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笑容凝在唇边。「我不知道你也会有害怕的事……」
果然,无事不登三宝殿,更少在喜宴之后的这几日,只除了喜宴当天他曾出现在这个房里,再来就是间隔近一个月之久的这回了。
「我也是人,有血有肉的好吗?」他无力的翻翻白眼。她以为他是superman吗?呿!
「我去工作很碍你的眼吗?」她知道他想说什么,无非是要她辞去工作,免得在外抛头露面丢他的脸。
「不是这么说,我只是认为如果没有非得工作的必要,留在家里陪爷爷不也挺好?」爷爷不止一次在他面前夸赞她的贴心,如果她是真的贴心,这个理由她应当不难接受才是。
「可是我……我并没有辞掉工作的打算。」无措的凝着他,希望他不会勉强她才好,不然妈妈住疗养院的费用她实在无力负担。
「为什么?」他微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是不是代表她其实没爷爷想象的贴心?抑或是她的职场里,有什么比爷爷更重要的人事物?!
意外的,他对自己这样的想法感到不甚舒服。
再怎么说,她都是他颜冠纶的妻子,光是这关系的转变,不论她是否心甘情愿,她本就该将全副的心思都放在颜家,怎能分摊给外人?
不可原谅!
「……我只能对你说抱歉。」她的背景已教她难堪,也没打算藉此博取他的同情;既然他不知道,就让她独力承担,反正这些年来她早就习惯了,不在乎持续下去,只要他不加以阻挠,她就感谢天地了。
他的眼狠狠的瞇了起来。「我以为妳很关心爷爷,没想到也不过尔尔。」
「我……」她是很关心啊,毕竟除了母亲之外,就只有颜老爷子待她最好,让她初入颜家便受到呵护,将她适应新环境的时间减到最短,光就这点,她就无法不去关心老爷子,但这是两码子事,他怎能混为一谈?
「我只能说妳的戏演得不错,需不需要我帮妳报名参加金马奖?」他极尽嘲讽之能事,刻意忽略心头扬起没名目的愤怒。
「我有我的苦衷。」咬咬牙,即使明白他已经误会,她却不准备多做解释。
「是,妳的苦衷一大堆,包括妳嫁给我这件事。」他的眼角微微抽搐,额际青筋浮动,在在显现他正努力控制自己的脾气。
「你别这样,我真的是不得已……」
「够了!我不想再谈这个话题。」不客气的阻断她的无奈,他觉得自己已经够绅士了,至少没对她恶言相向。「爷爷那边我不会戳破,妳可以尽量发挥妳的演技,只要能讨爷爷欢喜,我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她狠狠的抽了口气。「我对爷爷不是你想的那样……」不堪。
「我说过我不想再谈这个话题。」再次打断她未竟的话语,他不耐烦的旋过身,迅速走出她的房门,连再看她一眼都不肯。
「冠纶!」她抬起手,最后只能停在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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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我查查她的所有资料,包括她的行踪,一举一动都不准漏掉。」洗过澡,斜倚着床头,颜冠纶拿着电话交代道。
他知道自己这样做很蠢,但是他想来想去就是觉得不舒坦,甚至到达光火的境界,至少……至少他要确认自己是不是有戴绿帽的可能!
杨佑均在电话那头微微叹息。「有这必要吗?冠纶,你们是夫妻,应该学会彼此信任才是。」见他们结个婚弄得这么复杂,他哪还敢结?或许单身还安全点!明哲保身哪!
「杨佑均,你不是不知道我们跟一般夫妻不一样。」他微倦的闭上眼,长期下来的疲累感攫住他的感官,是该早点休息了。
「是没错,可是你不觉得这些应该在你冲动的做出结婚的决定之前就该做了,现在再来做这些不会太晚吗?」头疼的抚着额,他相信看起来单单纯纯的骆颖琳,应该没颜冠纶想象的那般复杂才是。
颜冠纶微微睁开眼,深幽的黑瞳闪动着危险的闇光。「你现在是在教训我喽?」
「呃……」拜托~~他哪敢啊!又不是跟老天爷借胆了。「你明明知道我没有这个意思。」忍不住再叹啊!
「最好是没有。」移动位置让高大的身躯滑进被褥里,他真的感到累了。「叫你做点事就啰哩叭嗦的,杨佑均,你真是越来越像老妈子了!」
「……」杨佑均能说什么?无言哪!
「好了,我要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他准备收线了。「记住,明天就给我交代下去,听见没?!」
「等等,你真的决定这么做?」杨佑均突地在他收线前唤道,隐隐间彷佛察觉了什么,他想确认一下。
「我什么时候跟你开过玩笑?我说怎么做就怎么做,哪来那么多废话!」颜冠纶不耐烦了,口气越来越差。
听着他几近低吼的咆哮,杨佑均突地轻笑出声。「好好好,我知道了,明天就办,我一定不会忘了这件事。」
「你在笑什么?」颜冠纶微挑眉尾,却不想睁开眼,慵懒的问道。
「没什么,我家的狗在咬自己的尾巴。」杨佑均随口扯了个谎,心里多少有个底。
这个颜冠纶,恐怕还没发现自己对那交易性质的新婚娇妻开始有点在乎了吧?
没有人比他杨佑均更了解颜冠纶那过冷的性子,那家伙就算不相干的人在他面前被撞死了,他的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今天只不过因为骆颖琳不肯辞去工作,他便动了肝火,甚至要调查她的行踪?!这岂不有趣得紧?
果然是当局者迷啊!
不过这骆颖琳也挺有两把刷子的,才嫁进去不到一个月,竟能让向来对女人不屑一顾的冠纶对她另眼看待?未来会怎么发展,真教人期待得热血沸腾哪!
第三章
周日,天气晴朗,全然感觉不到气象报导所说的锋面来袭。
「管妈,还剩下多少饭?」骆颖琳起了个大早,先将应允老爷子的三明治做妥,随后又卷起袖子做寿司,忙得不亦乐乎。
「还够做一卷海苔寿司呢!」因骆颖琳强烈要求,所有颜家的下人都直呼她的名,大厨管妈边探看电锅边调侃道:「我说颖琳,妳做这么多,是准备要养团军队吗?」
「机会难得嘛!」颖琳忍不住笑了,想起老爷子昨晚还像个孩子似的兴奋到好晚才肯进房休息,她更觉得此趟意义非凡。「妳没瞧爷爷高兴成那个样子,他一定很久没出门走走了。」
「哪没?老爷子可是每天到公园散步的。」管妈很不给面子的吐槽。
「不一样啊!」散步归散步,和家人一起出游又是不同的享受。「冠纶那么忙,哪抽得出时间陪爷爷?我想爷爷一定是因为这样才会特别高兴。」
管妈倏地停下手上的动作,若有所思的叹道:「要是少爷的父亲还在就好了,老爷子或许就不会……」
「少爷的父亲?」颖琳微愣,随即意会过来。「我倒是没听冠纶提过他父亲,发生什么事了吗?」
或许她不是个孝顺的女儿,过去在被父亲逼急了的时候,她也曾憎恨的诅咒他,可诅咒无效,他还不是活得好好的?倒是连累了她和妈妈。
不过听管妈的口气,冠纶的父亲应该是不在人世了,她对此感到好奇。
对他,她有太多的好奇,毕竟像他家世和条件都这么优秀的男人,感觉应该更阳光、更开朗一些,因为没什么太多需要烦恼的事,但他却好似刻意将自己包装得冷淡,怎么看都不自然。
她相信,骨子里的他不该是这样的男人;别问她为什么,她就是这么觉得。
「这……这个颖琳啊,或许妳问少爷会比较好。」她是颜家的老员工了,所有在颜家工作的人都知道,冠纶少爷很讨厌人家在背后道人长短,尤其是主人家的事,因此他们全学会闭嘴。
骆颖琳噘了噘嘴。「我不认为他会告诉我。」
「告诉妳什么?」刚起床的颜冠纶不太清醒的踏进厨房,抓住她的话尾问道。
为了解决一件案子,昨晚他忙得很晚,可偏偏今天是和爷爷约好出门踏青的日子,虽然他超想赖床,可周管家却很尽责的唤他起床,令他感到些许痛苦,不过还是乖乖的起床,刷过牙准备到厨房喝杯咖啡,正巧听见她的质疑。
「啊!」就像做坏事被逮到的小女孩似的,她惊跳了下,手上包到一半的寿司卷即刻松散开来。「后!你看你啦!」
「亲爱的老婆,我什么都没做好吗?」以只有骆颖琳明白的戏谑语气唤她,颜冠纶打开冰箱,丢给她一记白眼。「管妈,我的咖啡呢?」每天早上,冰咖啡就是他的精神食粮,今天冰箱里竟然没准备?!管妈忘了吗?
「呃……」管妈眼神飘忽,不由自主的偷觑骆颖琳。
「是我叫管妈别煮咖啡的。」她耸耸肩。
「这个家还是我作主吧?」他危险的瞇了瞇眼。「管妈?」
睡不饱已经够教人气恼了,没想到这女人还真自以为是,竟敢使唤管妈和他作对?!
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付薪水的金主!真不懂这些佣人到底长不长脑子?干么全往她那里偏了去?要是把他给惹火了,当心他要他们一一回去吃自己!
「管妈,麻烦妳先将三明治拿到车上,我切好寿司就来。」
「呃……好。」就算管妈再迟钝,也知道颖琳为了保护她,在为她找躲离少爷怒火的机会,遂拿了三明治餐盒,匆匆离开厨房。
现下只有他们俩,颜冠纶不再装模作样,当场板起脸来。「哪,妳倒是说说,凭什么叫管妈别帮我煮咖啡?」
将松散了的寿司重新卷好,她拿起又薄又利的寿司刀,细心且精准的下刀。「咖啡喝太多对身体不好。」
他虽然是以不正当的手段娶了她,但实质上他并没有强迫她做任何她不愿做的事,而且还帮爸爸清偿所有债务,光就这点,她便忍不住想为他付出。
他的生活太优渥,没什么太特别的需要,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关心她又做不到,虽然只是帮他注意身体健康,但至少这是她的心意,但愿他感受得到。
「呿!没知识的女人,咖啡有助防止心血管疾病,妳懂个……」屁!
「咖啡在某些条件下的确对人体有益,但不是像你那种喝法。」跟喝开水一样,身体累积过多的咖啡因,久而久之等同于染上毒瘾。
「妳又知道我怎么喝了?」笑死人,一个每天见不到三个小时面的女人,凭什么说他喝多了咖啡?哼!
「我知道。」将切好的寿司一一放进小餐盒里,她淡淡的说了三个字。
「哦?」他挑起眉,不相信的挑衅道:「妳倒是说说,我到底是喝了多少咖啡?」
「你在公司把咖啡当水喝,早上晚上又都要喝,早就过量了。」
虽然她并没有时时刻刻和他绑在一起,但不代表她就不知道他的习惯──早上起床,一定先喝两杯冰咖啡,接着出门忙到晚上七、八点才回家,有时更晚;餐后,依例还是喝咖啡,不吃水果青菜,比小孩子还挑食,这样身体怎么会健康?所以她才会请管妈别再为他煮咖啡。
颜冠纶微微瞠大双眸。
哇咧~~见鬼了!这女人是怎么知道他对咖啡的喝法?!
难道她常偷偷注意他?
这个小小的发现让他的血液兴奋得胡乱窜动,破天荒的,他竟然结巴了。「可可可……可是我习惯了啊!」
「所以要改啊。」当他是个小孩子似的,她开始订下规则。「以后,早上起床要喝咖啡可以,仅只一杯;如果早上喝过了,晚上就不能喝。」
颜冠纶不敢置信的瞪着她,彷佛她说的是火星语,随即,火气上扬。「妳在说天方夜谭吗?」光想,就让他习惯咖啡因的胃泛疼。
「可以的,为了你的身体健康,你一定要强迫自己做到。」在公司她管不到,可在家里、在她的监视之下,相信能让他犯规的机率减到最低。
「见鬼的!我干么听妳的?妳以为妳是谁?!」他这个人一向以自我为中心,耳朵通常只接收他想听的,不想听的几乎全数自动过滤,今天是吃错药还是怎地,竟跟她在这里争这种他一点都不想改变的习惯?!
他不接受,她能奈他何?
「我什么都不是,若硬要说个什么名目出来,也只不过是你花钱买来的女人。」骆颖琳将最后一块寿司放进餐盒里,关上之后抬起头凝着他。
窗外蓝天白云、风和日丽,理应心情会如天气般晴朗,可反常的,颜冠纶竟觉得心头狂风大作,犹如台风来袭,只差没加上恐怖的海啸。
「呵~~呵呵,妳倒挺有自知之明。」他僵硬的牵动嘴角,虽然有笑声逸出,却怎么都拉不开上扬的弧度。
「就因为我是你花钱买来的女人,所以我认为自己有义务照顾你的健康。」她再认真不过的说道,双眼真诚的直视他的双瞳。
颜冠纶很想质疑她的用心,但那双眼太过澄净,澄净到看不见一丝杂质,教他呼吸一窒,心脏不受控制的失序乱跳──
该死!该死的女人!为什么她总能影响他的心跳?简直莫名其妙!
「没有人要求妳这么做。」该死的!他应该更强悍的表达心里的不满,可一对上她的眼,他就是没办法将话说得难听。
「是我要求我自己这么做。」她只想为他多做点什么,如此而已。
「……理由呢?」他艰涩的吞了下口水,不愿去猜想她的真实动机。
她眨眨眼,很想表达一点自己的心情让他知道,但她赫然发现管妈躲在厨房门边对她猛挥手,并不断的用夸张的嘴形试图传递某些讯息。
「欸……我想爷爷可能等不及了,我们动作得快点!」发现他还穿着睡袍,她全然忽略了两人的对谈只进行了一半,连忙催促道。
或许有机会,她和他可以找个时间坐下来谈谈彼此的想法,但现在这个时刻并不允许,而他平时又太忙,得另外找个双方都有空的时间才行。
「我在问妳话!」他哪受得了被她忽略至此?非得要个答案不可。
「有什么话我们再找时间谈,爷爷等那么久了,你还是快去换衣服,让老人家等太久不好啦!」推着他走出厨房,她又冲回厨房拿出装有寿司的餐盒往外跑,赶忙去跟老爷子会合。
颜冠纶为之气结,一旋身发现管妈似笑非笑的望着他,他讪讪的摸摸鼻子,回房换休闲服去。