的开口。「我静一静就好。」
「我知道你在逞强,多年姊妹还瞧不透你?」她蹙眉挑了件冷蝶平时喜欢的杏色羽纱替她穿上,然後走向房门交代小丫头们到厨房取些膳食端来房中。
「雪儿……」冷蝶欲言又止,想说的话又吞回喉中。
「说出来你会好受些。」她扶著她走向桌子。「来,坐好。」
面对关心她的雪儿,她鼻头又微酸了起来。
「他……他真的去了……」想不到项封魂真的负了她,真的负了她……
「蝶儿,他……是项堡主啊!是我们都摸不透心思的人啊!你别再伤心了,吃点东西吧。」雪儿接下小丫头端来的一盘又一盘精致菜肴,放在桌上。
「我吃不下。」就算是山珍海味摆在眼前,现在的她也是食之无味。
「你这又何苦呢?这半年来堡主也待你不差,你别折磨自己了。」她极力劝慰冷蝶,希望她不要糟蹋自己身体。
「雪儿,你别理我了,哀莫大於心死,就让我自生自灭吧。」
「你怎么这般说话,我们从幼时就在项家堡认识,彼此的感情就好似亲姊妹一般,我能不关心你吗?怎么忍心见你不吃不喝的模样!」雪儿斥责冷蝶的自残。
她看得很清楚,冷蝶对堡主用情至深;而堡主对冷蝶也同样有著浓浓的情意,就是不晓得如今怎么会闹成这样?
「这都是命……蝶儿,你忍著些吧,堡主不会真忘了你的。」
「不,我不相信,我不能忍。」她摇头说著。
雪儿只能喟叹,这样不屈服的冷蝶还要承受多少苦头呢?
「唉,算我求你了,多少吃一点可以吗?」
冷蝶无奈,拿起竹筷轻挟一点青菜到碗中,她不想把自己的情绪牵连到雪儿身上,让雪儿为她难过。
「叩叩叩!」门环敲击著门板,院落的外门有人在嚷著,要里头开门。
「外头闹哄哄的,是谁来了?」冷蝶放下筷子,抬头看向吵闹声响的来源。
雪儿起身,走向门边询问看门的小丫头。
「是燕姬姑娘。」
听到是燕姬来访,冷蝶瞬间变了脸色。
「她来做什么?来炫耀的吗?」她一脸不悦,打算闭门谢客。
「蝶儿,别这样,多少给人点好脸色。」雪儿劝阻她,现在燕姬受宠,是不好得罪的人。
「她别摆样给我看就行了。」
雪儿转身嘱咐门口的小丫头。「请燕姬姑娘进来吧。」
「是。」小丫头碎步跑向外门,开门请燕姬姑娘进入。
闪亮的金簪,华丽的锦衣,燕姬无视其他人不得进入内院的规定,带领著两名丫鬟大刺刺地踏进冷蝶的领域,来瞧瞧可怜的失败者。
她知道堡主昨晚与冷蝶大吵一架,丢下她来找自己缠绵,依她看来,堡主想必是厌恶了恃宠而骄的蝶儿了。
很快的,她就会把蝶儿赶下夫人的位置。
冷蝶镇定优雅地坐在椅子上,毫无适才伤心欲绝的模样。
雪儿站在冷蝶身後,微笑的向燕姬行礼。「燕姬姑娘。」
「蝶妹妹,姊姊我这么迟才来见你,你不会介意吧?」燕姬边说边坐到檀木椅凳上,仿佛这里是她的地盘一样。
「不会。」我还希望你永远不要来呢。
雪儿端来沏好的茶,放置在燕姬面前。「燕姬姑娘请用茶。」
「哎呀,我是不是打扰了妹妹用膳?」燕姬瞅著满桌菜色,一手轻捂著唇,做出惊讶的表情。「你知道的,堡主昨夜折腾我到四更天,害我起身不但晚了,而且身子还沈得很呢!」
冷蝶低头啜著清热去火的龙井,瞧都没瞧燕姬一眼。「那还来做什么?」
「这按礼是要来给未来主母请安的,你说是不是?」
来请安?来下马威的还差不多。
「多礼了。」
「礼多人不怪嘛!对了,蝶妹妹你瞧瞧,我这一身可都是堡主派专人精选制作的,听说价值不菲呢!妹妹你看如何?」燕姬微抬下颚,展示自己身上的华服锦饰,存心刺激冷蝶的痛处。
「很美。」一旁的雪儿频频示意蝶儿不要动怒,冷蝶只好又硬生生忍下一口气。
「人家房里还搁著一堆西域缎子呢!我命人取来几块给妹妹当见面礼,你说好不好?」
省点功夫吧!她稀罕吗?「那玩意儿我多得是,你还是留著制新衣。」
「对了,你看我这些首饰精不精巧?」燕姬伸出双手,闪烁耀眼的戒指、玉环,虚荣了她的心、她的样貌。
「很衬。」衬她做作的模样。
「回头我拾掇拾掇些赠给妹妹。」
「不劳费心了。」
「妹妹都看不上眼呀?那妹妹这儿定有更多珍宝,可否让姊姊开开眼界?」燕姬假意向冷蝶撒娇,一双媚眼直打量屋内的摆设。
「我累了,雪儿,送客。」蝶儿托著腮,正眼也不瞧燕姬一眼。跟这种虚伪的人说话真累,她懒得再浪费自己的口水和时间。
「耶,别急著赶人嘛!我可是特地来安慰妹妹的。」燕姬阻挡了雪儿的动作,带笑地说。
「我什么地方需要你安慰?」冷蝶抬起眉,正视燕姬的挑战。
「这寂寞空房是很煎熬的,长夜漫漫,妹妹难道不难受?」她露出了狐狸尾巴,猖狂的摇曳著。
「这又与你何干?」冷蝶沈下脸,口气无比冷硬。
「我知道,这是姊姊的不是,可堡主眷恋著我也是不争的事实,妹妹你多担待些,姊姊我也会经常过来陪你说说话儿,免得妹妹闷著了。」
「雪儿,还不送客?」再听她羞辱自己下去,她可不能保证自己会有什么反应出现。
「蝶妹妹,你也甭端架子了,现在堡主根本就厌倦了你,你该认清这点,别还巴著正宫的位置不放。」燕姬认定此时的冷蝶好欺负,乾脆直截了当的嘲讽出口。
「你要吠,回你屋里吠去,别在我这儿招摇!」冷蝶不耐烦地背过身,准备进入内室中。
「哼!失宠的女人还敢摆脸色,端什么臭架子嘛!也不掂掂自己如今的身分。」燕姬刻意提高音量说道。
冷蝶一怔,停下了脚步。她忍她到如此地步,她倒以为她是个不敢吭气、任人糟蹋的软弱女子?
「端架子是吧!我就让你知道什么是端架子!」冷蝶定向红木斗柜,拉开抽屉取出皮制的丈八鞭,狠狠朝地上甩了一下,发出猫儿被激怒时的嘶吼。
「做什么!装腔作势,我就不信你敢动我一根汗毛!哼!」燕姬手扶柳腰,不相信冷蝶敢怎样。
「咻」的一声,长鞭扫过燕姬的云髻,打落发上装饰的玉搔头。
长发落肩的燕姬惊得花容失色,连忙倒退了两步。「你……」
「我怎样?」冷蝶冷笑,眸中闪著令燕姬战栗的寒光。
「蝶儿……」雪儿刷白了脸,轻声阻止冷蝶近乎失控的行为。
「这是我跟她的事。」她已经强迫自己隐忍项封魂的移情与燕姬的嚣张了,想不到她还敢将她当成病猫。
「你们还杵在这做啥?快去找堡主救命啊!」燕姬对著她的婢女大喊,再慢一步地就要没命了。
「去呀!还不快去搬救兵?不然你们这狐媚儿主子就要被我凌虐至死了!」冷蝶帮腔喊著,她倒要让项封魂看看他的宠妾捅马蜂窝的下场,就是被蜂叮得哀哀叫。
冷蝶咻咻挥动著长鞭,游移在燕姬四周,「啪」一声划破袖袍,「唰」一声扯裂裙摆。燕姬左躲右闪,还是闪不过灵活的鞭舌。
「你敢来惹火烧身!你敢来耀武扬威!」冷蝶怒冲冲地扬鞭,吓得燕姬是叫声连连,长鞭更是扫碎了屋中的许多摆饰。
「救命呀——」
冷蝶虽然火冒三丈,不过下手尚知道分寸,威吓的气势强过实际使力的程度,打在燕姬身上也只微微留下红痕,并无太大的伤害。
但这已足以让燕姬呼天抢地了。「救命——打死人了——」
「滚出我的视线之外!」
「蝶儿!你在做什么?!」项封魂接获丫鬟禀报,急急由书房赶来。正巧瞧见了燕姬被冷蝶打出门外的一幕。
披头散发的燕姬飞快爬向项封魂的脚边。
「堡主——您总算来了!」救星出现,燕姬连忙控诉冷蝶的暴行。「您再迟一步,妾身就要被打死了呀!」
「哼!算你命大。」冷蝶见项封魂出声喝止,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收起使得正顺手的长鞭,转身进入屋内。
「堡主,您瞧瞧那女人好狠毒的心肠,分明想置妾身於死地!」燕姬楚楚可怜地哭诉冷蝶有多么蛇蝎心肠。将她打得遍体鳞伤。「你先下去。我自会处理。」项封魂并为对燕姬的伤势多作关心,他此刻在意的是动手伤人的冷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