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人!”白灵儿掩著双耳,眼泛泪光,“你骗我!”
她不是傻瓜,有好好的驸马谁不要做?有了公主撑腰,他的宰相之位就更固若金汤!这么好的事谁不要?
“我没有!”皇甫无拙不知该怎么说,才能让白灵儿相信他。
“你若没骗我,为何当初不早跟我言明?”
“我从没打算跟紫云公主成婚,更无意当什么驸马,我早晚会跟皇上及公主道明我已心有所属。这事我一定会解决,你知不知道都没什么关系,不是吗?”
“我不是三岁小孩,皇上若真赐婚,你能说不?紫云公主若铁了下心,一定要你当她的驸马,你能回绝吗?”
白灵儿的泪已溃堤,一发不可收拾。
“可以。”他语调转重。
只是必须付上代价。
他本想待适当时机,才婉言拒绝公主的错爱、皇上的美意,以期把代价减到最低。但当下,他无法等了1他不能对白灵儿不公平,让她受委屈,而赐婚一事若一直拖下去,也会耽误公主的青春。
他,一定得说清楚!
“骗人!你来苏州,只不过是打算游乐一番,然后便回你的京城,做你的宰相和驸马!”白灵儿感到心一片又一片地碎了。
“不是!灵儿,你听我说——”
“你走!定得远远的,回京城也好,进宫也好,总之我不想再见到你,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各不相干!”白灵儿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皇甫无拙。
他没再追上去,任由她跑开,深知现下她情绪过于不稳,刚听到这则如此冲击她的消息,自然无法静下心来好好听他解释。
“明天我在青湖等你!一直等你来!”皇甫无拙在白灵儿身后大叫,他知道她听得见。
希望过了一夜,她能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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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无拙隔日一早便起来了,再确实点说,他根本一夜没睡,他担心白灵儿不肯去青湖听他解释。
随便穿过衣,连惯常拿在手里把玩的折扇也忘了拿,他就这样打算出门。
然而,当他的脚步来到大门时,却蓦然停了下来。
一顶一看便知是皇室专用的贵气轿子,施施然地来到皇甫府的大门前。
轿子停下后,婢女连忙掀起轿子的粉色帘幕,里头的人优雅地走了出来。
皇甫无拙看到来人是谁时,脸上神情尽敛。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给了身旁的仆人一眼,后者心领神会,飞也似地离开。
出了轿的人儿,绝对可用出水芙蓉来形容,她见到皇甫无拙,朝他嫣然一笑。
这个人就是皇上最宠爱的女儿——紫云公主。
他快步走到她跟前,拱手作揖。
“参见公主。”
“平身。”紫云公主没料到皇甫无拙会出现在大门:心情顿时开朗起来。“无拙,莫非你有通天之能,竞能早本公主一步,在大门外等候?”
一抹看不见的苦笑,隐在他镇静自若的俊美脸孔下。
“公主远道而来,有何要事?”
“此事暂缓不说。”紫云公主靠近他,脸上的如花笑容更深,“先进内吧!”
在一群侍女、侍卫的跟随下,她缓步走进皇甫府,皇甫无拙看著她娉婷的背影,心中闪过许多想法。
既然公主都跑到苏州来了,他就趁这机会跟她说清楚,一切都道明后,再去找灵儿,反正送口信的人都去了,应不会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他回过头,走回府中。
“无拙,我们有一段时日不见了吧!”梢事安顿,正在喝茶的紫云公主微笑地道。
“回公主,是的。”他扯出一抹淡笑,坐在她对面。
“无拙,我们私下见面,不用处处称呼我做‘公主’,叫我‘紫云’就好。”
“礼不可喻,还望公主恕罪。公主前来苏州有要事吗?”跟公主对谈的同时,他心思已系到另一人儿身上了。
皇甫无拙像是可以看到,白灵儿正一脸苦色及落寞地站在湖边,等著他的到来。
他必须尽快了结和公主之间的事!
“没事不能来看你?”
“无拙不是这个意思。”
“你在苏州耽搁这么久,该不会不打算回京吧?”紫云公主笑问。
“怎会。”
“没有你的京城及皇宫,犹如一座冰雕玉砌的牢房,在宫中怎么等也等不到你,只好亲自来苏州一趟了。”
“公主乃干金之躯,长途跋涉而来,一定很辛苦。”
“为了见你,再辛苦也值得。”
“公主……”她的弦外之音,他当然听得出来,“无拙有一事想说。”
“是吗?真巧,我也有事想跟你说呢!”
“公主请先说。”
“无拙,你知道当你人在苏州时,我在宫中听到什么吗?有人跟我说,你在苏州另结新欢。”
皇甫无拙对这消息不是太讶异,因他知道这事迟早会传进宫中。
直看著他一会儿,看不到一丝心虚,紫云公主娇声再现:“我当然不相信,我知道无拙你不是朝秦暮楚、三心二意的人。”
她站起来,走近还坐著的他,低下头,笑语盈盈地说:“我相信你,因为你是我未来的夫君,当朝的驸马。对了,你觉得我该挑什么时候,要求父皇赐婚?不如就在回京后。”
他有神的双眸,直直迎上公主的美瞳,“公主,无拙恐怕没福分能成为公主的夫君。”
紫云公主霎时一愣,但很快便回复灿烂的笑靥。“无拙,你真坏!你想骗我上当,对不对?”
“公主,无拙是说真的,公主的厚爱,无拙感激万分,但无拙已找到此生唯一所爱,因此无福接受公主的爱慕之情。”皇甫无拙的表情认真、严肃。
紫云公主笑容尽去,表情僵硬,大厅的气氛倏然趋向冰点。
他没再说话,不卑不亢地直视怒火中烧的公主。
“你要为了一介民女,抹煞我和你的大好姻缘?”紫云公主过了好久,才用怒气满溢的语调道。
“公主,无拙除了灵儿外,无法再爱他人。”他字字铿锵。
紫云公主怒意上涌,失控地把桌子上的所有茶具横扫在地,“你知道吗?你这番话,足以构成斩首之罪!”
她咬牙切齿,美丽的容颜满是狰狞之色。
“若杀了无拙能消去公主心头怒火,无拙愿意—死,只求公主别殃及无辜。”他虽这么说,但他清楚明白,公主若真动了杀机,要杀他,也不是易事。
要杀皇甫无拙——一个背后有贵妃胞姊、宰相亲爹作后盾,且和当朝太子有著深厚情谊的人,绝不是易事一桩。
紫云公主梢稍压下心头怒火,“无拙,我从不敢看轻你,你有多少隐藏势力,我很明白。可是,本公主善意警告你,你——别太看轻我了。明枪易挡,暗箭难防,皇室有许多杀手,无拙,无疑你很聪明,可智者干虑都有一失,你能保证那个贱民毫发无损吗?”
“公主,请你不要逼我。”皇甫无拙神色肃穆,他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灵儿!
即使是皇室公主,也不能!
“无拙,我不想逼你,但前提是,你不能害我伤心。一次杀不了她,我就杀第二次,第二次若不行,我就来第三次!总有一次,我会成功的!”
“我不会让你这么做,一次也不会。”低沉的男声,明显压抑著强大的怒焰。
“无拙,”紫云公主嫣然一笑,“我突地想起,怎么不见你那个灵巧的仆人?”
他暗自微讶,以他的聪明才智,自是了解她这番话的用意。
“你抓了他?”
紫云公主蓦然到来,皇甫无拙分不开身,只好派遣随从到青湖送个口信,以免让白灵儿空等。可是,那名仆人还没能抵达青湖,就让公主的随行侍卫擒住了。
“无拙,不如我俩来个协定,我和你的婚事交由父皇定夺,在结果出来之前,我答应你不伤害那个蚁民,但你也要答应我,结果尚未出来前,不能与她有任何联络!当然,协议若达成,本公主相信你的仆人会安然无恙回到你身边。”
那名仆人跟随皇甫无拙多年,感情比一般主仆来得深厚,公主就是看准他不会看著仆人死,才命人活抓他人,好作谈判时的人质。当然,阻止仆人去传达皇甫无拙的口信,也是原因之一。
皇甫无拙坚持立场,要让他低头绝不容易,除非由皇上亲自下旨。正因如此,公主才跟他如此倡议。
和紫云公主继续闹僵,对皇南无拙来说只是有害无利,她这提议有其好处,只要他能说服得了皇上,他和白灵儿就可困阻全无。
可是,万一皇上爱女情切,以父亲的身分站在公主那一边,那事情就难办多了。
脑海闪过千万种可能,利弊,他沉默片刻。
“好。”为了他跟灵儿的未来,他赌了!
虽然他的失约、不辞而别势必会加深灵儿对他的不信任及怀疑,可没任何事比她的自身安全来得重要。
紫云公主虽刁蛮任性,可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所以他可以安心的为他俩的未来打拚。
只要得到皇上首肯,多大的误会他都有自信在不久的将来一一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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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西山时分,青湖湖边站著一道身影。
“灵儿。”
白灵儿猛然地回过头:心里期盼著叫唤她的人是她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可惜,来人却是江文斗。
“别再等了,他要是来,早就来了,不是吗?”
江文斗昨天偷听到皇甫无拙的高声叫喊,他太了解白灵儿,她—定会来他躲在一旁大树后:心神恍惚的白灵儿自是没发现他的存在。
看她不死心由清晨一直苦等至日落,他的心忍不住抽痛起来,而按捺的情绪也全被磨掉,于是他终于走了出来。
“别等了,回去吧!”他想拉过白灵儿的手,她却闪开。
倔强的神情浮现在雪白的小脸上,她誓要等到皇甫无拙。
“别傻了!他怎还会来!你问十个人,十个人都会说他铁定选公主!他会为了你而舍弃所有权势?灵儿,醒醒吧!”
昨日江文斗跟白父白母重提婚事,白氏夫妇怕紫云公主知道白灵儿和皇甫无拙曾往来甚密的事,会引来杀身大祸,加上江府财势就将胜过白府,所以急著将白灵儿嫁人江府。
因为如此一来,公主若想怪罪,白灵儿已嫁人江府,与皇甫无拙再无瓜葛,公主也无从怪罪起了。
但昨晚白灵儿心乱如麻,只说这件事要考虑考虑。
看她抿著唇,明白他方才的话动摇不了她,他又说:“好,就算他来了,那代表什么?代表你们能有光明美满的将来?不会!你心知肚明,公主她——”
“别说了!”她不想听。
“如果你为他设想,你应该希望他不来。灵儿,你跟他不可能的!”
“我要等。”白灵儿坚持。
“……好,我陪你等。”
如果这样可以让她彻底心死,江文斗不介意等。
第九章
等了一天一夜,皇甫无拙始终没出现。
当东方旭日升起,白灵儿感到无比的刺眼。
“灵儿,回去吧!”江文斗一夜也没再多言,让她得偿所愿,静静地等。
她木然的神情,让他看不出什么端倪。
她缓缓迈开脚步,江文斗跟在身边。
当两人走到行人尚不多的大街时,白灵儿匆地伫足。
“灵儿?”江文斗投以疑问的目光。
“我想一个人走走再回去。”她语气平淡。
“我陪你。”
她摇头,“你在我身边,我无法静心想一想事情,你要我忘了皇甫无拙,也得给我空间。”
“……好,但你别逛太久,一会儿好回府了。”江文斗不忘叮咛。
白灵儿点头,然后便踏出脚步。
江文斗还是不放心,偷偷地跟在她身后,然而,跟了不久,她便突地跑了起来,不消一刻便消失在他的视线。
深知江文斗会跟著自己,见有时机她便立即把他摆脱,以最快的速度跑到皇甫府。
“我要见皇甫无拙!”白灵儿—脸香汗,气喘吁吁地对看门小哥道,“少爷?少爷他昨天回京了。”
回京?这么匆忙?
有事发生了!不然他不会在相约后,不告诉她一声就消失!
“昨天有谁来过?”她语气急切地问。
“呃……”看门小哥面有难色。
白灵儿想也不想,便把重甸甸的钱袋塞到看门小哥的手里去。
“说!”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昨天来的贵人是谁……”看门小哥单从钱袋的重量,便知里头银两不少,嘴巴自然松了开来,“不过,那个美人好像是宫里的人……”
“所有人都唤她作‘紫云公主’。”另一名看门小哥道。
原来是她……
得知皇甫无拙的去向后,她立即离开皇甫府的大门,往苏州城门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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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灵儿从来不知道,挨饿的感觉是这般噬人,这般痛苦。
自小便锦衣美食的她,哪吃过半天苦头?在父母的羽翼下,她就像一朵美丽,却禁不起狂风吹袭的花。
现在她一点也没苏州第一美人的外貌,外形肮脏不已的她,只比街上的乞丐好一点罢了。
当天从苏州城门跑出去时,满脑子想著的是要马上去京城找皇甫无拙,她一点计画也没,前赴京城自是困阻重重。
首先,她没银两,离开苏州城时,钱袋已给了皇甫府的看门小哥。
前往京城的途中,她变卖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可是在走了十多日之后,她身上的银两全没了。
银两花光,当然没有客栈可住,现下她已不晓得多少天没吃过东西了,但见皇甫无拙一面的强大动力,支撑虚弱的她以极缓的步伐往京城方向走去。
但人的体力总有极限,终于,她在一家客栈门外昏倒了。
这时,适逢一青衣公子往客栈大门走去,很自然发现了白灵儿。
“是个姑娘。”他俯下身查看她。这个时辰,一个女子居然徘徊在外,还落得一副肮脏外形,可怜。
看著白灵儿,恻隐之心油然而起,他对身后的侍从道:“扶她进去,替她梳洗一番。”
“少爷,”侍从急忙阻止,“此次少爷乃微服出巡,实不宜接触来历不明的人,万一这女子意图不轨——”
“我说,扶她进去。”青衣公子沉声命令,“尽快找人来替她梳洗,不然小心你的头。”
一个平民弱女子也救不了,他还算什么太子?将来何以统治天下?
相逢自是有缘,既让他碰上她,他理所当然该伸出援手。
“是!”侍从吓至脸色泛白,立即把白灵儿扶进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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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灵儿醒过来时,发现自己竞身处温暖的床铺之上,且浑身上下亦已清洗过一遍,肮脏外形已不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